醉入君怀+番外 作者:冰魄(小说阅读网vip2013-05-31完结)-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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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父亲背过去放卷轴的功夫,捡起了离我最近的那幅画,拍了拍灰,小心的卷起——
“都说了别碰!”父亲陡然转身怒喝。
我将那卷轴握得紧了些。心底某处动了动,我从未见过父亲有过这般失态。
父亲看到是我,眼里变得柔了些。目光从我手里微卷完的画卷上移到我身上,突然笑了,笑容温润如玉,“一转眼,清儿竟然长这么大了。”
我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画卷,画中女子抱着一个婴儿。
心思刹那电转,多看了几眼这画,再然后,慢慢卷起。
“你既然想看,就别收了,挂着吧。”父亲走到我身边,拿走了它,卷到一半的画再次被打开。
父亲细细看着画,眼里是我之前从未在他目中见过的柔情,温温暖暖的,似午后暖风,抚人入梦。
“清儿,想你娘么?”
突然来的的这一个问句,我不知所措。
父亲似也没有想过让我回答,看着画,继续说着,“她总是冒冒失失的,却老以为自己任何事情都考虑得全面,明明只是想抱着孩子做再栏杆上晒太阳,即便倦得合了眼,也不忘将孩子抱得死紧。却也不想想,天色会变,太阳被云遮了起了风,孩子被冻了醒来。”
我怔住,却见父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姑姑忍不住开了口,“你既然惦记着她为什么不去找她?看着真人总比对着画像好吧!”
父亲皱了皱眉,“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你同她之间的事当年我也是看得明白,任一方先软下来这事都好解决!偏生两个人都是犟性子!”姑姑这话,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父亲瞪了她一眼。
姑姑语声立即软下去,嘴里嘟囔着:“低个头就有那么难?”
父亲冷笑,“那你又是为何每次同华景疏起了别扭就回娘家?”
姑姑被截住话头,一时间哑口无言。
父亲看了看手里的画,无奈笑了笑,“那时我做了不少蠢事,她恨我也是应当。我若去找她,碍于她兄长面子是会同我回来,但回来以后又会如何?依她的性子,定是不将府内大闹一场,便不会罢休,然后继续同我冷战到底。倒不如等她在殇清宫待久了,消了气再自己回来。”
“消个气要消好几年?”姑姑满脸愠色,“就你这打算,改明儿我嫂嫂看上别人了你都不会知道!”
父亲笑了笑,“她不会。”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她虽然记恨我,但她不会。”
姑姑一脸愤慨的拉了我转身就走,“别同你爹待在一起,会傻的!”
很久很久以后,姑姑同娘亲提到此事,娘亲惊讶得打翻了杯子。
再然后,姑姑直接把桌子也撩翻了,“靠,你们一个等着另一个自己回来,另一个等着对方过来找,平白浪费了四年,你们这两个傻子是怎么的就凑成了一对!!!”
文章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番外】上官清· 悠悠寸草心(三)
自此时候,父亲当真把那幅画挂在了书房里,而我,也便愈加想念母亲,每每进出父亲书房,也会多看那幅画几眼,偶尔看出了神,误了父亲交待的事,父亲见我看着画,也不会多加斥责。
思念就像迷人的罂粟,慢慢的,会上瘾。那张画里人的模样在我脑海愈加深刻,思念的次数便愈发的多,以至于,不能专心的去做其它事情。
连着数次招式出错,还是错在同一个地方,父亲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在了我脚边,“若明日还是练不会,就等着挨鞭子。”
这一套功夫,授课师傅教我们时便说是极简单的一套。弟弟也学得很快,而我却每每力不从心。以至于功夫教完,弟弟已能打得有模有样,而我还在老地方犯错误,进展不前。
月明星稀,这个时候苡翠已经入睡。
我在东苑庭内仍旧练习着那几招,却还是招式老错。父亲向来言出必行,倒不是怕挨鞭子,只是一挨鞭子免不了会在床上待上几日,到时候功课落下,要补起来也破费一番功夫。思及至此,便愈发想要练好它,却一连数次,不尽人意。
“练武需心净,心静不下来又怎会练得好?”
这是个陌生的女声。
我转身看去,只见一名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黑衣女子靠在假山石边上下看我。
我皱眉,“你是谁?”
女子微挑了眉,声音清冷,“你不怕?”
“你能避开我父亲耳目轻松入这东苑内,武艺定非寻常,若有心害我,我又岂是说句‘怕’就能无碍的,”
女子轻笑出声,没被面具遮着的那边眼睛里透出几分赞许。她站直身子,拍了拍肩上的灰,向前两步近我,单膝下跪,“随月,见过少主。”
随月?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我虽从小没有见过母亲,更没去过殇清宫。但我却是知道,殇清宫风花雪月四名宫主身边亦有风花雪月四名近侍。如果眼前的人真是随月,那么,她便是我母亲身边最亲近的人!
第二日,我成功的在父亲面前演示了完整的一套,没有任何招式上的错误。授课师傅在一旁欣然点头,弟弟在一旁为我喝彩,唯独父亲沉着脸色,“你方才演示的后半段,我并未让人教过。”
父亲的目光在一旁苡翠身上停留片刻,没有为难我。
事后苡翠拍着自己的心房,“吓死我了,你爹刚才那眼神可以杀人呀!难道他知道我昨晚在厨房把他的宵夜和你的宵夜替换了的事了?”
“还有这事?”
“……”
在这之后我才知道,母亲给我留的苡翠,是会功夫的,父亲认为是她暗地里教了我。虽然实际情况不同,但也差不多。
日后,随月在我这出现的次数越发多了些。每次都避开所有人,却什么也不干,靠在假山边看着我练武,偶尔指点几句。
最后一次见她,她给了我一个遍体通白的玉戒指。她说,这是她从母亲身上偷来的,有这个东西,我可以召唤母亲的十二暗卫。
我曾问她,为什么她能来,我母亲却不能来。她笑着,“你母亲儿时太不用功,身手反倒不及我。”顿了顿,“你母亲呀,挺傻的。你爹更傻。”
我一直在等一个契机,等一个可以见到母亲的契机。
我和弟弟被父亲送到弋城习武,一去就是大半年。突然得到家中来信说接我与弟弟回去过中秋。弟弟欣喜若狂,而我却知道,中秋,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母亲的暗卫告诉我,母亲出现在西珏城,父亲也在。父亲,终于忍耐不住了么?
我想见到母亲,却觉得父亲这个法子不太可行,不知哪来的玩心,对着父亲母亲起了意。不知道为什么中途会遇上唐门的人,但却不妨碍我的计划,我顺势让暗卫们将我“劫走。”
这么一来,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会坐视不理。
在枫城的一片小树林里,我见到了阿荧,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估计是平日里听说书的故事听得多,她见我与暗卫们在一起,竟以为我是被人劫持暗杀,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就捡起石头去砸暗卫们。
我索性将计就计,让暗卫在我背上划了一刀。让那个丫头“救”我“脱险。”“摆脱”暗卫时,两人满身的狼狈。
这是个总让人惊讶的丫头,我们身无分文,她说她有办法,在人群里与人轻轻一撞,便能顺手把人的荷包顺来。
我们在一家酒楼里吃饭,她笑眯眯的给我看她刚才的战利品,一块精美的墨绿玉佩。
我抓住她的手,“这玉佩哪来的?”
她疑惑的望着我,“从一个女人身上顺来的。”
早有暗卫来报,我的母亲和父亲一直在枫城寻我。出于私心,我让暗卫扰乱他们的视线,有意让他们多寻几天。而如今知道人便离得不远,心底竟是激动万分。
再看到这玉佩,父亲房里母亲的画像上每张都有这一块,父亲曾告诉我,母亲身上有寒症,这块暖玉是断不能离身的。
这玉佩,触碰即暖,可不是暖玉?
我感觉事态稍有些严重了,阿荧不知暖玉价值,拿了便要付饭钱。我伸手拦住,用自小待在身边的麒珑珠换了玉佩。
谁知,碰上个狡诈的老板,拿走了麒珑珠还不算,指使小二刻意为难。我也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了我的母亲。
不用言语,不需要表示,总有些人,在相看第一眼的时候便知道对方是谁。她一眼认出了我,过来解围,阿荧以为她不怀好意,挺身挡在我身前。我看着她的脸,有记忆以来的第一句:“娘。”
再然后的事情便理所应当。她几次想要问我些事,见到我背上的伤,便忍住了。她待我极好,同每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子女一眼待我极好。从未受过这样待遇的我,一时之间竟十分不自在。每每避开她牵过来的手,她眼里总会有一瞬失落,随后又马上笑逐颜开。
她总认为她亏待了我,总想给我最好的。她问我是不是怨她?我从未回答过。四年未见过自己的母亲,我盼望过,却从未怨过。
然后,我见到了我母亲的两个哥哥和我的父亲。
第一天晚上,父亲理所应当的进了母亲的房。这在我看来,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自我记事起,在家中,从未见过父亲在冷氏的院落里留过夜。
第二天,父亲趁母亲送阿荧回家不在的功夫把我叫到他们房里。直接狠狠训了我一顿。我自以为很好的算计,在父亲眼里根本就是玩笑。
他从我这拿走了那方白玉戒指,告诉我,母亲为了找我,连着几日不眠不休,险些累得病症复发。
他还告诉我,我做的这一切,母亲并不是看不出端倪,只是不忍苛责。
父亲未预料到母亲会这么早回来,更未预料到母亲直接踢了房门进来,以为父亲要责罚我。父亲什么因由也没同母亲说,只把那枚戒指递了过去。
母亲看了看那枚戒指,再看看我,什么也没说。我却知道母亲是什么都明白了的。父亲让我向母亲道歉,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直接背对过去。
父亲大怒,拿了手里的账册就往我身上砸。我等着背上的痛感,却不料想,账册砸在了母亲身上。接下来的一切更出乎我的预料,母亲直接捡了账册往我父亲身上扔,一番受了委屈就要报复过去的模样。
这让我太过惊讶。府里的冷氏虽也是父亲的女人,却从不敢踢开父亲房门,更不敢顶撞父亲,即便弟弟在太阳底下罚跪险些晕过去,她也只是在一旁忧心的看着,不会替儿子拦下惩罚,更不会因为气恼报复回去。
而父亲,似是知道母亲会对他发火,只是侧身躲过账册,一边关切母亲有没有事,母亲却毫不领情。
在父亲眼里,母亲和她人是不同的,这点,母亲怕是不知道。
我一言不发出了他们房门。当晚,母亲过来同我睡。我很不习惯这样的接近,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我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但这样的接近,我是极渴望的。她很细心的为我掖好被脚,见我不理她,便笑着同我说了父亲的事,特意捡了糗事来说,虽然,我知道大部分都是假的,但她说得一脸痛快,我也没好意思说破她。这样的母亲,很可爱。
翌日,父亲又找我说话,首先问我是不是这几日都是亮着灯睡的。我先是一愣,然后直言,母亲睡在床边,我不方便起身熄灯。
父亲默然,叹了口气,“你母亲怕是会多想了。往后几日记得睡前熄灯,你母亲有光亮便睡不着觉。”(果然多想了,竟然从开着灯睡想到了儿子孤独,深深自责了许久,女主,I 服了YOU,你儿子只是睡在床的里侧不好关灯而已……)
再然后,父亲竟然还警告我,母亲怕凉,晚上不要抢她的被子,最好是把能御寒的东西全往母亲身上盖。我当时愕然,我爹怎么碰上了娘就真的变傻了。
晚上,看到母亲额上明显的汗珠,我咬了咬牙,装作没看到。
再然后便是到了中秋,母亲当天很不高兴,在晚宴上砸了杯子。到了再晚点,我从母亲房门口路过,见到二舅舅翘着二郎腿躺在母亲门口的栏杆上,满脸的兴奋叫我过去。
我走到他面前,他向我指了指房内,“内家功夫你开始练了吧,听听里面。”
竟然叫我偷听?我疑惑看了看他,却也好奇他让我这么做的原因,静心听了听,却只能勉强听到细细的声音,约莫是我母亲在说话。
二舅舅见我什么也没听到,皱了皱眉,从随身的瓷瓶里拿出粒药丸给我。
我依言吃了,顿时,整个肺腑清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