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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且珍行-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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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出城时戒备如此森严。”栖雁颔首,似笑非笑地睨他眼,“我原想在毁了的冬雪阁上再多炸两块地雷石,多放一把火,岂会引人侧目至此?”秦昕笑道:“那人不是要和冬雪阁共亡么?我不过成全他罢了。”此人活着终成隐患。
  栖雁付之一笑,许久才如自语般道:“我曾怀疑冬雪阁阁主便是舅舅,那日却得知舅舅已死,不知是喜是悲,可是呢,这些日子来反复思量,秦昕。”秦昕看着她回眸顾盼生辉。“幸好不是他,舅舅身亡我哀之悲之,但若他便是冬雪阁主,那又岂是悲哀二字可了。”栖雁定了定神,“真得,还好不是他。”秦昕觉得心像被什么挠了下,痒痒的,这是她第一次愿将脆弱的一面给自己看呢。
  她其实很害怕吧,害怕被抛弃,害怕至亲的背叛,害怕许多……栖雁却突然移了目去,幽幽道:“秦昕,这里便是我娘当年布阵之处。”
  布阵!?秦昕微怔,顺她目光看去枯灌荆丛一片荒凉,竟无半丝生气,“无回阵么?”
  栖雁眸光幽邃,徐徐而行,一步一步落地无声,慢慢地,她走到一块巨石前,长睫微垂,在眼下颤出一层细影,风扬起衣衫,发如墨绸飞扬,一只泛着玉泽的纤手轻轻抚上冰冷的岩石。
  “雁儿,别哭了,坚强些!答应娘,无论前路有多坎坷,你都会勇敢面对。”
  “恩,雁儿不哭了再也不哭了,娘你千万别有事。”“十五年前娘她就将我藏身于此。”轻轻的,栖雁背对着秦昕缓缓启唇,“我在这儿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乖乖听话寸步不移,其实我不怕死的,只是明白一旦稍动了的话,娘的心血就付诸东流,所以一动未动,只能双手合十不断祈求神明,那是我此生唯一一次求神呢。”阖上双眼,栖雁笑得令人心痛,“那次神明未曾庇佑,从此我亦再未求之。”“昕公子可知,我是这世上最不信神佛之人,神乃土塑,佛乃泥雕,拜它何用?呵,十多年前我便知一理,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原来如此么?慢慢走上前去,秦昕伸手搭在有些颤抖的双肩上,“你能平安无事,令堂想必欣慰。”
  “是么?”栖雁未置可否。“雁儿你放心,娘虽不畏死,却自当竭力保住自己的性命,一来可看护你长大成人,二来……二来再试上一试……当真缘浅吗?”娘你为何失约,您…真得甘心么?* * * * * * * * * * *钨启国君逝世,钨启怕是定有内乱,大皇姐她还好么? 还有…她……“二皇兄。”祁洛暄闻言回头,瞥见祁洛彬从远处飞奔而来,露出浅浅一笑。“二哥。”祁洛彬停在他跟前上下瞅瞅,“你还好吧?”记得小时候二哥和大姐感情比自己还好,如今……“我有何事?”祁洛暄笑得温和随意。“噢。”点点头,祁洛彬暗自一叹,就知道他不会对人诉苦又何必问呢?眼一转,带着几分好奇道:“二哥,近来楚家利用快和你成为姻亲的名号势力大涨,眼看都逼上秦家,你不管么?”父皇也不理。祁洛彬虽然聪明但在政术上毕竟经验不足,祁洛暄黑眸亮如漆点,低语轻笑道:“呵,我呀,只怕他不扩张势力……”* * * * * * * * * * *暮色渐起,苍茫寥廓,孤坟独立。这里曾布下天下第一决绝之阵。这里‘冰月飞雁’与‘无尘公子’曾一决生死。‘魔君’兰残阳曾在此遗言殒命。兰暮曾在此叛主,却又在此疯癫。在这黄土下,自己亲手葬下娘亲。在这黄土中,洒着舅舅英魂所化。栖雁静静望着娘亲的墓碑,上书为周冥义之妻兰寒月之墓,是自己写的,因为她相信这个称呼是娘想要的,无论如何。“我曾来此祭奠娘亲多次,我曾多番查访舅舅下落,却未料……”未料他原来一直都在这儿伴随着娘亲。秦昕望着附近连杂草都难以生长,只有黄沙相伴的孤坟,有谁知那里长眠着位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奇女子?又有谁知这里洒着曾叱咤风云,到如今闻其名仍可使江湖变色‘魔君’的骨灰,却连坟都没有一座?不过人都死了,有没有坟亦无不同吧?此情此景,秦昕也不由感慨,“你娘当年在如斯劣势下可以命换任无影毒誓,你舅舅兰残阳死前能留下暗招,兰家果然皆是人杰,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终是,开先者谢独早啊。兰家已是才能出群,耀人眼眸,还不懂自敛锋芒,反要子孙万事随性而为,这样的家族,就算没有十五年前的阴谋,总有一天也必会湮灭于世吧?像是从灰褐色的眸瞳中看懂了秦昕未尽之语,栖雁带着几分嬉笑道:“你忘了么?我体内也流有一半兰家的血呢。”秦昕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几乎咬牙道:“你不姓兰。”眨眨眼,栖雁并没有甩开他的意思,只是很认真的打量着,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
  那里依旧幽深复杂,却少了几分阴冷。那里有着一丝焦急,是为了自己的话么?那总不经心的慵懒双眸何时也有了执著专注?自己又是从何时起,渐渐开始会在这眸中点点温情有所沉溺?因为心中明白这温情只有他望向自己是才有,因为明白他不远千里来到钨启究竟所谓何来。
  是啊,其实自己很早就明白的吧,只是故意不去探究,有意让这点点滴滴如指间沙一般划过,不想被围困其中。爱恨…随心么?栖雁与秦昕定定对视,两人皆沉默不语,良久栖雁才移了目去,看向那被握住的手,笑问道:“你还预备抓着多久。”秦昕已从片刻的失态中回过神来,轻轻地抬起栖雁被握住的手,眸中仿若满是深情,似真似假:“自然是握一辈子。”突尔又带上几分阴鹜,俯首凑近栖雁的脸,在她耳际道:“休想摆脱我,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放手。”栖雁目光不曾离开交握的手,待他说完,清颜染雪,笑若无痕,“那就不要放了吧。”
  轻轻一句容入风啸声中几被湮没,秦昕却突然丧失了所有表情,怔愣原地,竟是呆住了。
  栖雁也不言只微笑看着他,悠悠道:“秦昕,记住啊,千万别松手。”因为,一旦松了……压着从未有过的心悸,秦昕沉哑道:“我不会。”像是证明一般,手下握得愈发紧了,他当然明白这人的手能被握住有多不容易,一旦放开怕就在握不住了。“嗯。”栖雁微微点头,瞥了眼母亲的坟墓。可以吧?娘,女儿想试上一试……晚风徐徐吹过,远处马车那儿有人心急如焚,可这儿却显得格外恬静,两人相偎而立,觉不到一丝寒冷。“秦昕。”“唔?”“我曾不断对自己说,我不恨也不怪爹,只是他既放弃我,我便放弃他罢了。可…可我心中其实仍是有怨。”为自己,更为娘亲。“……”“我…还是怪他的。”一片静默,只闻风声,许久,秦昕才从后面抱紧了她,轻轻道:“你该怪他的。”
  * * * * * * * * * * *“郡主怎么还不回来?”冰凝脸上挂着焦虑,在马车边来回踱步,时而伸长脖子张望。随影摇头道:“你还是进车去吧,她不会有事的。”有主子在的话。“她的伤还没好呢!”灵慧双眼斜睨他:“我跟着郡主十年,头此见她受这么重的伤。”
  “嗯。”随影点点头,以其之能受此重伤确实不易。冰凝在车辕上坐下,双手托腮,仰天长叹:“唉,最可惜的就是害死铭烟小姐的凶手还是没找到。”“周郡主与郑铭烟情谊深厚想必心中一定恨极了吧?”随影沉声道。“哎?怎么说呢?”冰凝认真思索了下,好看的眉毛拧起,“郡主心里自然是有恨的,不过在她心中恨定然不及伤心多,而要寻凶手与其说是为了报仇,倒不如说是因为郡主忧心。”
  “忧心?”“是啊。”冰凝微笑道:“郡主她爱恨之心并不重,或者说不执着,淡然而平静,她曾说死去的人已然死去,悲也好,伤也罢,可活着的人仍要活下去,这是自然的。所以郡主她急着寻出那只黑手,其实是担心活着的人再遭其害吧。” “是么?”随影蓝眸如宝石闪烁,她是为了…活着的人。转首,无意瞥到冰凝雪白圆润的腕上绑着条深蓝的缎带,那…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冰凝的脸微微泛起浅浅的粉红,讷讷道:“这是…郡主给我的。”
  “嗯。”随影机械地点点头。“在下既已诺便无反悔,冰凝姑娘既然不嫌弃,就此定下鸳盟,只是此刻身无长物难为定礼。”
  “这倒无妨,便用此物吧,只是……只是随影你今日既诺了,他日就决不许有负冰凝,不然便是天涯海角我也放不过你。”那夜她从自己发上轻松抽走了发带,果然已转交给了……“拿着。”冰凝突然伸出只手来,在他掌心里放了个用丝线掉着的冰晶石坠子。
  “这是?”随影瞪着那坠子,再瞧冰凝一副期待的样子,她不会想让自己带吧?这是女人的玩意儿!“我自然不能白拿了你的东西。”冰凝一脸不忿,赌气道:“不要算了。”
  轻叹一声,随影终是将之挂到了脖子上,冰凝假装不在意,转过脸,眉眼却弯成了新月,偷偷抿嘴笑了。忽而,远处悠悠有两个身影相依而来。“郡主。”冰凝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兴奋地朝二人奔去。栖雁这才从秦昕手中抽出自己一直被握着的手,扶住蹦跳着冲来的小人儿,秦昕不悦地瞅她,却瞧见栖雁唇际浅浅的笑靥,眉目也不由随之舒展。这一夜,绚美如画,虚如幻梦,宁静而美丽。
                  
近乡情怯闻是非
  

岁暮风寒阵阵,霜结于松层层。可青土白地的操练场上,数千肃容精兵却不断地传着粗气,淌着热汗。“箫参将。”齐声一吼,天为之震,地为之摇。箫吟挺立于众军士前,略显黝黑的脸近日似又消瘦了几分,尖尖的下巴更称出威武之气,峻目缓缓扫过每个军士,手中握的长剑映照着白色光芒,灿灿生辉。他一圈巡视下来,竟有股无形的压力,纵使底下皆为坚壮兵士也不禁呼吸微紧,驻目正视,眸泛精光,沉音朗声道:“你们都乃我军三万士兵的精英,所以需比他人每日多操练两个时辰,对此可有不服?”“没有!”“再说一次!”“没有!”“好!”重重点了下头,下一刻,箫吟满脸阴沉道:“即是如此纪鹄,郅锡,你二人昨日因何不守军规擅自离位?”被点名的二人先不由一愣,未想昨日早退未满小半个时辰,今日箫参将就已然知晓了,随即出列。箫吟面无表情道:“下去一人领四十军棍。”他身旁一位将领踌躇了下,还是上前低声道:“他二人乃是结义兄弟,昨日是因纪鹄之母病重所以……”四十军棍下去,只怕当场丧命。箫吟面无表情地再看了他二人一眼,未发一语,那将领便知事无转圜,挥手命人带了那二人下去领责。桎齐身为校尉与箫吟较为熟念,心下暗思:总觉得箫参将自福城回来似乎更沉闷了些,执军法亦更严厉……箫吟知其心思淡淡道:“桎齐你该知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桎齐闻言心一跳,又听他道:“我正是顾念他为尽孝道,才从轻发落,熬得过四十军棍便饶了他们这回,要不替之善待其母也就是了。”桎齐遂噤声。箫吟举头仰望,天穹如洗竟没有一朵云彩却白得发亮。“箫吟,你要跟我去钨启?”那日郡主她一眉轻抬,唇上挂着笑却无笑意,“你难道忘了么,箫吟?你是参将而非我的护卫!”“……”“你忘了十四年前在钨启的军营中说长大后要守护我中原大地,再不让中原百姓像你一般家破人亡!”“我欣赏的是那个即使被打得伤痕累累却不肯低头的少年,所以为他与钨启韶定下赌约,所以回中原后唯一一次开口请托父亲之事,便是让他参军,可如今不过十数年安逸你便忘了当初的信誓旦旦?”......苦涩的笑在嘴边漾开,最终自己还是留了下来。箫吟回眸看向练习射箭的弓弩手,练习戟法的长戟手,气势如虹却是用血泪来换。
  郡主…也该快回了吧?正想着,有的士兵一路小跑而来,双手奉上蜡黄信封,“参将您的信。”
  * * * * * * * * * * * *略带异族风情的清雅茶楼上,秀绝少女倚窗而坐,手执书卷凝神翻阅着。
  “郡主。” 冰凝想引起静坐一旁阅书人的注意。拜托,那本书郡主十四岁时不就能背出来了,有必要还看的那么认真么?
  “唔?”“这福城风景依旧啊。”此话一出,暗道声糟,怎忘了铭烟小姐正是在此殒命?自己今出此言岂非挑起郡主物依旧,人已非的伤感?小心地瞟栖雁眼,见其神色未变依旧看着书连眼也没眨下,摸摸鼻子,冰凝可不会认为自己的话有被这人漏听的侥幸。沉默半晌,冰凝终是按奈不住,选了个自以为安全的话题。“郡主,你说秦世子他为何一进福城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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