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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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母后你在披上凤袍时毫无喜色的缘由吧?才非福,艳不寿,母后您冰清玉洁,通达世事,终究世俗难留……* * * * * * * * * * * * * * * * *缕缕青烟,幽幽暗香,雪纱女子肤如白玉,纤似弱柳,玉葱十指轻拨琴弦,突然琴弦绷断,少女弯下身子捂着心口,一阵咳嗽直像要将肺亦咳出来似的。“苓姬夫人!”端药而入的小宫女见了心一惊,急忙把药放在一侧,上前扶住她替其疏气,“夫人您又发病了?这药也喝了那么许多怎就不见好呢?”攥紧了手,苓姬却是未语,知道这位主子素来沉默寡言,小宫女不以为意,服侍她慢慢喝下汤药。“这药……”乌黑刺鼻的药入了口,苓姬顿觉有异。“哦,这是大王爷吩咐的,别说,大王爷对您还真念着点情分啊。”“恩。”无意识的点头,却微露焦色,忽而她目光闪烁,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最近可有发生什么大事么?”“大事?”宫女不解,搔头道:“应该没有吧。”“是么,那就好……”苓姬应声轻至不可闻。“啊,对了!”“什么?”苓姬一把抓过宫女衣袖,急切道:“发生了何事?”“没…没。”从未见她失态的小宫女有些骇着了,“奴婢只是突然想起,前几日从中原来了个神医。”“神医?”“是。”小宫女点头如捣蒜,苓姬方才松了口气般失力放开她。“夫人。”瞅了瞅主子的脸色,宫女小心道:“奴婢见你的病一直都没什么气色,要不要去请那神医看看?”“不用了。”“可是……”“以我的身份如何合适去麻烦神医呢。”见自己的婢女仍不死心,苓姬叹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下去吧。”小宫女无奈只得退下,苓姬轻撂起断了的琴丝,一不留心划出个口子来,鲜血瞬间溢出,可那血红得太深太浓,似隐隐潜着墨色……* * * * * * * * * * * * * * * * *数日后,瑾峙城,秦王府内。“世子,您……”见主子似带怒色地瞪着一张字条,小瞳浑然不知如何是好,喏喏地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么?”刚才不还好好的,挺高兴的接下传信,怎的转眼间就变天了?单手抚额,秦昕轻柔道:“小瞳,至今亦无随影的消息么?”“是。”小瞳觑着主子的脸色颔首,直觉随影要倒霉,想了想小心为其辩解道:“或许…他没觉得有什么大事吧。”言下之意,不论主子知道了什么,他都不是故意知情不报。
“嗯。”秦昕似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悠喟道:“我手下得力干将竟连事态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唉,是我这主子日常教导不利啊。”咽了咽口水,小瞳心里默念,随影我真是有心帮你的,不过看来是弄巧成拙了,你…你可别怪我。“那公子预备如何?”“预备如何么……”再看眼信纸,秦昕轻轻长叹,微阖眼睑,眸露幽思。
* * * * * * * * * * * * * * * * *与此同时,大王爷钨启昊亦是一脸阴沉,而立于他面前瞅着他脸色的竟是当日在福城腰圆背厚,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不记得重温‘福祸相依风将起’那章)。“弥鞨,果真查不到这个燕昔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吗?”钨启昊话含阴冷之意。
“这……”唤弥鞨的中年汉子眼一转,斟酌道:“属下确定那任无影此次去中原绝没有与这些江湖人有什么来往接触。”“哼!这次没,那以前呢?!”“以前…以前……”弥鞨低了头去,不敢直视钨启昊怒颜,怯懦道:“任无影已有十多年不曾踏足中原,那燕昔未满二十,应是……”“应是?!” 钨启昊一声冷笑,“哦,那你倒说说他一外族人,何以千里而来趟这浑水,相助钨启韶?”弥鞨头低得更低了,推度道:“莫非是为了财势?”眯眼,钨启昊直觉否认,“不像。”“那…属下再去查?”“查?” 钨启昊森然讥笑道:“都已经谣言满天了,再过些日子只怕就该轮到人家来查咱们了!”“王爷的意思是?”钨启昊双目掠过杀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弥鞨明了其意,躬身领命,“属下这就吩咐他们去做。”“嗯,这次须万份小心,别让钨启韶逮住把柄。”“王爷放心,那人生死在咱们手上,纵使事败执雪亦不敢多言。”“这就好。”淡淡三字,轻轻出口,棋子何须怜惜?自有人血不如水,命不如草……
北风起兮露结霜
“五日了,也该是时候了。”栖雁凝神望向窗外树丛,钨启位于北方冬季早至,这时节便已然如此寒凉了,清晨枝上薄薄覆了层霜,乍看晶莹剔透,映华生辉,近了才觉寒气袭人,逼压枝叶。栖雁伸手将倚在窗栏边枝杈上的冰霜掸去,阴冷之气从手心蓦得窜上,似通过血液一直冷到了心底,皱眉拍了拍手,喃喃地又复了遍:“已五日了。” 是自己低估了钨启昊的定性?又或是……环目瞟了瞟四周,自下饵那日起,钨启韶在附近的戒备又加重了不少,连随影前来亦有不易了,看来自己得出力帮他们一把。“在想什么?”略透磁性的声在背后扬起,栖雁头未回随口答道:“伤冬感秋罢了。”慢条斯理地阖了窗,这才转过身来,嫣然一笑,“王爷贵人事忙,怎有空来此偷闲?”钨启韶不以为意道:“近来外边风雨声大做,故而来此寻个清静。”“清静?”栖雁不可思议的挑眉,“王爷说这儿?”“呵。”钨启韶轻轻一笑,竟带几分无奈,“难道不是?这儿怕是已清静的不讨你喜了,不是吗?”“前几日,王爷可曾听到一阵琴音?”栖雁不答反问。“哦?你也听见了?是降雪宫的苓姬所奏。”钨启韶亦不再相逼,就接了她的话头。
“那曲子太过悲凉,有道是琴音即乃心音,那苓姬怕亦是薄命红颜。”“嗯,听说她久病缠身……”话出口,钨启韶突起分戒心,看向栖雁的目光中也多了两分凌厉。
栖雁似未有所觉,蹙额露忧道:“果真如此么?唉,弱质女偏遭病来磨,难怪琴声皆是瑟瑟之意。”迎视钨启韶一双鹰目,温雅依旧,“听了她一夜的琴曲总是有缘,不如我前去替她诊治一二,或许有法子也不一定。”“降雪宫地处偏僻……”看着璀璨星眸,里面闪耀着坚定,明白她有意给人下手之机,钨启韶还是问了句:“你一定要去?”问完便悔,明知答案何必多此一问,未等她答,便又道:“我会派人知会一声。”“嗯。”轻轻一应,栖雁似觉气闷转身又打开了才关不久的窗,接着便望向窗外不再转回身来。
钨启韶见状有了些许怒气,提靴欲离,走了两步又停下道:“许多事未必如你所想。”便如我确实有利用你之心,但…但依旧望你无恙。这话说不出口,换了种说法,“便若你爹当年虽然……但其实他亦是关心你安危的,不,应该说他几乎能断定你必能平安才……”“所以呢?”栖雁回首,眼中一片清冷寒冽。钨启韶忽而明白了,这算苦果自尝吗?略带点涩意勾唇,“对你而言,非此即彼么?”
摇了摇头,栖雁远眺窗外碧空,眸瞳映着无际碧蓝,目光悠远,启唇像在叹息,“我不过是不想贪心而已。”“贪心?”钨启韶不解。“嗯。”弃了便是弃了,再多理由又有何不同?“想做个好将军,或是好父亲,亦不过一个选择罢了。这世上哪来这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太贪心的话……”钨启韶怔怔看着红唇慢慢念出余下的话,“便会一无所有。”疾步离开,这次再未犹豫停留。
* * * * * * * * * * * * * * * * *“夫人。”小宫女一脸欢悦地进屋,喜道:“九王爷方才派人来,说那位神医午后要来替夫人问诊。”“神医?”苓姬蹙额。“嗯,便是我上回提及的那位神医啊。”小宫女兴冲冲道:“听说是九王爷请来为国君治病的,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来替夫人诊治。”“九王爷?”“是啊。”小宫女不觉她有异,径自道:“这位神医可是九王爷的贵宾呢。啊!对了!”四处瞅瞅无人,方神秘兮兮道:“我最近还听说,这位神医似乎觉出国君常年体弱别有蹊跷,竟是源于昔日太后在怀胎时被人暗下毒手!”“什么?!” 苓姬大惊道:“不得胡言!”“我也听旁人说的么。”噘起嘴,小宫女小小声辩驳,却终是不敢再言。
定了定神,苓姬问道:“你说那位神医午后要来?”“哦?”低着头的小宫女听夫人又对她说话了,忙点头道:“是啊,夫人可要准备准备?”
“别的也不必了。” 苓姬淡淡道:“把我留着的好茶沏上也就是了。”
“就是碎瓷瓶里装着的?”见她颔首,小宫女俯身告退:“奴婢知道了。”
* * * * * * * * * * * * * * * * *“娘娘。” 女官季郦躬身在帘幔外轻唤。闻言,正午休的祁佩英起身,披上黄缎外袍,略整了整道:“进来吧。”
季郦回首先屏退了其他侍从宫人,方掀帘而入,祁佩英见了眉微紧,道:“怎么有什么事么?”
“娘娘。”双手奉上金边印花折纸,这通常是中原权贵人家才有的,钨启极少见,祁佩英虽为天殒公主但自嫁钨启后亦甚少用这些个了,不免微微讶异,“这是……”接过翻开,不由脸色一变,手愈捏愈紧,甚至有些抖动,“这…上面说的可都属实?”“是,奴婢是按娘娘的吩咐与皇上在此的人接洽后……”话未完,被莹黄宽袖挥舞打断,祁佩英怒极反笑,“好个燕昔神医!”转首对季郦厉声道:“他现在何处?”季郦沉声禀道:“就奴婢所知燕神医似乎去降雪宫问诊了。”“降雪宫?苓姬那儿?”祁佩英素来柔和的唇扬起冰冷的弧度,“呵,他倒有闲情。”
“要奴婢派人去召他过来么?”手中握着的金箔折纸被揉成一团,祁佩英沉思片刻渐渐散了怒容,“他是独自一人去的么?”
不明她何以有此一问,季郦还是老实答是。“是么?”祁佩英轻柔低声道:“这便好了……”* * * * * * * * * * * * * * * * *降雪宫,真正身在其中才明白这三字当真名副其实,四周环植着钨启特有的诸多灌木,在易寒的北地犹觉湿冷。端坐在特意加了暖炉的殿内,栖雁手捧热茶,薄薄纱幔后隐见纤弱倩影想来就是苓姬。让坐奉茶后她便不再开言,但以栖雁之能本亦不会有冷场,只是今日之行并不寻常,她特意挑选了此地给对方可乘之机,一路行来却未见有异,不免暗生疑虑,有些心不在焉了。暖炉内呲呲作响,幽幽淡香随着缕缕热气逸出,良久,苓姬终开口打破了沉默,“燕神医,有劳您为苓姬特意前来走这一遭,其实苓姬并无大恙只是自己福薄罢了。”“夫人客气了。”栖雁温婉道:“光这杯沁人心脾的‘凝香’香茶便是万里路亦是值得了。”
苓姬在帘后微微一抖,强笑道:“‘凝香’与一般花茶相似,神医竟只一口便能品出,果然高才博闻。”‘凝香’除了清香绕齿久久不散外还有一特性,便是旁的毒若加入‘凝香’茶后功效大减,自幼铭烟便喜欢这些个玩意儿……浅浅一笑,栖雁掩下惆怅,“听夫人言谈颇有些中气不足,燕昔替夫人把脉寻出就里可好。”
“如此,有劳了。”栖雁直觉这位苓姬似乎很紧张,话音也有些颤,这并不仅是性子不喜与人接触之故,她似乎在害怕什么……念头一起,警戒之意立时多了两分,缓缓朝纱幔移步,凝神静听一分一毫的响动,帘纱后一只莹白的玉腕已然伸出,苓姬身旁亦只有一名宫女服侍,殿阁中再无他人。不对!栖雁眸中锐芒一掠,笑吟吟伸出手似要替苓姬把脉,下一瞬却出掌直袭她身旁‘宫女’。那‘宫女’后退一步,栖雁欲逼近,只听苓姬害怕的一声尖叫,攻势便不由一缓,就这一刹那,只见那人已飞旋半空,褪了伪装,裂帛飘落,空气中划过道窄薄清寒的剑光,宛如冰晶利刃纵横而过。
栖雁因唯恐牵连苓姬不敢在此以过力气流相抗,抽出腰间玉笛飞旋气劲之威也随之疾划而去,那人似看出栖雁有意维护苓姬,剑一转朝她而去。这情形似曾相识,脑中闪过道火光,眼前一亮,栖雁脱口而出:“是你?!”
那人正是执雪,本想伏在此处攻这所谓神医一个措手不及,不想反让人占了先机,怕被过早发现而伏在稍远些地方的帮手亦迟迟不到,他自然想不到那些人早在欲靠近降雪宫时便被随影带人处理掉了。但他毕竟老练沉稳,在出乎预料的状况下找出对方弱点,燕昔武功虽高此时却未能收放自如,显是顾忌苓姬之故,正想假意剑指苓姬再以‘流雪回门’之招反刺对手,对方的这一喊却令他微怔,高手过招不能差之毫厘,觉出良机已逝,他索性真将剑架在了苓姬脖上。栖雁只得住了手,与他定定对视,看着对方的眼从疑惑,深思,再到惊疑,想他已看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