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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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看来这位秦昕公子很有些手段阿。正待绕过敞开的门入内,一轻柔沁骨之声随风出堂入耳,硬生生使燕昔的步子僵在了那里,再迈不出去。“多谢在场诸位深明大义,秦昕感激在心。这回事态严重,家父临行亦百般交待在下,务必找出祸源,秦某即使耗尽所有,也定当完成家父之嘱。一来除此害,替遇难受害者讨回公道,还得朗朗乾坤,二来也是在下私心,证我秦亲王府清白。”“走啊。”铭烟不解她为何突然停步,伸手欲挽其手臂同行,思及此地,此时,此举不宜,便只拉了拉她的衣袖,却发现那袖中的手用力牢牢收拢着,“燕昔?”燕昔镇下心神,松开手心,整整衣衫,对面带忧色的佳人浅浅一笑,道:“呵,好了,进去吧。”三人入得堂内,众人皆不由侧目而望。离源多已见过,燕昔虽不常在江湖露面,但神医燕昔绝尘之姿驰名已久,加之众人又知晓离少主适才前去与其晤面,此刻便大致猜得这白衣雪衫未满二十的少年就是燕昔神医了。铭烟佳人多日来常为秋堡主送汤品点心,遂将她当是堡内女眷,未太在意。
燕昔漫步踱上前去,正位上一紫缎长袍的潇逸身影与暝夜对坐,不与寻常贵族子弟一般束发戴冠,只用条紫金链子齐眉勒着,使泼墨长发略向后,却未受多大束缚,仍飘洒飞扬。
“这位是燕昔神医。”秋暝夜出言介绍,待看向燕昔,他不似往常与自己神交,默契非常,双眼定定瞧着秦昕公子。忖度事有不对,拧眉再转向秦昕,只见其亦正饶有兴味地看着燕昔。二人对视似有千种意味,如旧友般心领神会,却又异常复杂难懂,似镜湖无波,又似暗涛迅涌。
可这目与目相触,眸与眸互交,也只在石火电光间,再回眸,两人却已言笑晏晏。
燕昔仪态优雅,拱手见礼,道:“秦世子风范卓然,燕昔景仰已久,今日得见实为三生有幸。”
秦昕公子潇洒起身,还礼道:“燕神医之名,秦昕仰慕多时,直至今日才得以尝愿与神医一见,颇有相逢恨晚之感阿。”燕昔暗暗咬牙,连词都不改,猖獗至此,哼,真肆无忌惮到明火执仗的地步不成。
秦昕方才用辞自是有心为之,他料准燕昔定能辨出自己即为夕影门门主。既如此与其遮遮掩掩,不若故意确凿了这身份,证实其心中揣测,看他又能如何,又会如何,倒也甚是有趣。
“燕神医在这儿正好,可同去豫庄,那毒应瞒不过神医才是。”金家家主,金勤毓道。
在座的纷纷点头,明刀明枪的还不怕,就担心这毒阿,药阿的。“哦?秦世子已应允大伙儿去豫庄探查了?” “秦昕理当同意,以求重清我秦亲王府声名,证实我秦家与邪魔歪道绝无互通之事。”
什么互通,燕昔暗嗤,这秦昕分明便是夕影门门主!可正因如此,他怎会许秦家与夕影门间有丝毫牵扯惹人起疑?难道此事他非主谋?秋暝夜不知燕昔为何失常,此时不便相问,见其无不愿之态,遂道:“嗯,如此有劳神医,相助之情秋某记下了。”“秋堡主客气,秦世子这般明义,燕昔不过效之罢了。”有这人在,不跟去,还真放不下心。
“有神医同行此途必能达成所愿。”秦昕言中藏意,薄唇如翼轻扬,也定能多不少趣味。
“不知何时动身?”燕昔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眉挑秦昕,勾起樱瓣,“在下也好早做绸缪。”
“就这两日。”秋暝夜看着两人间暗流,疑惑愈重,“诸位回去亦可做些准备。秦世子远道而来,还是先洗尘整顿下吧。”*******************“呵,你那手足秦昕公子到这真不是省油的灯。” 土黄衣衫嵌入暗夜晦色中几不可见,金边衬着晃动烛火模糊跳烁,出言的正是茶楼中的稀发浓眉男子。“我早就说过他不好对付!”秦晔高声,火光更映其上涌的血气。“晔公子如此大声,就不怕惊动这府中他人?”秦晔闻言压低了声,犹自好强道:“这是我屋内密室外人怎听得到?况且这么晚了,谁会进我房来?我可不是秦昕,风流成性!”男子眼微眯,眸一转,道:“你们秦亲王府这密室,机关的倒真不少,那儿也……这都是谁搞的,知道的人……”“这些你少问。”秦晔戒备道。多年不满,处处留心,才发觉这些密室暗宫,多是父王所设,因此窥探出父王野心,若父王成事,那秦昕更是容不得,先下手为强。费尽心思,设出套子,不单要将秦昕除去,还冠他个勾结邪道的罪名,也唯有此自己方快意。只是要办成这事儿缺些助力,一月前当夕影门与自个儿接洽时,就知时机到了,可邪魔之辈,不可不防。“夕影门要的不过就是乘机除了那帮武林正道人士,咱们各取所需,哼,不该管的少管。”“在下不过随口一问,不是怕那事出岔子嘛,晔公子既这么说,不提就是。”
“你放心,此事我筹划多年,反复计量,不会有差。”秦晔冷哼,“只要你的人办事牢靠。”
“哦?那秦昕世子与那群自诩正派的家伙命都长不了了。”男子咧嘴笑得骇人,“一团和气?哈,你放心这‘和气’就要成戾气了。”“真是这样才好,他们若当真能以诚相对,彼此信任,我们的计划就不易进行了。”
“我说,晔公子,您太多虑了,五根手指还不一样长呢。”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难怪……
*******************秦昕究竟欲以何为?这次的事又有何阴谋?“瞑夜,你我相交多年,我只对你说一句,小心,这事怕比你我原设想的还复杂许多。”
自己半个时辰前对暝夜慎重叮咛,却不能告知他真相,暝夜不善心机,一旦得知是祸非福。他疑虑未消反重,却不多问一字,就如这十年来从未问过自己出身、家世,性冷心暖,看似冷漠,却体贴于无形,这就是暝夜呢。这样的知交此生难再,所以……燕昔亮如漆点的眸子幽深起,无论你是秦昕世子,还是夕影门主,我都一步不退,半步不让!抽出腰间玉笛,轻吹一曲,舒郁气,豁胸怀。笛声悠扬,初起,曲婉转似诉,调迷蒙若叹,须臾,清音透凉意,安浮心,宁神乱,平吐吸,闻者皆觉一片清明,豁然开朗,躁气消,神魂定。只是,亦有例外。。。。。。铭烟聆听为其忧,暝夜闻之眉宇紧,铃儿只觉笛音美,离源感怀难解意。
至于另一人,从卧榻上轻跃至窗前,凝神倾听,夜风过,墨发扬,半饷,灰褐色眼眸清亮,绽出惑人粲笑,启唇轻吟道:“悲夏弄玉笛,月下独思吟,但觉清心魂,代乏识微者,幽音谁与论。”你安他人之心,却无人解你意,如此可还能自宁己心?燕昔……
煮豆燃萁相煎急
四处焦炭,满目荒凉,站在此处实难想到,不过几日前,这里还是雕梁画栋,亭阁楼苑。
“秦世子,你说会给咱大伙一个交待,咱们也都听了你的,静下心一块儿来查个明白。可现在不过才两日功夫,这豫庄就被焚之一炬,也太巧了点吧?”花奎易讥讽叫嚷道。
“说得不错!”立时有人应和,“这样还能找到什麽?秦王府分明有意将证据毁了!”
吵吵嚷嚷的,铭烟面有不耐,这些人都没脑子吗?连她都明白,这时下手根本和默认没两样,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呢,唉……凤目顾盼,一旁秋暝夜冷着脸,未置一词,果然,暝夜也懒得理他们,呵……“若我秦王府真有意故意纵火将豫庄毁于灰烟,在下又何必前来?”秦昕淡淡道。
这声似带着阴冷之气,震慑众人未再多语。燕昔本蹲于一处低头看些什么,闻言望去。却发现那人的目光从眼角斜下,始终在注视自己,她偏首的一瞬,那灰褐色的瞳微闪,竟映射一丝笑意。燕昔不愿去探究那笑意内涵为何,继续细细看脚边每一寸地,眸一亮,伸手从焦土中挖出些什么,收于袖中。起身拍拍尘土,对秦昕大方一笑,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往里走,接着窥测四周。燕昔这番举动在秦昕看来,却是近乎孩子气的,不由加深了笑意,唔,故意忽视自己?倒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精明过人的神医燕昔也会有这一面呢,显得…呃…有些可爱……
回身对着诸多怀疑,愤怨,却又皆不愿做出头鸟,隐忍不发的表情,心中冷冷一笑,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世家子弟。哼!稍用利诱便可使颖岭派长门陆焘倒戈帮忖着自己,再施权压金家家主,金勤毓亦偃旗息鼓。花家不忿秋枫堡近来地位已出其右,想起事端不过私心为难罢了。
呵,他亦早看清了吧,想到燕昔,厉寒之气稍减,他倒有眼光,这儿最真之人,就该是秋暝夜了。可一想起燕昔与其那份默契互动,又有些不舒服起来。因为……因为好不容易寻获如此特别的玩具,自是他一人所有,怎能容人分了‘他的玩具’?秋暝夜,呵,这次秋枫堡可真要好好保重了呢,秋堡主。秋暝夜正吩咐下属搬开七零八落的断梁横木,搜寻些线索,突觉背后有道冷飕飕的视线。回头望去,秦世子正在与众人商谈,见自己瞧向他们,才抱以雅笑,旁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并无不妥阿?是自己太敏感了?郑铭烟将一切尽收眼底,眸底涌出忧色,习惯的向燕昔曾在之处瞥去,可她早在其目不转睛的痴痴看着秋暝夜时,已然离去。收回目光,再望向红色挺拔身躯,眼中忧色被一抹坚毅替代了去。
* * * * * * * * * * * * * * * * * *“秦亲王府别苑豫庄失火?”御花园中离木正陪五皇子祁洛彬练武,突闻二皇子祁洛喧之声从树丛另一端传来,一大一小互看一眼,一同蹑手蹑脚的趴至灌木边,竖耳静听。“是,在秦亲王世子,秦昕到的第二天夜里,豫庄突然失火,整个庄子葬于火海。”
“哦?”音带疑惑,“那现在情形如何?”“秋枫堡内诸人多有不满怨愤,可至今未与秦王府发生明面冲突。”“嗯,看来秦昕世子颇有能耐阿。”踌躇的踱步声,“那…那燕昔…燕神医可有什么举动?”
“啊?”离木与祁洛彬皆叹口气,无奈摇摇头,这人…可怜啊……定要被恨瞪了……
“噢,是是,那燕神医…还…没什么举动……”“他未有…不该阿……谁?!”离木怒瞪着不小心弄出声响的五皇子祁洛彬,后者抬头望天,粉饰太平。
“出来!”在又一声怒叱下,两人终于挪了出去。见是他二人,祁洛喧揉揉额头,挥退自己的密使,瞧了眼自己五弟,离木正欲训斥,祁洛彬眼一转,满脸好奇样,问道:“二皇兄,那燕昔是何人?”“呃……江湖中的名医。”祁洛喧被小弟抢问了一句,突觉有些心虚,却又不知为何心虚,都是事实不是吗?“噢。” 五皇子祁洛彬了解的颔首,笑道:“自从这次回宫二哥一直有些怪怪的,特别提及这燕昔时,我还当是二哥有了心上人呢。”祁洛喧玉石般的脸首次涨得通红,待出声斥责,一时竟有些语塞。离木惊的目瞪舌挢,结巴着道:“燕…燕昔……是…男的……”“诶,是这样吗?”“全都住口!”祁洛喧忍无可忍,努力正色道:“离木你本该教导五皇子才对,怎与他一起胡闹?五弟你年岁也不小了,从明日起,每日除了日常所学在跟着太傅多学两个时辰的朝政。现在立刻给我回去,面壁思过!”说完,拂袖而去。留下暗自纳闷的祁洛彬,嘴里小声嘀咕着,“猜错了,不应该啊?什么燕昔的,该是他死穴才对阿?”离木听了,愁大苦深道:“我说五殿下,大人的事你别瞎搅和啊。”连累我跟着倒霉!
“切。”祁洛彬满脸不服,“我怎么不懂,八成是恼羞成……”话未完就被离木捂着嘴,拖向寝宫,这宫里到处都是二殿下的人阿!这小祖宗可别再瞎说什么,传到他那儿就……唉……这年头好下属难为阿!* * * * * * * * * * * * * * * * * *“铭烟?”夜静更深,燕昔打着哈欠,拉开卧房大门,敲门者却是郑铭烟。
“这么晚了?”燕昔不禁有些奇怪,她最近不一直跟着暝夜吗?才想得空抱怨她,有了相公,忘了朋友的,“那…先进来再说吧。”搭着未系上带子,松松垮垮的外袍,燕昔衣衫不整的为两人倒了茶,坐下道:“铭烟,你…有事吗?”今天铭烟怎么了?平日里既是这么晚来定有要事,早该火急火燎的叫着说了,怎么会好好安静坐着…还……喝茶?这举动看着好像有点眼熟?“燕昔,咱们可是多年至交你说对吧?”这话也熟!“呵呵,铭烟你有话直说好了。”别这么…温柔的……古怪…让人心里发毛。
“好。”铭烟佳人委婉一笑,蓦得精光一闪,凤眼一眯,“那秦昕究竟何人?与你有何牵扯?离源突然到此,绝非只因铃儿之故,又是所为何来?豫庄中你发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