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旅人-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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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发出惨叫。梁王笑道:“他大概已经吓死了吧?你们也就到阎王那去陪他吧!”
百里清便是再有智计,这时也没有力气实施了,“哈”地一笑,摊开四肢等死。忽然只听苏寻叫道:“梁王,小心!”
却听有一人怪叫道:“刚才——是谁——把我关在——棺材里?”那声音阴阳怪气,忽而尖锐,忽而低沉,一时快,一时慢,仿佛是有几个人在交替说话。
可是那说话人的音色,百里清好熟!勉强挣扎着欠起身来一看,只见几步开外站着梁王,梁王肩上扛着朴刀。朴刀刀柄在身前被梁王的手压住,而刀头则在他脑后高高翘起。
这个时候,就有一个人正以双手扳着双脚,盘膝坐在那沾血的刀头上。
梁王听得有人在自己脑后高高地说话,大吃一惊,用力一扳刀柄,只听“叮”的一声,朴刀翻起,画了一个半圆,重重斩在他身前的地上。
可是朴刀上那人却没被这一刀甩出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梁王一刀斩地,也不知那人是如何动的,却还停在他的刀上。只不过这时却是以左足斜伸蹬着刀头,右腿弯曲歪踏着刀柄,整个人伏身前倾,将脸紧紧凑在梁王脸前,脑袋慢慢转了一转,仿佛把梁王看得更清楚了些,道:“是你——把我——关进棺材的?”
原来这人正是蔡紫冠!
十五
只见蔡紫冠头上发髻已经彻底打散,一头长发莫名成了纯白色,这时披散开来无风自摆。身上长袍才这一会不见就已是破破烂烂,背露膝出,两袖更早已不翼而飞,露出里边一对纯黑色的臂膀来,细长有力,泛着黯黯的乌光。
梁王镇定下来,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蔡紫冠一双眼纯作金色,直勾勾地看着梁王,道:“是你——把我——关进棺材的!”突然劈面便是一拳,这一拳去得好快,饶是梁王全神戒备也被打了个正着。“扑”的一声直击颜面正中,梁王直向后倒去。
苏寻大吃一惊,想不到这蔡紫冠从棺材中脱困之后居然还能正面交手,将梁王击倒。他连忙反手一抄,抓起金屋图一展。金光闪耀,蔡紫冠被正正罩进屋中。
这金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守,则坚不可摧;困,则牢不可破,早先连紫金十三卫都无法进出。这时将蔡紫冠罩住,苏寻这才放下心来,道:“看你还能出来!”回头去找梁王,道,“梁王勿惊……”一句话没说完,竟再也合不拢嘴,只见墓室另一头,蔡紫冠正按着梁王暴打。
杜铭跪在那抬起头来,道:“咦?这小子的土遁术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百里清吃了一惊,叫道:“你还没死?”
杜铭道:“哪那么容易就死了?”反手把背上的刀拔下,道,“蔡紫冠按说连穿透那个石棺都费力,这次怎么连苏寻的金屋都钻出来了!”百里清眼望那边的争斗,吸气道:“恐怕他现在用的,已经不是土遁术了。”
杜铭定睛细看,只见梁王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将朴刀舞得风雨不透,身法也发挥到了极致,整个人便如一条金龙一般,怒吼连连,在墓室中来回奔走。可是他这样*般的动作却不是在进攻,而只是在拼命防守。他的身形时时一顿、一弹,那不是他被蔡紫冠打中的冲击,而是更像是梁王自己顺着蔡紫冠的攻势,奋力逃开。
可是蔡紫冠简直没有在动!他打中梁王一拳,梁王借势飞身遁走,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用金色的眼睛看着。然后,突然间他就出现在远处梁王的身后或者身侧,又是一拳捣进梁王的刀光中。他的黑色拳头,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每一拳,都将那对于杜铭百里清如同天神一般不可战胜的骷髅将军,打得飞跌出去。
杜铭惊得只会重复问道:“这是什么身法?这是什么身法?”
百里清却只觉得心脏跳得快要蹦出喉咙。他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反应敏锐,眼睛最毒。这时看到蔡紫冠的动作,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感觉:在蔡紫冠面前,梁王是绝逃不了的。无论他逃多远,蔡紫冠都会在下一瞬间就来到他的身边——对蔡紫冠而言,距离和障碍都已经是不存在的东西,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叮”的一声,梁王的朴刀折断,半截刀斜飞过来,插入地下。只见原本鸡蛋粗细的刀杆上,一块块尽是拳头的蚀痕,宛如被虫子啃咬得没了形的柳叶。
蔡紫冠的拳头,把朴刀给“吃”掉了!
苏寻一跤坐在地上,叫道:“破宇!破宇!这是破宇之术!”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破宇之术,就是消灭了一切空间与物质的法术!
苏寻叫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法术?他到底是什么人?”
场中这时却已分出了胜负。蔡紫冠再一次追上梁王,划拳为掌,在梁王的头顶上轻轻一按,“哧”的一声轻响,梁王的金盔碎裂,身体骤然下沉,双踝都已没入地下。
梁王被钉在地上,周身的骨骼、甲胄,哗啦啦地抖起来。他一生杀人无数,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这个时候面对蔡紫冠,却由衷害怕起来。那怕不是为了生死,而是面对比自己强上千百倍的人的时候,由衷的一种畏惧,以至于连拔脚出来这样简单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蔡紫冠!”苏寻大喝一声,反手抽出一幅画,啪地一展,画中跳出一个赤膊的力士。
那力士身高几近两丈,头如斗,口如盆,颈如古树,筋肉如同巨象。跳下地来,双手捶胸厉吼。
蔡紫冠回过头来,金色的眼睛里,隐约似乎有些好奇。
那力士一跳,已扑身那石棺之侧,双手一擎,便将棺材盖举起。蔡紫冠侧着头,叹息似的说:“我最讨厌——棺材!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关进棺材!”
“吼”的一声,那力士已将棺材盖抡开,将那重逾千斤的石板往蔡紫冠身上拍去。
只听墓室内狂风呼啸,“砰”的一声巨响,那石板穿过蔡紫冠的身体,重重撞上他身后的墓壁。蔡紫冠原地站着,若无其事。
那力士只有一击之力,一击之下,无论成败,立时化作一道金光,回到苏寻的画里。那石板铿然落地——只见其上一个人形的镂空,蔡紫冠竟是在一瞬间便将触身的石板“吃”没了。
梁王站在一旁,他的脸在挨了蔡紫冠的第一拳之后,就已经缺了一大块,现在他的金盔之下,几乎就是一个黑窟窿了。他的下巴动了动,道:“苏寻,你走!”
蔡紫冠仰天大笑,伸出右手来,放在梁王的头顶上。
苏寻叫道:“住手!住手!粮草给你,你放了梁王。”
只见蔡紫冠回过头来,慢慢一笑,道:“是吗?”
他把右手猛地往下一按,“刷”的一声,一个骷髅将军便如一幅画在水面上的人形,被他信手抹去。
“咔咔”两声,乃是梁王残留的双腿,倒在地上。
苏寻大叫一声,脸色霎时变成惨白,一口鲜血喷出,叫道:“你……你……”
蔡紫冠摇头道:“该死的——都去死!想死的——快点死!”说话间,他突然间已经来到苏寻身边,伸出手来,慢慢往苏寻的咽喉探去,笑道,“你要死——要活?”
苏寻挣扎道:“你……你……”
百里清看出蔡紫冠情形不对,叫道:“蔡紫冠,你不爱杀人的!”
蔡紫冠一回头,狂笑道:“蔡紫冠——那是谁?”
百里清惊道:“你疯了?”
蔡紫冠笑道:“疯了——我只是——逃出来了——而已!”一探手,已扼住了苏寻咽喉。
他的身体,碰到哪里就会“吃”掉哪里,百里清把牙一咬,只道苏寻必死。不料苏寻反手抱住蔡紫冠的手,居然未死。百里清才觉意外,眼前一花,蔡紫冠已到他的面前。
百里清大骇,挣扎着往旁边一躲,仍被蔡紫冠抓住了肩膀,抓了起来。脚下杜铭眼见情况不妙,偷偷待要爬走,却被蔡紫冠重重一脚踏在腿上,惨叫起来。
百里清用力去掰蔡紫冠的手,哪里扳得动?知道这个人的本事,随时可以把自己消于无形,不由万念俱灰,叫道:“我真是看错了你!”
蔡紫冠大笑:“你——看错了——我!”
忽然眼前青影晃动,杜铭在地下叫道:“老子和你拼了!”原来是他被踏得动弹不得,慌不择路,放出了体内青魂来捶蔡紫冠。只见十几道影子穿来穿去打这疯人,蔡紫冠挨了几下,神色间突然迷惘起来。百里清叫道:“有效!杜铭,再打!”原来蔡紫冠其实是被恐惧催发了狂性,这时兀自亢奋不已,杜铭的体内的青魂却满是怨气最是沮丧,因此竟将他打得冷静下来了。
百里清察觉机会,又叫:“蔡紫冠!蔡紫冠!你醒一醒!”
却见蔡紫冠眼中金光慢慢黯淡,手一软,已将百里清苏寻放下地来。苏寻扶喉咳嗽,百里清见他恢复神智,道:“蔡紫冠,你怎么了?”
只见蔡紫冠低下头来。脚下杜铭一挣,他踉跄着退开,一边退,头发慢慢变黑,而一双黑臂则迅速褪色。突然他腿一软,跪倒在地,以双手抱头,哽咽道:“我……我不是蔡紫冠……我是……我是……我是棺材仔!”
……
苏寻早已经走了,但是临走之前仍是发誓:他一日不死,便会为梁王报仇。
百里清远远地看着蔡紫冠,墓室中,后者正阴沉着脸,将无量筒斜持。竹筒如海眼一般,将白米源源不断地倾泻出来,而地上放着一个破布袋,是丐帮九转乾坤袋的母袋,白米倒进去,转瞬之间,就被它转移到了千里之外的另外九个子袋之中,得以分到灾民的手中。
旁边杜铭坐在地上又把自己重缝了一遍,抬起头来看他出神,道:“喂,百里捕头,你不会是真的被这盗墓贼收服了吧?”
百里清皱眉道:“这个人,他的名字,居然是那样的意思。”
“蔡紫冠”三字颠倒即是“棺材仔”,在民间说法,即是由死人生产,在棺中诞出的不祥人物。这蔡紫冠一直嘻嘻哈哈,又以盗墓为业,一副没心没肺的嘴脸,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来历。
百里清自幼受教,实则学的是忠义侠勇,只不过后来长大,经过世事才变得多疑刻薄。这一回盗墓历险,屡次被蔡紫冠的为人震动,不知不觉已恢复了当初的赤子之心,对蔡紫冠更是又怜又敬。这时见蔡紫冠清醒之后一直阴郁,不由关心。走上前,伸手搭在他的肩头,道:“你……”
蔡紫冠如被电噬,猛地一闪,本已破烂的衣襟被百里清一拉,裂开的口子更大了,“啪”的一声,一件碧绿的方板直落下去,刚好掉进乾坤袋,消失不见了。
百里清见自己又闯了祸,连忙道:“对不住,那是什么?”
“盗墓得来的玩意儿,”蔡紫冠飞快说道,“一本讲玉的书而已。”
他猛地将竹筒翻正。回过头来,不耐道:“你们还在这干什么?金银珠宝都是假的了,还不走?”
“我……我不为宝藏,我想帮你……”
“帮我?”蔡紫冠大笑一声,一弯腰把乾坤袋拾起来,恶声道,“跟我跟久了,不吉利的!”身子慢慢地低下去,居然又用了土遁术,潜入石中。
百里清叫道:“喂!喂!”
蔡紫冠慢慢沉入地下。他一手握着无量筒,一手拿着乾坤袋,跷起食指来,恶狠狠地一指,虽没有法力,却也定住了百里清。
百里清回过头来,看见杜铭在笑。
“笑什么?”
“我笑你,自讨无趣。”杜铭站起来,跳了跳,“那个盗墓贼,他是不需要朋友的。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他从来都是赶我走的。”
百里清沉默,“因为你本身就是挺招人烦”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忽然,墓室门边传来一声哼哼。百里清身子一震,叫道:“小黑?”回头一看,那果然站了一只小狗。黑毛白蹄白鼻子,与小黑长得甚像,可是却是蔡紫冠的小狗“太平”。
百里清眼睛亮起来,伸手在怀里一抓,虚握着拳头,蹲下身来,叫道:“来来来,好吃的。”
那太平已被蔡紫冠留在山下一天多了,饿得腰都细了,这时看见百里清的动作,早就忘了戒心,欢欣鼓舞地跑过来。它拱开百里清的手一看,却是空的,兀自还不甘心,便在他的掌心里舔来舔去。
百里清手心痒痒,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轻轻摩挲太平的颈毛,道:“你先跟着我吧,总不会像那个盗墓贼似的饿着你。”回过头来朝着杜铭邪恶一笑,“大不了掰下这个活死人的大腿来给你吃。”
杜铭吓了一跳,仔细分辨,也不知这人说的是不是当真的。
百里清道:“活死人,接着你有什么打算,你要放过蔡紫冠么?”
杜铭道:“你什么意思?你还想去找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