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川作品集-上海闲人-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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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啦,我要损失四十多万哪!”
她带着哭腔对潘丽说。
肖强这两天已经吓得不敢到她这里来了,她给他打了两次电话,问他应该怎么办,他吱吱唔唔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在哪,做什么呢?”
她问他。
“我,在证券公司,看盘子。”
她听到他声音中无尽的惶恐。这个现在已经成为她的情人的男人,不,他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他只是个男孩子,还没长大的男孩子,他无法帮她分忧解难,他对她出去一份缱绻的依恋之外,就是小心翼翼的敬畏,他并不是那种一味贪图色利,纯粹的“吃软饭”的男人,他也会为她的烦恼而烦恼,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但他却不能帮她解除烦恼,也不能给她真正的快乐。他对于她,只是锦上添花的点缀,绝非雪中送炭的救星。她不想抱怨,也不会抱怨他,他毕竟还只是个大男孩,虽然他让她饱受损失,但他那份为自己过错所表露出来的真心实意的悔恨,在她看来,这在现在的男人们那里,已经十分难得了。肖强不是那种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这个没长大的男孩子,更多的是需要她的照料和呵护,但他却是她需要的那种让她可以左右的男人,她可以让他欢喜,让他忧伤,甚至让他像个女人一般地哭泣,因为她是他的主宰。自从被前夫抛弃之后,她已经不能容忍自己被男人主宰,而一定要主宰男人了。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她在电话里声色俱厉地命令他。
她可以容忍他的失败,却不能容忍他的畏缩。
把肖强从证券公司的散户大厅中叫回来,她并没有去睬他,她知道对臣服于自己的男人绝对不能事事姑息,她可以在他身上花费金钱和精力,却不能让他在得到这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之后,忘记了她的恩典。对他,就要像对一条小狗一样,不能每天都把他抱在怀里,必要的时候还要打上几下,做做规矩,不然总有一天他会像“菲菲”一样逃掉的。
现在,她无论如何得去找个高人指点一下了,不然就这么白白地丢掉几十万,她真是心有不甘,要知道,她的每一分钱都是用自己的青春换来的,而且她已不再会有青春,也就不再会有这样的回报了。
潘丽除了能陪她惋叹一番她的时运不济以外,给不了她更多的帮助,实际上她也没有指望她这个比自己高明不了多少的同学能解救她,她只是想让她陪她去找一下她的那位高邻,听听那个被潘丽吹嘘得神乎其神的郁有能有什么好的补救办法。
在她转弯抹角地暗示了潘丽一番之后,潘丽终于明白了她的来意,立刻陪她来找郁有。
郁有今天起得很晚。
这些天他实在是觉得太过清闲,以至于每天睁开眼睛就感到空虚得不知究竟如何打发这漫长的一天的时光。前些天他独自跑到澳大利亚去旅游了一趟,在南半球夏季的海滨把自己晒得黝黑,回到上海之后,晦涩阴冷的冬雨让他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这里没有北国的雪,也没有南国的风,一切都静寂凄清得仿佛凝滞一般,灰色的天空中永远笼着一席湿漉漉的大幕,永不开启,让人压抑得好像骨头中注满了铅,沉沉地往下坠。站在阳台上,眺望罗马花园中灰色的冬景,阴暗的色调中没有一丝暖,有仓皇的行人在雨雾中疾走,间或驶过的一辆肮脏不堪的汽车,立时扬起一路苍茫的雾霭。自家花园中那几棵常绿的树,叶子上凝着浑浊的雨,恹恹地在潮湿的冬天里打盹,像永远睡不醒的他。
潘丽和陈燕欢来到郁有的小楼时,郁有还在洗澡。
保姆小胡看到来找他的居然有陈燕欢,如果不是有潘丽一道,她差点将陈燕欢挡在门外。
“先生,有人找你。”
小胡隔着卫生间的门,大声对郁有说。
“什么?”
郁有显然是被“哗哗”的水声影响了听力。
“有人找!”
小胡又大声说了一遍。
郁有已经湿漉漉地围着浴巾打开了门。
“是梁太太,还有,”
小胡瞟了一眼楼梯口,压低了声音。
“隔壁那个讨厌的姓陈的女人。”
郁有也感到有些奇怪,对小胡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她?”
2
郁有穿好衣服下楼来到客厅,潘丽和陈燕欢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潘丽随手翻着一本丢在沙发上的《TIME》,陈燕欢则有些拘谨地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稀客啊!”
郁有和客人打过招呼,又让小胡泡上茶来。
“郁先生,我们向你求救来了。”
潘丽特意强调着是“我们”,生怕郁有会因为上次与陈燕欢的过节而袖手旁观。
郁有在沙发上坐下来,从茶几上的纸巾盒中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未干的头发淌在额上的水珠。
“梁太太又在取笑了,你们二位还会需要我来解救?”
“现在只有你郁先生能帮我们了。”
潘丽正色地说。
“我和燕欢都买了‘亿安科技’这只股票,现在套得很深,要是‘割肉’,至少要损失四五十万呢!”
陈燕欢看了潘丽一眼,对她投去一片感激,她说她和自己都买了“亿安科技”,显然是为了让郁有不至于拒绝帮忙。
郁有皱了皱眉头,老实说,他不愿意帮人家提供关于买卖股票的建议。说对了,人家会认为理所应当,说错了,肯定会把一切责任都扣到他头上。上次给王名棣做参谋,实在是被陆伯年和王名棣纠缠得没有办法,现在他还在后悔当初没有坚决地拒绝他们,他们已经把他当成摇钱树了,一天到晚地追着他,给人当指路明灯的滋味其实也很不好过。好了,现在连潘丽和陈燕欢都找上门来了。
“你们这么相信我,真让我不敢当。”
“郁先生,你就别客气了,我们现在可是心急火燎了,快帮我们出出主意吧!”
潘丽实在是替她的同学着急。
郁有看看她,又看看陈燕欢,这两个女人他都不太喜欢,潘丽吗,看在和梁福生的交往上,也就算了,这个陈燕欢可是一直让他感到有些厌恶。她那副永远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难受。不过,郁有脸皮一向很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愿意驳别人的面子。
他沉吟了一下,站起身来。
“咱们到我书房去看看电脑中的K线图吧。”
潘丽迅速地和陈燕欢交换了个眼色,颇有自得的感觉。
三个人上了楼,来到郁有的书房里。
郁有让两个女人坐下,自己坐到写字台后,打开了电脑,接通了网络,调出“亿安科技”的走势图,他吓了一跳。这只风光一时的股票现在正死气沉沉地趴在跌停板上,几乎没有任何承接盘,而上档的抛盘数量巨大,都在跌停价位上排着队,等待出货呢。
“你们什么价位买的?”
郁有心里不禁替她们惋惜,买这样的股票明显是给庄家送钱去了。以他对潘丽的炒股经验的了解,她不至于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啊。
“七十,五十都有。”
潘丽看了一眼陈燕欢,后者声音低沉地说。
郁有明白了,这应该是陈燕欢买的,潘丽不过是她的一个幌子。这个女人平素那盛气凌人的劲头哪去了?他心里一时间很有些快感,尽管他的理智提醒他,幸灾乐祸是很卑鄙的。
“太高了。”
他摇摇头。
“谁说不是呢!这要一刀割下去,就是几十万哪!”
潘丽连忙附和着,替她的同学希望着郁有帮她们能找到解救的办法。
郁有仔细翻看着“亿安科技”的历史资料,半天沉默不语。
“有希望反弹吗?”
陈燕欢终于忍不住了。
郁有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向她的脸。
“任何股票跌成这样,应该都有反弹的机会。”
陈燕欢和潘丽立刻感到了一丝希望,充满渴望地望着郁有,期待着他的乐观的结论。
郁有却紧皱了眉头,脸色阴郁地对她们摆摆手。
“你们先别高兴,我只是说有希望,但这种反弹什么时候出现,现在很难讲。”
潘丽有些泄气,看看脸色又木然下来的陈燕欢,暗中替她惋惜。
“郁先生,那就没办法了吗?”
“近期是这样。你看,我刚查了它的历史资料和相关报导,这一段时间无论是它公司的基本面,还是证券监管部门的口风都发生了变化,而这种变化明显地对它不利,弄不好有关部门已经准备好对它的庄家进行处罚了。你看,这么大的量封住跌停,而且是在大幅下挫之后,连续第三天跌停,盘中没有任何抵抗,说明庄家已经得到什么消息,现在是在不记成本的套现。从另一个角度说,他们是不用考虑成本的,经过前期大幅拉升,他们的货已经一路出得差不多了,现在手中所剩的筹码已经是‘零成本’或者‘负成本’了,他们即使再打几个跌停版,也不会在乎的。”
“什么?”
陈燕欢几乎跳起来。
“还有几个跌停板?!”
郁有看看她沉不住气的样子,心中又有些同情了。
“也不一定。我只是说,现在庄家已经不考虑成本了。”
“那按照你的意思只有‘割肉’了?”
潘丽试探着问。
“我不敢肯定,单纯从技术角度上看,现在这只股票已经跌得很深,超跌反弹是一定会有的,但关键是目前的基本面对它很不利,因此就不能排除进一步下跌的可能。”
“那还有多大空间哪?”
陈燕欢追问着,她现在已经近乎绝望了。
郁有摇摇头。
“说不好,但感觉上还有下跌的可能。”
“那就‘割肉’?”
潘丽问。
“恐怕只有这一条路了。”
陈燕欢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四肢轻浮起来,不知置身何处的感觉。
这是命运对她的嘲弄吗?让她因为股票而暴发,又让她因为股票而心痛。虽然这次损失比起当初在“中关村”上的获利来要少得多,但人的欲望总是没有止境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永远是赌场上的赢家。
“郁先生,我听陆伯年说,你在做银行前,在美国的美林证券公司做过,难道以你的经验,这‘亿安科技’就真的就此完蛋了?”
潘丽仍然心存一份幻想。
这个陆伯年,把他对他说的东西都拿来做谈资了!郁有不快地想。
在进入银行之前,郁有确实是在美林证券做过大约三年时间的经济,对于美股、港股和欧洲的股票市场很有些研究,直到现在,虽然他不炒大陆的股票,却在美国股市和香港股市上有不少的投资。但经验只能告诉他,像“亿安科技”这样的股票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一个成熟的股票投资者在这个时候所能做的只有不惜血本地止损离场。
“我是做过股票经济,但那并不能让我给你们提供更好的解决目前问题的办法。如果我是你们,我会毫不犹豫地出局,保存剩余的资金,然后再选择有潜力的股票,慢慢地把损失打回来。”
郁有的话,让俩个女人瞠目结舌。
陈燕欢和潘丽从郁有处出来,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家。
潘丽看着陈燕欢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找不出什么恰当的话来安慰她,只得跟在她后面进了门。
“大姐,怎么样啦?”
战战兢兢的肖强早就等候在门前了。
陈燕欢没有理睬他,径直走上楼去。
潘丽白了肖强一眼,这个小白脸,这次是把陈燕欢害惨了。
“你还问什么,还不识相点?”
潘丽没好气地冲了他一句,跟着上了楼。
陈燕欢一进她和肖强的工作室就在电脑前坐下来,盯着那死死地封在跌停板上的“亿安科技”发呆。郁有的分析让她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看着这只让她损失惨重的股票,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现在后悔是来不及了,难怪人们常说股票市场上充满风险呢,果然一不留神就陷进去了,而且难以自拔。
现在留给她的只有一件事情可做了,那就是“割肉”,然后彻底远离股市。郁有所说的保存实力,再从其它股票上赚回来,她知道这话不无道理,但在经历了这次惨痛的挫折之后,她已经没有那份雄心壮志了,她不缺钱,她没有必要再为了赚钱而受这份刺激了。
她抓起电话,拨通了证券公司的电话买卖委托。
潘丽盯着陈燕欢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拨电话,她问:
“割呀?”
“割!”
陈燕欢很坚决的回答。
“今天可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