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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于川作品集-上海闲人-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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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伯年把郁有按在沙发上,表情很真挚。
  “我现在去赶火车,杭州上海之间的旅游列车很多,最晚七点我也就到家了。”
  陆伯年独自回上海去了,这让郁有着实地有些不落忍。
  “那天如果我和陆伯年一起回上海,说不定今天我们就不会走到一起来了。”
  郁有第一次拥吻叶彩云的时候,这样对她说。
  “是啊!这应该是天意吧?”
  叶彩云在他怀中呢喃着。
  离晚上约好的时间还早。
  郁有拿出叶彩云送的新茶,泡了一杯,慢慢地品,享受着一份沁人肺腑的幽香。
  这个女老板确实让他感到不一般,不只是她事业上的成就,单单就她那份在富贵之后仍不忘在精神上充实自己的心思,就足以让很多只知道穷奢极欲的富翁们汗颜了。
  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能走到这一步,这在相对于西方社会仍然残存着很浓重的封建色彩的中国农村中,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呀!如今,她的事业,她的学识早已不是那些普通农家妇女,甚至一般男人可以比拟的了,但要获得如此的成就,她的付出一定是可想而知了。老实说,如果不是朋友们事先的介绍,他绝不会把她同一个已经快要做外婆的农家妇女等同起来。她的风韵,她的气质,丝毫没有一般概念中农家妇女的影子,相反她甚至比起那些城市中的中年妇女,还要多几分雍容,几分矜持。
  自从当年被前妻的娇艳征服之后,郁有还没有对哪个女人这样的赞许过。
  叶彩云并不是那种艳冶非常的女人,或许即使在她年轻的时候也算不上什么美人,但她身上却充满了成熟的女性的美,那是一种雍容的风韵,一种成熟的气质,是那种只有饱经风霜的人才能体味的内在的魅力。
  郁有忽然惊异地感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折服了。
  晚上请朋友们吃过饭,郁有独自一人回到黄龙饭店。
  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下,门铃就响了。
  郁有开门一看,是楼层的服务员。
  服务员把两只精致的仿古锡质茶叶罐和一张便签交给他,说是刚才一位女士送来,拜托她转交的。
  郁有谢过服务员,关上门。
  仔细看看那两只茶叶罐,样式、做工都很考究,市场上绝难见到。掂一掂,重重的,显然装满了茶叶。
  放下茶叶罐,他打开了折着的便签:
  郁先生:
  冒昧打扰!今日下午一见,先生的博学让我受益非浅,家事在身,晚间不能赴宴,再请见谅。特送上今年极品“女儿红”两罐,请收下!祝好!
  叶彩云即日
  郁有读完便签,拿起两罐茶叶掂量了许久,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他与叶彩云萍水相逢,人家已经送了自己两斤特级“狮峰龙井”了,这两罐“女儿红”大约有一斤左右,价格昂贵不说,而且十分难得,尤其是在今年茶树受灾的情况下,就更显珍贵了。
  他越想越觉得受之有愧,坐立不安中想到给他浙大的朋友,也是叶彩云读研究生的老师打电话。
  朋友也刚刚到家,接了他的电话,问明意思,朋友却先调侃起来了。
  “老郁,你可真是魅力十足啊!人家叶彩云一向很清高的,这么主动给人送茶,而且是送这么好的茶的时候可不多见!”
  郁有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你说,这么珍贵的礼物,我怎么能随便接受呢?”
  “那就看你自己的了。茶又不是我送的。”
  朋友似乎一点也不理解他的不安。
  “我是不是得对人家表示表示啊?”
  郁有希望这位老师能指点一下如何感谢他的学生。
  “怎么表示?给钱,你肯定得让她给骂出来,而且以后绝对别想再从她那儿买茶了。”
  朋友一定是很了解他学生的为人,很肯定地说。
  “那,我明天请她吃饭,你说她会来吗?”
  郁有征询着朋友的意见。
  “嗯,”
  朋友沉吟了片刻。
  “怎么,不合适?”
  郁有追问着。
  “我不知道叶彩云是什么意思,她呀,真是很看重那些对茶情有独钟的人,严格地说,她不像个商人,更像个纯粹的茶人,有时候让我们这些做老师的都自愧不如。所以,我只能说,她肯定是把你当作朋友才送这么好的茶给你,你要表示感谢,也得采用一个真正的朋友才会采用的方式,别把一件雅事给弄俗了!……”
  8
  郁有放下电话,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感谢叶彩云才好。他不是那种很功利的人,什么事都要立竿见影地了结,但初次见面,连泛泛之交还谈不上,叶彩云就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确实让他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他又拿起电话,准备按照刚才向朋友要的叶彩云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她拨打一个电话,至少应该先表示表示感谢吧。
  “喂?”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多半是叶彩云的丈夫。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郁有感到有些不自然。这么晚给人家老婆打电话,让对方怎么想。
  “请问,叶彩云,叶董事长在吗?”
  他忧郁着,在叶彩云的名字后面加了职衔,想要显出他与她之间的生疏。
  “哦,你稍等。”
  接电话的男人说着把电话放下,隐隐地听筒中传来男人呼唤叶彩云的声音。
  “喂,哪位?”
  电话里叶彩云的声音响起来。
  “是我,郁有。”
  “哦,是郁先生啊!”
  叶彩云的声音中好像并没有对这个夜半时分的不速的电话感到惊讶。
  “谢谢你的茶!”
  郁有能说出来的就只有这句自己都觉得俗得不能再俗的话了。
  电话那边的叶彩云轻声地笑了,很和婉,像个老朋友。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这么晚还特意打电话来?”
  她大约也觉得自己这夜半的电话有些唐突了,或许现在她丈夫正盯着她,竖着耳朵在一旁专心地听。
  郁有有些不安。
  “是不是我的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没有啊!”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真觉得自己有点,”
  “有点什么?受之有愧,还是接受不起?”
  叶彩云接了他的话。
  “差不多吧。”
  郁有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会不会让对方不高兴,他想起了刚才朋友的话。
  叶彩云很爽朗地笑了,笑声震荡着郁有的鼓膜。
  “你笑什么?”
  郁有感到莫名其妙。
  “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谨慎了?朋友之间,送点彼此喜欢的东西是很正常的。人们常说,好酒要与朋友分享才最有味道。好茶其实也一样,是吗?”
  “当然,不过,”
  “不过,我们萍水相逢,还不能算是朋友,对吗?”
  叶彩云把他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茶实在太珍贵了。”
  叶彩云沉默了。
  “喂?”
  电话里半天没有声音,郁有几乎以为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嗯?”
  “你怎么不讲话?”
  郁有想像着对方的神情,揣测着她的反应。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礼物。”
  叶彩云幽幽地说。
  “是不是现在已经不再有那种为‘知音’披肝沥胆的事情了?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一个受过西化教育,却仍然能如此珍视自己民族文化的人十分难得,可以说我从来没见过,很让我钦佩。真的,我听说过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我觉得现在这样有血性的男人很少很少了,很多人为了既得利益,不惜委曲求全,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尊严,这就是我之所以要把那么好的茶送给你的原因。我希望这个理由你能够接受。”
  郁有忽然惭愧起来。
  他的朋友们不知如何夸大了他的离职的原由,如果说他是为了什么民族的尊严之类的崇高的理念才离开了银行的,那几乎是自欺欺人。的确,对于那些永远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的美国佬,他已经忍受了太多太多,但那并不成其为他离职的全部理由,实际上,如果当年他不出国,或者是他去的不是美国,在经历了太多的奋斗的艰辛之后,他也会选择摆脱那些纷繁芜杂的工作和永无止境的奋斗,回归到一种自然的恬然中来。在安适中歆享一份自由,一分静谧,一份恬淡。像一匹经过长途跋涉的老马,在卸去重载后,置身于一处水草丰美的旷野,尽情地呼吸,尽情地休息,尽情地享受那所剩不多的时光。当然,在异国他乡,在另一个民族的生活氛围中那永远无法摆脱的情感的孤独和压抑,是他过早地退隐的契机,而美国人对中国,对生养他的祖国的侵犯,则是一根过早点燃的导火索。而今这分或许在他自己看来都很灰暗的情结,被人升华到如此的高度,让他不能不感到羞惭。
  “我没有那么崇高。”
  “至少,别人不会这样做!”
  “那可能是我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太过另类了。”
  “可惜,这样的另类太少了。”
  ……
  不知不觉中,郁有和叶彩云聊了很多,很久。
  郁有放下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
  很奇怪,自己竟然能和一个还很陌生的女人聊的这么久,这么多。
  说再见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通电话,互相诉说了分别后各自的境遇,聆听对方的关切和慰籍。他发现自己对叶彩云说了许多除了妻子,很少对别人谈及的感受,像是对一个陌路人展示自己躯体上的创伤一样。现在想来,让他感到十分的窘迫。是自己把自身的苦楚和寂寞压抑得太久,渴望一个倾诉的对象呢,还是因为叶彩云把他当作了知音,让他格外感动呢?她总是在他将要怀疑自己是否应该这样把太多的失落和不如意让她帮他分担的时候,轻声地对他说,“你说吧,我能感受到你的苦。”让他不自觉地把二十年的压抑,二十年的痛楚,全部宣泄出来。她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默默地倾听着他的诉说,体味着他的感受,间或会在电话那端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明年的这时候,我会留最好的茶给你!”
  叶彩云在挂断电话之前给了他一个让他感到很温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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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留给我的茶呢?”
  郁有靠在床头,抚摩着躺在床上的叶彩云湿漉漉的头发,鼻息中满是沐浴后的成熟女人的体香,让他有些不能自持。
  “在我的包里,你自己去拿。”
  叶彩云微合着双眼,享受着爱人的温存。
  “待一会儿。”
  郁有的身体开始燥热起来,一只手不安份地在叶彩云只穿了睡袍的温润的身体上游走。
  叶彩云睁开眼,温情地望着俯身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的顶发又稀疏了不少,隐约地露出亮亮头顶。
  “讨厌,你就不能等到晚上?”
  “晚上是晚上,现在是现在!”
  郁有在她耳边轻声说,把一股热气吹进她的耳廓,痒痒的让她的心忍不住有些乱。
  “不是还要去‘聚闲居’吗?”
  叶彩云抵抗着情人的诱惑,把头歪向一边。
  郁有喘出一口长气。
  “难怪人家说,娶老婆千万不能娶那种太有主见的!”
  叶彩云脸上的温情有些僵硬了。
  “可我还不是你老婆。”
  郁有哑然了。
  是啊,这个给了他温暖和爱怜的女人,还不是他的妻子,而且不知道今生今世能不能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叶彩云第一次见到郁有的时候,这个清瘦的男人确实让她感到非同凡响。
  十几年的商海浮沉中,她经历和阅读过很多人,真正的商人、投机的掮客、吃白食的混混、巧取豪夺的官吏,斤斤计较者有之,明抢暗夺者有之,坑蒙拐骗者也有之,但想郁有这样率性而为,不计得失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说茶人们有自己特有的气质,清净高雅,甘苦并存,悠远凛冽,那郁有的身上就浓缩了这一切的一切,如同她们“狮峰龙井”,清香绵长,回甘无限,让人品后唇齿留芳,绝难忘怀。他的文雅脱俗是那些与她为伍半生的农家男人们所无法比拟的,他的卓尔不群又是那些商场市井中的男人难望项背的,他的雍容城府则是学究文人们不可企及的。虽然在与他见面之前,她从老师们那里已经零星地听闻过有关他的一些奇闻逸事,但确是百闻不如一见,那一次短暂的会面,让她不禁心驰神往,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为此,她那晚回到家中,在和丈夫、女儿和女婿共进晚餐时,心中暗暗地后悔了很久,后悔不该拒绝郁有的邀请,所以,在犹豫再三之后,她终于还是抽身跑到黄龙饭店,给郁有留下了那两罐极品的龙井。
  十几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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