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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于川作品集-上海闲人-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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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有拉开衣柜的门,指给叶彩云看。这是过去前妻的衣柜,现在里面零落地挂着几件叶彩云来上海时换洗的衣服。
  叶彩云把那件真丝的睡袍取出来,捧在胸前,用下巴感受那柔滑的质感。
  “谢谢你!”
  “喜欢吗?”
  “很漂亮,就是嫩了点。”
  “你又不老!”
  “还不老?都四十多岁的人了。”
  “你如果把我们的关系当作初恋,那你就会觉得自己二十岁!”
  “可惜,这不是我的初恋,我也不是二十岁。”
  “为什么不浪漫一些哪!”
  “因为现实中能够让我浪漫的东西太少了。”
  “我也不行?”
  “除了你。老实说,今天在高速公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还在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有些疯狂?”
  “?”
  “就是在和我丈夫初恋的时候,我也没有这样不顾一切过。有时,我觉得自己的举动完全不像一个中年人,倒真像一个初恋的小女孩。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这份热情,究竟能维持多久。……”
  叶彩云似乎有些伤感。
  郁有抚摸着她的背,默然无语。
  是啊,他们都已不再年轻,应该都过了追求浪漫的年龄,但生活偏偏不愿就此放过他们,它让俩个经历过太多不如意的人走到一起,让两颗本来已经冷漠的心重又撞击出炽热,但却无法解脱他们背负的沉重,总是在他们难得的欢悦之后,又把永远也无法排解的忧郁强加在心头,把那短暂的欢乐冲得踪影皆无。如果不把这沉重的心的重负掀翻,他们之间就永远不会有结果,他们追求的种种快乐也就永远只能是一片空幻。
  “我去洗澡了。”
  叶彩云轻轻地叹了口气,捧着睡袍走到卫生间去。
  郁有站在卧室当中,楞楞地不知所云。
  去年的那次杭州之行,让他结识了叶彩云。
  5
  他和陆伯年等人下午来到位于杭州环城西路上的“杭州宝林茗茶有限公司”。
  “这公司的名字起得不错,一定是你老兄的杰作。”
  郁有看看那块挂在宝林公司门前的招牌,回头问朋友中那个茶史方面的专家。
  “这回你可说错了。”
  那个朋友笑了。
  “你以为就我知道‘宝林茶’?你可就太小看这‘宝林公司’的女老板了!”
  “是她自己取的?”
  郁有表示惊讶,要知道,这“宝林茶”的渊源,并不是一般茶人都了解的。看来这位朋友们赞赏有加的女老板,还真有点见识。
  陆伯年在一旁一头雾水,不得要领,不知道这么个普通的名字怎么能让这几位这么津津有味地谈论。
  “这里面的掌故,你得问专家!”
  郁有看出了陆伯年的疑问,指指他那位朋友,说。
  “什么‘专家’,‘专家’的,你少来吧!”
  朋友嘴上谦虚着,却也老实不客气地讲解起其中的典故来。
  “这杭州产茶可以说是历史悠久,但究竟始于哪朝哪代,到现在也没有定论。不过,在唐代,茶圣陆羽,哎,还是陆老板的本家吗!在陆羽的《茶经》中就已经有了‘杭州、钱塘天竺、灵隐二寺产茶’的记载。当时所产的茶名为‘白云’、‘香林’、‘宝林’,这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宝林茶’的来历。”
  ……
  “原来如此!和你们诸位在一起,真是长学问!”
  陆伯年谦逊得像个认真的学生。
  “陆老板不用这么客气。其实,你只要常跟郁先生聊聊就没问题了,他虽然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可学问比我们还大!”
  “你老兄就会拐着弯儿骂人!”
  郁有笑着说。
  “真的,陆老板,其实所谓学问,就是用心地研究,只要用心,不管你是不是从事这项工作的,都会学有所得。你比如这里的老板,现在可以说绝对是茶学方面的专家,而且人家学以致用,又有经营头脑,现在不是成绩斐然吗!”
  郁有的朋友果然是大学教授,言语中充满教义。
  “你又在替我宣传了,我可没有广告费给你呀!”
  话音中一个娇小玲珑,沉稳干练的中年妇女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听他们讲,几位老师在门口讲古论今,赶快下楼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愿传授给我这个笨学生的东西呀!”
  这显然应该是朋友们所说的那个“宝林公司”的女老板了。郁有揣摩着。
  “有你这样的学生,我们倾囊而授还来不及呢,哪能藏私!”
  “不过,你倒是真该付给老师们广告费了,我们是到处给你做义务宣传哪!”
  众人七嘴巴舌地开着玩笑,显然他们师生之间的关系很融洽。
  “好,没问题,清茶一杯!”
  女老板对众人做个手势,请大家上楼。
  “你这广告费也太便宜了吧!”
  上楼时有人说。
  “倒是不落俗套,雅得很!”
  郁有笑着接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女老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竟然带了几分年轻的顽皮。
  6
  “这是我们前几天和你提起的郁有郁先生,这位是他的朋友,陆先生。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宝林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叶彩云女士。”
  来到楼上的会客室,朋友们给陌生的双方引见着。
  叶彩云很热情地和郁有、陆伯年握过手,招呼大家落座。
  “常听老师们讲起郁先生,”
  叶彩云拿出名片递给郁、陆二人。
  “听说郁先生是茶道上的高人,今天认识了,以后可要多多指教啊!”
  郁有连忙欠欠身。
  “您太客气了,在您这样的专家面前,我怎么敢称‘高人’?我喜欢喝茶,不过充其量算是个‘玩票’的。”
  “郁先生太谦虚了!”
  叶彩云微微一笑,竟然很动人的样子。
  “你们就别再互相吹捧了!”
  朋友们都笑起来。
  叶彩云早就知道了郁有的来意,于是叫人拿来几罐新茶,摆在郁有和陆伯年面前的茶几上。
  “今年的‘明前’特别少,想必二位也知道。”
  叶彩云打开一罐茶,在几张铺在茶几上的白纸上分别倒了一些,请大家观看。
  “是,是,那场雨夹雪,”
  陆伯年总算找到一个显示自己不是门外汉的机会。
  不能让这女老板小瞧了自己,不然以后再和她打交道就会很被动的。
  “闹得今年收成不太好。”
  叶彩云首肯着。
  “陆老板说的不错。我的茶场今年的特级龙井才不过二十多担,至于极品就少得可怜了。”
  陆伯年把面前的茶仔细地研究着,这茶色泽嫩黄,形似金钉,扁平光华,微泛油光,确实与他买的假冒龙井不大一样。
  “真是极品哪!”
  陆伯年赞叹着,一抬头,却见面前的叶彩云正抿着嘴笑。
  一旁的郁有轻轻地在茶几下面踢了他一脚。
  莫非自己又闹了笑话?陆伯年的脸腾地红了,扫视众人,看看到的都是强忍的哂笑。
  “这是特级的‘狮峰’吧?”
  郁有把几片茶叶捂在手心中片刻,又摊开手掌,弹落茶叶,把手放到鼻子下,仔细地嗅着掌心。
  “新茶就是新茶呀,这云雾的气息还没散呢!”
  郁有感叹着,尽量为陆伯年刚才的露怯挽回些颜面。
  叶彩云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现在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点点头。
  看来这位郁先生确是行家,比起他那个朋友高明得多了。听说他是个银行家,竟然会对茶如此有研究,真奇怪!叶彩云心里想着,嘴上不知觉中已经说了出来。
  “郁先生怎么会对茶有这么深的研究,你不是个银行家吗?”
  郁有看看他的几位朋友。
  “不用问,又是你们的‘免费广告’!”
  大家哄然。
  “其实我算不上什么银行家,只不过在美国鬼子的银行打过几年工。”
  郁有看看叶彩云将信将疑的目光。
  “真的!至于茶,我仅是爱好而已,这研究是绝谈不上的。您看,您还是他们几位的入室弟子,可我早就要拜他们为师,就是没人要我!”
  “造谣,造谣!”
  几位浙大的老师异口同声。
  “我看也是!”
  叶彩云笑着附和着她的老师们。
  “郁先生肯定是学问太大,让我老师们不敢教了!”
  “说得好,说得好啊!”
  老师们夸赞起学生来。
  “我今天是寡不敌众,你们师生一心,我甘拜下风!”
  郁有笑着讨饶。
  “不是啦,”
  叶彩云笑起来风韵十足,虽然眼角的鱼尾纹告诉人们她已经不那么年轻了。
  “我可不是那种‘惟命是从’的学生,我永远只站在真理一边!”
  郁有发现这个干练的女商人确实是机敏非常,难怪她能创出这样一份家业。
  “完了,完了,我成了‘谬论’的代名词了!”
  郁有做了一副苦相。
  陆伯年向叶彩云以每市斤一千元的价格买了二十斤特级“狮峰龙井”。
  “不好意思!”
  叶彩云脸上显出几分歉然。
  “今年的产量低,所以这价格没办法再降了。本来老师们带来的客人,我是不该卖这样的价钱的。”
  “没关系,只要是正宗货色,价钱不是太大的问题。”
  陆伯年虽然觉得价格是高了些,但总胜过那些假货呀。
  郁有也买了两斤,叶彩云却说什么也不肯收他的钱。
  “郁先生,你要是付钱我就生气了!”
  叶彩云很认真地说。
  “说句不怕陆先生不高兴的话,他买这么多茶,肯定是做生意,”
  陆伯年点头称是。
  “我是开茶艺馆的。”
  “是吧!做生意当然要有成本,他花钱买茶,还可以挣钱。郁先生你就不同了,你是自己喝,这点茶我送得起,再说,你是茶道中人,就凭你对茶的研究和爱好,这茶我也应该送给你,怎么还能收钱呢?”
  郁有很尴尬地着环顾他的朋友们,他实在不好意思接受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礼物。
  朋友们却一致认为叶彩云的话中肯有理。
  “老郁,你就别推脱了!”
  “是啊,你不了解彩云,她可不是那种惟利是图的商人,她很看重真正的茶道中的朋友,你要是给钱,她会很不高兴的!”
  郁有没了辙,只好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晚上‘楼外楼’,我请客!”
  郁有和陆伯年等人告辞出来的时候,他握了叶彩云的手,盛情相邀。
  “恐怕要让郁先生失望了,”
  叶彩云的手很有力,掌心硬硬的似乎有茧子。
  “?”
  “今天是周末,我女儿和女婿要回来,我们全家要一道吃晚饭。”
  “既然是天伦之乐,我们也就不好破坏了!那咱们改日吧!”
  郁有客套了一下,和叶彩云告了别。
  把几个朋友送回浙大,叮嘱他们晚上“楼外楼”碰头,然后他和陆伯年回到了黄龙饭店。
  7
  回到饭店,陆伯年刚把二十斤茶叶捆扎好,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他老婆王名棣打来的。
  王名棣在电话里告诉他,他们“聚闲居”装修时,一笔暂扣的质量保证金已经到了交付的日子,装修公司上午就派人来催款,她说他不在,但收帐的人就是不肯走,还说今天不拿到钱,就要在茶艺馆闹事,对每一个来“聚闲居”喝茶的客人宣讲他陆伯年的不讲信誉,败坏他和“聚闲居”的名声。王名棣本以为他们不过说说而已,没想到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向客人们大肆宣扬起来了。
  “你快点回来吧!”
  王名棣在电话里带了哭腔地说。
  陆伯年额上的汗都迸了出来。他连忙应承着,同时吩咐妻子先好言相劝讨债者,告诉他们自己立刻动身回上海,让他们再等等,不要坏了他的生意。
  “真倒霉,碰上这么不讲理的人!”
  挂了电话,陆伯年对神情关注的郁有抱怨着。
  谁让你不给人家结帐呢!郁有心里觉得陆伯年有些咎由自取,虽然那些催帐的是过份了点,但起因却是陆伯年自己造成的。不过看看晕头转向的陆伯年,他还是不得不安慰安慰他的朋友。
  “别急,咱们现在就退房,有两个小时就赶回去了。”
  陆伯年苦着脸,看着他。
  “不行啊,你还约了人家晚上吃饭哪!”
  郁有也想起了晚上和浙大的朋友们的约会。
  “我打个电话,说临时有急事要赶回去,下次再请他们。”
  陆伯年坚决地制止了他。
  “不行,来杭州一趟虽说不太远,可也有二三百公里哪!为我的事耽误了郁先生你的行程,我怎么忍心呢!这次你已经帮了我大忙,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陆伯年把郁有按在沙发上,表情很真挚。
  “我现在去赶火车,杭州上海之间的旅游列车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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