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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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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她亲自签名的,我说的绝对是实话.吉姆也会这么说的,只是他已经搬到澳大利亚去了.走了一年多了.我不知道他的地址.他也不是本地人。” 
  “那么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啊,我想问问您我需不需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是说现在。跟您说吧.从来没有人向我打听过.从来没人问我是否知道遗嘱的事。” 
  “您姓利曼.叫什么呢?” 
  “哈丽雅特。” 
  “哈丽雅特.利曼.吉姆姓什么?” 
  “啊,姓什么来着?詹金斯.没错。詹姆斯.詹金斯.您若能帮助我.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因为我太担心了。麻烦都来了.要是奥尔加小姐害死了卢埃林…斯迈思夫人的话,而乔伊斯看见她下毒手……听律师们说她要得到很多钱之后.奥尔加小姐那么得意.可当警察询问她时就不同了,她突然溜走了.没人问过我什么.一个人也没有。而现在我却纳闷当初是否应该说出来。” 
  “我觉得。”奥列弗夫人说.“您很可能得把这些跟卢埃林…斯迈思夫人当时的律师说一说.我相信一个好律师会理解您的感情、您的动机的。” 
  “嗯.我相信要是您肯替我说句话.告诉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是故意的—您见多识广—告诉他们我不是故意要做不诚实的事。我是说,我所做的一切—” 
  “您所做的一切就是保持缄默。”奥列弗夫人说,“这似乎是个很合适的解释。” 
  “要是您能够—先替我说句话,解释一下.我会感激不尽的。”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的。”奥列弗夫人说。 
  她瞥了一眼花园的小径.看见一个衣装笔挺的人走了过来。 
  “那就太感谢您哪。他们说过您心地善良,我肯定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的。” 
  她站起身来.重新戴好手套(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不停地搓手把手套全搓掉了),屈膝行了礼,就快步离去了。 
  奥列弗夫人静候波洛的到来。 
   
  







第十八章



  “过来,”奥列弗夫人说,“坐下。你怎么了?好像很难受。” 
  “我的双脚痛死啦。”赫尔克里·波洛说。 
  “就怪你那双该死的漆皮鞋,”奥列弗夫人回答说.“坐下.跟我说说有什么要告诉我的,然后我要告诉你点事情,你听了没准大吃一惊!” 
  波洛坐下来,舒展了一下腿说:“啊!好多啦!” 
  “把鞋脱了吧。”奥列弗夫人说,“把你的脚解放出来。” 
  “不,不,那怎么行呢。”波洛显然觉得这样太过分了。 
  “哎呀.都是老朋友啦,”奥列弗夫人说.“要是朱迪思从屋里出来也不会介意的。不是我说你,在乡下穿什么漆皮鞋呀。干吗不买双好皮鞋呢?那些看上去像嬉皮士的男孩子穿的那种鞋也成啊。你知道吗.那种鞋一蹬就穿上了,又从不需要擦—看样子有一种特别的自净过程。多省事。” 
  “我根本不会喜欢那种东西的。”波洛—本正经地说,“真的不会!” 
  “你的毛病在于,”奥列弗夫人一边说一边拆桌上的一小袋东西,一看就知道才买了不久,“你的毛病在于你一味地追求风度.心思全放在衣服呀、胡子呀、姿势呀什么的,完全不顾舒服不舒服.如今舒适可是一个大问题。人一过了五十,舒服不舒服就是第一位的啦。” 
  “夫人,亲爱的夫人,我不敢苟同。” 
  “是吗.你最好听我的,”奥列弗夫人说,“不然,就是自找苦吃。一岁年纪一岁人,不服老不行。” 
  奥列弗夫人从纸袋中掏出一个漂亮的盒子,揭开盖,她用两个手指夹了一点里面装的东西送入口中,然后舔舔手指,又拿手帕擦了擦,顺口小声嘟囔了一句。 
  “太粘了。” 
  “你不再吃苹果啦?从前老看见你手上拎着一袋苹果.要不就是正在电.有时候袋子破了.苹果滚得满地都是。”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奥列弗夫人说,“我跟你说过我连看也不愿意再看一眼苹果了。 
  不看。我讨厌苹果.兴许有一天我会克服这种心理又吃起苹果来—可是苹果给我的联想太糟糕了。” 
  “你吃的是什么?”波洛拿起颜色鲜艳的盒盖,上面画着一棵椰枣树。“啊,改吃枣啦。” 
  “没错,”奥列弗夫人答道,“是枣。” 
  她又拿起一枚枣放人口中,去了核,扔到树丛中滚了好几下。 
  “枣(早),”波洛说,“很不寻常。” 
  “吃枣有什么不寻常的?吃的人多着呢。”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吃枣.是你说‘早’字让我听着觉得不寻常。” 
  “为什么?”奥列弗夫人追问道。 
  “因为。”波洛说,“你一再给我指路,告诉该怎么办.你指明了方向.我愿意听你的.早晚.时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事情发生的日期多么重要。” 
  “我不明白早晚跟这里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没牵涉到什么具体的时间。整个事情也不过发生在—仅仅五天之前。” 
  “那件事发生在四天前.对.没错。但是对于发生的每一件事来说都有一个过去.过去与现在并非没有任何关系.过去可以是昨天.也可以是上个月、去年.今天总是植根于昨天.…年、两年,甚至三年前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一个孩子目睹了这次谋杀.正因为那个孩子在过去的某一天目睹了这起谋杀案.她才会在四天前丧命.对吧?” 
  “嘿,是的.至少我觉得没错。也许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兴许就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干的,他以杀人为乐.…玩水就想把某人的脑袋摁在那儿不动。可以说成是一个心理变态者在晚会上尽情娱乐了一番。” 
  “你当初请我来这儿不是出于这种想法吧.夫人。” 
  “不是。”奥列弗夫人说.“当然不是。当时我不愿意凭感觉办事。现在我还是不愿意跟着感觉走。” 
  “我赞成。你说得对.要是不喜欢跟着感觉走,就得把事实弄个水落石出。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想弄个明白,不过你也许不这么认为。” 
  “就凭这里走走那里走走,跟人们聊几句天.看他们是不是好人,然后问几个问题?” 
  “完全正确。” 
  “那弄出什么结果了吗?” 
  “弄清了一些事实,”波洛说,“这些事实到一定的时候按时间先后顺序一排列就能说明问题。” 
  “就这些吗?别的还弄清什么了吗?” 
  “没有人相信乔伊斯.雷诺兹会说实话。” 
  “是指她说目睹过一桩谋杀案?可我亲耳听见她说了。” 
  “对,她是说了,但没有人相信是真的.因此,有可能不是实话。” 
  “我怎么觉得。”奥列弗夫人说.“你那些事实像是引你倒退了,没有坚持你的立场,更谈不上有什么进展啦。” 
  “事情要前后一致才行。比方说伪造遗嘱的事,大家都说那个外国女孩博得了上了年纪的富孀的欢心,老太太留下一份遗嘱(或者说遗嘱的一个附加条款),把全部财产留给了这个女孩.这遗嘱是女孩子本人还是别人伪造的呢?” 
  “还会有谁伪造遗嘱?” 
  “村子里还有一个伪造文件的人.他曾经被指控过.但是因为是初犯.并且情有可原.就被放过了。” 
  “是一个新角色吗?还是我早已知道的?” 
  “你不知道他。他死了。” 
  “哦?什么时候死的?” 
  “大约两年前.具体日期我不得而知.但我会查清的.他伪造过证件.而且住在本地。仅仅因为交女朋友招来嫉妒.在一天深夜被人用刀杀死。我有一个想法.这些事故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联系更紧密。有一些我们想象不出来.兴许不是全都有联系,而是有两三桩。” 
  “听起来倒挺有意思,”奥列弗夫人说.“不过我不明白” 
  “目前我也是,”波洛回答说.“不过我认为日期可以对我们有帮助。具体事件发生的日期,发生的地点,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他们都在干什么。每个人都认为那个外国女孩伪造遗嘱,也许,”波洛说,“也许大家都是对的。她不是直接受益人吗?等一下—等一下—” 
  “等什么?”奥列弗夫人问。 
  “我突然有个主意。”波洛说。 
  奥列弗夫人叹了口气,又拿起了一枚枣。 
  “夫人.你回伦敦吗?你还耍在这里呆好长时间吗?” 
  “后天走,”奥列弗夫人回答说,“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办呢。” 
  “那.—你家里,你搬了那么多次,我都记不住是在哪儿啦,你家里有客房吗?” 
  “我从来不肯说有。”奥列弗夫人说.“要是你一说在伦敦有一间空的客房.马上就有人想租用.所有的朋友,还不仅仅朋友,有的只是熟人,或者熟人的远房亲戚都会写信问,让他们暂住一晚上我是否介意.我真的介意。他们门一来,又是换床单啊、枕头啊、洗衣呀,还要送早茶,还得供饭。所以我不告诉别人我有一间空房.我的朋友们来了才可以住在那儿。是我真正想见的,而不是别人一不行,我帮不了你的忙,我不喜欢受人利用。” 
  “谁会喜欢呢?”赫尔克里·波洛说,“你可真精明。”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 
  “如果有必要,你能留一两位客人住下吗?” 
  “也许可以吧,”奥列弗夫人回答说,“你想让谁住在我那里?不是你自己吧.你自己的房子那么漂亮,超现代派的.那么抽象,全是什么正方形、菱形之类的东西。” 
  “只不过是也许有必要采取明智的保护措施。” 
  “保护谁?又有人会被杀害吗?” 
  “但愿不会,可是这种可能性尚存在。” 
  “谁呀?是谁呢?我不懂。” 
  “你对你的朋友了解多少?” 
  “对她?不十分了解.我只是在旅途中与她相识的,后来我们总是一块出去.她挺叫人…怎么说呢?—挺有意思的.跟别人不一样。” 
  “你觉得会把她写进你的书中吗?” 
  “我实在讨厌别人这么说.人们总这么说,可这怎么会呢。我并不把我认识的人写人书中。” 
  “夫人.可不可以说你有时真的把某些人写入书中?我是说你碰见过的人,而不是你认识的人.我同意写认识的人没有意思。”。 
  “你算说对了,”奥列弗夫人说,“有时候你还真善解人意呢。就是那么回事。比方说,在公共汽车上你看见一个胖胖的女人吃葡萄干面包.她一边吃嘴唇一边不停地动着,你会觉得她要么在跟谁讲话.要么在想该打某个电话.也许是想起了该写封信.你看着她,打量着她的鞋子、她穿的裙子.猜测着她的年龄,还看她是否戴着结婚戒指.然后你下车了.你不想再见到她.但你的脑海中编出了一个故事,一位卡纳比太太坐在公共汽车上回家去,她刚刚在某处赴了一个奇怪的约会,在那里一家点心店里她看见了一个人.她以为那人早死了.可是显然他还活着.天啊,”奥列弗夫人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就是这样的.我离开伦敦之前在公共汽车上是见过一个人,现在我脑海中就编成了这样一个故事。马上完整的故事就出来啦.像她将会说什么,她是否会陷入危险.或者别人会陷人危险什么的。我甚至还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名宇是康斯坦斯.卡纳比。只有一件事能毁了这一切。” 
  “什么事?” 
  “要是我在另一辆公共汽车上又遇见她,和她搭话,对她有所了解的话,一切都毁了,毫无疑问。” 
  “对,对。故事必须属于你自己,角色也是你自己的。她就像是你的孩子.你创造了她.开始懂得她,知道她的感觉,知道她住在何处,在干什么.可是若是换成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的话.要是你知道了这个人的本来面目…那么,故事就不存在了.对吗?” 
  “你又说对了。”奥列弗夫人回答说,“我觉得你刚刚问起朱迪思也有道理。我是说在旅途中我们常在一块儿,但事实上我并不太了解她。她丈夫死了,留下个孩子.可没给她留什么钱.米兰达你见过.我还真的对她们有一种很有趣的感觉.觉得她们挺重要,就像是与一场很有意思的戏剧有什么关联似的.我不想知道那是一场什么戏.不希望她们告诉我.我倒愿意把那场戏想象成适合她们演的。” 
  “对,对.看得出来—嘿.她们会成为阿里阿德理·奥列弗的另一部畅销书中的角色。”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奥列弗夫人嗔怪道.她停下来静静地思索了一阵说:“不过也说不准。” 
  “这哪是什么俗不可耐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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