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老人-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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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和史基拿的关系。为什么摩顿先生拒绝对这个不但抢了他的钱,还差一点让他凄凄
惨惨死掉的人提出控告呢?”
“摩顿先生病得太重,不能亲自出庭。梅立许医生绝对不让他的病人那天上法庭作
证,怕他受不了病累和激动。可是他的书面证言在床边拟好了,也经他宣过誓,现在被
检察官拿出来放到法官面前。这里头简短而且像谜一般的证言,的确透露出惊人的事
实。”
“当裴拜斯先生将摩顿先生的书面证言朗朗读出时,这么多聚集在法庭上的人都不
出所料肃静无声,而且每个人都伸长脖子想看一眼那个女人。她高俊优雅,穿着打扮无
懈可击,戴着精致的珠宝,可是随着检察官念出她丈夫的证言,她漂亮的脸蛋却愈来愈
灰白。”
“‘庭上,这一份声明书是法兰西斯·摩顿先生在宣誓下拟定的,’裴拜斯先生开
始说,他宏亮的声音在一片肃静当中听来,尤其令人印象深刻:
由于某些我不愿透露的原因,我必须付出一大笔钱给一个我不认识、也从未见
过的人。我太太知道这件事,而且事实上这完全是她的私事。我只是个中间人,因为我
认为若是让她自己去处理,并不妥当。那个人曾经向她提出一些要求,她为了不让我无
谓地烦忧,尽可能瞒着我。终于她决定把整件事都跟我说了,我也同意她的想法,认为
最好是满足那个人的要求。
然后我就写信给那个人,他的名字我不想说出来。我照我太太告诉我的,把信寄到
布莱顿邮局,信里说我愿意付一万英镑给他,时间地点随他指定。之后我接到回信,信
封上有布莱顿市的邮戳,要我带着英国银行钞票(一万英镑),在三月十七日早上九点
半,到西街的佛妮柏布行外头等。
十六日我太太交给我一张一万英镑的支票,于是我到她的银行,也就是博特银行去
换成现钞。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我到了指定的地方。一个身穿灰大衣红领带、头戴礼帽
的人叫我的名字跟我搭讪,并且要我陪他走到他国王广场的住所。我跟着他走,两个人
都没讲话,他在一栋叫做罗素屋的房子前停下来。等我病好可以外出了,我一定马上就
能把这栋房子认出来。他用钥匙开了大门,要我跟他到三楼的房问去。我想我注意到我
们进房间时他把门锁上了,可是我身上除了准备要给他的一万英镑外,并没有什么值钱
的东西。我们之间什么话都没说。
我把钞票交给他,他把钱叠好,放进皮夹里。然后我转身走向房门,一点也没有警
觉,突然肩头被人紧紧抓住,鼻子和嘴巴被一张手帕蒙住。我拼命挣扎,可是手帕上都
是氯仿,我很快就失去知觉。朦胧中我记得那个人断断续续对我说的几句简短的话,是
我还在虚弱挣扎之际听到的:
“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大傻瓜啦,亲爱的先生!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静静地走出去,
直接跑到警察局去吗?我知道,这种诡计以前有人耍过,也是用钱要人闭嘴的时候,先
找到他,看他住在哪里,把钱给他,然后报警去抓他。你别想,这次甭想。我要带着这
一万英镑到康地南去,还赶得及搭船到美国纽哈芬,而在我到达海峡那一边之前,你只
好乖乖留在这里了,朋友。我不会太为难你的,房东太太很快就会听到你的呻吟,把你
救出来,所以你不会有事的。好,来,喝下这个——这才听话。”
他把一些苦苦的东西强灌入我的喉咙,以后我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等我恢复知觉,已经被绳子绑在安乐椅上,嘴巴还缠绕着毛围巾。我连一点挣脱或
喊叫的力气都没有,感觉非常不舒服,然后昏了过去。
“雷基纳德·裴拜斯先生读完了,拥挤的法庭上每个人都忘了讲话;法官直盯着那
个身穿华丽礼服的漂亮女人,她正用一条雅致的蕾丝手帕擦拭眼角。”
“这桩大胆暴行的被害人所做的这番非比寻常的叙述,把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半空,
可是要使它比其他罪案轰动,还缺一样,那就是摩顿太太的证词。在检察官传唤之下,
她优雅而缓慢地走上证人席。毫无疑问,她已经强烈感受到她丈夫所受的折磨,同时看
到她的芳名硬是和这一件卑鄙的勒索丑闻扯在一起,更是感到羞辱。”
“在雷基纳德·裴拜斯先生仔细询问之下,她不得不承认,勒索她的人和她早年的
经历有关,因而使得她和孩子蒙羞。她在汩汩眼泪和阵阵低泣中说出了她的故事,还时
时用带着钻戒的手拿美丽的蕾丝手绢擦拭眼角,显得特别楚楚可怜。”
“大概是她还没满十七岁的时候,她被甜言蜜语所惑,和一个浪迹天涯的外国人私
定终身,那个人自称为法国的阿曼德·川蒙伯爵。他似乎其实只是个不人流的混混,因
为他从她那里拿走大约两百英镑和几个钻石别针后,有一天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
简单的三言两语,说他搭乘阿根廷号船去欧洲了,要好一段时间才回来。她很爱这个没
良心、可是又可怜的年轻小伙子,因为一个星期以后,她看到报纸说阿根廷号遭遇海难,
船上所有人都已罹难。她痛哭流涕,为了这么早就做了寡妇而悲痛莫名。”
“幸好他的父亲,芝加哥一位很有钱的猪肉屠宰商人,一点也不知道女儿做的蠢事。
四年后,他把她带到伦敦,在这里遇到法兰西斯·摩顿先生,并且嫁给了他。她过了六
七年快乐的婚姻生活,直到有一天,像是晴空霹雳一般,她接到一封打字的长信,署名
人是阿曼德·川蒙。字里行间满是不曾消逝的热情,述说他几年来在国外受苦而悲惨的
遭遇。阿根廷号遭难之后,他奇迹似地获救,之后他就四处漂泊,一直没办法攒下足够
的旅费回家。好运终于来了,他在历经沧桑之后,终于打听到爱妻的下落,现在他愿意
原谅她过去的一切,只要她重回他的怀抱。”
“接下来的就是一个无赖碰上一个蠢女人通常会发生的事。她非常惊慌,好一阵子
不敢让丈夫知道。她写信给阿曼德·川蒙,求他看在她和过去的份上不要见她,她还发
现通过布莱顿邮局寄到他手上的几百英镑确实有安抚的作用。可是有一天,摩顿先生意
外发现了一封川蒙伯爵的来信,她坦承一切,请求丈夫宽恕。”
“法兰西斯·摩顿先生是个生意人,看事情的眼光既实际又理智。他喜欢这个可以
让他过舒服日子的大太,希望能保有她,而阿曼德·川蒙似乎又愿意以某些条件而放弃
她。另一方面,对自己的财产握有绝对、惟一控制权的摩顿太太,又非常愿意付钱来平
息这件丑事,因为她相信——她确实有点蠢——这事若是张扬出去,她会因为重婚罪入
狱的。法兰西斯·摩顿先生于是写信给川蒙伯爵,说他太太愿意付给他要求的一万英镑,
来交换她完全的自由;同时从此以后,他必须在她生命当中永远消失。条件谈妥了,于
是摩顿先生在十七日早晨九点半离开家门,身上带着一万英镑。”
“群众和法官都屏息静气地听她的告白。对于这个漂亮的女人,大家只有同情,因
为从头到尾她犯的罪不比别人在她身上犯的罪多,而且她最大的过错似乎只是在处理自
己的生活上缺乏大脑而已。可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记忆里法庭上从未有过这样大
的骚动,因为当法官沉默几分钟之后,温和地对摩顿太太说:
“‘摩顿太太,现在能不能请你看一下嫌犯,请你告诉我,他是你的前夫吗?’”
“而她,连头都没转向被告望一眼,只静静地说:‘噢,不是,法官大人,那个人
绝对不是川蒙伯爵。”’
3。高潮迭起
“我向你保证,这情况实在很戏剧化。”
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着,爪子般可笑的双手重燃起热情,拿起了一条细绳。
“在法官进一步追问之下,她说她从来没见过被告;他可能是中间人,但她不能确
定。她接到的那些信,除了阿曼德·川蒙的签名外,全都是打字机打出来的,而那些签
名和她以前收到的信中的笔迹也相同。所有的信她都还留着。”
“‘你有没有想过,’法官笑着问:‘你接到的信可不可能是假的?’”
“‘怎么可能呢?’她断然回答。‘没有人知道我和川蒙伯爵结过婚;而就算有人
跟他很亲密,能够模仿他的笔迹来勒索我,那个人为什么要等上这么多年呢?法官大人,
我已经结婚七年了呀!’”
“她说的也是实情,所以就她而言,事情就是这样。可是,在嫌犯被定罪受审之前,
当然要确定他是袭击法兰西斯·摩顿先生的人。梅立许医生答应第二天让摩顿先生亲自
出庭一小时半来指认被告,所以这案子暂时休庭,等到明天继续。被告由两位警官带走,
不准交保,而布莱顿的居民只好耐下性子,等候星期三的来临。”
“到了那一天,法庭上挤得水泄不通。演员、编剧、各式各样舞文弄墨的人都极力
争取机会,好亲自研究和这案子有关的众生相。当平静沉着的嫌犯被领到被告席上的时
候,摩顿太太并不在场。被告的律师陪着他,大家都殷殷期待这一场高潮迭起的辩护庭
讯。”
“不久,法庭上一阵骚动,那半私语半叹息的声音,成了一幕扣人心弦情节的序曲。
苍白瘦弱、凹陷的双眼还留着受过五天折磨的痕迹,摩顿先生靠在医生的臂膀上走进法
庭。摩顿太太没跟他一起来。”
“证人席上马上有人拿来一张椅子。法官说了几句客套的安慰话后,问他对于书面
证言里所说的话,有没有任何地方要补充的?摩顿先生回说没有,法官于是继续问:
‘好,摩顿先生,现在能不能请你看一下被告席,然后告诉我,你能认出那个把你带到
罗素屋,又把你打昏的人吗?’”
“病恹恹的摩顿先生慢慢把头转向被告看了看,然后摇摇头,平静地回答:
“‘不是他,法官大人,他不是那个人。’”
“‘你很确定吗?’法官错愕地问道,而群众简直惊讶得喘不过气来。”
“‘我可以发誓,’摩顿先生说。”
“‘你可以描述一下袭击你的人吗?’”
“‘当然可以。他黑黑的,肤色很黑;高高瘦瘦,眉毛很浓,又厚又多的黑头发,
留着短髭,他说的英文有轻微的外国口音。’”
“我告诉过你,嫌犯从头到脚是不折不扣的英国人。他红润的肤色是英国人肤色,
而他说的话也是百分之百的英国腔。”
“在此之后,这案子起诉的理由开始瓦解了。每个人都期待辩护过程高潮迭起,而
史基拿的律师马修·奎勒先生也没让这些期待落空。他有四个证人在场宣誓作证,说三
月十七日星期三早上九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被告从布莱顿搭乘快车到维多利亚去。”
“爱德华·史基拿不可能分身有术,再加上摩顿先生的证词完全对他有利,法官于
是再度判定被告还押,等候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不过这次他获准以两位保证人各缴五十
英镑保证金的方式交保。”
4。一对无赖
“告诉我,你的想法是什么?”
看到宝莉依然沉默困惑的样子,角落里的老人这样问。
“嗯——”宝莉回答得很迟疑:“我想,基本上那个所谓阿曼德·川蒙的故事是真
的。阿根廷号船难里他没有死,反而漂泊回家来勒索他的前妻。”
“你没有想到吗?至少有很明显的两点让这种推断无法成立。”
老人问,一面在细绳上打了两个大大的结。
“两点?”
“对。第一点,如果勒索的人是起死回生的川蒙伯爵,为什么他拿了一万英镑就满
足了?她是他合法的妻子,而且她拥有将近二十五万英镑的庞大财产,可以让他舒舒服
服过下半辈子。不要忘记,不论之后的摩顿先生向太太要钱的情况如何,真正的川蒙伯
爵在他们短暂的婚姻里要他太太掏出钱来,可从来不是难事。第二点,为什么他写给他
太太的信要用打字机打呢?”
“因为——”
“这一点,就我来看,警方没有好好发挥。根据我研究犯罪案件的经验,如果一封
信从头到尾都是打字的,这封信绝对是假的。模仿一个签名不太难,可是要模仿一整封
信的笔迹,那就困难多了。”
“那你是认为——”
“让我说下去!我认为,”他激动地打断她的话:“我们要把这案子的疑点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