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第1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诺顿急忙地摇头。
“不,不是这样,上校。那不是运气。”然后引用有意义的一句:““若是,则罪恶不在于吾人之命运,乃是在于吾人本身矣!布鲁达斯。””“大概这样。”赖特雷尔说。
“总而言之,既然已继承了拿顿的豪华公馆了,应该可以说是幸运才对。可是,他非结婚不可,孑然一身住在那样大的公馆,可能寂寞了一点吧。”我急忙插上了一嘴。
诺顿笑了。“结婚,成家立业,然后,受妻欺压……”只好可以说全然说得不是时候。这是任何人都会说的。可是因时、地之不同,有时候成为不必说的,这一点,诺顿在开口时已经觉察到了。他结结巴巴,牛头不对马嘴地想以其他的话瞒过去。但是,结果还是生硬地把话给中断。因而使事态更加严重。
他和我同时开始这样说。我就黄昏的阳光,陈述愚蠢的感想。诺顿则提议晚饭后玩玩桥牌。
赖特雷尔上校一点都不理会我们说些什么。他以奇妙、无表情的话说:“不,波德·卡林顿绝不会被老婆欺压的。他不是受了欺压仍然忍气吞声的人。那种男人不会的,他是个堂堂男子汉!”
真是多么尴尬埃诺顿又开始谈起桥牌来。就在说话的时候,一只很大的鸽子飞过头顶上,停在离这里不远的树枝上。
赖特雷尔上校拿起了枪。
“我也把这个干掉!”
可是,他还未及瞄准,那只鸽子已飞到很不好打到的树丛里面去。
就在这一刹那,上校的注意力集中于在离这里远一点的斜面蠕动的物体。
“他妈的,兔子正在啃着果树的树皮。我本来想用铁丝把那里围起来的。”
他端起枪瞄准,扣了扳机。于是,一看……听到女人哀叫的一声。那声音渐渐便系,变成怕人的声音。
枪从上校的手滑下来,全身瘫痪无力,他咬紧了嘴唇。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是狄姬呀!”
就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跑到草坪上。诺顿也跟在后面赶来。我到了现场,蹲下来。那是赖特雷尔太太。她正蹲在那里,把支撑用的棒子系在果树的小树苗。那里长了相等身高的草,使上校无法很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子,可能只知道有什么在草丛里面移动而已。想必黄昏的阳光也成为错失的原因。赖特雷尔太太被打中了肩部,鲜血从那里流出来。
我弯下身验伤,抬头望了诺顿。诺顿靠在树干,脸上呈土色,像快呕吐似的样子。他辩解似地说:“我不能正面看着血。”
我尖声高叫:“替我叫富兰克林来,赶快。他不在,护士也好。”
诺顿点头跑过去。
第一个赶来的是顾蕾丝护士。她很快地跑过来,立即很敏捷地替她止血。富兰克林也很快地从后面赶来。然后由他们两人把赖特雷尔太太抬进屋子里让她躺下来。然后医治伤口,包扎,请来主治医师,由顾蕾丝护士照料她。
我和刚挂了电话的富兰克林照个正面。
“赖特雷尔太太她怎么样呢?”
“不要紧!没什么大碍。子弹没打中要害,为什么发生那种事?”
我把来龙去脉告诉他。
“原来如此。上校在哪里呢?一定受到严重的打击,这也难怪。我们要比太太更照料他。他的心脏平常就不很强。”
赖特雷尔上校在抽烟室。嘴巴周围已变成土色,宛如处于恍惚状态。他以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狄姬呢?内人……她怎么样了?”
富兰克林急忙地说:“不要紧,上校,不必担心。”
“我以为兔子在啃着树皮呢,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犯了那种错误,可能是光线刺进眼睛。”
“常有的事。”富兰克林满不在乎地说:“在我开业执医那时候,曾经见过一、二相同之例。来吧上校,喝一杯振作振作。”
“我不打紧,能见到内人吗?”
“现在不能马上去看她。有顾蕾丝护士看护她。但是,不用担心。太太是不要紧的,奥利维大夫快要来了,大夫想必也会这样说。”
我把二人留下来,跑到傍晚霞光灿烂的外面去。这时候茱蒂丝与阿拉顿从小路那边走过来。阿拉顿低下头打量着茱蒂丝的脸。他俩都笑出了声。
因为刚才发生那种意外,看到这个情景,使我无名火起。我提高嗓门叫她,茱蒂丝惊愕地抬起头来。我告诉他们刚才所发生的意外。
“有这样奇怪的事。”这就是我女儿的感想。
她当然会惊讶才对,但是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至于阿拉顿的态度,像是把这件意外当作最佳的闹剧看待似的。
“活该。那位残忍的老太婆,我认为是上校故意的。”
“胡说,”我疾言厉色地说:“这是意外。”
“也许是吧。不过,我知道这种意外。有时候是很方便的。如果这是故意开枪,那么,我得脱帽向上校致敬。”
“不是这一回事。”我大喝一声。
“怎么可以这样肯定?我认识两个曾经开枪杀死自己老婆的人。一个正在整理手枪,另一个,据他本人说是开玩笑从正面开枪的。他说不知道里面有子弹。后来幸运地逃出了法律的制裁,而这两人都巧妙地摆脱了老婆的束缚哪。”
“赖特雷尔上校不是那种男人。”我冷淡地说。
“不,摆脱了束缚这件事,不一定老是一种目的吧。”阿拉顿还是执拗地说:“我们可以设想,在这以前他们伉俪可能吵过架。”
我勃然大怒,但是同时为了要隐瞒某种动摇而把身子转过去。阿拉顿的想法并非全无理由。于是疑云开始笼罩了我的心头。
即使遇到波德·卡林顿,此疑云也没有淡保他说刚从湖边散步回来。我把刚才发生的意外告诉他知道,他立即说:“你大概不会认为上校故意开枪射杀太太才对吧,海斯亭!”
“不!”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只是,这样一来,谁也……太太……因为太太也太挑逗了上校呢。”
片刻之间,两人都不发一声,回想起无意中听到的那个场面。
我抱着不安的心登上二楼,敲了白罗的门。
白罗已经由卡狄斯的报告知道所发生的意外,但很想更进一步了解得更详细。自从我到史泰尔兹庄以来,我已经把我每天所见所闻,以及某人与某人之间的谈话,向他尽量详细报告的习惯。因为我想,这样可以让白罗不怀被社会疏远的心情。也就是说,要让他有自己也现实地参与外界所发生的事,这一个幻想。我的记忆力一向很正确,所以,要把听来的各种会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对于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白罗很仔细地听我的报告。我现在希望白罗斩钉截铁来否定这不安的力量,控制着我脑海的可怕见解,但是,在他尚未说明他的看法之前,有轻轻地敲门的声音。
来人是顾蕾丝护士。她为打扰我们而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大夫在这里。现在,赖特雷尔太太已经醒过来了,她正在担心她先生的事。她说希望能看看他。海斯亭上尉,请问你知道上校在什么地方吗?我不愿意把病患置之不理。”
我说我可以去找他。白罗也点头表示同意。所以,顾蕾丝护士由衷地道了谢。
我在平常很少使用的小房间找到赖特雷尔上校,他站在窗边望着外面。
我进去时,他倏地把头摆过来。露出想要问什么似的眼光。我发觉他仍是心有馀悸似的。
“夫人已经醒过来了,上校。她说要见见你。”
“喔唷--”渐渐地,他的脸上有了血色,这时候我才发觉他的脸色竟那么苍白。他像摇摇晃晃的老人一样,一面结结巴巴地说:“她说要见我吗?嗯,就去马上就去。”
走到房门那边去时,看他脚步不太稳定,由我靠近去扶他。上楼梯时,已软绵绵地偎在我身上。呼吸局促。富兰克林说的不错,他受的打击非同小可!
终于走到病房前面来。我敲门,传来顾蕾丝护士伶俐的声音。“请进来。”
我扶着上校进入房间。病床前周围被屏风围祝我绕着屏风过去。
赖特雷尔太太的情况好像很严重,没有血色,非常虚弱似的,闭着眼睛。当我们绕着屏风走近时,她已睁开眼睛了。
她以低得快要断气的声音说:“乔治……乔治。”
“狄姬,你……”
她的一只手扎了绷带,安上护木。她没有希望地把自由的那只手伸向他那边。上校向前一步,握住妻子没有力气的小手。
“狄姬……”他叫,生硬地说:“谢天谢地,你有救了。”
她仰望上校的脸,眼睛已经润湿了,看到她那副充满深挚的爱情与不安的神色,我为我自己和大家无情的想像,感到无以形容的羞耻。
我悄悄地走出房间。竟敢说这是伪装的意外!那句真挚感谢的言词,连一丁点也没有虚伪的影子。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走在走廊上时,听到锣声,使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竟忘记时间已经那么晚了。只因发生意外而什么都搞乱了。只有厨师仍然照常工作,在一定的时间准备好了晚饭。
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为吃晚饭而换衣服,席上没有看见赖特雷尔上校。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富兰克林太太今天晚上却下楼来,她穿着淡粉红色的晚礼服,格外美丽动人,今晚的她身心都很愉快的样子。
晚饭后,使我困恼的是阿拉顿和茱蒂丝双双相偕到院子里。我坐在椅子上,听富兰克林和诺顿正在谈论热带的风土病问题。显然诺顿说的远离话题的主旨,我仍然以同感和关心,静听他的高论。
富兰克林太太与波德·卡林顿在房间的另一边里面聊天。他手里好像拿着窗啦椅罩啦等等素地的样本。
伊丽莎白·柯露打开书本,读得出神。有我在身边,会不会让她不自在,我这样忖思。
今天下午,她已经把身世向我吐露了,也难怪她。但是我毕竟觉得令人怜悯,希望她不会因向我吐露而后悔就好了。我很想明确告诉她我一定严守秘密,绝对不传给任何人。但是,她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过了一会儿,我进入白罗的房间。
里面只点了一盏小电灯,赖特雷尔上校就坐在灯光底下。
白罗正在听上校所讲的话。使我觉得上校与其说讲话给对方听,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似的。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狩猎会上的舞会的事。她穿着一身白色绸衣,再身体周围飘汤着。那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使我一见锺情哪。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讨那个姑娘作老婆!”然而,你看,一箭就给我射中了。她有无法形容的可爱,口齿伶俐,你说多少,她一定顶回给你多少。”
他吃吃地笑着。
那个情景映进了我心坎里的眼睛。可以想像出狄姬.赖特雷尔的年轻、自大的脸,和侃侃而谈的风采。想当年定必迷倒众生吧,但是,年纪越大,说起话来竟越是尖锐刻薄了。
可是,今天晚上赖特雷尔上校所回想的是当年的年轻姑娘,他名正言顺的初恋女孩,他的狄姬。
于是又使我为大家在数小时前所说的内容,觉得羞耻。
好不容易等到赖特雷尔上校回到寝室之后,不用说,我把所发生的一切全部说给白罗知道。
白罗坐在那里静静地听。从他的那副表情,无法判读出什么来。
“于是,你就认为那是故意射杀的吧,海斯亭?”
“就是嘛。现在想起来,惭愧得很。”白罗挥着手,驱走了我现在的心情。
“这是你自己的看法吗?或是受谁的影响?”
“阿拉顿曾经这样说过,是那个男人所能说得出来的。”
“还有呢?”
“波德·卡林顿也说过那样的话嘛。”
“呵!波德·卡林顿。”
“无论如何,他既通情达理,而且对于这一点也有经验。”
“嗯,正是。可是,他可没有看到赖特雷尔太太被射中的情况吧?”
“是的,他正好去散步。他说这是晚饭以前的例行运动。”
“原来如此。”
我生硬地说:“我并不是真的相信那种看法。我只是……”白罗打断了我的话。
“可不必有这种怀疑而责备自己,海斯亭。在那种情况下,谁也这样想。其实,这样才合乎自然。”
白罗的态度好像很不了解的样子。是客气?他的眼睛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注视着我。
我慢吞吞地说:“也许这样。可是,现在已经可以领会,原来上校是多么爱夫人……”“就是这样嘛。这是常有的事。在吵嘴、误会,每天的冷战之下,即使潜在着真正的爱情也没什么奇怪的埃”白罗点了一下头这样说。
我赞同他的意见。我想起了赖特雷尔太太仰望在床上弯下身的丈夫那时候,表露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