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手-第1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作为白人,对他讲述的每一个判断都不得不持保留态度,只能给予一般性的、不痛不痒的回答:
“奥萨格人首领已经听说过,我不认为某个种族比别的种族好,在所有的民族和所有国家中,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马托·沙科后来是不是又遇到过这两个白人中的一个?”
“没有。从那时起到今天,我是第一次听到蒂博·塔卡和蒂博·韦特这两个名字。我们不遗余力地四处寻找那个缺两颗牙的人,都毫无结果。现在,20个冬夏过去了,我们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死亡还没有找到他的头上,那么,我请求伟大的自然神引导他落入我们手中。因为,自然神是善良和公正的,但是,白人不是这样,尽管他们自称是他的爱子。”
长时间的寂静。我们白人中没有一个人觉得有能力否认奥萨格人的控诉,更不用说进行驳斥了。如果说,我也陷入过狼狈不堪的境地,那就是在别的民族成员对白人种族进行指责的时候,我只好默默地忍受。所有反对之辞,都无济于事,至少是当时不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惟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自己切身经历来证明,这样的指责不能针对我本人。如果每个人都能这样做,那么,他们肯定很快就会不再说这种话了。
刚刚结束的谈话,使我们所有的人都受到触动。感受最深的是阿帕纳奇卡。他可能有许多问题要提出来,并想得到回答,但是他很聪明,看到我的手势,一直保持沉默。面对马托·沙科,他不应更详细地了解他与蒂博·塔卡的亲密关系。我感到非常满意,因为这位奥萨格人没有想到要深入打听蒂博·塔卡和科曼伽巫医之间的关系。
对于所谓伟大白人之父使者拉勒尔,我心中产生了一种猜测,当然我对能否得到确认还持怀疑态度。我极力不透露自己的看法。不过,经验告诉我,我这种看来没有根据的猜测和随意的思想联系,往往是击中要害的。
马托·沙科说过,拉勒尔自称军官,这使我想起了“将军”道格拉斯。我没有充分理由把这两人联系起来。这两个人都是罪犯,都非法给自己加上军衔。情况很简单,远远不足以证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可是,在我的内心,在我的想象中,他们逐渐靠近,最后不再是两个人,而是合二而一。人的精神生活呈现出种种充满神秘色彩的规律、力量和现象,我们往往对它们的效果不予以重视,让它们与我们擦肩而过。但是,人们如果像我这样,翻阅这么多关于它们的书刊,在原始森林中,在沙漠和草原的蓝天下面,度过这么多的日日夜夜,独立地深刻地反复思考,细心观察其内在规律和情调,那么,生活一定会赋予他们以一种理想能力,并且相信他们的这种能力。
我把所有这些人和关系都与老枪手联系起来,这是不言而喻的。他无论如何处在这些秘密的中心位置。在还没有把握实情的情况下,这是重要的线索。我现在仍然处在猜想阶段、要等到与他再次会见的时候,才能够用语言表述出来。我们还落在他的后面,必须迎头赶上。
我们休息的时候,我还念念不忘这些想法,直到我入睡为止。早上起来,动身之前,我的这些想法逐渐坚定起来,只剩下一个问题没有解决:谁可能是瓦瓦·德里克。
我们来到一个没有树木的地方。这个地方位于萨洛蒙河南北支流之间,是一片长着野牛草的草原。下午,我们接近南支流,看见一人一骑,在我们前面的远处,自北向南,与我们前进的方向交叉。我们马上停止前进并下马,以免被他看见。但是,他已经发现我们,并且改变北行方向,朝我们过来。因此,我们又骑上马,迎着他走去。
到了近处,我们认出他是一个白人。他发现我们的部队由两种肤色的人组成,吃了一惊,停住了脚步,把枪拿在手里,做好射击准备。只剩下大约30步的距离了,他举起枪,要求我们止步,否则就开枪。我们的胖子哈默杜尔不理睬这种威胁,继续驱赶他的牝马向前走,同时对那个陌生人笑道:
“不要开傻里傻气的玩笑了,先生。您以为我们会怕您的那个用来在花园里浇花的喷嘴吗?放下吧,放下枪,你舒服些,我们也会舒服的。”
这个小个子圆圆的脸蛋露出友好的表情。骑马人和马都抵挡不住这种表情的威力。骑马人让对方听到一阵满意的笑声,把枪放下,答道:
“我愿意为你们帮这个忙。此外,我对你们一点儿也不傲慢,既不做好事,也不做坏事,尽管你们会承认,我有一切理由对你们持怀疑态度。”
“怀疑?为什么?”
“白人和红色人是不合群的。人们如果看见这两种肤色的人互相容忍,通常是要付表演费的。”
“容忍?您没有看见,一个印第安人是被俘的?”
“你们没有把其他人用皮带捆绑起来,这就更成问题。这位俘虏好像一根胶棍,要把人粘在上面!”
“粘不粘,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但是您不能走。我们想知道,您是谁,为什么骑着马到这片古老的大草原上来散步。”
“散步?谢谢您的恭维。我走过的路,不是一条舒服的路。不过,我在告诉你们之前,想知道你们是谁!”
“原来如此。我马上准备驯服地为您服务。”他用手依次指着我和我们的同伴说:“我是巴西皇帝,这是您一眼就看出来了的。这位没有被捆绑的印第安人是来自东方的三圣王之一。众所周知,三圣王中,第一位本是白人,第二位本是红色人,第三位本是黑人。这一位大概就是第二位圣王。这位扛大小枪的,”他用手指着我,“是纪尧姆,他很快就会让您说话的。他旁边那位白人”,他指着特里斯柯夫,“是中了魔法的摩洛哥王子。在他旁边,您看到的是宫廷侍从。”
他在讲这句话的时候指着霍尔贝斯,霍尔贝斯便使劲地插嘴:
“闭住你的鸟嘴,你这个挖苦人的老家伙!你装成一个站在动物围栏前面的解说员,俨然要给这位陌生人指点野兽一样!”
“是不是野兽,这一点儿也不重要。你认为,霍尔贝斯,老浣熊,我要给他说出你们的名字吗?他既不了解我,也不了解西部法。他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是整整一支部队。因此,应该先回答的是他,而不是我们。他如果不马上这样做,我就把枪顶住他的身体,或者干脆把他撞倒。”哈默杜尔接着说:
他当然是开玩笑。那个陌生人不管他采取什么态度,都用蔑视的目光看着那匹没有毛的老马,笑着说:
“悲哉!我会被这匹糕饼大的羊撞倒?它一下子就会散架。试试看,来呀。”
胖子非常看重他的马。无论什么话都不会让胖子生气,只是不能拿他的马的丑陋外表开玩笑。现在,他的好情绪一下子没了。那个陌生人刚刚提出要求,他就愤怒地回答:
“马上,马上!开始!”
这匹马听惯了这句熟悉的话,感到腿的压力和缰绳的作用,便立即服从。它对它不认识的任何人,一概不信任,马上奔跑过去,对准陌生人的马就撞。陌生人的马先失前蹄。在这匹马第二次撞击以后,陌生人的马便瘫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那陌生人毫无准备,还没有来得及躲避,缰绳已经失落,飞出了马鞍。现在轮到哈默杜尔哈哈大笑了。他以胜利者的姿态飞舞着他又短又胖的胳膊,叫喊:
“呼拉!他飞走了,这个糕饼大的人飞走了。但愿他没有粉身碎骨!他的老羊难道没有养好,霍尔贝斯,老浣熊?”
大个子用他平常那种无所谓的口气回答:
“你如果想为此赢得一口袋燕麦,那可能是做对了,亲爱的胖子。”
“是不是燕麦,这无关紧要。可惜这儿只有草吃!”
陌生人挣扎着爬起来,捡起枪,灰溜溜地重新骑上马鞍。为了不使这种粗鲁的玩笑弄假成真,我亲自对他说:
“您看到,即使最优秀的牛仔,也可能低估陌生人的马,高估自己的马。看来,您同样看错了骑马的人。一个红色人是我们的俘虏。这件事并没有让您有理由把我们当做不可信任的人。我们都是诚实的西部人,知道在您过来的北方有一个团伙在四处活动。我们想避开这些人,所以想知道您是何许人。”
他的服饰和装备说明,他是一个牛仔。现在,他愿意回答问题了:
“正是这些团伙使我对你们产生不信任,实际上,现在仍然必须保持不信任。”
“嗯,可能!我希望能够马上得到您的信任,如果您并非不知道温内图的话。”
“知道。他穿皮服,披长发,持银盒……”
他中断自己的讲话,打量了一下阿帕奇人,然后用手摸了摸额头,惊叫道:
“我的眼睛在哪儿!这就是他本人,著名的阿帕奇人首领!现在,一切都好了。你们其他人的身份就都清楚了。哪儿有温内图,哪儿就有公正,而没有虚伪。我知道,我什么都可以对你们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我在哈伯农场服务,叫做贝尔。”
“这个农场在哪儿?”
“在河边,这儿向南走两里。”
“这是刚建立的,那儿过去没有农场。”
“对。哈伯农场才建成两年。”
“他一定是个勇敢的人,敢单独在那儿落户。”
“您又说对了,我们不害怕。我们已经与印第安人交火了,但是还有黑社会,我们要认真对付。听说上游诺福克附近有一支黑社会的部队在活动,我想就去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们想干什么。现在,我知道,我们用不着担心了,他们的目标是内布拉斯加。你们今天还要向前走吗,先生们?”
“我们再走一个钟头,就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
“你们愿不愿意住到我们的农场去,而不露宿?”
“我们不认识农场主。”
“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是位彻头彻尾的绅士,而且是温内图的崇拜者,见过温内图几次。他经常提到温内图和老铁手,这两个人骑着两匹漂亮的骏马……”
他又停止讲话,看了看我的马。看来,他根本还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然后,他很快以高兴的语调继续说:
“我说到老铁手,看见一匹与温内图的马一模一样的骏马!您有两杆枪,先生,是不是猎熊枪和亨利枪?您就是老铁手?”
“当然。”
“这样,先生们,你们就一定要满足我的要求,和我一起见哈伯去!你们根本不会相信,他和他手下的人会多么高兴!夜间在农场扎营,无论如何也比在开阔的草原上露宿舒服。你们的马可以吃到好饲料,说不定它们是只吃好饲料的。而且你们,你们也可以得到更好的饭菜。”
这个人如此热情,他的邀请是真心实意的,也说得头头是道。我们的马必须喂颗粒精饲料。而且,农场给我们提供更新干粮的机会,我们快要断粮了。为了了解温内图的看法,我朝他使了个询问的眼色。他用落下眼帘的方式回答,然后把目光对着奥萨格人。我懂得这个无声但内容丰富的指示,便对牛仔说:
“您看到,我们有一个俘虏,他是非常重要的,不能让他逃跑。农场里不会有人把他放掉?”
“我向您保证,先生,”他答道。“对您来说,他在我们那儿就像在骑上城堡里最深的地牢里一样安全可靠!你们的到来,使今天成为农场先生们的盛大节日。”
马托·沙科的手没有捆绑,腿还绑在马上。我们要继续前进的时候,他不走。问他的原因,他回答说:
“在我们继续赶路之前,奥萨格首领希望向老铁手和温内图说几句话。”
“他可以说!”我要求他。
“我知道,你们不会要我的命,而且走到我不能很快回去带战士们来追赶你们的地方,会释放我。我已经通过农贝格朗德对奥萨格的子弟们下达了命令,不让他们来追赶你们。他是反对与白人作战,反对袭击白人的。我刚刚授权给他,并派人告诉他,他会执行我的指示,放弃一切敌对行动。老铁手和温内图相信我这些话吗?”
“我们对你既不相信,也不怀疑,我们要考验考验你。敌人是不会很快变成朋友的。”
“哼!”温内图回答。
“阿帕奇人的首领可能会感到奇怪,可是,我所说的情况都是真实的。今天,我下了决心,即使我获得了自由,也继续与你们同行,因为我想与科曼伽人首领阿帕纳奇卡结为朋友。”
“为什么?”
“他如果成了我的朋友,就会帮助我,让柰伊尼人的巫医落入我的手!”
这时,阿帕纳奇卡举起手发誓:“我决不这样做,决不!”
我向他伸出手,用同样的声调说:“你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