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情-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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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道:“夫人,您别喊,千万别喊!”陈圆圆急道:“小三哪?”
“他在,没丢!”管家用蒲扇指向旁边柴屋,低声道:“在柴屋里。”陈圆圆赶紧冲向柴屋,推了推门,没推开,便敲门叫:“小三!小三!”柴屋内隐隐传出小皇子咯咯笑声……
刘宗敏赤裸着上身,泡在一只大热水盆里。小皇子浑身赤裸,光着屁股,白白胖胖,愈显得可爱极了!但他竟然坐在刘宗敏胖肚子上,欢喜得“咯咯咯”直笑,还不时朝刘宗敏脸上泼水。这两人身上都抹满了胰子泡沫,宛如一对父子,正在洗澡戏水。屋内热气腾腾……
刘宗敏突听见门外陈圆圆的喊声,立刻兴奋睁大眼,冲小皇子低低地一声“嘘!……”小皇子安静了。刘宗敏再指着门低声道:“叫姐!快,叫姐……大声叫哇!”小皇子冲门大声叫:“姐!……姐!”
陈圆圆再也忍不住,嘣地一声撞开门,冲进柴屋。顿时,满屋子的热气蒙得她看不见人。她大叫:“小三!”刘宗敏把小皇子举在胸前,哗地从水里坐起来,大笑:“在这哪!”陈圆圆扭头一看,只见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个男人,浑身淌水。小皇子精赤着身子,咯咯乱笑,连小鸡鸡都历历在目!……陈圆圆又气又羞,嗔道:“臭男人……”陈圆圆掉头奔出柴屋,嘣地把门关死。
柴屋内,刘宗敏高兴地哈哈大笑!小皇子高兴地咯咯直笑!
第二十九章 吴三桂一怒为红颜(二)
陈圆圆气鼓鼓地守在柴屋门口。终于,门板吱呀一声开了。刘宗敏穿着件粗布大褂,摇摇晃晃地出来了。小皇子肚子上只围了个红肚兜,被刘宗敏抱在怀里。两人还冒着缕缕热气。陈圆圆扑上前欲夺:“小三……到姐这来!”刘宗敏一闪身,冲陈圆圆瞪眼:“让爷抱会嘛!”
陈圆圆看见,那小皇子竟然亲热地搂着刘宗敏的粗脖子。刘宗敏对小皇子道:“三子
!亲一个。”小皇子撅起嘴,在刘宗敏脸上轻轻碰了一下。刘宗敏骄傲地对陈圆圆道:“看见吧?三喜欢爷!……来呀三,咱骑马马!”刘宗敏一举手让小皇子胯坐在自个脖子上,两只小胖脚就挂在他胸前。小皇子欢喜地大笑大叫,紧紧攥着刘宗敏耳朵!
刘宗敏得意发出“驾驾!……”之声,小快步朝院门走去。半道上,还劈手夺过管家手里的大蒲扇,且扇且拍,哗啦啦敲打自个身体,“驾驾驾!……”
刘宗敏出了院门,陈圆圆不安地跟上去,在院门处守望。
刘宗敏脖子上骑着小皇子,摇着大蒲扇,刚刚步出院门,两辆满载小男孩的大车驰来,停在街面上。车上的男孩还在惊恐哭啼。押车的统领跳下马,朝院门这边走来。统领折腰揖道:“秉权将军,闯王传话下来,叫各位将军到乾清宫去,议事儿。”
刘宗敏摆摆蒲扇道:“你告诉大哥、不,秉报闯王,就说我忙差使哪。我就不去了。”统领皱着眉头抱怨:“权将军,您……您看您在忙什么差使哪。”刘宗敏喝斥:“我搜捕三皇子啊!闯王把这么重要的差使交我办,我能不忙吗?!”“是,是!……忙,忙!”统领一边点头,一边对刘宗敏说,“权将军,在下斗胆劝您一句,您不能老住在吴三桂府上,上头有人议论……”刘宗敏怒道:“这不是吴三桂府,是权将军府!谁敢议论?不就是黄玉嘛,他再罗嗦,你给我搧他!”
统领惧道:“我可不敢。”刘宗敏道:“别叫闯王知道――黑灯瞎火的时候,给我搧他!”……刘宗敏抬眼看看车上男孩,顿时不满:“怎么就这几个娃儿?!”统领怯道:“已经不少啦……抓一个,全家都哭天喊地!”刘宗敏怒道:“我可是命令你把全京城男娃都抓来的,忘哪!”统领无奈地:“遵命,末将再去抓。可是……就算都抓来了,您又能怎么办呢?”
刘宗敏打断他说:“这不好办,把娃儿们都运到天坛去!再给我撒上一地的窝头,叫他们吃,放开肚皮吃……”“吃!?”刘宗敏斥道:“笨蛋!凡是能吃窝头的娃儿,不都是穷人家娃儿吗?你让他们吃饱了,再揣上两大饼,叫爹妈领回去,一家人不都高兴嘛?剩下的,可都是富人家的娃儿了。”统领悟,不禁大喜道:“高明,真它妈高明。剩下的娃儿,都宰了他!”刘宗敏再斥道:“说你笨吧,笨得没边了!剩下的娃儿也不能全宰。你给我从皇宫里逮五个老太监、五个老宫女,领天坛去,叫他们认人!”统领完全明白了:“遵命。”
刘宗敏这才露出凶狠模样,道:“只要他们觉得,这娃儿模样像皇子,八九不离十,你就斩!”统领沉声应道:“末将这就去办……”统领走出几步,又止步回头问,“权将军,要是只有五个人说像,另五个说不像,末将怎么办?”刘宗敏不假思索,一挥蒲扇:“斩!”统领又问:“要是只有一两个说像,八九个说不像,末将怎么办?”刘宗敏挥起蒲扇,正要劈下去,半道上却改口道:“那、那你就让他们多认认呗……笨蛋!”统领大步离去,跳上马,急驰而去。
刘宗敏脖子跨坐着小皇子,自得其乐的迈着方步,在大街上晃悠。摇晃几步后,他粗声道:“三子,跟爷一块唱曲儿……”刘宗敏不等小皇子吱声,就自个叫唤起来:
汴水流呀泗水流,满沟里流着二锅头!
情哥哥,慢些走。妹妹是你的热枕头!
哎哟哟,二锅头哇热枕头!二锅头!热枕头!
院门处,一直倚门观望的陈圆圆,听到刘宗敏那破锣般歌声,禁不住莞尔一笑!吴三桂的管家走到陈圆圆身边,担心地望去,提醒道:“夫人,这个刘宗敏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闯贼手下第一员大将。”
陈圆圆沉呤着说:“不怕,有他在,咱三儿可安全了!”
乾清宫玉阶两边排立着大顺兵勇,李自成与黄玉沿着玉阶步向乾清宫。一个文臣从后面追来,揖道:“秉闯王,有一帮子明朝遗臣,求见大顺皇帝。”李自成噗哧一声笑了:“就是说,要见我哪。”李自成看一眼黄玉。黄玉微笑道:“闯王应当开恩,准予赐见!”
李自成挥挥手。文臣立刻朝阶下喊道:“闯王有旨,赐见!”于是,十来个身着明朝官服的遗臣,依序朝李自成走来。至玉阶下,他们全部跪倒,朝李自成齐声叩道:“大顺永昌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自成笑眯眯走到他们面前,正欲说话,突见他们每人都在帽子上贴了块白纸,上面写着“顺民”二字。李自成信手摘下一片白纸,问:“这是什么意思啊?”那遗臣再叩:“谨表倾心归顺之意!”李自成有点怀疑地问:“是我的兵勇强迫你们贴的吗?”那遗臣急道:“秉皇上,没人强迫,是我们自愿贴的。”
李自成似乎还是不信。几个遗臣争先恐后地抢道:“是,是!……大明早该灭亡,永昌皇上早该龙驭天下!”李自成看黄玉一眼,黄玉露出一缕鄙弃地冷笑。李自成沉呤片刻,哈哈哈笑了,将手中纸片儿扔掉,道:“我看,这护身符你们就甭贴了,非要贴的话,也得改一个字嘛。”众遗臣齐声:“请皇上示下。”李自成大声道:“你们把顺民的‘民’字,改成‘臣’!从今后,你们都是大顺朝的‘顺臣’。我已经下旨了,凡是归顺大顺的前明旧臣,一律原职录用!你们就安心吧。”众遗臣大喜,叩首道:“皇上天恩。”
第二十九章 吴三桂一怒为红颜(三)
李自成笑着:“都起来吧,起来,起来……”李自成上前亲手扶起了前头最年老的遗臣,问他们,“你们见我,有什么事吗?”众遗臣互视。那老臣上前半步,道:“秉皇上,臣等为大顺王朝千秋万代计,建议皇上在紫禁城武英殿正式登基,周知天下,一统河山!”李自成笑道:“我在长安城登过基了,何必再来一次?”老臣道:“秉皇上,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老臣道:“长安登基时,大明朝仍在,崇祯称皇上为闯贼,称大
顺是篡逆。而今,大明已亡,大顺方兴,永昌皇上应该隆重举行开国大典,正式登基,以安天下……”
李自成听着了频频点头。另一个旧臣抢着道:“此外,长西乃废都,北京才是帝京之所在。只有在紫禁城登基,才能上顺天意,下安民心,中合法统。二万万子民,无不拜服。”这时,连黄玉也点头称是:“言之有理,确实言之有理。”
李自成问那个老臣:“请问足下姓名?”老臣揖道:“前明吏部侍郎宋子善。”李自成朗声道:“好。就请你宋侍郎,会同各位,替我拟一个折子,详细陈诉登基事务、规范、礼仪!这一套嘛,你们比我们熟啊。”老臣喜得直颤,叩道:“臣遵旨。”话音刚落,后面奔出另一臣工,急叫:“秉皇上,登基大礼的规范和礼仪,宋侍郎并不熟悉——臣熟!臣烂熟于心!”
李自成“哦”了一声:“你是谁?”那臣工揖道:“礼部侍郎吴归依。”李自成微笑着客气了一声:“久仰!礼部的侍郎,那规矩自然要多得多喽。”吴归依急道:“那是那是!登基大典的规矩,都在臣肚里装着!皇上得打造金冠,特制帝服,设卤薄、法驾、金册、天潢玉碟。追尊上七代祖先,皆为先帝先后。册封下三代子孙,皆为皇子殿下。百官朝贺,入端门,出太和殿……”旁边老臣急得大叫:“错了错了!是出端门,入太和殿……”李自成笑着摆摆手:“好啦好啦!别争了,这样吧,就请你吴归依侍郎,也替我拟一个折子,详述登基大典的规矩、礼仪!”吴侍郎立刻幸福得直颤,深深叩首:“臣遵旨!”
李自成微笑道:“都退了吧,大典之后。我亲自犒赏各位!”众遗臣大喜而拜:“皇上天恩……”黄玉示意两旁兵勇。兵勇们立刻上前,将这帮遗臣们连请带推地撵走。黄玉陪伴李自成登上玉阶,朝宫内走去。黄玉愤愤道:“这帮奴颜卑膝的东西,真够无耻的!崇祯用这样的大臣,岂能不亡!”
李自成却眉开眼笑:“哪个朝代没这种人哪?没他们,还真不行呐!瞧见他们在我面前争宠,我心里乐得很!他们有他们的用场。”黄玉轻轻一叹,无言。
乾清宫暖阁,李自成端坐在崇祯以前的龙座上,黄玉及几个大将军分坐。上下之间,已显示出君臣尊卑。
李自成沉呤道:“皇太极死了,多尔衮成为摄政王。据报,三十多万八旗军,已经在整装待发。我们不可不防。而要阻拦清军南下,关键在于山海关。”黄玉秉道:“闯王,在下认为,应该双管齐下。一,与清廷修和,承认大清立国,把宁远以北的土地都割让他们,换取和平共处;”李自成频频点头:“是。我们需要时间来立国!”黄玉继续道:“二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吴三桂归降大顺。他手下的三万关宁铁骑,十万步军。这一支军力,万不可小视。”
一位大将军不以为然地说:“黄先生多虑了。我们光在京城就有六十万兵勇,还怕他吴三桂闹事么?”黄玉沉声道:“定将军,吴三桂后面就是清兵。如果他献关,清军就冲我们来了!”李自成正声道:“黄玉说的对,当务之急,是争取吴三桂归降,把山海关献给我们。”其它几位将军均表赞同。
黄玉沉呤道:“闯王,在下还有几句冒昧的话,不知当不当讲?”李自成警惕地看了黄玉一眼,故做笑容:“讲,讲!”黄玉真诚地道:“闯王啊,赶紧设法安定民心吧,京城不能再乱下去了……”李自成打断他的话头:“我已经广而告之,京城百姓,三年之内不交税赋……”
黄玉竟然也打断李自成的话,朗声道:“那只是许愿,老百姓看重眼前的事。而眼前的事是什么呢?大顺军正在迅速腐败!闯王啊,您不会不知道,副将以上的,把宫女们都分做老婆了!统领们在前明官员家里‘追赃助饷’,兵勇们在百姓家里搜马搜铜!昨天夜里,平安里死了五十三个女人!福马胡同,一夜之间死了一百七十三个女人……”
李自成怒道:“这都是谁干的?!”黄玉怒视着对面的将军们:“平安里的事,得问问真将军了!至于福马胡同……定将军呀,您的骠骑营个个该骟了卵子!”两个将军气得跳起来。真将军指着黄玉怒骂:“臭书生,你懂个屁,弟兄们浴血奋战十几年了,好不容易进了城,免不了放纵几天!不然靠谁打仗?”定将军冷冷地道:“黄玉,本将的骠骑营,曾经在三天内斩杀了上万官军,这事你怎么就不提了……”
李自成怒喝:“别吵了,都给我住口!”黄玉沉默了,兀自怒视将军们。所有将军也沉默了,却一致怒视着黄玉。一时满堂寂静……
山海关一片雪白!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