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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日本史话-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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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但不理政事,并且有很多不良嗜好,而用人方面也无选择,贿赂公行,众叛亲离。     
  近古篇   
  分久必合(1)   
  日本东海肥腴的盆地“尾张”,北邻“美浓”,东连“三河”,西接“伊势”,是关东到京都必经之地。自从应永年间(公历十五世纪初),尾张就由斯波氏的子孙世袭为守护,不过斯波氏同时兼任京中要职,不能长期留驻在地方上,不得不另请能人代理主持一切,因此登用了世代以照顾神社为业的织田常昌为执事,从此织田氏便也世袭为臣替斯波氏统治尾张。年深日久之后,织田氏的势力凌驾在斯波之上,取斯波的地位而代之了。天文三年(公历一五三四年),织田信长生,幼时不像是个很有出息的孩子,呆头呆脑,被人唤作傻瓜,其实他那粗犷莽撞、满不在乎不修边幅的外貌,隐藏着过人的智慧。天文年间是个血腥时代,到处争夺战斗。死亡绝灭,无时无之。为了生存,当时的诸侯最流行的自保手段,除了联姻,以子女互换为质之外别无善法,何况这种为质与姻戚关系,并不可靠,一旦利害冲突时,子女都可以牺牲,在一瞬间便能翻脸,并不能保证友谊的长存。信长的父亲信秀,是个英秀干才。为了因应尾张虎视眈眈的四邻,除了仍然不能不藉联姻来增加自己的声势之外,只有加紧战备,摆出侵略别人的态势,以攻为守了。尾张的邻国之中,最强盛的是骏河的今川义元。骏河历年来都是由今川家世袭为主,北条早云微时,曾经寄食今川家为臣,替今川家平过乱因而起家,是北条早云辅佐过义元的父亲重振骏河的威望,并且结为同盟,义元有北条氏为奥援,谁都要让他三分。织田信秀却是他的对头。以攻为守的信秀,在天文十六年,率领了大军进攻最弱的邻国三河,三河贴近骏河,如果被骏河所吞并,尾张便有被包围之虞,信秀乘三河的守护新丧之时,先下手为强,不容他的对头今川义元来占便宜。三河的新守护松平广忠不得已只好向骏河求援,今川义元承袭了先人的余荫,有北条氏为盟友,更占尽了地形的便利,接近京畿,有匡佐皇室、称霸诸侯的条件,可以说在当时战国武将之中,是最幸运的一人,义元本人也颇自负,不论是越后的上杉谦信,或是甲斐的武田信玄,都没有他这样优越的本钱。他接到松平广忠的求援书后大喜,天授他一个开疆拓地的机会,立刻应允出兵,不过要求松平遣子为质,松平于是将他的儿子,这时才只有六岁的竹千代,派了兵丁由三河护送到骏河去,不料行至中途,被歹徒劫持而去,由海路到了尾张,以“钱五百贯文”,卖给了信秀。信秀立刻送了封信给松平:“令郎现在敝处,公宜与今川绝,而来从我,不然者将不利于令郎。”这封简短胁迫口吻的条子,没有吓倒松平,他复文如下(根据《日本外史》):欲杀即杀,吾曷以一子故,失信邻国。 
  信秀得到覆书,喟然叹道:“松平不愧为名将!”他没有杀这六岁的竹千代,将他囚禁在天王坊,如果杀了,日本历史就要重写,这六岁的孩子,就是后来开创近三百年江户幕府的德川家康。两年后松平广忠忽然以二十四岁的英年病逝,三河完全垮了。由骏河来援的今川义元的部队,这时接管了全境,乘势进击织田,包围了尾张的一个小城“安祥”。守将是信秀的长子,他不战而降。信秀赔了儿子又折兵,壮志全消,这时他面对的不是三河的松平广忠,而是强大的骏河今川义元。信秀知难而退,愿意将五百贯文买来的竹千代,和自己的降子交换,双方罢兵,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可怜的是松平广忠,身死、国破、家亡、妻离、子俘。妻改适他人,而子竹千代由天王坊的牢狱中转到了骏河,虽然脱离囚犯生活,但成为无依的孤儿,幸而今川义元还算念旧,收留他当了食客,这时他八岁。信秀懊丧之余,不久也一命呜呼了。织田信秀死后,诸子争立,几年犀利的自相残杀之后,剩下来的优胜者是信长。论者多认为他杀自己的手足,心太狠。不过在这我不杀人人必杀我的时代中,杀人是自卫,多半是出于不得已,不足深怪。他统一了尾张之后,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更想去统一被群雄割据了的日本。这时除了前述几位英杰之外,在越前有朝仓氏,在近江有浅井氏,在美浓有斋藤氏。远一点,有大内氏、尼子氏、毛利氏、长曾我部氏等等,都雄峙一方。更远在九州岛还有岛津氏,也独自称霸。想要征服以上诸氏,信长先从观光京都开始。永禄二年(公历一四四九年)的二月,信长轻车简从到了京都,拜谒了大将军足利义辉,参观了奈良和堺港之后归国,这趟旅行,增加了他的信心,认为天下唾手可得了。织田信长有野心,今川义元同样也有野心,当时的强豪,人人此心,最高目的是西上京都,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凡是得地利之便的人希望就更大。在织田攻三河之役中,最得利的是今川,今川奄有了骏河、三河两大领域,已经邻近了京畿。倘若他再能吞灭了小小的尾张,心脏地区,中部日本便全落在他掌中,他焉能不垂涎。岁月如流,三河之役已是十年前的事了,竹千代已经长大成人,他在今川阵营之中,很守本分,虽然三河的父老旧臣眷念故主,希望他能早日复国,但他谨守做客的身份,甘受僚属的待遇,听候今川的调度。在义理上他承继亡父松平广忠之后是三河之君,也是今川的盟国之主,今川由于他年幼,一时代摄政务,他成年之后原该归还大权,由他自理,不过今川贪婪,把持着不肯交出。到了永禄元年在尾张起了骚动,多年前被尾张所侵占了的三河城镇,不满织田信长的统治,纷纷企图脱离,今川认为机不可失,但自己不便出面,最顺理成章的方法是由竹千代以故主的身份去劝降,竹千代很顺利地达成使命,但他并没有因此居功而有所要求,今川大喜,擢升他为帐下部将,竹千代这时更名为松平元康。今川义元和织田信长之间,不断地有战斗,织田用反间计,诱使今川杀了他几员猛将,让他自坏了长城,今川发觉中计之后,怒极,于是在永禄三年,发动了骏河、远江、三河四万五千名大军,亲自来攻尾张。信长和今川早就交过手,在天文二十三年,今川率众进犯尾张的小川城时,信长闻讯,由热田赶来,在暴风雨中奇袭,杀得今川大败,有过经验的今川,这次不敢轻进。五月十七日今川的先锋攻进尾张的爱知郡,十八日今川义元本人也到达,然后再挺进,由先锋指向“鸣海”城,松平元康奉今川之命护送粮草进屯到大高城,元康在十九日的拂晓攻入丸根城,杀死守将,同时先锋队也攻克了鹫津城,今川的大军连克两大要点士气大振,今川义元于是进据“田乐狭间”,安营扎寨。田乐狭间是个安静的山谷。信长接到情报,大会群臣计议,他手下将佐劝他:“敌众垂五万,而我兵不过三千,宜避其来锐,据本城待之。”尾张的本城清洲,是个弹丸之地,怎么能挡得了将近五万大军的围困,这原是下策,勇猛的信长当然不肯采用,他说:“先君有言,邻国之来犯,苟有迟疑,我将士且变志,当亟出迎战,原不敢背先君之教,明日将一战决胜败!”于是拿酒来,大家痛饮,一直喝到天亮,信长这时起舞,边舞边唱道:   
  分久必合(2)   
  人世五十年,乃如梦与幻;有生斯有死,壮士何所憾! 
  舞完便披甲上马,单骑举鞭而出。他的从将十余人跟了他去,到热田庙前已经集拢来千余骑了,他一马当先,边进就边有兵将来集,接近战区时,遥望东方,火光烛天,他属下两处城池喊杀震耳,信长策马疾驰,跟他来的将佐见他猛进,急忙扣马拦阻,劝他不必往救,敌众我寡,很容易被他们消灭。“我怎么会这样傻!”信长厉声说:“现在他们正打得起劲,一方面要运粮草,一方面要攻城,他们的兵已经疲极,今川乘胜而骄,不会防我忽然来袭,我军出其不意,可以一战而擒!”他的将佐们恍然大悟,于是偃旗息鼓,衔枚疾走,绕循山路直扑田乐狭间,这时天空忽然一片昏黑,雷雨交加。信长在山巅狂风暴雨中遥见今川义元的大营,就扎在山脚下,他原想下马去肉搏,他的部将说:“不如骑而突之!”信长说:“善!”他立刻上马挺枪,直驰而下,冲进敌营,敌军措手不及,登时大乱。今川义元正与二三幕僚饮酒取乐,等候捷报,大雷雨中,也没有注意到人声嘈杂,信长的部将冲进他营中,义元大惊拔刀斫伤来将,但另一将长枪刺来,刺中他要害,斩了他头,拎了出来,骏河军见主将已死,登时四散溃窜。这一仗信长打得漂亮。他以寡敌众,杀了他的劲敌今川义元。时为永禄三年正月十九日的午时,公历一五六○年。织田信长这时二十七岁。大胜之后,信长的声誉鹊起,“尾张”,这默默无闻的小国,登时震撼了四邻,甚至连京都风闻到信长的勇武,都引领遥望盼他能来匡助。今川义元死后,骏河由他儿子氏真继任,氏真无大志,是个贪玩无能的大少爷,除了酒色之外,还爱斗鸡、斗犬,对于杀父之仇,忘得干干净净,毫无报复之意。信长在东面的劲敌已不足忧,不过为了保证安全,他还是联合了三河的松平元康,结为儿女亲家,订了盟约。松平元康这时已经十九岁,今川义元被杀后,元康好不容易脱离了羁绊,经过十三年的岁月,回到了他父祖辛苦经营的故乡三河,最幸运的是,他父祖留下的老臣忠忠诚诚地等着他、拥戴他。他在今川氏阵营里的时候,并没有被重视,虽然屡建战功,也没有受到过殊赏,一直是以一个食客的身份安居在骏河,有千般任务,而无一点自由,现在算是解放了。他决心与今川氏断绝关系,和织田信长做了盟友。从此他又改名,由今川义元的名字里取到的元字改掉,换成家字,索性连姓也换了,松平改为德川,松平元康变成德川家康。信长与德川家康结盟之后,已无后顾之忧,他放心向西拓地。和他接壤的西邻,就是他丈人的领地美浓。他丈人斋藤秀龙是个谲诈多疑极富心机的人,出身微贱,由于几次背叛了他的主上,赚到了不少利益,篡夺的结果,成为美浓地方的强人。二十多年前信长的父亲信秀和斋藤之间打过几次仗,互有胜负,结果双方讲和,结为儿女亲家,斋藤有女很美,名叫浓姬,许配了给信长为妻,信长那时已经二十岁,有名的举止粗野,落拓不羁,在许婚之前,老丈人放心不下,想先看看这位东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约定在尾张的富田小镇里的正德寺会面。斋藤早就到场夹杂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等候信长到来。信长如期而至,只见他一头蓬松乱发,衣着奇特,腰系绳索,虎皮豹革横一块竖一块披了满身,大踏步走进庙宇之后,便到屏风后换装,不一刻又转了出来,这时他整了装潇洒飘逸,容光焕发,判若两人,昂然地不与周围众宾客为礼,直入大厅内,占据了上席而坐。他丈人进来时,他也不理,经人介绍后,他叫道:“您怎么这么像那杂在人群里看热闹的老头儿!”足见得他观察入微,连看热闹的群众都没有放过。翁婿二人谈得十分投机,酒宴过后老斋藤自送信长数里,依依不舍。《外史》记道: 
  既别,目送久之,曰、吁乎,美浓一国,吾终不得不为之贽币也。 
  老斋藤果然预料得一点也没有错,为了招这个女婿,整个美浓会像妆奁一样,赔了过去。老斋藤防他的女婿,不能算不紧,他有两员大将替他保卫疆土,信长奈何他们不得,不过信长却另有办法,他是惯用反间计的人。于是每夜偷偷起床,天曙再悄悄回来,浓姬(他夫人)焉有不起疑而加以查询的。最初他支吾其词,被追迫得紧时,才好像不得已地吐露真言,并且再三嘱咐他妻不得泄漏,说是老斋藤部下那两员大将已向他投诚,并且预备杀了她爹之后,举火为号,因此他必须每夜起来观看有没有火光。浓姬听罢大惊,但怎么能不去暗暗通知她爹!结果本已多疑的斋藤,上了当,把这两员大将杀了。老斋藤除了不该杀他的大将,更不该溺爱他的少子。长子吃了醋,居然弒父杀弟,不久自己也得了癞病而亡。美浓就这样轻轻易易地真成了浓姬的嫁妆,到了信长手里。美浓入了信长怀抱之后,他西进的愿望又跨进了一大步。永禄十年出乎他意料之外,京都向他伸出一只手来。贫穷的皇室,这时真是无以为炊了。幕府早已自身难保,谁还能照顾皇室的死活。毫无收入的皇室只能向好心的英豪求些施舍,上杉谦信曾经屡次慨然接济过,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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