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修罗七绝-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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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百修闻言,始幸然作罢,这一夜,二人皆盘膝调息,养精蓄锐,准备翌日一战!
第二日凌晨,二人才起身不久,忽闻有叩门之声,二人还当是店小二前来伺候,未在意的漫应了一声,门启处,却见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紫膛脸大汉,当门而立,手中持着大红拜帖,对铁翼金睛抱拳道:
“尊骂是否即铁翼金睛伍老前辈?”,伍百修微微颔首,来人又道:
“在下陈斌,乃流沙庄武术教头,奉老庄主之命,特来拜谒!”
说罢,将手中大红拜帖双手奉上,却躬身退去。
伍百修打开帖子一看,上写道:
“呈铁翼金睛伍百修,今日午时,在下等准於流沙下款为:“流沙剑金怒江、淮南庄候教,”一奇华武同拜”,他才看完,突闻身後一声冷笑,伍百修回头一看,只见濮阳维一对俊眼中,那冷煞之极的光芒,又闪露了出来。
伍百倥笑道:
“老弟,这些小子们却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哥哥身上了,他们却不知道,这次的正主儿倒是你呢!”
濮阳维默默一笑,遂与伍百修同出略进早膳。
二人直到快近午时,方始走出客栈,缓步向流沙庄行去,一路上,行人纷纷侧目,神色中,皆含有一丝惊异及惋惜之色。他们心里似在想着:想不到如此儒雅俊秀的美书生,即将陪同这糟老儿血溅流沙庄。
两人目不斜视,行了一程,已可远远见到一片巍峨辉煌,屋宇连绵的庄院,真是好大气派,只见一条青石大道,直至寨门之前,路傍巨松夹道,一列气势雄伟的麻石围墙,赫然耸立,墙内隐约可见,高大楼阁,重重叠叠,画栋雕梁,的是气概万千,朱漆大门,钉着一对银白雪亭的兽环,门旁蹲着两只卷毛石狮,更显得威风八面,不可一世。
这时,门前冷清清的,朱漆大门惊闭,但一旁的侧门反而打开,意似请来人从此而入。铁翼金睛伍百修一见怒火顿炽,忖道:“任你金怒江名震一方,我伍百修却也并非泛泛之辈,你岂敢如此轻视於我?”他正待开口斥喝,身侧的濮阳维突然冷哼一声道:“伍老哥,自此刻起,请恕兄弟放肆!”说罢,只见他惊然扬手,呜的一声疾响,黄光闪处,一件物体已夺声钉入那朱漆大门之上。
伍百修仔细一瞧,自家也觉得栗然一震,原来这端端正正,钉在门上的,正是一方獠牙外露,狰狞凄厉的恶鬼令牌,也正是冷云帮帮主信物——“赤血令”!
以此种方式,钉於对方门上,即是表示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将要展开前的序幕。
那大门被这“赤血令”一震之力,发出轰然巨响,稍停,即自缓缓打了开来,一个身躯伟岸,长髯及腹的七句老者,一马当先的跨出门来,身後跟看董家祥“沈六樵、陈斌及一个面色清秀白,身着蓝缎英雄装的少年。
老人一见濮阳维等,正待开口,目光闪处,蓦然瞧见了朱门上钉看的“赤血令牌”!他神色骤然为之大变,骇极呼道:“赤血令”!随出各人,闻言之下,心中皆砰然而震,脸上顿显紧张之色。
“那一位是冷云帮,赤血令主人?尚请一见……”语音抖动,情怀激动之至……濮阳维悠然跨出半步,冷莫而怨毒的瞅看这伟岸老人。
你一定奇怪这早先气度威武不凡的老者,为何一见了这赤血令,会变成如此惊惧而手足无措?原来这赤血令上一代主人毒手魔君手下,那秦岭惨绝人寰的一战,是他此生此世永远忘不了的一幕。
毒手魔君那凄厉的面容,赤手拐凌厉的招式,赤龙梭慑入心魄的长啸,双极真气动力似巨浪似的纵横斗场鲜血飞溅,人体肢残顾碎临终前的嘶喊……他一闭上眼,面前就映出这血淋淋的一幕,耳际仍隐约传来那阵阵垂死前的惨号……这惨状,他永不会忘怀,似烧红的铁,烙在他心上!
铁掌华武,他显得激动和失常的仰天惨笑……他指着濮阳维,道:
“好:好:叁十年前血债,老夫在今天也可做一次彻底的了断,他竭力平静了一下,又道:
“这位少侠高姓大名?与当年冷云帮主关老当家的是何称呼?”
濮阳维面上神色冷削至极,他以寒冰也似的声音冷冷的回答道:
“在下濮阳维,毒手魔君便是在下授业恩师,阁下想必是淮南五奇之首,铁掌华武了?”
华武点头:“不敢,正是老朽!”
濮阳维冷哼一声道:
“如此好极,只是尚有一位号称天南第一高手的金怒江怎麽不见?”濮阳维言下,形态之傲,直使华武等人微窒在那里,他们正待反唇回驳这无礼之言。
蓦然,一阵狂笑起处,一个声如洪钟的雄劲口音答道:
“何人提及贱名?老夫在此!”
众人齐齐回音,一个中等身材,举止轩昂,外着紫色长衫的白面老人大踏步走了出来……他两只凤目倏然一睁,精光闪闪的瞧看濮阳维及铁翼金睛二人,哈哈长笑道:
“伍老弟,久违了。”他眼角一带濮阳维,沉声道:
“这位小友面生得很,尚烦请老弟代为引见?”
金怒江果然不愧为白道成名人物,举动谈吐,稳练异常!
铁翼金睛只得一抱拳道:
“在下与尊驾襄阳一别,转瞬已逾二十年了,不想尊驾却仍是如此硬朗……”他亦是老江湖了,先将场面话交待,方不至失了自己身份,他这时才一指濮阳维道:
“这位老弟乃是当今冷云帮新帮主,当年关老前辈唯一传人,双姓濮阳,单名维便是。”
流沙剑金怒江虽然一知此人来历,心中波动不已,他脸上却摆出一派完主的尊严,故装从容的道:
“哦!原来是濮阳维帮主,老夫失敬之至,且请进内侍茶!”濮阳维眼见大仇当前,胸中顿时热血沸腾,他强按激动的心情,冷冷一笑道:
“金怒江,你用不着如此虚情假意,笑里藏刀,叁十年前血债现下正好了结,何必再拖延时光?”语声方住,那一直站立侧傍的蓝衣俊美少年,倏然怒叱一声,叫道:
“好狂的小子,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对我恩师如此无礼?”他是金怒江首徒。赛子都先前见恩师及华师叔对这眼前少年如此忍耐,一肚子怒火早已按捺不住,此际双目圆睁,便待动武。
金怒江却微微摆手,愠道:
“濮阳维,老夫与令师当年之一段仇怨,稍停自会予你一个公道,这里却不是谈话动武之处,且请入内:“
濮阳维遂不再说话,冰冷地昂首与众人鱼贯入庄。
众人行至庄中一栋上书“演武厅”的高大屋宇之前,流沙剑金怒江肃立让客,濮阳维等二人率先踏入此厅,不由皆生有一种高旷宽大之感,此“演武厅”高达五丈,阔广叁十馀丈,一式青砖地,两傍排有数列兵器架,及石担、石锁、柏木桩,皮人等练武器具。
大厅尽头,摆有两排坐椅,各人行至眼前,相继落坐之後,金怒江面容一整,顿时如罩寒霜,他首先对铁翼金睛伍百修道:“伍老弟,你我素来河井不犯,老夫不知流沙庄之人如何开罪了老弟你,老夫手下之人竟落个叁死两伤的?”
董家祥、沈六樵等也个个怒目睁视,跃跃欲动,空气顿时显得惊张起来。
铁翼金睛冷笑一声,正待答话,却惊然闻得一阵惨厉之极的笑声自身侧发出,铁翼金睛即默默无语,他不用看,就知道,那笑声出自何人之口。
这两天来,他早已看出濮阳维那外冷内热的性格,但同时深刻的了解濮阳维心中的怨愤及那满腔的悲怨,他知道,这位秀美绝伦的小老弟,不到情感激动到极限,决不会发出如此凄厉慑人的笑声。
濮阳维笑声越来越凄厉而高吭,震得大厅梁尘亦簌簌下落,彷佛有形之物,直欲撕裂各人心脑。
金怒江、华武、伍百修叁人,眉头惊皱,暗自运功抵挡,尚能忍住,其他诸人,早已惊掩双耳,面色煞白!
濮阳维笑声一歇,方沉声道:“金怒江,华武,眼前尔等死已临头,不及早为自己作身後打算,尔等尚焉有时间为手下徒孙来找场?”
金怒江闻言哈哈一阵狂笑,倏然站起身来怒极,道:
“濮阳维,老夫对你忍耐,只是为了你乃一後生小辈,你当老夫真个惧怕於你?莫以为你适才的『夺魄啸音』便吓得住人,区区雕虫小技,却来班门弄斧,就是你老鬼师父亲来,老夫亦依旧可於他那丑脸上再添一道剑痕。”
濮阳维闻言,面色骤然大变,眼前霎时浮现上恩师那疤痕累累的惨厉面孔,弥留榻上凄凉的叮嘱……他自椅上维维站起,双目煞气毕露,口中喃喃:
“因果循环必有报!只争早与迟……”他蓦然大喝道:
“金怒江,今日本帮主便要你们这群强取豪夺,以众凌寡的鼠辈,知道以血还血的教训!”
流沙剑金怒江不再言语,一步跨出,刷声将外单长袍脱去,露出劲装佩剑来,濮阳维却不言不动,面色冷削的注视定对方。
金怒江一抬臂,跄琅一声“金色光芒四射,他仗以成名的“金吾剑”已拔在手中,金怒江手腕微震,剑尖光芒即闪灿不已,显然此剑并非凡品,必定是柄断金切玉的宝刀。
流沙剑金怒江厉喝道:
“小辈,快亮兵刃,老夫利剑之下,不斩赤手之徒”他心中却忖道:不知这小子功夫如何?那深奥奇玄的“修罗九绝式”,未知这小子曾否练就?他正暗自猜疑,濮阳维已不耐道:
“你动手吧,只怕我兵刃出手,你已没命了?”金怒江闻言越发暴怒,厉叱一声,左掌当胸,右手剑尖微微下垂,这正是名传江湖的“流沙剑法”起手式,“黄沙流灿”!
濮阳维面对这师门大仇,如今的天南第一高手,心中也十分慎重,暂运真气,只见他身形若渊停岳峙,抱元守一的静静待立。
蓦然,金怒江大喝一声,左掌疾然向前推出,右手金吾剑刷、刷、刷一招叁式,快逾闪电般刺向濮阳维咽喉,双肩、前胸、叁处,来势凌厉狠挟,正是“流沙剑法”,“黄沙绵绵”一式!无论敌人如何闪躲,底下跟着就是“流沙飞舞”,“黄沙漠漠”,“流沙滚滚”连环叁招!端的厉害至极。
濮阳维见对方左掌疾推,身形并末稍移,双手微合一翻,已将此式化解,此刻,金怒江右手剑已挟雷霆万钧之势,如风袭到,濮阳维身形疾然一矮,右手按地,呼的一声,整个身躯贴地两寸,卷向敌人,双腿起处,顷刻间已向金怒江下盘踢出七脚。
这正是毒手魔君不传之秘“天魔十二式”中,“横扫五岳”之式。
威力之大,足可蹴折碗口大的木桩。
金怒江自知厉害,全身猝然暴退,金吾剑随即如风展出,“流沙飞舞”“黄沙漠漠”“流沙滚滚”连环叁式,挟以呼呼劲啸,猛袭敌人,只见金光点点,恍似大漠黄沙迷漫,隐带风雷之声,威努之强端的不愧号称“天南第一剑”。
濮阳维亦不由心中暗赞:“好剑法!”但他身形却不迟疑,连连晃闪,“金罗步”已自施开,竟倏然旋出重重剑幕之外。
金怒江忽觉眼前一花,对手身影已杳,他心中一惊,怒喝一声,手中金吾剑竟奇诡之极的在两手中之间互相轮转,剑尖光华顿时暴涨,幻成无数金圈,向濮阳维刺去……。
此招名日:““黄沙互流”,一般功力较差的武师,仅须这精芒闪闪的剑光,就会迷昏方向。
濮阳维清叱一声:“好!”,双臂疾然微圈骤翻,一股炎热劲气,顿时如排山巨浪般涌出。
一傍观战的铁掌华武,不由惊呼道:“小心!这是赤煞掌!”金怒江正以“黄沙互流”攻敌,忽见对方双臂微圈,便知濮阳维要以内家功力抗拒,名家交手,抉逾闪电,他此刻手中一至,急由“黄沙互流”演为“流沙遮日”,金吾剑舞起一道如山剑幕,剑身过处,泛起层层寒气。
刹那间,已与那赤煞掌劲相接触。
但闻得嗡嗡连响,如此威力的剑式,竟吃那赤煞掌之力冲散大半,“金怒江顿觉灸热迫人、心脉胀震,内腑翻涌,大惊之下,急一长身,拔起二丈多高,那势犹未已的狂飙,竟自他鞋底呼噜的掠过,哗啦一声,将五丈外的青砖墙击倒一大片,劲力之强,的是无可言谕。
在各人的惊呼声中,濮阳维身形如风,双掌一错,左右齐发,轰隆一声,两股炎热掌风,又以排山倒海之势,同身在空中的金怒江袭到。
金怒江此时大感惊恐,因为他觉得,濮阳维现下的功力,竟然更在当年毒手魔君之上。
此际,那两股凌厉掌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