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惑的天空-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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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四周看了看，大家都注视着那只向着太阳不停鸣叫的小信天翁。眼泪从每一双眼睛里流出，连最坚强的白脑袋叔叔也不例外。
天空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地面上的火焰逐渐熄灭了。
“谢谢你，阿惑。”白脑袋代表大家向阿惑道谢，“请你原谅我们吧。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定看不见今天的太阳。”大家也纷纷露出惭愧的目光。
“不用谢。我也是飞飞村的一员啊。”阿惑第一次被大家这样夸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白脑袋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亮闪闪的徽章：“这是我们飞飞村世代相传的荣誉标志——‘飞行勇士’勋章。我想你是配得上这个称号的！”
阿惑知道这个勋章的分量，心里激动不已，想接受但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阿惑并不会飞啊。”这句话突然从一只小鸟的嘴里冒了出来，或许它只是不懂事地说出了事实。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阿惑的微笑顿了顿，但在一瞬间又恢复了笑容：“嗯，是呀。我还没有学会飞呢。白脑袋叔叔，这枚奖章先放在你这里吧。等我学会飞翔，到那时候我会飞回来领取这份荣誉！”
阿惑望了望神情复杂的居民们，做了一个在心中隐藏以久的决定。他转过头看着白脑袋的眼睛：“白脑袋叔叔，我要独自去很远的地方旅行，去寻找飞翔的方法。当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看见一个更美的飞飞村啊！”
“阿惑……”白脑袋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惑说完就经过大家的身边，往山崖下面走去。
“你要去哪儿？！”七七突然问，“你要去哪儿？”
阿惑停了下来，抬起脑袋，目光笔直地望向深远的天空，“去蓝天。”他重新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大家的目光又一次地聚集在他的身上，就像他出生的那天一样。
“帮这个小家伙起个名字吧！阿惑！”白脑袋冲着他远远地喊道。
阿惑回过头，把翅膀拢成喇叭的样子，用最大的力气喊了出来：
“蓝天！”
“蓝天——”
所有人都怔在那里，一直看着阿惑小小的身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信天翁妈妈轻叹一声：“蓝天，这是个多美的名字啊！”
白脑袋抬起头，静默不语，很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句：“妈妈，你是对的。阿惑是一只了不起的小鸟。”
阿惑当然没有听见山崖上的对话。他使出全身的力气飞快地奔跑，心似乎已经被呼呼的风拉直了，这样的速度让他隐约感觉到飞翔的滋味。
我要去哪里？我要去很远的地方！
那里有什么？那里有属于我的翅膀！
有了翅膀又怎样呢？
有了翅膀又怎样呢？
阿惑激动得大声呼喊起来：
“蓝天！我来了！”
第五节 一模一样的花朵（I am what I am）
“小凯！吃饭啦！”猪妈妈端出了中午的大餐，“都要到1岁零8个月了，还是那么懒！”
“还在写诗？”猪爸爸推开小凯房间的门，看见他正靠在床上透过玻璃望向窗外，窗外的天空白云朵朵。
猪爸爸坐在他的写字台前，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在想什么呢？”
“1岁零8个月过后就不能继续写诗了吗？””小凯叹了口气，窗外的一朵白云渐渐地飘远了，“爸爸，我讨厌这个地方！”
“但这就是王国的法规呀，从100多年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爸爸无奈地摇了摇耳朵，“我们几代人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啊。”
“为什么我必须过和大家一样的生活呢？难道我不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吗？”
小凯的问题让猪爸爸有些不知所措。
“总之如果你不能通过接下来4个月的强化学习和测试，就拿不到国王颁发的合格公民证书。没有证书在王国里就什么都干不了！而且如果接下来3个月都连着考不过，甚至要被驱逐出这个国家呢！”猪爸爸替儿子担心，“你四月测验的知识学得一直不是很好。”
“那又怎样？！大家都偷偷说我是整个王国最好的诗人，怎么可以……”
“猪爸爸！小凯！吃饭了！”妈妈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夜空非常晴朗，明天就是四月测验开始的日子了。
小凯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仰望深邃的星空。
“为什么要求繁星
列成相同星座？
为什么要求鲜花
绽放相同色彩？
如果夜空每个星座都一样排列，
如果大地每朵鲜花都一种色泽，
这将是个多么恐怖的春天！”
几句话如星辉般自然而然地从小凯的嘴边淌出，又融进了无声无息的夜色里。在这个王国里，是没有人可以反抗国王的。虽然他从不露面，但越是这样的神秘，大家就越害怕他。国王还拥有数不清的铁皮桶人，每一个都听从他的吩咐，只遵照他的旨意行动。
“这是我的最后一首诗吗？无论如何，我不可以放弃。”小凯坚定了一下自己的信念，“如果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可以让我感到幸福，那么，就是写诗！”
“我不去！接下来4个月的强化学习和测验，我不去！”他终于在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下定了决心，“如果我放弃想像力、创造精神和独立个性来换取这张证书，那我就是放弃了一个诗人的灵魂！”
他在写字本上撕下一张纸条。“爸爸妈妈，我走了。当我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时就会回来。”
小凯把纸条偷偷地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跑到门口时没有忘记从门缝向外张望一下。
“糟糕！” 一个铁皮桶人已经坐在了他的家门口。凡是有孩子参加测试的家庭，门口都坐着这样一个铁皮桶人。
小凯偷偷摸摸地往回走了几步，钻进客厅里那个从来不用的壁橱，等待着逃走的机会。壁橱里满是灰尘，呛得他差点咳了出来，但他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激动，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做那么重大的决定。小凯感觉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明天的自己将变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我一定不会为这个选择后悔！”
7点半的时候爸妈起床了。
7点40，妈妈惊叫着发现了小凯留下的纸条，爸爸则深锁着眉头沉默不语。
8点整的时候，门铃响了，接他去测验的铁皮桶人走了进来。
“您好。你们的孩子小凯将于今天开始参加王国的学习和测试。”铁皮桶人的声音一字一顿，听不出任何感情。
“他不在，他昨天晚上就逃出家去了，我们也很着急呢。”爸爸着急起来，“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铁皮桶人说：“这可不会吧，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坐在您家门口呢。”
“哦？那他难道是从后窗跳出去逃走的？”爸爸非常奇怪，“等他一回来我们就立刻把他送到王宫去。”
“不会是你们把孩子藏起来了吧？”铁皮桶人的声音冷冷的，“这样的行为就等于直接违抗国王的命令！”
“我们没有把他藏起来呀！”妈妈显得着急又无奈，“我们也正着急找他呢！”
“那好吧，请让我在这个房里四处看一下。”铁皮桶人不依不饶。
阳台，卧室，厨房，几乎每个角落都看过了，爸妈和铁皮桶人又重新回到了客厅。
“抱歉，他自己跑掉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啊。”爸爸擦擦脑袋上的汗水。
“咦？那个是什么？”铁皮桶人还是注意到了客厅角落里的小壁橱。
小凯的心在一瞬间收紧，怦怦跳得厉害。
爸爸的声音靠近了：“那是我们家的壁橱，今天早晨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他不在里面。”
“那就让我再看一下吧。”铁皮桶人的声音有些怀疑。
“咚，咚。”脚步越来越近了！
小凯睁大了恐惧的眼睛。门突然一下被拉开，眼前出现的不是铁皮桶人，而是爸爸。
小凯一跃而出。“啊！”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爸爸和妈妈并没有过来抓他，而是死死地把铁皮桶人按倒在地。
“小凯，快跑！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妈妈喊道。
爸爸使劲按住铁皮桶人的身子，“小凯，你一定能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去吧！去实现这个梦！”
“爸爸！妈妈！”小凯惊呆了， “你们——”
“快走！”爸爸已经气喘吁吁了。看着不知所措呆立不动的小凯，他突然大声地朗诵起来：“让夜空中每颗星星都选择自己的位置，让大地上每朵鲜花都拥有自己的色泽……”
小凯呆住了，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
眼泪喷涌而出。
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
他一咬牙，转身就往门外跑，没有回头一直往前。
背后传来铁皮桶人纷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隐约的喊叫：
“把这两个叛乱者关进王宫的地牢！”
“快去追那个逃走的家伙！”
小凯不顾一切地往前跑，眼泪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飞溅。
那句话像雷电似的在他脑海里不停轰鸣：
“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
第三章
第六节 这是我的梦想（The poem of life）
城门没有人把守，小凯一直往前跑，他不知道追兵是不是还紧紧地跟在后面。王国外大片的田野之后就是小山丘和荒原，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涉过小溪，跃过丘陵，不停地跑，直到最后的阳光消失在地平线外。
天黑了下来，夜色里袭来一丝凉意。
小凯是第一次来到这片荒原，天空和大地一样辽阔，他全身无力地躺倒在还没有来得及变冷的土地上，感觉很累，突然的变化让他无所适从。漫天的繁星铺成璀璨的夜空。银河斜着经过他的身体，小凯的整个身体都沐浴在星辉里。
“我再也不能回去了吧，我被王国永远放逐了吧。”小凯想，“他们会把我的爸妈怎么样呢？”想到这里他有些烦躁，再次感到吃力。
脑海中突然涌出了一首诗，是他最喜欢的那个诗人的。
小凯忍不住轻轻地吟唱，那首作品一定是写给世界上所有真正的诗人的。
“在夜色中
我有3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
我有3次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他反反复复地念这首诗，声音越来越大：
“我有3次幸福！诗歌！王位！太阳！诗歌！王位！太阳！”
小凯情难自己，热泪盈眶。
“多好的诗啊！”一个由衷的赞叹声在小凯的背后响了起来。
小凯回过头去，看见一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鸟，身上伤痕累累，却有着一双执著的眼睛。
“诗歌，王位，太阳。”那只小鸟说，“是啊！对于一个真正的诗人来说，诗是比王位和太阳都要重要的东西呢。”
小凯的胸中突然充满了感动：“是呀。你是谁呢？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一个经过这里的旅行者，我叫阿惑。”
小凯和阿惑都在那个夜晚第一次拥有了真正的朋友。
他们点起篝火，并肩仰望深邃的星空，不停地交谈，一直到启明星挂在了天边。
“我们，都是很渺小的啊。”小凯看着漫天星斗不禁感叹，“和这样的星空相比，我们的生命渺小得不值一提。”
“但你拥有很伟大的梦想呢，世界第一的大诗人！”阿惑微笑着望向小凯，“说不定等这片星空全部消亡的时候，依然会有人读着你写的诗仰望下一片星空。”
“真的？”小凯开心了一些，但又叹了口气，“这是不可能的吧。”
“不管可不可能，你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大诗人，是吗？”阿惑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他看到小凯郑重点头，就又把目光转向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像我，早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飞上蓝天，那是我的梦想！”
那个词在小凯的心里像闪电一样地划过。
“虽然我现在还不会飞，也不知道这一辈子是不是真的可以飞起来。我已经独自走了6个月，寻找可以让我飞翔的方法。这些时间里，我学会用翅膀捕鱼，学会用翅膀生火，甚至学会了用翅膀走路。但我一直没有办法学会如何用它来飞翔。即使如此，我仍然没有灰心！这些日子至少让我更加确定了一件事——”阿惑低下头又突然抬了起来，“我早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