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想转生曲-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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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算是，这儿创作者的作品，都有相当程度的支持者。”　
　　“那……那到底是怎么样啊？既然作品都受欢迎了，那还有什么好哀怨的？”　
　　黑色回忆不解地问，司原本正想开口回答，却听悉业缓缓说着。　
　　“是因为他们无法胜过自己的影子？”　
　　“你猜对了，答案正是如此。”　
　　“影子？什么意思？”　
　　“这儿的创作者们，都曾经创造过一个惊人的作品来，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着，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司随手指了指路旁的人。　
　　“拿那个人来说吧，他以一个描写不杀人的剑客的精采作品，得到了众人的注目，但是接下来的作品虽然不错，却怎么也胜不了最早的，大家见到他，还是记得他最早的作品，不知道他最近的新作。　
　　“那个人，她的作品更是世界闻名，光是一本就让她名利双收，还被改编成很多其他类型的作品，但是那作品的续集却一集比一集差，虽然跟别人相比还是好得不得了，但是终究胜不过全盛的时期。　
　　“对面那个人也是，他的作品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是后来许多人仿效的对象之一，但是随著作品续集的增加，却越来越被人遗忘，到现在作品推出几十个续集了，虽然还是很受人欢迎，但却每况愈下。　
　　“啊，还有那个人，他更可怜，用着开玩笑的心态，写了一部非常受人欢迎的作品，从此声名大噪，但是接下来，当他想要用认真的心态去创作的时候，反而没有人喜欢，现在他还在挣扎，到底是该怎么办？　
　　“那个人也是，他以前的作品我非常喜欢，一开始在报纸上的连载非常轰动，带起了很大的风潮，但是后来老了，重新写过去的作品，大幅的修改之下，反而不那么出色了。”　
　　司随手指了指几个人，众人这才晓得，眼前这些看似平常的人，竟然都拥有辉煌的傲人成绩。　
　　“怪了，如果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做不出超越自己的作品啊？”　
　　听完了司的话，黑色回忆不禁感到有些困惑，于是这么问着。　
　　“原因有很多，要真说起来也说不完。不过……基本上不外乎是因为，当初他们最受欢迎的作品，都是碰巧遇到了好的题材吧。”　
　　司说着，随即却又微微摇摇头。　
　　“讲碰巧或许也太过分了点，简单讲起来，别人想看什么，接下来会流行什么，没有人会猜到，很多创作者用心的去创作，结果有的人刚好因此碰上了一个，大家喜欢却又崭新的东西，于是他们的作品成为了先驱，自然也受到绝大多数人的欢迎。”　
　　“想知道别人想看什么不是很简单吗？调查一下不就好了？”　
　　“真的这么容易的话，那我的工作就简单多了。”　
　　对于葛叶天真的答案，司不禁露出了苦笑。　
　　“读者自己都不可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而且根据每个时期社会的型态，也会有很大的差异。好比说，十年前流行正邪大战，正义必胜。后来流行悲剧爱情。接着又有什么武侠、科幻、奇幻、奇幻武侠、修真……只有等到先驱者带起流行后，才会知道什么受人喜欢。”　
　　“既然如此，那就等先驱者带起流行之后，大家再去创作同样类型的东西嘛。”　
　　“那样叫做拾人牙慧，虽然很保险，但一般正当的创作者是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就算用了类似的题材，也会加入自己的独到之处。”　
　　“……听起来还真累人呢。不过，当先驱者好像没啥好的嘛。”　
　　葛叶说着，不禁转头看看一旁，依旧陷入颓废灰暗的先驱者们。　
　　实在很难想像，这样的人，竟然曾经缔造过惊人的成绩。　
　　“像这样，真的超越过自己的人，到底有多少呢？”　
　　看着这群人的神情，圣音不由得用着感慨与悲伤的语气这么问着。　
　　“不算多也不算少，可是能够永远超越自己下去的，却几乎没有人。”　
　　“胜过自己一次，下次想胜过自己又更难，即使胜了第二次，第三次也只会更难……谁又能永远胜过自己？”　
　　悉业感叹地说着，但葛叶却又皱起了眉头。　
　　“但我真搞不懂，他们这么努力，难道还是无法胜过自己？像你之前说的，为什么用开玩笑心态做的作品，结果却比认真的还好？这样不是很矛盾吗？大家以后都用开玩笑的方式来创作好了。”　
　　“有时候所谓的努力，反而是造就失败的关键。”　
　　圣音对葛叶这么说着，随即继续解释。　
　　“老师跟我说过一个故事，有群小孩子，成天无忧无虑的在公园里头玩耍，但这却让一对住在公园附近的夫妻感到很烦，因为他们必须工作得很晚，需要在午间补充睡眠。他们于是想到一个方式……”　
　　“去把那群小孩打一顿对吧？要不然就是恐吓他们的家长。”　
　　葛叶如此理所当然地说着，但圣音却笑着摇了摇头。　
　　“……刚好相反，他们找了一天，去陪小孩子们玩，小孩要回家前，还给了每个人一百元。”　
　　“……这样根本没意义嘛！那群小鬼一定更会去玩啊！”　
　　“别吵啦，先听她把话说完嘛！”　
　　黑色回忆如此说着，葛叶于是闭上了嘴，圣音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夫妻俩又去陪孩子们玩，小孩当然很开心，但这次临走前，则是给了五十。第三天也一样，不过只给了二十，接着第四天只有十元，到了后来，甚至只有一元，最后没有。于是，小孩们都很失望，也就不喜欢来这儿玩了……懂了吗？”　
　　“呃……好像有些了解又不是非常了解耶……”　
　　“一件事情本来很单纯，没有附加什么。可是一旦与利益挂上，就会变得让人患得患失，结果反而得不到原本的成绩。”　
　　悉业这般说着，随即朝着周围那些人望去。　
　　只见他们努力的写了些东西在纸上，又随即把纸揉了丢掉，好像怎么也不满意似的，只是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同样看着这些人的司，脸上的神情却显得相当复杂。　
　　“明知道越想越是得不到，但……又要人怎么不去想呢？”　
　　说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再说。　
　　机械化创作者　
　　下一座城市，基本上甚至不能说是下一座，因为就紧连在前一个城市之前，如同双胞胎般。　
　　只不过，跟前一个颓废的城市非常不同，这儿是个相当繁忙的城市。　
　　在这儿的创作者们，并不像之前的那些城市一样，在路旁咖啡厅的桌前埋头创作。　
　　街道上头看不到什么努力创作的人，每个行人都异常忙碌，一点也没有之前的闲情。　
　　每个人的行走速度都异常迅速，就连吃东西、喝饮料都是快速的解决，然后随手丢弃在路边的垃圾桶中。　
　　感觉起来，这儿的人好像随时都很匆忙，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来停留。　
　　“这儿是怎么搞的啊？与其说是创作者，看起来更像是商人的城市啊。”　
　　“你说对了，这儿其实根本就是个商人的城市……创作者的商人。”　
　　“创作者的商人？那是什么啊？是同时当创作者跟商人的人吗？”　
　　“不……他们是将创作当成纯粹商业行为的人。”　
　　司说完这句话后，只见葛叶与黑色回忆都一同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然而，司却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往前继续走去，带着众人来到一个颇大的建筑物里头。　
　　那是个相当大的场地，里头摆了数百张的桌子，每张桌前都坐着一个人，正努力工作着。　
　　每张桌子大小相同，桌子与桌子之间的间隔也差不多。　
　　上头摆着的东西也大同小异，不外乎是打字机、纸笔、电话与一个萤幕。　
　　萤幕上头的画面不断的跳动，远远看去，似乎是一堆密密麻麻的数字与文字。　
　　不只是桌前，还有许多人在一旁的走道上跑来跑去，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一般。　
　　跟同样世界的几个其他城市相比，这儿明显嘈杂与繁忙许多。　
　　最前头站了几个男人，拼命着在前方的板子上写了些数字，又改来改去。　
　　看他们的举动，仿佛是在领导其他人创作一般。　
　　“纯爱类１０４的作品下跌七个单位！”　
　　“看样子会继续跌下去，立刻断掉！”　
　　“武侠类６７２的已经开始下跌！”　
　　“通知作者，立刻加入‘幻兽’、‘神兵’、‘十大美女’的元素！”　
　　“武侠类５４１已经快跌到最低了！”　
　　“叫那作者放入大量的情色与奇幻！快！”　
　　“修真类全面上涨当中！”　
　　“叫手边没有新作品的作者立刻跟进！”　
　　“纯科幻类６６０的作品上涨速度变慢了！”　
　　“立刻加入情色部分，另外，通知作者可不可以中途改成修真类型。”　
　　“修真７８、３４、２１等作品上涨速度变快了！”　
　　“好！让他们再多加些情色，一口气把数字拉高！”　
　　“文学６７、５３已经跌停了！”　
　　“通知作者，如果不愿意改成修真或情色，就立即腰斩！”　
　　“幻想类７２的作品加入战斗卡的这段数字上涨了！”　
　　“好，从此转型，叫那作者专门用这题材，别管之前的剧情是否有连贯。”　
　　“冒险类７的作品，主角变强后，数字上涨了。”　
　　“那就叫作者拼命让主角变强，一直遇到强敌，然后一直变强！别管什么找珠子的剧情了！”　
　　“校园类６４的作品，出现女主角露胸的部分后，数字上涨了。”　
　　“叫那作者拼命画女性角色衣服破掉的场景，不用管合不合理，越多越好！”　
　　“篮球运动类１３的作者想要完结。”　
　　“不准！那本作品卖得还很好，你告诉他敢写结局我就封杀他！”　
　　看着这混乱嘈杂的场面，悉业等人都不禁哑口无言。　
　　“这些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在维持好半晌的呆滞状态之后，葛叶总算好不容易地问出了这句话来。　
　　“他们在创作啊。”　
　　“这样也叫做创作？我看比较像是股市交易之类的吧？”　
　　听到那句话，黑色回忆忍不住抱怨着，而司则是笑着微微摇头。　
　　“坐在桌前的都是创作者，一旁的人则是负责传送指令，而最前面的几个人，则是各个部门的主管。他们从各地收集作品的销售程度，看看哪个作品好，哪个作品坏，藉此来决定创作者该如何做。”　
　　“那……刚刚那男人说的数字、上涨之类的话，又指的是什么？”　
　　“那是作品的类型与编号，上涨下跌指的是作品的销售程度，当一个作者写出某个段落，使得作品成绩上涨后，他们就会要求作者拼命写那个东西。又或者他们发现，某种类型容易使作品上涨，也会要求其他作者跟进。”　
　　“这样子……感觉不像是创作了吧。”　
　　圣音用著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　
　　“所谓的创作，不是指作者将自己的想法，呈现在大众面前的一种表现吗？但如果像他们这样做的话，就只是如工厂般，生产出一系列相同的东西，失去了创作该有的价值。”　
　　“就如同我说过的，他们是把这当成商业啊。”　
　　司说完，再度露出了苦笑，感慨的摇了摇头。　
　　“这些人，其实跟之前那边的人差不多，一开始也写出了非常好的作品，但是后来也维持不下去，却又没有坚持要写出超越自己的作品，最后就妥协，成为了这个工厂的一员。”　
　　“卖得好的作品就要其他人跟进，卖不好的就立即停止，这确实是最有效率的手段。”　
　　悉业用冷静的语调说着，但却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可是为了利益而失去了创作者的灵魂……这样真的值得吗？”　
　　看着桌前的那些人，拼命地写着被命令而必须写出的作品，从他们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的喜悦。　
　　一路走来，悉业等人经过这世界许多城市，虽然每个地方都有着自己的问题与特点，但至少，那些人在进行创作的那个时候，心情是喜悦与满足的，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如同机械般，制式化地做着被交代的任务。　
　　“像他们这样……难道不会被人抗议吗？”　
　　“说了也没用，因为他们只想赚钱，除非你有让他们销售量上涨的方法，否则他们是不会听你的话。”　
　　回答了黑色回忆的话后，司不禁叹了口气，口中喃喃地说着。　
　　“看了他们的样子……还真让人怀疑创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读者与读者之战　
　　算一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三日了。　
　　在司的带领之下，一行人一路经过了许许多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