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门-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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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也可能不过幻觉一场罢了。
一直以来，她深深恨着发誓要把他碎尸万段的男人竟然只是一个失去躯体的头颅而已，而这颗头颅的主人只是为了爱她和她在一起才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她已经杀不了他了，无论今生还是来世，她的仇已经报不了了，她能对一个头颅做什么？即使当真残忍一回又如何？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个男人了，她永远都摆脱不了这场噩梦了。
桔梗的沉默犹疑已经尽收杀生丸眼底，他不禁冷笑，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果然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情爱为何物？他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但假若为了得到一个人而不惜毁掉她所有的所谓情爱、所谓执著，在他看来便和伪君子无异，只能用无耻二字来形容。
“奈落！”他的声音冷冷的、充满压迫感，“接受传说中的落刑是你自己的选择，要倾尽生生世世等一个人也是你的选择，使桔梗家破人亡灭她河山、挑唆云国龙骨国与我西妖国兵戎相见生死存亡的同样是你的选择！每件事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一个为了一己之私处处伤害别人的小人有何同情可言。收起你的苦肉计吧，你骗得了女人但是骗不了我。”
桔梗一怔，继而略显惊讶地看看杀生丸，从开始到现在，似乎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么多话，而且字字如针，直指奈落软肋。
无论这个男人所说是真是假，无论他有多爱自己，无论他现在的境遇有多么悲惨，也不能改变他重重伤害了自己的现实，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摧毁了她的幸福，事实已经无法挽回，遗憾已经无法弥补，错了就是错了，有些事不是单单原谅二字就可以承担的。
奈落平静地笑笑：“杀生丸，你不要弄错了，选择来到这里的人是你们自己，选择看见真相的人也是你们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落魄于此境地时，你愿意让自己最爱的女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吗？当你不得不面对她的时候你又会是什么心情？同情？我奈落会需要女人的同情？可笑！卑鄙的是你吧，为了得到桔梗不惜大开金口这般滔滔不绝、心机算尽。”
如果邪见在这里，看到杀生丸此刻的神情恐怕早已被吓死过去了。
是的，这是杀生丸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放肆羞辱，以杀生丸的脾气，敢口出狂言的人早已被他碎尸万段命丧黄泉了。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发作，他狂、他怒、他恼，但他没有动刀更不曾出手也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他的背影显得非常平静，他只是盯着奈落，深刻地盯着、死死地盯着、若有所思地盯着、冷酷无情地盯着；奈落也盯着他，若有所示地笑着、不屑一顾地笑着、挑衅地笑着、研判地笑着。
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视并不是很久，却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危险。
他们都是当世枭雄，眼里容不得对手的半点放肆。
宿命的敌人，宿命的相逢，宿命的交锋。
缘孽皆宿命，半点不由人。
“一个没有将来的人能赢得了什么，”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你已经败了，还争什么。”
争什么？
奈落只是微笑，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如果你变成我也许会明白我究竟在争什么。
只可惜，你不会……
*未完待续* “当你在这里滞留的时候，你的父王还有你的军队可能已经输了，你的西妖国也可能已经不再是你的了，又或者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再有西妖国的存在，也不会再有人记得你杀生丸的名字，你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物早已成为过眼云烟凡尘沙砾……”
杀生丸冷笑：“回梦仙境一天，世上便已一年，神仙梦一日不醒，我们便一日离不开这里，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吧？”
“不愧是杀生丸，连我都忍不住要夸奖你了，”奈落的眼神一点一点阴鸷起来，连原本温和的笑容都慢慢诡异起来，“但是，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这里确实是神的梦境，没错，我也确实接受了落刑而失去了身体，但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在我来到这里之后，所谓的神便被我杀了，就像你打碎了铜镜杀掉了那个名叫无的少女一样，所以，我便是神，神的梦境也就是我的梦境，你还要妄图离开吗？”
我不会让你走的，杀生丸！我奈落从没有败过，即使败了也决不会让别人赢，你也休想！
桔梗是我的，无论她爱不爱我，她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奈落……”桔梗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就在这时，杀生丸站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阻隔了她的视线，他的目光咄咄逼人蕴满杀意。
“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奈落。”他的语气充满鄙夷，“神算什么，神在我杀生丸眼里与蝼蚁无异……”
“蝼蚁？”奈落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在我的眼里也是一样！”
他的唇角弯出一丝阴险的冷笑：“杀生丸，给你看件好东西，我想你会喜欢。”
他的话音刚落，桔梗只觉得周围的景物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能清楚感受到时间在迅速流动，唯一静止的、唯一清晰的只有自己、杀生丸和奈落，当时间恢复原状时，她看到龙骨之王的霸王刀狠狠贯穿了西妖之王的身体，血随着被抽出的刀刃壮烈地喷出。
西妖王……杀生丸的……父亲……
这是真的吗？抑或是幻觉？西妖王被杀了？就这样败了？
她下意识地看看杀生丸，杀生丸阴沉着脸，眼底深处埋着一种常人无从看出的凶狠，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桔梗知道，也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看似平静的表情下藏着的是一颗早已狂乱的心。
“西妖王的死已成定局，不要以为自己看见的都是假象，西妖王输了！”奈落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杀生丸，“知道他为什么会输吗？为什么屡战屡胜，所向披靡的战神一般的人物会输在龙骨王的手里？因为有人出卖了他，那个人把喂过毒的药给了你父亲，你永远不会想到那个人是谁，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却无能为力，你的皇城也保不住了，所有这些都会被载入史册，我才是最后的赢家，而且会一直赢下去，而你，会变得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他在激你，西妖王不会败，他从来没有败过。”桔梗低声。
奈落哈哈大笑，笑得狂妄，笑得嚣张：“杀生丸，你可以不信，反正你也回不去了，你就留在这里永生永世做我的奴隶好了，哈哈哈……”
悲壮的场景依旧在继续，眼见御驾亲征的西妖王遭受重创，军队顿时因震惊而一团大乱，西妖王强忍伤痛支撑住自己没有倒下，命令前来救驾的将军带领部下暂退，龙骨国军队士气大增，进攻得更为凶猛，再加上云国及其余各国军队的介入，西妖军被一直逼退到河岸，也就是死魂森林的边界处。
所有的随军医师统统惶恐赶到西妖王身边为他进行紧急救治，那一刀虽不致命但即使是华佗再世也束手无策，医师们所能做的只是暂缓伤势好让他们的王活得再久一点。
战势急转直下，不甚乐观，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西妖王依然镇定如昔，端坐正中，若非亲眼看见他的伤势和身边人焦急悲痛的表情，否则根本不会知道西妖王已经伤重到快不行了的地步。
“我们不会输的！”他的声音坚若磐石，“皇城有杀生丸在，他们攻不进去，所以我们不必担心后方失守，只要专心守住这道防线就可以了！”
“杀生丸殿下……”
听闻提到杀生丸的名字，底下众人无不面面相觑、一脸犹豫。
西妖王察觉到了众人的异常，沉声问道：“杀生丸怎么了？”
底下鸦雀无声。
他顿时厉声：“说！”
这一用力，更多的血从伤口涌出，吓得身旁的医师周遭将领齐齐跪地请罪。
“陛下，杀生丸殿下根本不在皇城！他……他……”
有人从营帐外进来，双手捧着一挂杀气腾腾的宝刀，看到那把刀的一瞬，西妖王脸上的表情凝结了，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扶手。
“得到殿下早已离城的消息时，陛下您正在前方杀敌，刀是在您治伤时有人送来的，我们一直不敢告诉陛下实情，但事到如今不说不行了……”
西妖王一眨不眨地盯着刀，然后命人把刀呈到他面前，这把刀虽不是他送给杀生丸的，但对他而言并不会比天生牙来得陌生。
这是斗鬼神，杀生丸从来寸步不离身的斗鬼神！
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来自伤口的痛楚加上来自心里的排山倒海向他袭来，不，心里的疼痛已经盖过了身体的，他从未觉得如此疼过、从未。
“陛下！”
他把刀放在自己膝头，久久凝视。
“传令下去，不愿再战的现在就可以走，决不予以追究，剩下的必须与我战斗到最后、誓死退敌，决不可以让敌军冲破我们的防线！去吧！”
“陛下……”
“去吧，”他没有抬头，“告诉所有人，让他们自己选择。”
他们有权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
父亲……
“西妖王已经破釜沉舟了，之后的命运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想到了。”
杀生丸只是沉默，对于奈落的话他好象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但奈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句句针锋相对。
“也许你此刻回去还可以力挽狂澜，甚至及时救你父亲性命，我可以让你走，但是桔梗必须留下，如果你要带着她，你们便谁都走不了！”
选吧，杀生丸，桔梗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吧，是不是？所以，这并不是什么难以选择的事情，只是抛下她我便立刻让你离开我的梦境。
闻此言，桔梗忍不住暗自好笑，目光黯然：“奈落，收起你的小算盘吧，你太高估自己了。”
你同时，也太高估我在那个男人心目中的份量了。
我和他，始终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我会带她一起走！”杀生丸的声音坚决而固执，虽然毫无温度可言却犹如石破天惊，桔梗惊愕地瞪着这个男人。
“我杀生丸从来不受人摆布！奈落，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曾冒犯我而后悔！”他用斗鬼神切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血喂满刀刃，被鲜血浸染过的地方泛出一种奇异而震慑的光芒，“既然这所谓的神的梦境只是你区区凡人或者说鬼魂的妄想，那么，你根本挡不住我，我还是那句话，你已经败了，还有什么可争！”
奈落，你究竟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阻挡我的去路！
*未完待续* 奈落冷笑：“斗鬼神还能做些什么，失去妖力的它不过是一堆烂铁罢了。”
杀生丸用冰冷的目光回应他的嘲讽，斗鬼神浸足血后，血仍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臂流出，顺着刀尖往下滴落，地上很快聚满了一摊血，桔梗自始至终看在眼里，换作其他同龄少女可能早就惊声呼叫或者不知所措甚至昏倒了，但桔梗却一直冷静得出奇，杀生丸突然把视线转向她，她没有多说一句话，会意地伸出手，杀生丸把斗鬼神放到了她的手中，接着，他抽出天生牙，同样用自己的血喂满了天生牙的刀刃。
弑杀之刀——斗鬼神！
救赎之刀——天生牙！
用吾弑杀之手来救赎众生，用汝救赎之手来弑杀妖魂。
六道之间，当不定则乱，当定则不乱。
两刀染王者之血毁于无形，遂召唤六界之灵丛云之牙。
这是西妖王和杀生丸之间的秘密，也可以说是一个约定，天生牙与斗鬼神本是相惧相克之刀，但若将两刀的灵力以血做祭品便可以呼唤出传说中沉睡已久的王者之剑——丛云牙。
上可杀神，下可斩鬼，呼风唤雨，无往不利。
但是……要做霸主就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谁都一样，即使是杀生丸也不例外。
这样的代价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笑容从奈落脸上一点一点消失，丛云牙，可令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他在百多年前便已听闻其威力并一直企图找到并据为己有，没想到，竟然是此时此地他的死对头用来对付他的，丛云牙一出，纵使十个奈落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
“杀生丸，”他依然不放过丝毫可以击溃对手的机会，“丛云牙在手，我确实略逊一筹胜负难分，可是别忘了，得到丛云牙的同时你亦不可能再拥有斗鬼神和天生牙，就好比你和我决不可同存一世、相容不得！没有了天生牙，你要如何救你的父亲，他那条贱命已经活不长了，你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弃他于不顾？”
他明显感受到了杀生丸那一闪即过的犹豫。
“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不必动用丛云牙你也一样走得了，你和这个女人的感情有多深？你对她了解多少？原来你和西妖王的父子之情也不过如此，天下男人都一样，就算是堂堂杀生丸也不例外，为了一个女人同样可以弃山河家国甚至自己的父亲于不顾。西妖王，我真为你悲哀，到头来你竟然不是死在敌人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