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烽火录-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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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晋国的执政水平是毫无逻辑的,晋朝的许多名言名句,完全是胡说八道。
比如:‘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才能使‘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若父母’,这简直是绑架者说的话。他把黎民全当作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老百姓的合法劳动所得朝不报夕,百姓还要爱戴这样的领导,什么逻辑?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是一个海外地名,那里的人都有病……解释这个名词,我需要在引用一段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这说的是什么,就是受虐教育,让人对于虐待甘之若饴,对于虐待者感恩戴德,对拯救者恨之入骨,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叫作人质受虐情节。
这样的人精神有问题,我们把他叫做‘精神病患者’,把精神病患者当作人才,当作精英,靠这些精神病患者治理国家,怪不得‘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他还‘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若父母’。
正确的教育方式是什么,是赏识教育,好人才都是夸出来的,不是棒子打出来的,棒子打出来的是‘精神病患者’。你们的天子把全国百姓绑架了,所以他才把全国变成制作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大工厂,所以他才丢了大半个国家。”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下一次,这样亡国的现象会发生在何时?
孙绰听不进去这样的话,这个讨论对他来说太深奥——逻辑?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些蕃语他不懂,也拒绝去懂这些蛮夷话。走不了怎么办,他把耳朵赛上,以示自己的不屑。
“我们要睁开眼睛看世界,培养一群阿Q,不可能使国势再起”,高翼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怎么对古人说这些,古人是坚决不睁开眼睛开世界的,说了也白说。
“其实,没有逻辑,很多名言都是荒诞无稽”,高翼马上把话题转到孙绰最擅长的学术上面:“比如,‘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就是荒诞离奇。‘水至清’是现象,无鱼是结论,这一结论的得出跳跃了推理过程,并且是枉顾事实的跳跃。
‘水至清’说明什么,是无污染。峡秀水清,鱼跃鹰飞,怎会没有鱼?一张渔网撒入,水是比以前清了还是浊了。此后,鱼没有了,是水清的原因,还是水浊的原因?
‘水至浊’说明什么,是重度污染,这样的水里会有鱼吗?谁家的水沟能养鱼?所以,正确的说法恰恰是反其道而行:水至浊则无鱼,水质清则有鱼。
类似这样的名言还有很多,比如,‘国虽大,好战比亡’,比如‘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晋代学者最好玄学,“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句出自老子的话,孙绰也曾研读,听到这儿,他立马来了精神,顾不得作沉默姿态,厉声驳斥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话怎么错了?你倒是说说。”
“当然错了,而且它也必须错得离谱,正确的说法是:强者恒强;强者剥夺一切,强者占有一切;这叫马太效应。这是科学,这是自然法则,这是生存竞争,这才是天道。所以,那句话正应该反着理解:天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孙绰冷笑着说:“阁下不妨也推理一番,让我知道一下什么叫逻……螺辑。”
第二卷 艰辛时代 第1097章
该怎么说?
一时之间,高翼真不知道该怎么给古人解释马太效应。
股市规则,经济学趋同效应?还是跟他谈马太福音?
正踌躇间,高翼突然觉得眼前一凉,举目向塔外观望,不知不觉间,漫天飞舞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初雪降了,这场雪来的真及时。
高翼心中灵机一动,一指塔外飘扬的大雪,说:“瞧,下雪了。
每年下雪后,都有一批牲畜冻死,生老病死,难倒不是天道吗?天道让什么样的羊冻死?你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难道每年冻死的牛羊都是身强力壮者,那些身体虚弱的牛羊,老天爷会把它特地留下来,补其不足吗?
老天也不会干这样的傻事!牧民因为储备的青草有限。为了用有限的青草让尽可能多的牲畜越冬,他们会提前宰杀部分牲畜,这些被宰杀的牛羊叫做淘汰羊,或者淘汰牛。它们熬不过这个冬天,所以用有限的青草饲养它们是浪费?
怎么选择淘汰的牲畜,按照天道?那么天道到底是什么?如果‘天之道’真是,‘损有余而补不足’,那牧民该杀掉强壮的羊,让那些身体虚弱、熬不过严酷的冬天羊想用有限的青草。
但是,真有傻人信了这样的天道,春天的时候,你该到沟里去找他,因为他已把家败光了。败光,对,晋国以此理念治国,这不,已经丢了大半个国土!”
孙绰是第一次听到牧民的生活常识,圣贤书中不记述这样的事,一时之间,他呆了。想辩解,可面对这样生活中总结的常识,他不知道从何开口。
“每种动物都有固定的活动地盘”,高翼接着说:“下雪后,大多数动物都要冬眠,猎食动物不得不扩大活动范围,以捕捉食物。此时,两虎相遇而竞食,谁能得到食物——力强者胜。
战胜的老虎会做什么,它会可怜那只失败的老虎,分给其一部分食物吗?不,赢者通吃,它会把所有的食物全吃了,让严寒饥饿伴随着那个失败者,直到它倒下,胜利者占有它的地盘,夺走它的一切。
越是胜利者,它吃的食物多,身体强壮,越能在竞食争斗中,打败那些饥一顿饱一顿的饿虎,他越能创造更多的胜利,获得更多的食物。这就是强者剥夺一切,强者恒强的天道。
而弱者失去所有后,饥寒紧随着他,失去地盘后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体弱无力,你的‘天道’会让它从哪里获得补偿,再不补偿它就要冻死饿死病死,快说说天道补偿的例子,我想听,那只老虎也想听!”
孙绰正捉摸这其中的道理,高翼话题一跳,接着说:“其实,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何尝不是两虎竟食的关系,天下只有一个,力强者占领一切,力强者夺取一些。
以为天道便是可怜弱者的。在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中做出一番软弱样,做可怜状,上天便会突然降下一道补偿,让强国跌倒,让弱国翻身——可能吗?”
孙绰总算找到破绽,他立马说:“当然可能,强横的石赵威风一时,它现在不是跌倒了么?内乱,割据,纷争,这还不算跌倒?”
“石赵的倒下,是冉闵干的,与老天爷有什么关系?我在冉闵的亲戚朋友里找了半天,没发现有个叫‘老天爷’的人——冉闵不出,奈苍天何?
再者说,石赵混乱,受苦受难的是那个民族的百姓?他们怎么着老天了,让老天‘损有余’?,他们很有‘余’嘛?”
天之道……人之道?!
孙绰彻底混乱了,天道严酷,难道人世界也如此严酷。治理国家,也必须遵循严酷的天道?
“好的政府,就是在遵循天道的同时,用人力补偿弱者的利益,同时,维持一个公平发展的机会——人人都有机会成功。成功之人,我们保护他的合法劳动所得。这就是人之道,国之道,国家的建立就是为了这么目的。
譬如:有人被抢了钱,他有了损失怎么办,我不能要求他自己去擒贼,他交了税,官府就要保护他,官府没尽到保护他的义务,就要先补偿他的损失,然后动用人手去抓强盗,这就是‘国之道’。黎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缴税供养官吏的……
我不知道你能听懂多少,但我是真想母国强盛起来。我跟你说这些,但有一天,孙先生守牧一方时,不妨多想想今日之言,或许于国有用。
管理国家,只能用一种学问——经世济民之学,也就是经济学,其他的圣贤书都是放屁。经济学是什么?就是商学。自从金钱被创造出来后,对于劳动的酬谢只有一个标准——唯一标准。
我的士兵打了一场胜仗,我必须酬谢他们;我的领民家园被毁,我必须有所赔偿。但燕国派遣大军进入我的国境,造成我这些损失,也不能不受到惩罚,惩罚的标准只有一个:赔偿战争费用。
所以,拿慕容宜换钱天经地义。不仅如此,我还要以牙还牙,占领燕国一片土地,补偿我战士的辛苦……对了,孙先生也上了战场,作为胜利犒赏,孙先生也有份,我们给你分了一百亩土地,紧靠牛庄码头的土地。”高翼把话题转了回来,解释了他的打算。
他的话里新词汇太多,孙绰不一定听得懂,但正因为孙绰不懂,所以不知道怎么辩论,他只感觉到高翼的话里逻辑很严密,便是他听懂了,也难以辩驳。
这就是传说中获得桃花源么?
孙绰虽然固执,但他分辨是非的能力还有,高翼的描述令他悠然神往。
这该是个怎样的社会呀?
类似桃花源的故事在晋代流传不息,陶渊明正是基于这个传说,写出了名传千古的《桃花源记》。其实,陶渊明并不是第一个描述理想国的人,各个民族心中都有自己的理想国。
高翼从孙绰最熟悉的理念下手,一出手便摧毁了孙绰长久以来的信仰,听到高翼说还有很多名言名句也是胡说八道,他不知道自己日常所信奉的东西还有多少可信。等高翼讲完自己的道理,一时之间,孙绰竟觉得高翼所说的,还真是令人信服!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以十名侍从起家,几年后,连辽东的霸主燕国都啃不动他,难道,对方所奉行的真是强国之道?
他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争论。只沉浸在思绪当中,隐隐绰绰中,他听到高翼与范十一的交谈飘入耳中。
“今年造了多少船?”高翼问。
“大王只要求造飞剪船,今年造的船不多,只下水了二十只船,不过,我们储存了许多木料。大王若想要更多的船,我们马上可以开工,一个月之内造十艘飞剪船不成问题。”
飞剪船就使改良版的鸭头舡。由于改良版的鸭头舡体型相差太大,它不像原来的鸭头舡那样体型圆胖,反而像个剑鱼一样,身形修长,形式快速能够像剪刀一样劈开水面。后来人们根据船型将之称为飞剪船。
“飞剪船”这个名号是三山人自己的称呼法,当它航行到南晋之后,晋国人根据惯例以造船的地点命名这种船为“辽船”。
“市场的需求比什么都更能推动生产”,高翼解释说:“为什么让你们制造飞剪船?是因为今后我们更需要这种船。等明年开春大批的商队前往南方,对船只的需求会很旺盛。他们需要什么样的船?
七八个人操作,装载二三十吨货的飞剪船,航速又快又安全,五六天里可以一个来回,最适合我们这种人口数量少的小国使用。
等到明年末,马努尔回来之后,我估计我们就需要那种三百吨到七百吨的大船了。只有这样的大船才能航往天竺,航往狮子国(锡兰),甚至航往阿克苏姆国——非洲的阿克苏姆。
那种三四百吨的大船需要的水手较多,但我想,经过我们一年的开拓,我们会从南方雇佣部分熟练的水手,来缓解我们船员缺乏的困境。
阿克苏姆,只有阿克苏姆才能吞得下我们的货物。我们的生产力现在太强大了,我们七万人口的小国,仅仅用了两三年的时间,生产的货物已经占满了百济、新罗、高句丽。南方的晋国,能够容纳多少货物很难说。
现在正是战乱,晋国什么都缺,它缺金属、缺铜钱、缺粮食、缺战马、缺武器。而我们现在的生产速度越来越快,工人们越来越熟练,原料越来越充足。过去,我们用三年的时间填满了三国的市场,晋国的市场也许比那三国大十倍,但我们按现在的速度生产,要不了多久,晋国的百姓便会没有东西和我们交易。
无论如何,晋国都是我们的汉人之国,我们不能让它垮下来。所以对晋国的销售要注意收支平衡。
我们可雇佣大量的晋国劳工,每年过年给他们放假,让他们带着一年的薪水回家乡消费,以此晋国经过的货币体系。但他们的努力,会生产出更多的商品,我们必须再找出路。
只有阿克苏姆国可以吞下这巨量的货物。马努尔告诉我,三国时代,大秦帝国流向亚洲的货币总量是三亿金币。三亿金币啊,我们哪怕占其中三分之一,即使全国上下开动机器,疯狂生产也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
所以,我们造小船没用。航行晋国,我们最需要的是能够在渤海湾平静海面上快速行驶的快船,飞剪船应该是我们的最小吨位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