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美人 作者:风荷游月(晋江季榜推荐vip2014-11-30正文完结)-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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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琛跟个闲不住的性子,这点跟霍菁菁倒很是相似,两人一拍即合,不多时便抛下宋瑜、谢昌到前头热闹的地方玩去了。
宋瑜唤了两声未果,怏怏不乐地折返:“不如我们去前头找一找。”
谢昌却不为所动,看着她提议,“不远处有放花神灯的,三娘可否愿意一同前去?”
说实话宋瑜还从未跟异性同过花朝节,以往都是有薄罗澹衫陪同,今日本以为有宋琛在,便放她们两人自个儿玩去了,现在想来委实失误。她看一眼宋琛离去的方向,面露犹豫,旋即微一颔首:“嗯。”
正好她有些话要说,索性趁此机会道个清楚。
庙会后头便有一处空地,紧随着一弯河流,岸上垂柳茵茵,不少才子佳人汇聚此地。三五站做一团,清俊公子不住地打量身旁精心打扮的姑娘,脸上泛着腼腆笑意,被周围几人哄而笑之。
宋瑜被他们气氛感染,不自觉地唇角带笑,去一旁买了两只花灯,递到一盏到谢昌跟前。
他们头顶是摇摇曳曳不断上升的花灯,烛光明亮,飞得高了仿佛就是天上的星辰,密密麻麻挂了满天。她水眸微弯,恰似高悬的月牙儿,指着天上对谢昌道,“我们也试试。”
谢昌岂会拂她的意,便问了借了火折子递到她手上,“三娘会放吗?”
宋瑜以前玩过一次,是宋琛带着他一块放的,她信心十足地抿了下唇:“不成问题。”
事实是花灯才从她手中脱离,在空中飘了不过半刻,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火苗扑腾了几下俄而熄灭。
宋瑜沮丧地盯着脚底下摔坏的花灯,蹲下来查看,“怎么会放不起来呢?”
谢昌便给她分析,“三娘方才手没拿稳,里头灯芯偏了,如此便会导致花灯失去平衡,这才会掉下来。”
宋瑜仰头认真地听着,从地上站起来重燃斗志,兴趣盎然地跑开:“我再去买一个试试。”
才走半步便被谢昌叫住,他把手里花灯递了过来:“就用我这个吧,算我们两人一起放的。”
宋瑜紧盯着他,一时找不出拒绝的话,唯有从他手中接过。照他的方法重新点燃烛火,期间她手中一滑险些打翻,被谢昌眼里手快地拖住。他略有冰凉的手指碰到宋瑜手背,怔了怔旋即退开,指腹仍旧留有她的温度。
宋瑜心念微转,面上却无动于衷,好似并未在意。她成功地将花神灯放到空中,看着那点光芒渐次遥远,最终成为头上众多星星中的一颗,再也无法分辨。
“三娘。”谢昌忽然出声唤她。
宋瑜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她的双眸在夜里更加明亮,熠熠生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
谢昌一颗心柔软的不可思议,仿佛有一个角落充盈又落空,总是患得患失。
他多想得到她,可惜近在眼前时,又被人硬生生地夺走。昨日家中一切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此事全因两人口角冲突,与谢家并无关系。
而霍川确实如他所言,再无追究此事,甚至审案那日,请人出面证明死者生前脾气古怪,很不稳定,有精神失常的迹象,可将泰半过错归到此人身上。然而谢家仆从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判处牢狱之刑五年,剥夺其全部积蓄。
谢昌看进她的眼睛,禁不住放轻了声音:“若是我家中再上门提亲,你会同意吗?”
他将这想法跟父母说过,起初谢老爷极力反对,甚至骂他糊涂。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说出去叫谢家还有何颜面立足陇州,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倒是谢主母不做表示,她原本就喜欢宋瑜这姑娘,当初退亲惋惜了好几天。若是真能让两家重修旧好,是再适合不过,什么面子一类哪有个懂事乖巧的儿媳妇重要。更主要的是儿子喜欢,她将谢昌情意看在眼里,每每想起便忍不住替两人惋惜,甚至后悔当初的决断是否错了。
她也想过给谢昌另寻一门亲事,或许他见了旁的姑娘便能忘却宋瑜。然而若真有这么简单便好了,他根本连对方一面都不见,即便见了也是生疏客气得过分,绝不主动开口,真能教人气死。
起初谭绮兰是个不错的选择,若是和谭家结亲便是亲上加亲。然而近来谭家负债累累,自身难保,再加上谭绮兰名声十足不好,令人爱莫能助。她虽喜欢谭绮兰,但这回只能说她咎由自取,谢主母虽懦弱,但心如明镜,断不会让儿子掉入火坑。
是以这事便一直拖着,成了谢主母的一桩心事。
万千花灯下,宋瑜许久没出声,她原本以为这事宋琛的臆想,没曾想竟然是他的意思。
同意吗,宋家会同意吗?
依照阿母好强的性子,定然不会答应的,阿耶就更不必说了。那么她呢,她是如何想的?
宋瑜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能再嫁给你了。”
话音刚落,谢昌眼里的光彩陡然黯沉,一点点跌入无底深渊。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满是绝望与无助,他声音涩涩:“为何?”
究其原因宋瑜自己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她不喜欢谢昌,这不是她要找的人,勉强凑在一块儿不会幸福。以前她是没法选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她成了自由身,竟然变得贪心起来。
宋瑜盯着自己脚尖,双手背在身后细声:“我能不能不说?”
谢昌敛眸掩去眼里的失望,他看着宋瑜的头顶许久,末了抬起唇角无力道:“你讨厌我?”
宋瑜连忙抬头,摇了两下道:“怎么会呢。”
不讨厌,也不喜欢,他大抵就是这样中立的存在。谢昌得出这个结论后不无哀戚,旋即一想他该觉得知足,起码她不排斥他,会让他更好过一些。
可是宋瑜下一句话便将他重新打入谷底:“我们如今已无关系,今日出门与你见面已是不合礼数。日后或许我都不会出来了,谢郎君日后还会有许多个生辰,我就一并全祝福你吧。”
这句话是宋瑜酝酿了许久的,斟酌着如何说才能得体又表达全面,她一口气说完,悄悄抬眼看谢昌脸色。
便见他静静地不做声,泥塑一般立在跟前,许久才找回声音:“三娘不知道吗,祝福的话不能一次全说了,日后对方的道路便会变得坎坷。”
“还有这种说法,那怎么办?”宋瑜显然不知道还有这层意思,手足无措地想要收回刚才的话,“那我不说了,日后有机会再说……”
谢昌挑起唇角,积郁的心情顿时开阔许多,“嗯,日后多的是机会。”
宋瑜简单的脑子品不出那么多弯弯绕,她还当谢昌在安慰自己,点头跟在他身后离开庙会,去前头寻找宋琛、霍菁菁两人。
*
这才一会儿的工夫他俩怀里便各抱了一堆东西,有吃的零嘴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此时宋琛倒不嫌弃面具娘气了,斜斜地挂在脸上咧着嘴笑,将一包苏包梅递到宋瑜跟前,“这是打赏你的。”
宋瑜捏了一块放入口中,酸甜滋味儿溢满口腔,将她方才愧疚心情一扫而空。她大方地请谢昌吃,谢昌摇摇头道:“我不能吃甜食。”
她便不再勉强,与霍菁菁一路分食。
几人走得累了便到路旁一间茶楼稍做休息,外头灯火通明,街道人流熙攘,来来往往。茶楼里自然人也多,几乎桌子全都坐人,找了许久才勉强找到两张各剩两个位子的。
霍菁菁热络地拉着宋瑜到靠窗户那张坐下,恰巧这里两个也是女郎,她朝另外两人挥挥手:“你们去那儿做,我同阿瑜要说悄悄话。”
宋瑜毫无办法,被她拖着坐下,无可奈何。
伙计上前询问需要什么茶点,霍菁菁熟悉点了一壶毛尖和几碟点心,他痛快地哎了一声便退下。
霍菁菁将买来的东西一一点清楚,从里面取出来一个檀木雕花的盒子,里面是一支鸳鸯双翠簪,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放到宋瑜跟前,这还没完,相继还有珠钏手镯,胭脂口粉,价钱不等,在宋瑜面前堆成小山。
末了她放下最后一个缠枝鸾凤袖珍铜镜,弯起眸子大方道:“送给你。”
宋瑜被她这一番举措弄懵了,讷讷地盯着面前物什,再将目光转回她笑意盈盈的小脸上,“为何要送我这些?”
她却回答得坦然:“向你赔罪呀,阿瑜,不要生我的气了。”
宋瑜好半响没能说上话来。
她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般滋味萦绕心头。她确实在生霍菁菁的气,然而一直以为只是她自己的事,未料想她早有所察觉。非但如此,还将此事搁在心上,她特意买了礼物赔罪,宋瑜所有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这世上除了亲人外,还有人这样照顾自己的情绪。
宋瑜对上霍菁菁一双含笑杏眼儿,被她感染了愉悦情绪,情不自禁抿起唇角:“好。”
两人关系好的如此自然,她们矛盾划开后,关系似乎比先前更亲密了一些。尤其霍菁菁挽着她手臂不肯松手,大吐苦水:“上回我才不是故意跑开的,是二兄让人接我回去,我没来得及跟你道别,不得已只能先走了。”
宋瑜想问那一切都是霍川计划的吗,然而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她问不问都没有区别。
她们这边聊得乐融融,宋琛与谢昌也是一番畅谈。泰半时候都是宋琛在滔滔不绝,谢昌在一旁耐心聆听,时而颔首表示赞同,跟宋瑜一样。
他们两个都是太安静的人,有时过于被动,反而不大合适。
宋瑜出神之际,身旁霍菁菁疏忽停止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宋瑜循着她目光看去,也是一愣。
因路两旁都点着灯,檐下更有花灯悬挂,使得街道光线通明,能清楚地看到发生何事。
路中间的人一袭青莲柿蒂纹道袍,身侧跟着一名仆从,他面前是一位富家模样的姑娘。姑娘身后的丫鬟推了他一把,说了什么听不大清,只能看到他似乎握住了人家的手。
霍川攒紧眉头,一脸阴郁。这人跟三妹身上的味道一样,但她却不是三妹。
作者有话要说:霍三三的花朝节。
早上睡醒的时候,身边没有三妹,心情不太好。
换药的时候,明朗笨手笨脚没有三妹包扎的好,心情更差。
晚上洗澡的时候,想到这几天都见不到三妹,心情非常差。
他重新穿上衣服,“明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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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永安行
大街上擅自抓人家姑娘的手;这举措与登徒子无异。
他以为对方是宋瑜;盖因她身上香味是宋瑜特有的恬淡,没有多想便将人拦了下来。目下才回味过来,她的手腕不如三妹细致光洁,骨骼不如三妹纤细,甚至连声音都不似三妹清甜软糯。
霍川赫然松手,面无表情地道了声:“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头上的纱布已经卸下,双眼却依旧没有任何光泽,漆黑有如一潭死寂的湖水,深不可测。只能感受到周围明亮的光;却看不见任何物什,他早应该习惯才是,八年过去,眼里再无任何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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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段怀清为他拆去纱布,满怀希冀地问他:“能否看见一点东西?”
霍川静了许久,说不失望烦躁是假的,他握起拳头狠狠砸在一旁八仙桌上。墨彩小盖钟弹跳了下,溢出的茶水洒在桌面,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
不必说也知道怎么回事,段怀清目露愧疚,随后忍不住骂道:“侯府里那婆娘真个害人不浅!”
他口中所说的婆娘便是霍川父亲的嫡妻,庐阳侯夫人。
当年霍川眼睛失明泰半有她的原因,他是为何从楼梯上跌落众人心知肚明。在他卧病床榻时,阖府上下不闻不问,更别提有人送来伤药。眼睛失明了更好,如此便对她的嫡子霍继诚构不成威胁,虽说他原本在侯府便毫无地位。
如今时过境迁,谁也想不到霍继诚被一场大病夺取生命。庐阳侯惧内,统共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霍家香火不旺,如此一来便无人世袭他的爵位。听闻庐阳侯有意将霍川重新接回府中,他几乎可以预见侯府天翻地覆的光景。
那位侯夫人定然不会允许他的存在,一个外室生的儿子哪有这种资格,能分到家产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还想要继承爵位?简直痴人说梦!
霍川对这些并无兴趣,他只需静观其变便是。
再几日便是他所谓大兄的下葬之日,他那日要到永安城一趟。虽然极力排斥,有些事却不得不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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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物行色匆匆,鲜少有人注意他们这一角落。
被轻薄的姑娘后退一步握住腕子,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就着昏昧的灯光看清他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