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著名法庭辩论实录-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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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代替。在纳粹的“客观”语言中,集中营用“经济学”术语来讨论,屠杀
是一个“医学问题”。所有官方通信都遵守这种“语言规则”。阿伦特指出,
“很难在文件中找到像‘灭绝’、‘消灭’或‘杀掉’这样大胆的词。给杀
戮规定的代名词是‘最终解决’、‘疏散’和‘特殊处理’。驱逐出境被称
为‘换住地’。但仅仅伪装是不够的。普通人在从事这种触动良心的行为时
必须感到一种更高的目的,诸如‘决定命运的战斗’(艾希曼称之为‘中肯
话’)这样的口号和警句的作用,就是用从事某种伟大事业的责任来淹没个
人的感觉。”打动这些已成为刽子手的人心的只是正在从事某种历史性的、
伟大的、独一无二的事情(一个
2000年发生一次的伟大任务),因此它一定
是难以承受的。阿伦待所有这些论证的要点是:像艾希曼这样的普通人,很
容易成为一个将全部人口作为多余消灭的制度的一部分,他们不是以蒙古游
牧部落的方式(那里至少是原始的功利主义在起作用),而是把它作为一个
由于世俗意识形态无意识冲动的计划。没有任何约束,对于追求观念的人来
说“一切都是可能的”。这个制度就是极权主义制度。
谈到极权主义,阿伦特显得特别激动,这位哈佛大学的自由主义学者,
把法庭变成了一个讲演厅:
“极权主义不只是破坏私生活,用国家摧毁社会,这可说是决不可能的,
很快就会失败,而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创造——‘种族’或‘历史’通过元首
或党来说话,它是更高的法律的统治。老式专制主义是个人的专横意志,除
了优势力量或传统外没有合法性。极权主义运动的力量在于创造一种合法
性,这种合法性不仅凌驾于普通关于谎言、欺骗和偷窃的道德,而且把对于
屠杀的顾忌视为微不足道的资产阶级情感。极权主义社会通过创造了一种新
型的对其目的的服从,既不同于军事化的政权,也不同于以前的专制主义。
基督教的罪恶感迫使人们把有罪恶感内化为良心,用自律来代替外在约束;
但极权主义在其追随者中灌输了一种免罪许可,它用更高目的来代替良心。
虽然任何社会都不可能长期是极权主义的,因为没有某种强烈的忠诚、某个
战时的敌人或通过恐怖产生的服从,人的多种多样的欲望是不可能被固定为
一个目的的。但由于现代社会集中权力和国家强行为操纵多数人的结构性倾
向,极权主义的潜在性将会是一个不时来拜访的幽灵。”
阿伦特最后陈述:
“纳粹的罪行不是历史的局部与偶然。史无前例的东西一旦出现,就可
以成为未来的先例,所有涉及‘反人类罪’的审判都应该根据一个仍是一种
‘理想’的标准来判决。在大规模屠杀已变为普遍时,法庭再将艾希曼一案
作为反犹太人的象征来审判,是以地方的标准来处理普遏的问题,完全误导
甚至掩盖了纳粹罪行对于这个时代的真正意义。何况,如果只承认局部标准
而无视普遍标准,任何罪行都可找到堂皇的借口。”
阿伦特清楚,以色列特工在阿根廷绑架艾希曼就公然践踏了国际法。这
样,将来某个非洲国家就可以去美国绑架一个种族隔离主义者,然后将他弄
回加纳或几内亚审判他的反黑人罪。果真如此,任何正义的事业都将大打折
扣。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普遍的原则标准,人类面临的那些普遏而严重的
问题就无法得到深入的认识和解决。
样,将来某个非洲国家就可以去美国绑架一个种族隔离主义者,然后将他弄
回加纳或几内亚审判他的反黑人罪。果真如此,任何正义的事业都将大打折
扣。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普遍的原则标准,人类面临的那些普遏而严重的
问题就无法得到深入的认识和解决。
1962年
5月底——事隔两年之后,阿道夫·艾希曼被以色列最高法院判
处死刑。一场曾缠绕了千千万万犹太人的恶梦结束了。
【评析】
汉娜·阿伦特不是一个单纯的律师,对于审判的法律辩护,她不愿意走
纽伦堡审判的老路。在法庭辩论中,她没有为艾希曼作无罪辩护。在耶路撒
冷,作为犹太人,为杀害数百万犹太人的凶手作无罪辩护,要承担什么后果,
她是清楚的,于是她转而寻找法律公平与正义的可能性,在法庭上进行了一
场哲学思辩。她指出对艾希曼的审判不是出于人类正义的目的,而是出于政
治利益。她还进一步追索一个普通人如何犯下了这样骇人听闻的滔天罪行,
从而把对战争罪行的审判引向对这些罪行产生的根源——极权主义的批判。
虽然阿伦特的法庭辩护,对法官没能产生任何法律意义,但阿伦特的辩
论却闪烁着思想的光辉和深度,具有更重大的历史意义。
第五章人民应当了解真相
第五章人民应当了解真相
左拉决心独自公开这件隐晦的丑闻
左拉决心独自公开这件隐晦的丑闻
埃米尔·左拉(1840—1902),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早期受自然主
义影响,主张作家应是事实的记录者,著有长篇小说多部,揭露资本主义社
会的腐朽和黑暗。晚年在德雪福斯一案中,站在民主进步一边,发表《我控
诉》一文。阿弗列·德雷福斯原在法国国防部参谋部供职,只因为是犹太人,
1892年被诬告为间谍,被判终身苦役。左拉经过多年调查,发现这是一起冤
假错案,于是仗义执言,谴责法国当局,为德雷福斯辩护。左拉由此被卷入
政治斗争的漩涡,被当局以亵渎法军之罪起诉受审。
左拉在法庭受审时进行了自我辩护:
1月
20日,梅林首相在立法院议事厅对向他欢呼的群众宣布,他对负责
军队的安危深具信心。梅林首相希望下道命令,判决我亵渎法军之罪。
我要向有良知的正直人士揭发这个权势集团加在全国正义公道之上的压
力,丑陋的政治策略足以使一个国家蒙羞。各位想想,我们是否能屈服在这
股压力下。
如果说现在我站在你们的面前,是由于梅林首相的授意驱使所致,那是
不对的。事实上,只是因为他自己已身陷困境,所以就不得不控告我。因为
他害怕日益明朗的真相将会有不可预料的发展,这点是众人皆知的。我现在
站在你们面前,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我决心独自公开这件隐晦的丑闻,供
你们各位裁断。同时,我诚心诚意地选择了你们诸位法国最崇高、直接的公
理宣判者,为的是要使法国全体民众都知道事实的真相,使他们有发表自己
意见的机会。我这样做绝无其他目的,更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事实上,
就因为我将法军的荣誉及全国发发可危的信誉披露给你们各位,我已牺牲了
自己的名誉甚至生命。
我对梅林首相最直接的反驳是:我从来没有侮辱过法国大军,相反,我
所谈到的都是我对祖国的敬爱及亲密一体感,同时对那些面临威胁立即奋起
捍卫法国本土的陆军将士表示崇敬。在这种情况下,说我辱骂领袖和导致胜
利的将军,实在是错误的。假如陆军部的某些人危害了我们的军队,不就是
侮辱了全体法军了吗?为使导致我们亡国的谬误不再发生,法国不再招致新
的灾祸,警告阻止所有危害法军的事物,不也是为了做一个爱国的公民吗?
再者,我现在并不是在为自己辩护。我认为我必须让历史来评判我的行
动。我敢断言,他们在写完那些丑恶的信件后,即授意宪兵包围艾斯特赫兹
少校时,已侮辱了全体法军。我相信我们英勇的法军每天都要受到那帮土匪
的侮辱。那些仍踏在法国领土上接受法国全民赞美称颂的土匪以保卫法军为
借口,夺取锦标来玷污法军。只有用我们那代表真理、正义的奋斗才能洗刷
这个可耻的污点。
你们知道一个杜撰得很高明巧妙的故事,我们如果怀疑其中有误就可能
侮辱了法军。据说德雷福斯由七位不会出错的官员公正合法地审判,他已受
到应得的苦难来补赎他丑恶的罪行。因为他原是犹太人,他的同胞为了要营
救这个卖国贼,不惜以最卑劣的阴谋诡计,组织国际犹太企业联盟进行整体
抵制。从此,这个企业联盟倒行逆施,昧着良心出卖法国,使法国陷于一片
混乱,甚至还想驱使全欧洲参战。
这个故事简单幼稚得近乎低能。几个月来污秽的出版界不断地以这种有
毒的面包来滋养我们的同胞。当到处都散播着愚行和谎言时,看到危机四伏
是不足为奇的,你们也只能神智不清了。
这个故事简单幼稚得近乎低能。几个月来污秽的出版界不断地以这种有
毒的面包来滋养我们的同胞。当到处都散播着愚行和谎言时,看到危机四伏
是不足为奇的,你们也只能神智不清了。
各位来宾,德雷福斯案件一直是件非常小的事情,但它所引起的可怕影
响却是深远而蛊惑人心的。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德雷福斯案件了。现在的问题
在于法国是否仍为享有人权、热爱自由及主持正义的国家。我们仍然是最高
贵、友爱及慷慨的民族吗?我们仍能在欧洲保持公正及人道的信誉吗?我们
所赢得的所有胜利都会成为疑问吗?睁开你们的眼睛,了解一下法国现正处
于如此的混乱中,法国的灵魂深处必将振奋起来迎接这可怕的危难。现在正
是国家岌岌可危的重要时刻。
各位来宾,当你们明白这点时,就会发觉当前只有一个解救危机的办法,
那就是说实话,主持正义公道。任何逃避真理的光源、隐匿于黑暗的行为都
只会延长和加重这一危机。
德雷福斯是无辜的。我起誓:我以我的生命、我的名誉担保。在这庄严
的时刻,面对这个代表人类正义和国家具体化身的裁判席,面对整个法兰西,
面对全世界,我起誓:德雷福斯是无辜的!以我
40年工作的经验和所换取的
信誉,以我有助于扩展法国文学的作品,我起誓:德雷福斯是无辜的。如果
德雷福斯不是无辜的。就让世界万物化为乌有,把我的作品通统毁掉。德雷
福斯是无辜的。上下议院、国内当政者、销路最大的报纸,都在发表诬蔑我
的言论,我现在仅有的只是崇尚真理和正义的理想。但我仍十分镇定,我相
信我能渡过这个难关,我决心不使我的国家沦为谎言和不义的牺牲品。在这
里,我可能被判罪,但是我相信法国感谢我曾帮助她挽救荣誉的一天终会到
来。
【评析】
左拉在辩护中指出,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权威集团”,他之所以受到控
告,是因为他揭露了德雷福斯案件的真相。但左拉并不是在为自己辩护,而
是必须让历史来评判他的行动。辩论情感充沛,他一连提出三个问题,用事
实击破谎言,表现了“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不畏强权、敢于斗争的精神,
还连用了三个“我起誓:。。”坚信自己的行为维护了法国的利益,根本不
存在亵渎法国大军之说。
你们自称是中国政府,
却在别人管辖的法庭起诉中国人
你们自称是中国政府,
却在别人管辖的法庭起诉中国人
1903年,上海发生一起清末轰动一时的政治大案,即《苏报》案。
《苏报》是中国人在上海租界内办的一张华文报纸,面对中华民族的深
重灾难,它鼓吹革命,唤起民众,思想激进, 1903年,邹容的《革命军》
出版,书中讴歌革命,号召推翻清朝专制,创建共和。《苏报》以极大的热
情接连发表文章介绍和推崇《革命军》,同时,还刊载章太炎先生的《驳康
有为论革命书》,反对改良,亟呼革命,甚至直指:“载湉小丑,未辨菽麦”。
《苏报》为国内同胞和海外华侨争相传阅,影响极大。
腐败的清朝政府气急败坏,在它的多次要求下,帝国主义的租界当局经
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查封《苏报》,拘捕了章太炎和邹容,并于同年。。 7月
15日在英租界内公审。
这一天,各国领事带着翻译,坐着马车,来到会审公堂。美国领事被公
推作领袖。本案“原告”清政府,由江苏候补道俞明震代表出庭,并雇请了
洋律师古柏、哈华托为代理人,“被告”章太炎、邹容也延聘了博易、雷满
等律师为辩护人。
上午。。 10时,英国总领事署的翻译官迪里斯和清政府会审委员孙建臣主持
开审。章太炎、邹容昂然自若地走上公堂。为了表示对清政府的抗议和蔑视,
章太炎故意将长长的头发散乱地披在双肩,身上穿一件古怪的衣服,中装不
像中装,西服不像西服,颇有点似僧人的袈裟。邹容则剪去了长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