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传-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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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秋月道:“不必了,我们就在这个地方开始好了!”
说着将银铃挂好,取出匕首,轻腰一扭,往中心移去,钱笑吾循声追上,屠秋月就在中心四处乱转。
钱笑吾听声音在圆圈中央,绝无越界的危险,也就放心追逐,可是屠秋月的身形很滑溜,往往只差一点而不让他抓住!
转了十几个圈子后,钱笑吾似乎已经转昏了方向,渐渐被屠秋月带到圆圈的边缘,众人又替他着急起来!
越近边缘,情况越紧张,钱笑吾恍如未觉,屠秋月却似成竹在胸,将他带到一个凸出的曲线前,猛一转身退出!
钱笑吾直冲过来,眼看着就将出线,众人差一点呼出声,可是钱笑吾倏忽止步,斜里断住屠秋月的去路笑道:
“你以为我真那么糊涂,你布的那些图形是九曲迷径,我早就记熟了,岂能骗得了我!”
屠秋月刚好被他逼出一个孤出的小圆弧内,旁无退路,前面有钱笑吾阻挡,不禁有点急了!
钱笑吾哈哈大笑道:“现在你朝哪儿跑?”
屠秋月略一定神道:“我不必跑,你也只有一个方向才能出手摘去我的银铃,可是我有兵器在手,你过来我就给你一刀!”
钱笑吾微微一怔,屠秋月又道:“我们就这么干耗着好了,瞧谁的耐性长!”
钱笑吾笑了一笑道:“笑话,老夫如果用这种方法对付你,那也未免太丢人了,乖乖的让我把铃子摘下来吧!”
说着一掌疾伸,屠秋月背转身去,反手一刀刺出,钱笑吾因风辨影,轻轻一格,将匕首推开,又探手去摘银铃!
那知屠秋月已经背过了身子,钱笑吾摸向后背,触及了她头上的发簪上缀着一串银练,坠着一枚玉坠。
钱笑吾手指捻住银练,轻轻一摘,只将玉坠摘取到手,忽而发现不对劲,厉声叱喝道:
“你怎么把铃当换掉了?”
一言未毕,屠秋月反手又是一匕首,刚好从他的腰眼里刺进去,钱笑吾急痛之下,探掌猛攻!
屠秋月被掌力击中肩头,身子一幌,冲出圈外。
“老夫子掌力雄厚,我输了!”说着用另外一只手将眼上的纱布扯下朝宇文琼瑶道:
“你过来杀我吧!”
钱笑吾也忍痛将纱巾扯下,见银铃仍然夹在屠秋月的鼻子下面,不禁怔然,颤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琼瑶冷冷地道:“她发簪上的玉坠与银铃挂在同一位置上,只是前后的方向不同,您摸错了方向,把不响的坠子摘了下来,就是这么回事!”
钱笑吾脸色大变道:“这……这分明是预谋!”
屠秋月咬牙道:“不错!完全是预谋,我佩这支发簪,准备那枚银铃,提出这个别开生面的捉迷藏生死斗,还加上那些希奇古怪的规则,完全是预谋,只是没想到老夫子会用掌力把我击出圈子,只好认命了!”
钱笑吾顿了一顿才苦笑道:“你别说风凉话了,追逐者不得动手攻击对方,规则是预先定下的,老夫不慎中计违规,还有什么话说!”
屠秋月道:“我忘了加一条,对违规者该如何处分!”
钱笑吾哈哈大笑道:“我身为前任武林监督人,对付你这样一个女孩子,居然违反了规则,何必还要你来提出处分呢?”
说完,用手握住腰间的匕首,往前一勒,匕首本极锋利,加上他劲力深厚,顿时肠破血涌!
钱笑吾居然还能站立不倒,仰天大笑道:“我一生自负情狂,最后死在一个女孩子的手里,总算不负狂名,虽死何憾,小姑娘,我把老命卖给你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才砰然倒地!
宇文琼瑶脸色激动,却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道:“屠小姐,把你那枚银铃送给钱老夫子殉葬吧!”
屠秋月默然摘下银铃递过去,宇文琼瑶接住,塞在钱笑吾的手中,又默默地看了一眼,才低声道:“绿绫,他是你们的老师,你们上来拜一拜!”
绿绫等四名侍女同时出来,在钱笑吾的尸体前跪下,各自磕了三个头,绿影阴沉沉地道:“老爷子,您安息吧,我们身受您栽培教育之恩,无以为报,只有把那个女子杀了,给您殉葬!”
宇文琼瑶道:“不准,是钱老夫子自己输给了人家,说什么报仇?”
绿影顿了一顿才道:“那么把她挂银铃的鼻子割下来给老爷子殉葬总行吧!”
宇文琼瑶道:“这倒可以的,钱老夫子没分清前后,摸错了方向,才送掉了老命,有了那个鼻子,下次就不会再错了!”
蓝梦蝶微微一笑道:“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是否答应呢?”
宇文琼瑶冷笑道:“无此必要,你不会活着看见那件事!”
蓝梦蝶一笑道:“那就等我死后再为这老狂生发丧吧!”
宇文琼瑶道:“天气很暖和,遗体不能久留,你得快点死!”
蓝梦蝶笑道:“如何死法呢?”
易静之挺剑出场道:“一个是你自杀,一个是由我杀死你,听你选择!”
蓝梦蝶道:“我不想自杀,也不愿被杀!”
易静之沉声道:“只怕由不得你,废活少说,我们也别定什么规矩,各评本事,一对一,直到一方被杀为止!”
蓝梦蝶举剑作势,二人对面凝神备战,绿影等四人将钱笑吾抬到一边,空出场子,准备给他们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
由于易静之与蓝梦蝶都是先后出身于武林监督人,这一战也可以说是监督人武功的展示,自然更引人注意!
二人不但剑术精湛,内力也极为深厚,甚至能贯注到剑身之外,因此招式来往,从未真正接触。每次都是相距半尺许,双方的剑气已经互相接触,将剑气阻住,震回对方,剑气相触虽然没有声音,却更俱威力!
同时站在四周观战的人,也在他们剑气交触时,可以感觉到震力的波及,砭肌有如针刺!这也证明了他们交手的惊险与紧张,像这种战法,一点也不能松懈,只要一招走空,不必为剑锋直接砍中!只要剑刃在身体前几寸处掠过,那锐利的剑气也可以杀死对方了。所以交战的人不出声闷斗,观战的人也不敢出声,却替双方都捏了一把汗!
眨眼间,一百多招过去,二人仍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而且经过百余招的狠斗,二人居然都神定气闲,一点疲累的现象都没有!
宇文琼瑶神情仍是很冷漠,可是俞士元目光锐利,看见她颈下的细筋微微跳动,证明她心中仍是紧张的!
交手近两百招时,战局仍呈现胶着状态,倒是那些练剑的观战者一个个喜动颜色,兴奋异常!
因为这两人攻守之间,所用的招式,使他们大开眼界,虽然交手的过程太快,无法一一记住,但或多或少,对他们都有好处!
进行到两百五十招时,俞士元忽然叫道:“二位请停一下!”
蓝梦蝶很听话,立刻撤剑退后,易静之却怒声道:“俞士元!你又要多管闲事了!”
俞士元微笑道:“二位的剑式都是出自一脉的,攻守利弊,二位都是烂熟于胸,像这样打下去,永远也没有结果!”
易静之道:“胡说!武林监督人一代强似一代,因为每一任监督人接职前,必定要对剑技招式上作一番新的贡献,才能取得资格。我入门在他之后,他会的我全会,我会的他却不一定会。所以我一定比他强!”
俞士元笑道:“前辈说得固然有理,但交手已近两百余招,仍未见前辈施展,足见前辈的必胜把握未必靠得住!”
易静之怒道:“你懂个屁,我还没有到施展的时候!”
俞士元笑道:“俞某虽然不擅使剑,对剑术却并不外行,二位交手两百余招,所用的剑式却只有七十二手,重复变化施展,有什么意思呢?”
此言一出,不仅蓝易二人为之一怔,连那些观战的群豪也怔住了,因为他们中有不少剑道高手名家,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剑式有重复使用过的征象!
宇文琼瑶道:“胡说!对于本门传统的剑式,你难道还能比我们更清楚,那两百多手,没有一式是重复的!”
俞士元笑道:“有没有你们自己明白,反正我说的七十二手之数绝不错,最多是左右上下的方位变动而已!”
易静之一怔道:“你怎么敢断定只有七十二手?”
俞士元笑道:“俞某不敢断定说你们的剑式只有七十二手,但敢断定二位目前所用过的剑式,绝没有超过七十二手!”
易静之哼了一声道:“看不出你倒是个大行家!”
俞士元微笑道:“行家之誉愧不敢当,但俞某相信尚不至如前辈所云,只懂个屁而已,至少比屁多一点!”
易静之有点不好意思,顿了一顿才道:“刚才是我小看了你,但既然你对剑术懂得很多,我老实告诉你,我们的剑法传到蓝化鲲那一代只有七十二手,到了我手中,就有八十一式了!”
俞士元笑道:“即使此七十二式已穷极变化,将天下各家剑法,去芜存精,加起来,也不会超过这半数!”
这句话使很多人不服气了,尤其是一些以剑法著称的门派,听了更不是滋味。武当掌门玄真子道:“俞帮主此言太笼统了,即武当一家,剑式亦不止三十六手,何况天下各家擅于剑法者也不止三十六家……”
蓝梦蝶冷笑道:“俞帮主的话已经给你们十足的面子了,他所指的三十六手,只是指可堪一观者而言,照我的估计,连二十手都不到,劈柴切莱的乱舞,可算不得剑式,我这二十手,还有一半是从监督人那儿传出去的!”
宇文琼瑶也道:“你们如果不服气,不妨提出来品评一下,你们所会的剑式,有多少是能放在刚才战局中使用的!”
这一问使大家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宇文琼瑶冷笑道:“所以我才要继续这个监督制度,不能让你们自主,因为你们实在太差了,差得像刚学步的小孩子,没有人扶就走不稳路!”
她的语气更为狂傲,却没有人敢接口,因为每一个人都审度了一下本身的能力,确是没有一家能提出二十以上的剑式能用于方才的战局中,技不如人,差得太远,只有忍气吞声受奚落了!
俞士元笑了一下,对易静之道:“前辈能于七十二式之外,另增添九手,确是难得!”
易静之此时对俞士元的看法已较前不同,语气也和缓多了道:“剑式永无止境,精益求精,九式之数算不了什么,在我之后有钱笑吾与宇文琼瑶监督人的剑式已增至一百零八手,而且以后还可能增加更多!”
蓝梦蝶似乎不信道:“会有这么多吗?”
易静之道:“信不信在你,反正你有机会尝得到的!”
说完又朝俞士元埋怨道:“刚才如果不是你多事打断我们的交手,再等一下,他的内力稍竭时,我就准备施展新增的招式了,现在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又要从头开始了!”
俞士元一笑道:“原来前辈的新增精招,要等对方内力衰竭方能施展?那可有点靠不住了,而且成功的机会很少!”
易静之又不服气道:“何以见得呢?”
俞士元笑道:“趁敌之竭,寻常招式也能得手,何必要精招呢?”
易静之道:“我并不是要等他精疲力尽之后才施展,只要他的精力稍疲,注意力不能充分集中时,反应也跟着迟钝,就可以攻其所短,叫他措手不及!”
俞士元笑道:“绝无可能!”
易静之怒道:“我还没有施展,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俞士元笑道:“内力之技,半在修为,半在天赋,前辈的火候比人差了六年,而男人在先天体质上又优于女子……”
易静之冷笑道:“我不承认这句话!”
俞土九笑道:“即使前辈天赋特佳而弥补了火候之不足,拖欠下去,仍是前辈吃亏,很可能前辈累得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易静之怒道:“胡说!你认为我如此不济?”
俞士元笑道:“前辈功力之深,剑技之精,俞某是绝对承认的。只是前辈的准备功夫不如别人充足……”
易静之一怔道:“什么准备功夫?”
俞士元手指赛扁鹊道:“人家今天有一位名医同来,事前已经服了助长精力的药物,准备久战,在耐力上胜过前辈的!”
蓝梦蝶脸色微变道:“你又胡说了!”
俞士元笑道:“这不必赖,我可以提出两点证据,第一,你的眸子中精光毕射,眼珠却滞而不凝,这是服用药物的征候。再者,你从第一式开始就挤拚全力,高手论剑,从没有如此战法的,分明你是预先作准备,想损耗对方的体力的!”
易静之本身医道颇精,闻言脸色一变叫道:“蓝梦蝶你竟如此卑鄙!”
蓝梦蝶见事情拆穿了,厚起脸皮一笑道:“这不能算卑鄙,战以求胜,我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