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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火药库-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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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登上了她的那辆出租马车。马车夫已经把风灯点起来了。

  “你远远地跟着她。她逃不出我们的手心的。”

  瑟尼纳十分自得地又开始了自己的遐想。塞西尔告诉调查的人,别人偷了她家的文件。为什么?……她的报警好像是一种保护措施,通过报纸这一媒体,向她那神秘的对手们发出了一个警告。这表明:“别再白费力气了……你们要找的文件,只有我对它才感兴趣……况且,我已经不再有了……”在这些文件和西蒙娜的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系呢?

  凭着丰富想象,瑟尼纳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出某种联系!他看不起这些小把戏。最简单的办法是跟塞西尔进行一次对话。肯定是摆到桌面上的。“我都知道,关于蒙古乔……关于健康中心……我有许多情报来源……我是您的朋友。”

  “老板!她没走讷伊那条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这里到处都是东游西荡的人。”

  瑟尼纳从沉思中醒来,趴在车窗上看。他们到了里沃利大街。

  “加速!”

  “我很愿意。可是……”

  人群都拥到了马路上来。马车过去了,可是一条绳子提了起来,使得汽车被迫停了下来。马车朝剧院大道渐渐走远了。瑟尼纳放下窗玻璃,把身子探出车外。

  “喂,队长,我有急事。”

  “不会太久的,先生……这是国王的仪仗队。他们刚从市政厅出来。”

  “啊!这个家伙。”瑟尼纳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重新坐了下来。“可是塞西尔……”

  懒散的人群发出的喧闹声打断了他。一小队共和国卫士小步跑着穿过十字路口。头盔在闪光,佩剑晃动出光芒。瑟尼纳看不见敞篷四轮马车,它被厚厚的人群遮住了。但是他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高高举起的手在摇晃着帽子。“国王万岁……大公万岁……”人群久久不散。塞西尔肯定走远了……也许她在回家之前,只是想感受一下几天来一直笼罩着巴黎的灯光、声响和节目的气氛。

  “到讷伊去,奥克塔夫。我到那儿去等她。怎么,你睡觉啦?”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板。发动机卡壳了。”

  他下车,用摇杆摇了几下。瑟尼纳很不耐烦,不仅是因为浪费了时间,更主要的是担心车子还能不能再开。塞西尔这次或许会责怪他搞阴谋活动,强行介入她的私生活。疯狂是一个缺陷,要养成认真克制它的习惯。

  “怎么样,奥克塔夫,可以了吗?”

  “我想得换一只火花塞。”

  “是不是还能开?”

  “可以试一试……但总不保险。”

  “那好吧。继续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他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缩在角落里,又开始了他的遐想。他尽管呆在后面,却再也找不到一个类似的情形。或许他被投进了一件复杂的惨事之中,别人来求助于他,或许他本人引发了可怕的事件,但是他还从来没有扮演过证人这一角色,而且还是个无能的证人。然而,几天来,他可能看到参与的力量,目睹了骚动的和无法解释的场面,这使他的“必须行动”的欲望经受着一场严峻的考验。

  如何能够跟塞西尔谈上话而又不惹恼她呢?只是傻头傻脑地告诉她:“我是您的朋友。”她会耸耸肩。或者说:“我来照顾您,因为我知道您处在危险之中。”她会根本不予理睬的。很难扮演这个具有伟大心灵的穿房入户者的角色!……

  发动机又卡壳了,汽车以急人的速度缓慢地爬行着。他或许可以跟塞西尔说:“他们差一点攻击您,而且还把我劫持了。这是为什么,您能解释给我听吗?”这应该是进入话题的最佳办法。“您知道具体原因,可是我却一无所知。咱们还是把事情说明白吧!”多么好的开头。她将不得不开口说话……

  “奥克塔夫,让我在这里下车。”

  “可是,老板……”

  “我坐出租马车还快一点。”

  他走出车门,对马车夫做了一个手势。

  “到讷伊的圣雅姆大街。”

  半个小时后,他走进了“栗树饭店”的咖啡厅。里面唯一的一位顾客正心烦地对着啤酒杯坐着:是昂布鲁瓦兹。

  “你在这儿干什么?……女伯爵回来了吗?”

  “是的。回来有五分钟了。”

  “可是……我是让你盯着蒙古乔的呀。”

  “我来向您解释……”

  “你别磨蹭。”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蒙古乔到他兄弟的墓地去了,就在拉雪兹神甫公墓。”

  “真是家庭的不幸。”

  “然后他到了一位大理石商那里,就在夏罗纳大道……”

  “无尽的哀思,我看得出来。”

  “他在‘晴雨表饭店’吃的中饭,就在伏尔泰广场。”

  “很好!可别让他突然消失了。”

  “三点钟的时候,他到了市政厅。然后,他就直接到这儿来了。”

  瑟尼纳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昂布鲁瓦兹的手腕。

  “这里?……什么地方,就在这儿?”

  “到了女伯爵家里……松开我,老板。您抓得我好疼。”

  “你为什么不马上说出来呢?……有很久了吗?”

  “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他是怎么进去的?”

  “当然是用钥匙进去的啦。”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在开门前,他是否迟疑不决?或者是惴惴不安地左顾右盼过?”

  “我没有注意到。”

  “那当然啦。你们从来都是什么也注意不到的。你们这帮家伙!”

  瑟尼纳站起身来。

  “我进去。如果半个小时后我没有出来,你就把这两个人抓起来……那么,马雷肖到哪儿去了?”

  “他趁我在这里时出去活动一下腿。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蠢家伙!他这是活该……”

  他匆匆走了出来。塞西尔的别墅漆黑一片。此时,可怕的一幕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塞西尔被捆绑着……刀子……当然啦!蒙古乔并没有放弃要夺回那些文件。至少他到这里来不仅仅是为了报复吧……

  栅栏门锁着。好在它不太高。路上没有一个行人。瑟尼纳没费多大力气就越过去了。然后,他手里握着枪,蹑手蹑脚地走上了台阶。

  他吃了一惊。房门只是随便地关上的。

  “这个强盗。”瑟尼纳在想,“他肯定是在出来时看见我了。现在他正在等着我……我来迟了。”

  门厅沉浸在浓重的黑暗之中。瑟尼纳猛地闪到一边,避免站在门口成为容易射中的靶子。他在黑暗中辨认着方向。他十分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客厅朝左开着,距此大约有五米左右。他跟着脚尖走过这段距离,用心倾听着。沉静得让人心烦。这幢房子好像被弃置已久了。然而,蒙古乔就在里面,因为他还没有走嘛。瑟尼纳伸出一只脚试探着,然后又迈出另一只脚。他担心会碰上塞西尔被捆绑着的身体。又是一步……他来到了客厅门口。

  按理说,蒙古乔不会接受战斗的。他来此地的目的是为了偷东西……或者是杀人,而绝不是为了挑起一场没有把握的打斗的。他可能在等待时机,准备逃走。他一旦面对敌手,肯定会逃掉的。应该是瑟尼纳去追逐他。

  他沿着墙壁溜过去,走到了长沙发的背后。他伸出手臂,以长沙发背做掩护,用手指摸着,结果碰到了软软的东西……一件织物……他差一点大叫起来……他手摸到的是一只肩膀。

  那么,瞬间发生的事情使他惊呆了。一阵笑声响了起来……这是友好的、善意的笑声……但是比喊叫声更让人受不了。几乎同时,一盏灯亮了起来,就在屋子的另一头。一个声音也随即响了起来:

  “放下您的武器!”

  在一面镜子里,他看到蒙古乔面色阴沉地穿着黑衣服,用自动手枪的枪筒抵住了他。瑟尼纳完全昏了头,放下了自己的手枪。

  他刚才摸到的是塞西尔的肩膀,她始终在用手掩着嘴笑着,就像上流社会的女人无法掩饰其高兴的心情那样。她然后站了起来,离开长沙发,走到蒙古乔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以一种讥讽的神情看着瑟尼纳。他们是同伙。可是瑟尼纳却无法接受这莫名其妙的事实。他肯定是一副傻相,像个站在教室角落里的懒学生。

  “很高兴认识您。”蒙古乔说,“还是请坐吧……您在这长沙发后面搞什么鬼?”

  瑟尼纳为自己的失败而气得咬牙切齿,他抓过一把椅子来,跨坐在上面。

  “就这样,”蒙古乔继续说,“我们谈一谈吧……但是您看,亲爱的夫人,不就是这位先生曾经光顾您这里的吗,就是那天晚上?……他威胁要杀死您,是为了强迫您把某个信封交给他吧?……”

  塞西尔端详着瑟尼纳,好像她要认真回忆一下似的。

  “不。”她说,“不是的。没有任何联系。”

  “您能肯定吗?……您当时非常惊慌失措。”

  “不……不是他。”

  瑟尼纳开始在想他是不是在做梦。但是,她是看见过俯身看着她的蒙古乔手里拿着刀的。她完全应该知道,她也一定知道蒙古乔要杀死她。那么,为什么还要演这出戏呢?……而蒙古乔,他完全有充裕的时间打开信封,可以印证塞西尔是否在耍弄他。他们互相通过气,这一个向另一个,另一个又向这一个。可是结果却……

  瑟尼纳镇定下来,他开始笑了。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欢快的笑。

  “请原谅,”他说,“你们二位太滑稽可笑了……哈!多么好的节目!……我对您挥过刀子……我抢过您的信封……”

  他笑得弯下了腰。

  “啊!我都喘不过气来了……你们是多么地可笑……多么好的一出戏!你们总还需要一位证人吧,对吗?只有受害者的申诉还是不够的。那么,这位勇敢的蒙古乔,始终是常备不懈的。他攻击了老女佣,把她捆起来,对她瞪着大眼……神圣的埃米尔!之后,又该轮到夫人了。老女佣被逼走了。她以为真正的坏蛋已经进了这幢房子……她并没有明白,恐吓和挥舞的匕首,这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她看到了拿走信封的强盗……在这之后,她全都告诉了警署。她的诚实是显而易见的。于是报界披露出家庭的重要文件被偷盗了。我想这正是你们二位所希望的。不错!真不错!”

  蒙古乔和塞西尔一下子失去了他们的胜利者的神态。

  “我叫警察来?”蒙古乔问道。

  “就是要这样。”瑟尼纳说,“把你的同行都叫来。我正巧还有点小事要向他们解释。”

  蒙古乔和塞西尔互相交换着询问的眼神。

  “那么,先生,您到底要干什么?”塞西尔问道,“您是举着手枪闯到这里来的。如果您想抢东西,我得提醒您……”

  “我是为了信封而来的……为了真正的信封。另一个里面只是一些白纸。”

  “白纸?”蒙古乔重复道。他变得越来越不安。

  “好啦!别装傻了。十二张白纸,如果需要我说明白的话。你有这个想法,我敢打赌。当然,这也不坏。现在有人认为珍贵文件已经从德·马雷丝小姐那里偷走了。但是最终他们会不会怀疑呢?他们真的如此天真吗?”

  “是哪些人?”塞西尔低声问道。

  “嘿!当然是杜伊勒利沿河大道上的那些人啦?”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在那儿。”

  他猛地一下子扯掉胡子。

  “绝不添油加醋。”他补充道。

  目瞪口呆的人换了。蒙古乔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您在杜伊勒利沿河大道干什么来着?”他质问道,但口气已经明显地改变了。

  “我从夏特莱剧院出来,跟夫人一样……这纯属偶然。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就绝非偶然了。”

  他们现在专心致志地听他说话。

  “这真是一大段故事。”瑟尼纳继续说,“但首先,埃米尔,把你那小玩意收起来……我绝无恶意,我向你保证……要支雪茄吗?那你就错了。这是人家特别为我在马尼拉制作的。”

  在这对人的呆滞目光下,他悠然自得地点燃雪茄,双手交叉在椅子后面,继续说道:

  “你们想吧,我也去了德·格雷日女男爵的府上的晚会。关于这一点,亲爱的塞西尔,我要请您原谅……请您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是战友了……是的,有一张小卡片从您的手袋里掉了出来,我冒昧地看了看它……这是一张女男爵的请柬……于是,由于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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