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笑佳人-第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巧妙地让她进了客厅,然后把门关上。
她抗议道:
“可是,先生,我得离开……我弄错了楼层。”
“正好……您就歇歇吧……这楼梯可是笔陡的,像绝壁……”
他神态那样轻松,风度那样洒脱,使她忍不住笑起来,但仍然试着走出去。
可这时候,楼梯间的门铃又响了,两个窗子间的银幕又出现了,映出一张阴沉的,蓄着浓髭的脸盘。
“嘘!警察!”拉乌尔先生叫道,立即关了银幕,“这家伙来这儿干什么?”
姑娘看到这张面孔,惊慌失措,坐立不安。
“我求求您,先生,让我出去吧。”
“可这是戈热莱探长!一个坏家伙!……一个恶人……他那张脸我认得……您可不能叫他看见,以后也不能撞上他……”
“先生,他看不看见我,我完全不在乎……我只想出去。”
“小姐,您无论如何不能出去。我不愿意让您受牵累……”
“我不会受牵累……”
“会,会……喏,请进我的卧室去躲一躲。不去?……那为什么?可是你非这样做不可……”
他开始笑起来,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也觉得有趣,便殷勤地把手伸给姑娘,扶她在大扶手椅上坐下。
“小姐,别动。您坐在这儿,谁也看不到。过三分钟就没事了。您不愿进我的卧室躲一躲,在这把大扶手椅上躺躺还是愿意的,对吧?”
她不由自主地服从了,因为他那天真快活的神气中杂着几分果断和专横。
拉乌尔先生当即跳起来,似乎要表示他的快乐。事情的发展太令人欣慰了。他走过去开门。
戈热莱探长一步跨进来。后面跟着同事弗拉芒。他立即粗声粗气地大声问:
“有个女人进来了。门房看见她上来,听见她按了门铃。”
拉乌尔轻轻地拉住他,不让他往前走,并彬彬有礼地说:
“能告诉我……?”
“司法警察探长戈热莱。”
“戈热莱!”拉乌尔先生惊叫道,“差点把亚森·罗平捉住的人!”
“有一天,我肯定会把他捉拿归案的。”侦探神气十足地说,“可是,今天,我办的是另外一件事……或确切地说,是追捕另一个猎物。刚才有一个女人上楼来了,对吗?”
“一个金发女郎?很漂亮的?”拉乌尔问。
“您愿这么说也可以算……”
“那么,我说的就不是她了。这个女人太漂亮了,漂亮得惹眼……笑起来甜蜜蜜的……脸蛋儿好嫩呵……”
“她在这儿吗?”
“她从这儿走了。三分钟以前,她按我的门铃,问我是不是伏尔太大街六十三号的弗罗珊先生。我告诉她找错了地方,又告诉她去伏尔太大街该怎么走。她就马上去了。”
“走不多远!”戈热莱抱怨道,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背向门口的扶手椅,又在各间房间门口仔细瞧了瞧。
“打开看看?”拉乌尔先生问。
“不用了。我们去那边找她。”
“戈热莱侦探,跟您打交道,我觉得很踏实。”
“我也一样。”戈热莱天真地说。
他戴上帽子,又补充一句:
“除非她要了花招……我看那是个臭婊子!”
“婊子,那个漂亮的金发女郎?”
“怎么不是,刚才,我在圣拉扎尔火车站差点在她的火车到站时就逮着她了。人家早告诉我她坐哪次车来……这是她第二次溜走了。”
“我觉得她是那样庄重,那样和善!”
戈热莱作了个不同意的动作,不由自主地说道:
“我告诉您,那是个圣女!您知道她是谁?就是大个子保尔的情妇。”
“咹?那著名大盗?窃贼……也许还是杀人犯……大个子保尔,差点叫您逮住的家伙?”
“我会逮着他的,他的情妇、那狡猾的金发克拉拉也逃不脱。”
“不可能!那个漂亮的金发女郎,会是各家报纸都提到的、你们追缉了六个星期的克拉拉……”
“正是她。因此,您就明白,逮住她有多么重要的意义。走吧,弗拉芒。好,先生,我们就去那个地址,伏尔太大街六十三号,弗罗珊先生。没错吧?”
“完全没错。正是我刚才说的地址。”
拉乌尔先生恭恭敬敬,十分殷勤地把他们送出来,扶着楼梯栏杆,俯身说道:
“祝你们走运。你们到了那儿,也把亚森·罗平逮住吧。那都是一类东西。”
他回到客厅,发现那姑娘站着,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有些惊恐。
“小姐,您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有人竟在火车站守候我!……有人把我的消息通知了他们!……”
“那么,您是不是金发克拉拉,著名的大个子保尔的情妇?”
她耸耸肩。
“我连大个子保尔是谁都不知道。”
“您不读报吗?”
“很少读。”
“可您怎么叫金发克拉拉呢?”
“我不知道,我叫昂托尼娜。”
“既然如此,您有什么可怕的?”
“是没什么可怕。不过,有人想逮捕我……有人想……”
她停住话头,换上一副笑脸,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不安是多么幼稚。她说:
“我从我的家乡省份来,不是吗?刚碰到一点复杂情况,就慌了神。再见了,先生。”
“您就这么急着要走?再待一会儿,我有好多话要跟您说。您的微笑真叫人快乐……叫人发疯……特别是您微翘的美唇。”
“我没功夫听您说,先生。再见了!”
“怎么?我刚救了您的命,您就……”
“您救了我的命?”
“当然!坐牢……重罪法庭……绞架。这总值点什么东西吧。您要在德·埃勒蒙侯爵家待多久?”
“也许,半个钟头……”
“那好!您下来时我会留神的。我们在这里一块喝茶,作为好伙伴。”
“在这里喝茶!哦!先生,您想乘我找错楼层的机会……我求您……”
她那坦诚的目光,使他觉得自己的提议不太合适,也就不再坚持。
“不管您愿不愿意,小姐,偶然的机会使我们走到一起,我偶然帮了您的忙。这种相遇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以后的交往……很多交往……”
他站在楼梯间,目送她登楼。她回转身来,亲切地向他挥手示意。他寻思:
“是啊,她很可爱……啊!那清纯的微笑!可是,她上侯爵家干什么呢?……再者,她平时干些什么呢?她有什么生活秘密呢?她是大个子保尔的情妇吗?也可能是和大个子保尔同时卷到什么案子里了……不过,说她是大个子保尔的情妇……只有警察才会编造这种谎言!……”
他还想到,戈热莱在伏尔太大街碰钉子以后,也许会踅回来。如果是这样,他和年轻姑娘相会就有危险。这是无论如何要避免的。
可是,他走进房间时,突然一拍额头,自言自语:“萨普莱洛特!我都忘了……”
他跑到没有掩藏的那架电话机旁边。那是市内通话用的。
“旺多姆00—00!喂!……小姐,请快点。喂!是柏威兹裁缝店吗?……王后在那儿,是吗?(不耐烦)我问您王后陛下在不在那儿……正在试衣服?那好,请报告她,拉乌尔先生要与她通电话……”
他变得暴躁起来:
“别找麻烦,好吗?……我命令您去报告王后陛下!要是您不报告,王后陛下可要生气的!”
他激动地轻拍着话筒,等待王后来接电话。电话线那头,有人抓起了话筒。于是他问道:
“是你吗,奥尔加?我是拉乌尔。咹?什么?你衣服试了一半就出来了?……半光着身子?嗬,那些撞见你的家伙可大饱眼福了,天姿国色般的奥尔加。你的肩膀是中欧最美的肩膀。可我求求你,奥尔加,发r音时别卷大舌头!……我有什么话要告诉你?……好吧,我也是这样发音了……是这样,我不能来喝茶了……不是,亲爱的,你放心。不是和什么女人。是谈生意的约会……哟,你可真不讲道理……哟哟,心肝宝贝……喏,今晚……吃晚饭……我来接你?……行……亲爱的奥尔加……”
他挂上电话,立即走回门口,站在微微打开的门后面,观察楼梯间的动静。
本e书由老羊皮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书作者所有
第四章 住二楼的先生
德·埃勒蒙侯爵坐在书房的写字台后面,正在整理文件。他的书房很大,堆满了书。他读得很少,却喜欢那些装帧精美的书壳。
自从沃尔尼城堡发生惨案,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不过让·德·埃勒蒙老得更快一些。他的须发全白了,脸上皱纹密布,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叫女人一见动心的英俊男人了。他的气派仍然高贵,身板笔挺,不过从前的和善殷勤、讨人喜欢的面容,如今变得严肃庄重,有时甚至显得忧愁。这都是金钱引来的烦恼。他身边的人,圈子里的人和他经常出入的沙龙里的人都这样认为。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毫无所知。让·德·埃勒蒙口紧得很,心里话难得向人吐露。
他听到大门口有人按铃,便侧耳谛听。只见贴身仆人敲门进来,报告说有一个年轻女子求见。
“很抱歉。”他说,“我没有时问。”
仆人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又回来说:
“这女子坚持要见您,侯爵先生。她说她是泰莱兹夫人的女儿,还带来了她母亲的一封信。”
侯爵犹豫片刻,嘴里喃喃念着:“泰莱兹……泰莱兹……”脑子里在竭力回忆往事。
然后他果断回答:
“让她进来。”
他立即起身,迎着年轻姑娘走过去,伸出手,热情地接待她。
“欢迎欢迎,小姐。我当然没有忘记您母亲……不过,上帝呵,您多像她呀!同样的头发……同样有些腼腆的表情……尤其是微笑。大家最喜欢她的微笑!……这么说,是您母亲让您来的?”
“妈妈去世五年了,先生。她死前给您写了一封信,我答应她,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把信送到您手上……”
她郑重地说着,原本快乐的脸蛋因为忧伤而黯淡下来。她拿出母亲在上面写了地址的信封。侯爵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信纸,浑身打了个哆嗦,便走开一点,读道:
如果您能够为我女儿做点事情,那就做一做吧……以纪念过去一段日子。这段日子她也了解,不过她以为您在其中扮演的只是一个朋友的角色。我恳求您不要向她说穿。昂托尼娜很傲,就像我原来那样,她只会要求您给她一个挣钱糊口的活儿。我就先替她谢谢您了——泰莱兹
侯爵半晌没有作声。他忆起那段美妙的艳遇。那是在法国中部那座水城开始的。一开头是那样美妙。当时泰莱兹陪着一个英国家庭在那儿居住,给他们当家庭教师。可是由于让·德·埃勒蒙的一时任性,这段艳情很快就结束了。那时他天性无忧无虑,又极为自私,不愿屈尊降贵,来垂青于这个对他如此信任、如此全心奉献的女子。他能记起的,不过就是几个钟头的模糊经历。难道泰莱兹十分珍惜这段艳遇,不惜为此付出终生?难道在他突然无言与她分手之后,给她留下了悲苦的岁月,还有这个姑娘?……
泰莱兹的情况,他一无所知。她从未给他写过信。可是忽然一下,这封信从已逝的岁月里冒出来,搅得人措手不及,极为心慌……他十分激动,靠近年轻姑娘,问道:
“您多大了,昂托尼娜?”
“二十三岁。”
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时间是相符的。他压低声音重复了一句:
“二十三岁!”
为了不使谈话冷场,也为了满足泰莱兹的意愿,不致引起年轻姑娘的怀疑,他说:
“我曾是您母亲的朋友,昂托尼娜。而且是一个知己……”
“我求求您,别提这件事了,先生。”
“那个时期给您母亲留下了痛苦的回忆,对吧?”
“我母亲从来不提那个时期。”
“那好。不过我还要问一句。她的日子过得不太苦吧?”
她十分肯定地回答:
“她过得十分幸福,先生,也给了我种种快乐。我今天来找您,是因为我和收留我的人闹不和了。”
“孩子,这些事,您以后慢慢说给我听。今天最要紧的事,就是商量您将来怎么办。您有什么打算吗?”
“我的打算就是不要由任何人来赡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