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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钟表馆幽灵-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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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小早川先生,最初与你谈这个计划时,你还向我这个会长提出了条
件,希望五名参加者都是今年四月成为三年级学生的会员。”

  “这个,啊,是的。”

  “你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不是接受了她的指示?说起来,现在是三
年级的也只有我、河原崎、早纪子和福西四人。如果再选一个人的话,那就是最
先得知时计馆幽灵传说的渡边。去年秋天,他也一起到过这里。於是,光江便给
你下达了这样的指示。”

  看来,这种分析的碓合乎情理。虽然不是明确的推理,只是想像和臆测,但
江南却感到很有说服力。可是——。

  “可是,瓜生君。”江南又提出了新问题。

  “究竟为什麽要杀害渡边君呢?还有内海先生?内海先生与十年前的事件没
有任何关系呀!”

  “是啊!”这似乎是一个意外的问题。瓜生越过圆桌向渡边的尸体悲衷地看
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渡边为什麽被杀,我也觉得奇怪。如果那张写著‘是你们杀死的’的纸条
是指十年前死去的永远小姐,那么无论怎麽想都与渡边无关。可是他却首当其冲
成为罪犯的袭击目标。——不,或许在早纪子之後也说不定,但这究竟为什么呢?
我想,答案是这样:渡边的死是在润一离开这里,回房间睡觉之後。也就是说,
渡边是被误杀的。”

  “误杀?”江南吃惊地问道。

  “那么究竟是为什麽?”

  “罪犯要袭击的真正目标是福西,也就是福西凉太。而事实上被杀的却是渡
边凉介。凉太与凉介这两个名字很相似。”

  “虽说名很相似,但姓完全不同呀!”

  “相同呀!”

  不明真相的江南更觉奇怪。

  “两个人的姓也相同,直到几年前才……。”

  “这是怎么回事?”

  “福西原来姓渡边,后来,在他上高一的时候,父母离婚,他跟了母亲,於
是便改了姓。”

  “啊!”

  “渡边凉太与渡边凉介。罪犯把这两个人完全搞错了。试想,如果福西在这
里,那么被害的可能就不是福西了。”

  “的确如此!”

  江南终於明白了,并斜眼看了看小早川。他并没有喝瓜生冲的咖啡,只是垂
著脸不停地轻轻摇头。

  “那麽,瓜生君,内海先生被杀是为什麽?”江南回头又问。

  “只有他才真正与任何事情无关。”

  “对,问题就在这里。”瓜生答道。

  “内海先生的死还有许多谜。为什麽他的房间处於密封状态?江南先生看到
的那个人影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外还有尸体上面的零乱胶卷问题,被拿走的两架
照相机问题等。”

  “胶卷和照相机?”

  江南一边心里回想那个惨不忍睹的房间里的情景,一边嘟嚷著。他似乎找到
了一个答案。

  “也许罪犯并不想要内海先生的命……。”

  “我也这样想。也许罪犯要从世界上消除的是内海先生在这里拍摄的照片。
之所以把照相机拿走,可能是因为来不及从中取出胶卷了。”瓜生抱著胳膊说。

  “内海先生大概在无意之中拍摄了对罪犯极为不利的照片。至於到底是什么
样的照片,我也说不清楚。”
第十二章 四个孩子

  为了消磨时间,他们走进了“A”咖啡店。老店主和他们闲谈一阵之後,把
他俩领进了后面一间屋子,去欣赏自己收集的老式钟表。尽管主人谦虚地说:
“都是些破烂,”实际上都是相当珍贵的收藏品。其中有几个老式的日本钟,鹿
谷很是喜欢。最後,店主为了对刚才的聊天表示谢意,还特意请他俩吃了巧克力
冰淇淋。他们离开咖啡店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不知台风走的什麽路线,压在古都天空的乌云依然十分浓重,狂暴的风雨不
见减弱。戈尔夫轿车在暴风雨中缓慢爬行。福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感到车身在
突然吹来的阵阵疾风中不时摇晃,心中一阵阵地紧张。

  “我最近看穿了一件事。”鹿谷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一向坚信‘现实’是
无法改变的,实际它只是建立在非常脆弱、非常危险的暂时平衡之上。看不见这
一事实的人,在我们周围非常之多。特别是在现在日本这个国家尤其如此。”

  福西一时摸不清他这番话是由哪条思路引出来的,只好随便应酬了一句:
“噢。”

  “现实并不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实体,说得极端一点,它不过是‘社会’这个
体系向人们显示出的一个巨大的幻想而已。”

  “是幻想?”

  “是的,我并不是在这里讲解社会学原理,实际我也不懂那种学问。不过,
如果让我说的话,我认为,社会的最大作用就是制造一个名叫‘现实’的巨大幻
想,而且不断施加压力,叫众人承认它,相信它,把它当成实体。只有这样,人
们才能得到安定。从古至今,这个事实一直没变。

  但是,事实上社会又常常作为一个统治的机构,过度发挥其作用。结果就出
现许多倔强之徒,他们根本不承认这个事实,而是坚持认为现实不过是现实,丝
毫不向它低头,他们一日看到有人对自己的现实进行指责,就会神经过敏,认为
是对自已的巨大威胁,因而十分气愤,于是就要设法铲除之,消灭之。看到他们
的举动,耻笑他们的人,则是比他们技高一筹的家伙,这些人还在设法从庞大的
统治机构中获得自己的私利。”

  鹿谷像和尚念经似地叨念了一番之後,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擦了擦鼻头。

  “当然啦,说这种话的我也好,听这话的你也好,只要是这个社会的一员,
谁也不可能逃到这个社会机构之外去。但另一方面人人心中又都有个愿望:挣脱
压力,得到自由。这愿望叫什麽呢?打个比方说吧,如果说从社会得到的是个公
的幻想,而个人愿望就是私的幻想。或者再用个贬意词来说,就是‘恶梦’。”

  “恶梦?”

  “对,是恶梦。至少可以肯定,那些几乎改变时代的非凡的艺术家、思想家、
科学家们都是这种恶梦的培养者。诸如毕卡索、马克斯、爱因斯坦、希特勒等
等。”

  “希特勒也算是优秀的思想家吗?”

  福西这麽一问,鹿谷不以为然地说:“当然是喽!”接著又说,“不过,他
所孕育的恶梦是个真正的恶梦,最後受到社会的公的幻想的全盘否定。仅此而已,
并不是好和坏的问题。如果纳粹德国第二次大战中获胜,历史对他的评价和给与
的地位自然会完全不同

  。可能我这是幼稚的议论,你说对不对?”

  “哎,那倒是呀。”

  “於是啊,”鹿谷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福西,又接著说:“我对中村青司这
位建筑家著述的,也就是上边说的这种情况。我四处奔波、查访,并不是期待那
些地方将要发生血腥的事件,而是感到他所修建的楼馆之内,都存在著那种设法
从社会的压力下夺得自由的‘场地’。当然,那里也夹杂著出钱雇他设计者所孕
育的恶梦。不,哦——说不定那些人才是主要角色。”

  鹿谷眯起眼睛,轻轻舒了口气。

  “水车馆主人藤召纪一也好,迷路馆住着的那位先生也好,他们的住宅都是
青司设计的,可能正是那些特殊的建筑,才使他们孤独的幻想得以升级的。那么
建造时计馆的古峨伦典也一定由……”

  突然,鹿谷闭住嘴,皱起眉头。那麽古峨伦典心中到底孕育了什么恶梦呢?

  这时,就连福西也明白了:鹿答眼前的问题,正与“沉默的女神”诗中之迷
有关。

  “那么,”福西说。“昨天晚上伊波女士提到的占卜问题,你怎麽看呢?”

  “什麽占卜?”

  “就是野之宫占卜师的预言呀。伊波说占卜师算中了母亲时代和女儿永远两
人的死期。”

  “哦,那件事么,”鹿谷凝视著前方,咬著嘴唇,“哎,这种事也是常有
的。”

  “到底人的死期能不能占卜出来呢?”

  “这个,你才是专家呀!前天你不是说过,在超越科学之外,肯定还有事物
存在吗?你还说相信世界上存在著超常现象。”

  “啊,那倒是。”

  “野之宫老人的占卜正是这种现象,对吧?”

  鹿谷说著又扫了他一眼,轻轻笑起来,“你好像不满足啊,希望有个符合实
际的解释,对吗?”

  “鹿谷先生,你心里到底怎麽想?”

  “嗯,我觉得虽然算出了死期也没什么可惊奇的。”

  “为什么?”

  “老人预言说,时代在迎接二十八岁生日之後死去,永远在十六岁生日之前
死去。你不觉得这种话十分暧昧吗?”

  “暧昧?”

  “永远死时十四岁。昨天也说过了,确实是在十六岁以前,没错。可是,如
果这么说,即使十三岁死也好,十二岁死也好,都可以说他算得准确。对一个自
幼体弱多病的人,作出这样的预言,谁都能够作到。关於时代的说法更加暧妹,
就是‘二十八岁生日之後’,正巧她死时是二十八岁,所以说预言准确。可是,
假如她三十岁死,或者四十岁、五十岁死,不也是在二十八岁生日之後吗?也没
有错呀!”

  “噢,你这麽解释,的确有理。”

  “占卜原理基本上都是如此,”鹿谷十分肯定地说,“他们尽量使用暧昧的
语言,使用可作多种解释的表现方法。总而言之,这是必须的语言技巧。野之宫
老人是否也是有意识地运用这种技巧,那是无法知道的。不过,他并不像是靠骗
术发财的人。如有此心,他不会为新娘子占卜死期的。他可能属于特殊。我估计
地大概经常占卜,每次的结果都认其作了汇报。”

  “那么古峨伦典为什么会相信这种靠不住的占卜术呢?”

  “喂,等等,福西君,这是另一回事呀,占卜出来的结论是否准确,是真还
是假,都是由问卜人主观判断的。这就如同宗教一样,是你相信还是卜相信的问
题。

  比如说,古峨伦典如果认为野之宫占卜出的内容非常重要,他认为算得准确,
那么这个占卜就可以说非常灵验了。对吧?”

  树林之中,连接时计馆的那条窄小的土路上,积满了雨水,十分难走。福西
焦虑不安,担心车子引擎不知何时又突然故障。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安地
穿过去,当回到那所宅院时,已经是下午七点十分,刚过晚饭时间。临走时伊波
告诉了吃饭时间。

  在“新馆”大厅的晚餐桌上,他们第一次见到了时计馆的当代年轻主人。

  古峨由季弥正是福西心中猜想的那种美少年。

  这位白睡衣上套著一件淡蓝色长睡袍的少年,除个子略高一点之外,无论是
乌黑蓬松的长发,还是连一个雀斑都没有的、白中透青的美的皮肤,以及溜肩的
纤细身材,哪一点都宛如少女一样,前天晚上福西在大门外看到的正是他。把他
错当成少女的鬼魂也是自然的。

  纱世子把两个客人介绍给由季弥,他坐在正面的椅子上,没有站起来,只是
淡淡一笑。尽管他面颊有些削瘦,但走近後仔细一端详,这张脸真是美得无法挑
剔。据说他是古峨伦典堂弟的儿子,所以和母亲时代并无血缘关系。可是这张脸
上却带著一些昨晚在相片上见到的他姐姐永远的模样,如此看来,永远尽管十分
像她的母亲,但身上确实也流著父亲伦典的血液。这倒成了证据。

  “我从姐姐那儿听说了,”由季弥用呆滞的目光看著他俩说。他的声音清脆
又细弱,语气却意外地沉着。

  “你们坐蓝色的车子来的,昨晚轮胎坏了,回不去了,是吧。”

  “是的。轮胎爆裂的事也是听姐姐说的吗?”

  鹿谷这么一问,少年摇了摇头。“不,是纱世子阿姨说的。”

  “噢,是吗?啊,见到你很荣幸。”鹿谷高声说著,大步走到少年跟前,
“我叫鹿谷门实,你好!他叫福西凉太。”

  “——凉太!”

  少年小声重复著,在他那乌黑的瞳仁上,突然掠过一缕不安的神色。可是当
鹿谷伸出手要才握手时,这神色便消失了。他歪了一下头,显得有点踌躇,接著
又痛快地伸出了手。

  “马渊先生的情况怎麽样啦?”纱世于向鹿谷间道。

  鹿谷一边坐入指给自己的椅子,一边回答说:“看来病情相当严重。您最后
一次见他是在什麽时候呀?”

  “是上个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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