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第3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单雄道:“三更了。”
沈苍道:“所以我们该去睡觉了。”
单雄道:“还不能睡。”
沈苍道:“你不困?”
单雄道:“我很困,但还有一个重要的疑问压在我心头,所以我还顶得住。”
沈苍道:“什么疑问?”
单雄道:“对你的疑问,我们要好好谈谈。”
沈苍道:“对我有什么疑问?”
单雄道:“你可能是黄雀。”
第十一回:第三桩血案(第一章)
沈苍全身一颤,显得非常吃惊,道:“你开玩笑?我为什么会是黄雀?”
单雄道:“黄雀控制朱梦航,一共做了三件事。”
沈苍点头:“第一是夺走了无羁刀,第二借项恒之手杀了莫魂,第三暗杀了黑羽城里的夜班守卫。”
单雄道:“黄雀让朱梦航去夺无羁刀,原因当然是因为自己想占有。”
沈苍点头,表示同意。
单雄道:“所以无羁刀最后应该是会落在黄雀的手里。”
沈苍苦笑:“无羁刀刚好落在了我手里。”
“只有无羁刀的威力,才可以破开幻簧玄洞的门,这一点,打造无羁刀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单雄道:“你虽然把无羁刀还给了项恒,但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幻簧玄洞,得到了轮武秘录。”
沈苍道:“凭这些猜测,你就怀疑我是黄雀?”
单雄点头,表示同意。
沈苍道:“你能想到的这些,项恒是否能想到?”
单雄道:“是的,他不笨。”
“那么,他为什么不怀疑我呢?”沈苍欣慰的笑了,道:“因为他了解我,想到了许多你想不到的事。”
单雄道:“他还想到什么?”
“第一,我沈苍如果要轮武秘录,那么不用在今天,早二十多年前就可以行动了。”沈苍道:“第二,我与杨魁风扬海霸相交了几十年,我的为人,项恒非常清楚。第三,沈忆柔是我的亲侄女,我还不至于对自己的亲侄女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第四,我和黑羽盟没有梁子,没必要派人进入你们的黑羽城行刺。”
沈苍苦笑:“我只不过是凑巧的从朱梦航身上夺回了无羁刀,你何必想这么多。”
单雄沉声道:“无论你说的是否真假,在没确认你清白以前,我绝不会放你离开黑羽城。”
沈苍道:“那最好,我也想清清白白的来,干干净净的走,省的麻烦。只不过,你的城府这么深,如何才能让你相信,我不是黄雀呢?”
单雄的眸子里闪着智者的光辉,他缓声说道:“很简单,只要去幻簧玄洞看一看,万斤玄铁门是否安然无恙,就能证明你是不是黄雀了。”
沈苍下意识的作揖,目光里尽是赞赏和佩服之色:“好办法,黑羽盟的盟主果然有两下子。”
单雄又道:“只要那万斤玄铁门黯然无恙,那么,你就可以完好无损的离开黑羽城了。”
沈苍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
单雄道:“问。”
沈苍道:“你这般怀疑我,为了什么?”
单雄道:“为了项恒,你若是黄雀,我会把你绑起来,送到他面前。”
沈苍的脸色更加惊奇:“你对他这般着想,是不是也因为敬佩项恒的人格?”
“你错了。”单雄冷笑:“我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救过我妻儿和七个得力的手下。”
黑羽城的夜晚,永远是宁静的。
今夜,却有琴声。
琴声很狂放,很响,一曲“酒狂”将英雄好汉的气概描绘的滴水不漏。
今夜的黑羽盟虽有琴音,却显得更加寂静。
这狂放的琴声,将单无言这个英雄背后的寂寞表现的绘的淋漓尽致。
他顺着琴声寻来,然后他看见了在月下抚琴的宇文子乔。
他在宇文子乔的对面坐下,在七根琴弦间游动的手指,就停了下来。
单无言的目光里,写满了自卑和惆怅,他有说不尽的悲哀。
宇文子乔没有问,因为单无言绝不会回答。
当一个少年学会隐藏痛苦时,那么,他就已经是成熟的男人了。
隐藏的越深,就代表越成熟。
只有不懂世事的毛孩子,才会到处跟人倾述自己的痛苦。
因为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痛苦,不但不会减缓痛楚,还会令别人也替你痛苦。
就好像你越和朋友分享快乐,你和朋友就会越开心一样。
宇文子乔能给予单无言的安慰,就是一抹微笑:“小生的琴技,怕是还很生疏。”君子永远是谦虚的。
单无言看见他脸上的微笑,心里的痛楚果然减轻了许多,也跟着微笑:“你过谦了,听了你的琴声,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宇文子乔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一种声音不会骗人,那就是音乐。”
单无言道:“那你觉得,这世上最骗人的声音是什么?”
“人的声音。”宇文子乔君子莞尔:“人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的。”
单无言道:“我说的话,至少还是真的比假的多。”
宇文子乔道:“我相信你,就好像相信项恒一样。”
单无言道:“那么你今天又听到谁说假话了?”
宇文子乔道:“我不敢十分确定,至少可以断定,朱梦航太可疑了。”
单无言道:“为什么?”
宇文子乔道:“黑羽城如果是个大坛子,赵黑六就是坛口,那么,你见过想从坛口逃脱的甲鱼么?”
单无言沉思:“你的意思是说,朱梦航早以料到我们会从赵黑六下手,她是故意让我们擒获的。”
宇文子乔道:“朱梦航想不到,能想到这些的,自然是在她背后操控的黄雀。她既然能混进黑羽城,那么就一定有办法溜出去。可是她却轻而易举的就被我们擒获了。”
单无言无言。
“而且朱梦航被我们擒住后,嘴巴竟然这么快,马上就说出萧楚文是背后的黄雀,马上也带项恒去忆柔姑娘的所在地。”宇文子乔晃着折扇,深思:“朱梦航是个脾气很倔的人,怎能如此轻易的就说出这么重要的信息?”
单无言道:“因为她害怕黑羽盟的酷刑。”
宇文子乔道:“小生敢用人头打赌,她身上至少藏着好几只活毒。就算她看见了刑具,在放手一搏之前,她绝不会认输。”
单无言苦笑:“无论黄雀和朱梦航要玩什么阴谋诡计,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得到。”
宇文子乔的脸色变的有些严肃:“你错了,朱梦航现在已经带走了项恒,也成功的逃离了黑羽城。”
单无言沉默,然后又忽然一惊,大声道:“她不是带项恒去找沈忆柔,而是带他去掉进一个陷阱!”
宇文子乔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忧:“虽然不能肯定,却有这个可能性。”
“陷阱?这世上还有能困住项恒的陷阱?老娘从未听过如此可笑的笑话。”白芯素大笑着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流星七血刀。
夏元空怪笑:“朱梦航那婊子,能挖出什么好陷阱?项恒怎么会掉进这只母狗的陷进!”
单无言瞪着他:“朱梦航这婊子母狗的确没什么,可是你别忘了,她身后可是有一只黄雀在撑腰。”
夏元空大手一挥,道:“不怕,我们兄弟七个杀过去,看这婊子能挖出什么陷阱。”
白芯素刚才说没有陷阱能困住项恒,但她的态度马上变了:“为了安全起见,你们七个最好过去支援。”
她的外表像个男人,内心还是非常细的。
宇文子乔缓声道:“他们还走的不远,你们最好在后面跟着,以免打草惊蛇。”
“这个主意非常好。”白芯素道:“老大,老六和老七,你们三个去支援。”
西门笑、刘不平、风延庆和马一翎不乐意了,风延庆怒道:“为什么不让我们七个一起去?”
白芯素道:“因为你们四个,还有少主和我,要去一个地方。”
刘不平忍不住问道:“什么地方?”
白芯素道:“这个地方叫干云庄,就是萧楚文住的地方。”
然后夏元空、钱丈坤和丘谭三个人,在马槽里各选了良马,消失在和项恒消失的同一个方向。
宇文子乔脸上的担忧还未完全消失,他问白芯素:“若朱梦航和黄雀真的设下陷阱,凭他们三个能应付么?”
白芯素哈哈笑道:“肯定能,如果前面有龙潭,那他们三个就是斩龙的哪吒!”
宇文子乔叹道:“前方若是虎穴呢?”
白芯素笑的更大声:“那他们三人就是打虎的武松!”
单无言拍了拍宇文子乔的肩膀,安慰着说道:“你别忘了,除了这三人,项恒也在呢。”
明月下的项恒,坐在颠簸的马车上,酒囊快扁了。
车棚里的朱梦航,被绳子绑着,但她还是缩成一团睡着了。
项恒睡不着,他有太多失眠的理由。
他若睡觉,不但耽误找到忆柔的行程,还会让朱梦航有逃跑的机会。
守着她这么一个恶魔,无论是谁都睡不着。更不论这恶魔是否被绳子捆着,是否睡着了。
每当想起那天的午后,那日的小屋,项恒惆怅的眼神中,困意就更少了。
他的拳头上,仿佛还散发着莫魂血腥的恶臭。
月下的人,比昨日更憔悴一分。
却没人看得见。
项恒沉如水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微微的莞尔。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学会将痛苦隐藏在微笑中。
他多么想快些看见忆柔,同时,又很害怕看见她,觉得没脸出现在忆柔的前面。
这些复杂的问题,项恒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清楚。
直到曙光升起,他终于感觉到有些疲倦了。
跑了一夜的马也疲倦了,此刻正在大口喘息。
朱梦航醒过来了,比起人和马,她就精神多了。
项恒听到车棚里的动静,缓声道:“你醒了。”
朱梦航道:“你一夜没睡?”
马车在森林的角落里停下,项恒和马匹都需要片刻的休息。
项恒看了一眼头发有些凌乱的朱梦航,道:“你是不是饿了?”
朱梦航的脸上,露出了女人本性的温柔:“我好饿,你在关心我吗?”
“我非常关心你。”项恒将酒囊的盖子盖上,道:“你如果饿死了,谁带我去找忆柔?”
朱梦航温柔的脸庞马上沉了下去,就好像母夜叉:“你如果想看见你的小情人,那么就最好赶快给姑奶奶找些吃的。”
项恒道:“这一带的地形你比我熟悉,所以你应该知道,方圆百里内,别说农户,就连狗窝都没有。”
朱梦航道:“那你就让我饿死吧。”
项恒非常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就算有村落小镇,也找不着山珍海味。当然,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所以我带着干粮。”
干粮袋里有十几个烧饼,他随随便便的扔给朱梦航一个,道:“想活命,你就吃。”
朱梦航显得非常不耐烦,扭过头,闭上眼满脸不屑的说:“本姑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吃粗粮。”
项恒已经吃下半个烧饼,他吞下后,语重心长的说:“那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朱梦航来了好奇心,道:“什么故事?”
“在一个兵荒马乱的动荡时代,人们靠草根树皮充饥。你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年代,但你应该能想象到,万里以内,都是饿死的骸骨。”项恒道:“在那个年代里,只有吞得下观音土和树皮草根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酒囊的盖子又被打开了,项恒浅饮一口,举起第二个烧饼,继续说道:“能吃这种苦的人并不多。可是,有一个人,他吃树皮草根的态度,就好像你吃山珍海味一样,非常满意,觉得非常好吃,于是,这个人活下来了。”
朱梦航的表情,就好像在吃草根树皮:“这人是疯子?”
“他不是疯子,也不是懂得生存的人。”项恒惨然笑道:“这人不过是个残废,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他的舌头就感觉不到任何味道。”
朱梦航也在叹息,感觉不到佳肴的美味,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所以他才吃得下草根和树皮。”
“是的,这人虽然在战乱中存活下来了,却非常痛苦。盐巴、海水、黄泥汤、观音土,这些在他嘴里,都是没有任何味道的。”项恒道:“他从未尝过什么是甜,什么是咸,他做梦都想用自己的舌头尝一尝美味佳肴。”
朱梦航叹道:“如果是我,我会比这人更痛苦。”
项恒的眼里,带着默默的无奈,苦笑:“后来有一天,这人的味觉忽然就恢复了。”
“太好了,这人终于能尝到什么是甜,什么是苦了。”朱梦航的双手若没有被绳子捆着,她一定会拍手替这个人感到高兴的:“那么后来呢?这人是否幸福的活下去了?”
项恒凝视着朱梦航的眸子里,带着不屑的讥讽,不知道是在嘲笑朱梦航,还是在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