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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后巷说百物语-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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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

    年幼时的德次郎先生肚子饿了,便趁夜偷偷潜入宝殿——由于自古至今未曾有人潜入该地,因此宝殿周遭似乎未有任何警戒。

    但是,宝殿内庭十分宽广。

    即使摸进去了,德次郎先生依然不知该往何处觅食。

    因此,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走出内庭。

    此时,德次郎先生望见大海、望见对岸、也看见了石阶和那条小径。犹记德次郎先生当时曾言,这已是四十年前的往事了。

    因此,年幼的德次郎先生便走到老夫意图投海的地点,是的,意图自此处逃离该岛。毕竟他是首度望见对岸。

    德次郎先生亦坦承,当时在自己眼中,对岸看来犹如一片净土。

    是呀,说来讽刺,对岸竟然也将岛屿视为净土。

    德次郎先生便步下石阶踏入海中。是的,勇气的确教人嘉许。

    有勇无谋?噢,或许也可说是有勇无谋罢。

    一心以为对岸有许多东西可吃,德次郎先生死命地跑。但当时的他毕竟只是个孩童,而路不仅有两里之遥,还是步步难行。就和老夫当时所遭遇的情况一样,才跑了一半,海水就开始将小径给淹没。

    此时,入道崎已是近在眼前,因此他死命游完了剩余的路程。

    没错,想必要是游得慢了些,他就要教海流给吞没了。

    他就这么千钧一发地逃出了神域。

    接下来——

    也不知德次郎先生是顺利游完全程,抑或是途中便告体力不支。幸运的是,他并未让那凶险的海流给吞噬,而是被冲上了入道崎的悬崖下头,并为神社的看守人所寻获。

    是的,正是如此。

    先生果然英明。

    这条小径,唯有在每月的满月之夜才会浮出海面——而且唯有在太阴升上天际到落下之间的时间内,人才走得过去。

    噢。

    不过,从前似乎不是如此。

    吟藏曾言小径乃随岛屿上升,方才没入海中。因此在古时,大概是两、三百年前罢,这条小径曾是恒时高于海面的。但后来徐徐下沉,最后于百年前完全没入海中——自此之后,唯有逢满月之夜,方能勉强走过。没错,百年前的访客亦是每月仅能登陆一次。

    德次郎要比老夫早四十年走过这条小径,或许在当年,这段路要比老夫走过时好走得多罢。

    后来。

    德次郎先生告诉老夫,将其扶养成人的看守人曾提及一与戎岛相关之远古传说。

    该看守人表示,那应是近三百年前的事儿了。

    当时,海中小径完全浮于海上,岛屿本身亦不似今日般隆起,故两岸往来尚属频繁。

    那一带为秋田藩佐竹大人之领地。

    但三百前究竟从属何处,老夫就不清楚了——

    只知道自古时起,该处就是一座贫瘠的岛屿。既无米可上缴、亦无渔获可食,民生景况至为悲惨。

    某日,有一行脚各地之六十六部(注:古时抄写六十六部法华经,并周游日本六十六国灵场,于每一处捐赠一部经书之僧侣。此风习自室町时代开始流行,简称六部。此类僧侣多着白衣手甲(袖套)、脚绊(绑腿)、草鞋,头戴六部笠,背负一座供奉阿弥陀佛像之佛龛,并以此打扮巡回诸国。此外,作朝圣者打扮乞讨米钱之乞食,亦称为六部)来到该岛。是的,正是那种肩背佛龛、手持法华经云游诸国之朝圣者。

    六部抵达岛上后,岛屿便为暴风雨所袭,同一时候尚有地震、海啸肆虐,岛上的情况是一片狼藉。当时,这个六部攀上岛上最高处——应该就是那座石阶的顶端罢,立地虔诚诵经,助岛屿安然度过此劫。

    看来这六部似乎是法力高强,大概是祈祷应验,暴风雨竟然戛然而止。岛民对六部感激至极,便赠予家屋,并献上一女助其成婚。

    自此,六部便定居岛上,归化为住民。为了替岛民压惊,于岛上各处设惠比寿像,并广张结界为岛屿辟凶。

    不仅如此,还焚护摩、诵经文,以求岛民能聚财致富。

    从那时起,漂流于海上之财富便开始源源不绝涌向戎岛。

    噢,唉,这毕竟只是个传说,如今民智大开,想必这种说法已是不足采信。或许这海流原本便存在于岛屿周遭,众人以为六部所镇之天变地异,或许亦是肇因于此海流。

    是的,看来应是如此。

    后来,戎岛因地势逐步隆起,小径逐步下沉,再加上热泉涌出,雾气笼罩,而化为奇妙的传说净土,想必亦是天然变异所造成。

    不过,三百年前的古人当然不作如是想。

    是的。拜六部之赐,岛上民生终于开始富足起来。捞获宝物可换为银两,有了银两,便能自他处购买年贡上缴。岛民们原本过的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这下靠漂流物终于得以翻身。

    后来,孩子也生了,六部完全被岛民们视为自己的一分子。

    是的,正是如此。世事本无常,人生哪可能永远如此顺利?

    没错。

    领主大人开始起疑了。

    一座原本贫穷至极的岛,竟然迅速致富,当然要问清楚财源究竟为何。

    但岛民们个个是守口如瓶。

    噢?是的,也可能是在六部的吩咐下缄口的。

    是的。对六部这位大恩人,岛民们当然是忠心耿耿。

    不过……

    与其如此推论,老夫毋宁认为岛民们是出于利欲薰心。

    若是据实吐露财源,必将为领主所榨取。如此一来,只怕大伙儿悉数要被打回原形。若将漂流至岛上的财富拱手让给领主,富裕的日子必将一去不复返。

    是的。

    正是如此。

    岛民们再度央求六部——

    求其以咒术杀害领主。当时,六部想必亦是左右为难,毕竟自己也有责任,但苦恼了一阵,六部还是开始了诅咒祈仪。

    但是,这计划为领主所察觉。

    怒不可遏的领主派遣一名官吏入岛,向岛长下了一道严酷的命令。

    若不即刻交出六部的首级——岛民们将被视为同罪,于三日内处以极刑。

    六部这恩人的首级,以及岛民们的性命,究竟孰者重要?

    对岛民而言,这可真是两难。

    不过,即便是个恩人,即便其法力再强大,六部毕竟是个外人。

    是的。

    没错,的确是忘恩负义。

    的确是如此。不过为了大局,这下也是顾得头顾不得脚。岛民们毕竟不是武士,而是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的贫民。即便懂得做人得讲情讲义,这下也无余力顾及一个外人了。

    因此,岛民们倾巢而出,包围了正在祈祷的六部。

    是的,还个个手持竹枪等凶器。

    将六部住家给团团围起。

    是的,就连妇孺也不例外。毕竟事关全岛存亡,既然要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就得由所有成员一同承担。

    如今或许已不再是如此。

    但在往昔,村庄的诫律常常就是这么回事儿。

    所有村民均须同生死、共患难,凡事但求休戚与共。

    不过,虽然理由老夫并不清楚,但或许是村民们仍心怀羞愧,不敢让六部见到自己的脸孔使然罢。

    因此每个岛民都戴上了惠比寿的面具。

    这下,六部也约略感觉到了。

    岛民们将要把自己给杀了。

    是的,至少——老夫是如此认为。

    应该是有所察觉罢?

    不,一定是感觉到了。毕竟这座岛屿是如此狭小、封闭。再者,六部已有妻小,其妻亦是岛民出身。

    唉。

    或许正因为如此,六部几乎是毫无抵抗地乖乖受死。

    不过,虽然在竹枪与镰刀的戳刺下被砍得浑身是血,六部依然两眼圆睁地瞪着岛民,声嘶力竭地如此大喊:

    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天理岂能容?

    但这座岛,毕竟是吾妻、吾儿之岛。

    故岛民们若欲取吾人性命,吾人愿委身成全。

    条件是——须将吾儿定为岛长。

    若香火不断,得奉吾人代代子孙为岛主,虔心奉事。

    并宣示绝对服从,诚心效忠吾人世世代代之末裔。

    若是违此约定,

    岛上所有惠比寿像之脸孔将悉数转红,

    本岛亦将湮灭。

    立誓!汝等不得不从!喊完后,六部便断了气。

    据传其殁后,首级被置于戎祠示众,两眼泛发异光不辍,凡七七四十九日方休——

    【拾贰】

    如此说来——剑之进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戎甲兵卫,可就是昔日为岛民所杀的六部之子孙——?」

    「是的,正是如此。」

    老人卷起记事簿回道。

    「那么,老隐士言下之意,是戎岛的岛民们就这么——背负着杀害六部的罪孽,愧疚地生息了三百年?」

    唉,揔兵卫深深长叹了一口气。

    「先祖犯下罪孽后的不安,就这么世世代代地传了下来?」

    正马一脸阴郁地问道。

    噢,看来应是如此,老人说道。

    「因此才得对岛主绝对服从?这——还真是悲哀呀。」

    与次郎说道,这下老人低低垂下了头。

    「起初,应是为了赎罪没错。毕竟岛民们原本是如此仰赖六部之恩,但事后却忘恩负义地将他给杀了。」

    「因此——便尽可能善待其遗孤?」

    「应该——就是如此罢。」

    剑之进不禁掩面叹息。

    「事后,六部之遗孤受岛民们悉心照料,并依其遗言被奉为岛长,备受岛民崇敬恭奉。不过,在传承数代、历经漫长岁月后,这传统也就本意渐失,仅剩下源自罪恶感的绝对服从之诫律依旧支配全岛。而随着这诫律施行数百年后——岛民们也就变得如此颓丧了。」

    颓丧——与次郎感叹道。

    若是打一出生便活在一个颓丧不已的世界里,这些人便无从察觉自己的传统是何其扭曲。老人方才曾以水中鱼譬之,这比喻可真是传神。

    不过,与次郎先生,老人语调温和地说道:

    「岛民们的确是活得颓丧不已。但最为颓丧的——应该是身为六部后裔的甲兵卫大人罢。」

    「但是,老隐士。」

    正马语带不服地质疑道:

    「这甲兵卫不是打一出生,便过着凡事皆听任其予取予求的日子么?」

    「没错。在那环境中,凡是他下的命令,大伙儿皆会乖乖照办。」

    如此度日,岂有颓丧之理?正马一脸纳闷地说道:

    「这——不是个得天独厚的礼遇么?哪能和被困苦逼得颓丧不已的贫者、弱者相比?虽然这说法或许欠妥,但通常犯罪者多为身分低贱者。如今四民平等,的确不该有此歧视之念,但放眼诸国,亦是如此。俗话说人穷志短,收入低微者、不学无术者、常会被迫犯下不该犯的罪孽。但家世良好、受过相当程度之教育者则——」

    不不,正马——揔兵卫打断了他这番话说道:

    「虽然悲哀,但这的确是个事实。不过,你仔细想想,可不是所有生活优渥、身分崇高者,都是人格高洁、品行端正呀。」

    「这的确有理,但……」

    唉——老人一脸严肃地说道:

    「甲兵卫大人的确是活得得天独厚,衣食无虞。从更衣到沐浴,皆有人服侍代劳。总而言之,此人就是在这种任何无理要求都有人听命的环境下长大成人的。」

    「一个打一出生便得以予取予求、无条件受人供奉的环境——」

    这……

    这不也形同为人所排挤?

    「一点儿也没错。噢,若要说是排挤,这或许正是最彻底的排挤罢。不论下任何命令,旁人皆只能恭敬从命,决不可能有人不服或拒绝。在此种人际关系下,此人与旁人哪有可能建立任何交情?」

    「有道理。」

    揔兵卫略事沉思,接着又补上一句:

    「这种日子,我只怕连三天也撑不下去。」

    「是么?但我可是求之不——」

    不,当我没说过,正马话没说完,便乖乖闭上了嘴。

    「难道在此等关系中——毫无任何真情可言?」

    这……一白翁一脸迷惑地回道:

    「何谓真情,老夫至今仍未能参透。但至少感觉得出甲兵卫大人对此至为饥渴,似乎渴望得到些什么。而他自己究竟该追求些什么,此人是完全不知。因此到了某晚,甲兵卫大人终于以身试法……」

    自己破了岛上的诫律——老人神情痛苦地说道。

    【拾参】

    正当百介在石阶上与又市和德次郎重逢,听闻两人道明原委后,稍稍安了点儿心时……百介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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