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惊魂-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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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而且还真多。”
杜戈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同邮件有关的怪事。霍比只是皱
着眉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后半段路上两人谁也不说话了。
合欢树、黄松和洋槐形成的树带把威利斯中学同镇子分开,中学的旁边就是爱
德华·威利斯纪念公园。天然草地的一头建了个橄榄球场,另一头有个归学校和公
园共有的游泳池。
他们赶到学校的时候,有一大群人围在学校体操房的大门前。在教师停车处停
着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车灯闪着。他们觉得奇怪,从离开家到现在,两人谁也
没有听到警车的警笛声呀。杜戈看看霍比,又朝窗外望去,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
头。看着这群人,他是又吃惊又不吃惊,他感到紧张同时又很麻木,心理明白这没
什么好事。
“出事了。”他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霍比把车停在树荫下。他们下了车,急急忙忙赶过去。除了当地居民和一位校
董事会董事外,还有几位老师也站在那里。
杜戈走到教九年级社会课的吉姆·马克斯韦尔身边。“出什么事了?”
“伯尼·罗杰斯在体操房里上吊自杀了。”
杜戈吃了一惊,好像有人当头给了他一棒,他不知道几分钟之前自己想得到什
么消息,但决不是这个。伯尼·罗杰斯是高材生,是以全优的成绩毕业的,他是学
校棒球队队员,属于那种学习、体育都热衷而且都出色的极少数学生。他的高考成
绩在全国范围内属于前百分之十,而且是今年毕业生中惟一通过历史和英语高级测
试的学生。他还是杜戈印象里惟一修他的美国文学课和霍比开的课而且成绩都拔尖
儿的学生。
“让我看看,”霍比这么说着,推开人群向门口挤去。杜戈跟在后面挤着,最
后进了体操房。
伯尼·罗杰斯什么也没穿,身体发青并且肿了起来,血从勒着脖子的绳索处滴
出来,已形成一道黑红色的血沟。看起来死了几天了。他身下的木地板上有一滩变
硬的粪便,还有一些从大腿内侧流下来,钟乳石似的悬在脚上。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但没有什么目标,眼球发白,身体发黑,令人惊愕。
杜戈一阵恶心,但他却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伯尼胸前还别着一张纸,别针扎
在肉上,血流在纸上,但现在已经干了,上面写的字被弄的模糊了。很显然,当时
他是先把绳子套在脖子上然后从看台上跳下来的。杜戈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横梁,心
里想没有梯子他怎能把绳子的那头弄上去。两个警察、一个摄像的还有一个验尸的
在悬着的尸体周围不远不近地站着,谈论着。远处站着两个救护车上下来的人,还
有一个警察在维护现场,不让人靠得太近。
“天哪,”霍比吸了一口气。平时说话时那股虚张声势咄咄逼人的气势统统不
见了,脸色也变灰变白没了血色。两个警察从他身后的人口处挤了进来,一位手拿
长把大剪刀,另一位举着一架伸缩梯子。霍比说,“我知道伯尼,他是个好学生。”
杜戈点点头,一声不响的看着警察立起梯子剪断绳子,把尸体放了下来。不用
说在他们到来之前那个照相的就拍了不少片子。伯尼全身僵硬,就是放下来他的胳
膊和腿还是空中吊着时的那个样子。有个从救护车下来的人在地上铺了张帆布,警
察尽量小心地把僵尸放在地板上,放到帆布上。验尸的走上前来。一条腿跪下,打
开了他的黑皮包。
“上星期有一回放学时他还同我讲话呢。”有个人说道。
杜戈循声望去,说话人是站在他右侧的埃德·蒙哥马利,他是个教练。这人身
体强健,但天生一副卑贱的模样,此刻由于惊吓更是缩头缩脑。他慢慢地摇着脑袋,
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当时他说要在暑假到邮局找份业余工作挣点钱补充秋季开学后
的用项。他的奖学金只够学费,买书、租房也得用钱。”
杜戈的耳朵支了起来,他再一次感到后背直冒冷气。他朝教练靠了靠,问道
“他要在哪里找份工作?”
教练茫然地看着他,“在邮局。他已经同霍华德谈妥了。”他又摇摇头,“我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该得到的他都得到了。”说到这里他不摇头了,而是把
那迷惑不解的目光对着杜戈的眼睛,好像有了什么新想法。“你认为这可能是谋杀?”
“我不知道,”杜戈回答说,他也是的确不知道。他突然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愿
望,想看看别在尸体上的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他向前跨了一步。
“请不要上前。”警察举起手警告着,手掌朝向杜戈这边扬起来。
“我得看看,我是他的老师。”
“只有官方人员和死者家属可以上前。”
“就看一眼。”
“对不起,不行,”警察说道。
杜戈转身挤出人群,来到体操房门外,他需要找个宽阔的地方呼吸几口新鲜空
气,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
伯尼·罗杰斯原本计划到邮电局找份业余工作。
邮电局。
这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也有千丝万缕的瓜葛,这个想法让他七魂出窍。
他从人群中挤出来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地呼吸着。他抬起头,望着公路那边,
他觉得自己看到有一辆红色的汽车在松林间朝市中心慢慢驶去。
第14章 友情出现裂痕
特丽丝坐在门廊里,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杜戈和比利都不在家,杜
戈去开会,比利和莱恩不知去什么地方玩儿了,家里只有她。现在她很少有独自一
人的时候,每当独自在家她真是谢天谢地。但今天却不是这样,这很奇怪。
录音机就放在身边的木地板上。上次她用的时候,几乎不出声,刚才她从比利
的遥控玩具汽车上找了三节电池,又在厨房抽屉里找出一节,现在录音机恢复正常
了。她把声音开的很大,放的是乔治·温斯顿的曲子。平时,她喜欢把音乐同当天
的情况联系起来,选择乐曲来充分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今天这乐曲听起来同她的生
活真是南辕北辙。印象派那舒缓的钢琴,有张有弛的节奏同夏季的蓝天、郁郁葱葱
的树林是那么合拍,但她却觉得极不协调,极不一致。
她眼睛盯着那片树木,盯着挂在树枝上的用来喂蜂鸟的箱子。眼睛看着箱子,
但又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箱子是注意的焦点,但心思却不知在什么地方,脑子想的
是别的。
想的是那个邮差。
她没有把昨天夜里看到邮差,之后又做了个噩梦这些事告诉杜戈。她自己也说
不清这是为什么,她对丈夫从不隐瞒任何事情,他们之间亲密忠诚,有什么都会让
对方知道,他们对事有共同的看法和意见,他们的思想一致,追求一致,有忧虑了
也一起分担。但出于某种原因,她不能主动去同丈夫谈论邮差,她还编了种种理由
来说服自己,这些理由听起来颇有逻辑,很有道理,什么比利还没睡,还听着呢,
什么杜戈走得太早,她没时间同他谈,等等,等等。但事实上是她不想谈,不想告
诉他所发生的事情。这是前所未有的,这比向他承认更令她害怕。
今天杜戈走之前没有去取信,她则是胆战心惊不敢去,只好让比利代劳,她站
在门廊看着免得出什么意外。比利拿回三封信,两封是杜戈的,一封是她的。信放
在她身边的小桌上,小桌上还有一杯冰茶。信是霍华德写来的,内容不会有什么可
怕的,但刚才她并不想马上打开,就放在了一边,现在想看看了,于是就撕开了信
封。信封上写的是她的名字,但信的第一行却是“埃伦:你好”。她皱起了眉头,
这可真奇怪。她读了下去:
埃伦:你好!
星期六晚上我不得不去阿尔宾家吃晚饭,所以没能前去看你,非常抱
歉。
在他们家那段时间真难熬,吃的东西乱七八糟,他们的孩子不懂事,
大人也和以往一样令人心烦。特丽兰那条母狗……
她读不下去了,心里憋得难受。她又拿起信来看,字迹变得水汪汪,模糊不清,
在眼前舞动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为自己的感情用事感到吃惊,她对自己,对
自己的烹饪手艺向来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对别人建设性的批评也不计较。但这次不
同了,这是寡廉鲜耻的背叛,特别是对他们家的背叛,而且是来自霍华德这样的朋
友,这深深地伤害了她。她气乎乎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叠好信放回信封里。霍华德
显然是同时给她和埃伦写信,但阴错阳差地把信放错了信封。
埃伦看到的信肯定是说他在特丽丝家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夜晚,吃了一顿从没有
吃过的好饭。她一般不是这样容易动感情,容易受到伤害,但这次……她曾经努力
帮助过霍华德度过一段艰难的日子,这次他反手在背后捅了一刀,这伤口太深了。
她和杜戈总是把他当成朋友,也许不是密友,但还是朋友,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朋友。他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两面派?他从来也不是这种
好欺骗、口是心非的人。心直口快是他的最大优点也是他的最大缺点,心里有话张
口就说,从来不管后果如何。他就是直说不想来,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不爱吃他
们做的饭,这不也很简单吗?为什么要坐在这儿对他们夫妇说谎呢?还……
电话铃响了。她把信放在小桌上,费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进了屋。她拿起
话筒时电话铃已经响了五遍了,她清了清嗓子,不让自己的心情从声音里带出来。
“喂,你好。”
“他在追我!”电话里的声音很低,很紧张,很慌乱,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特丽丝一开始没有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他现在就在这儿。”
“我不明白,”特丽丝被弄糊涂了。
“我觉得他就在这所房子里。”电话那头的那个妇女压低声音说。
现在特丽丝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了,是埃伦·朗达。她感到很吃惊,这位女士的
声音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特丽丝一直记得她的声音冷冰冰的,现在不是了,也不是
葬礼上那悲痛已极的嚎哭声,是恐惧的声音,令人胆战的声音。
“谁在追你?”
“他觉得他很机警,可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了。”
“从家里出来,”特丽丝说。“找个地方报警。”
“我报过警了,警察不管,他们说……”
埃伦的声音断了,传来的是个低沉的男中音。“喂,谁呀?”
特丽丝的心跳到嗓子眼了,她鼓足了勇气调动了全身的力量才没有把电话挂上。
“你是谁?”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带有一种威吓力。
“我是罗伯茨医生。你是谁?”
“噢,原来是你呀。”特丽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算放松了一些。这时她听
到电话那头有一个男人在和一个女人争辩的声音。“是特丽丝·阿尔宾。”
“特丽丝你好。我刚才听到了几句,埃伦说有人在追她,是吧?”
“是啊。”
“对不起,她打扰你。她的儿子们一直在想办法看住她,可又不能一天24小时
盯着,最近只要得到机会她就给人打电话,说有人追踪她。”说到这儿,他喘了一
口气,沉重的呼吸声传过来,特丽丝听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她
的孩子也不愿正视这件事。我对他们说他们的母亲是想找人咨询咨询。我不能只是
靠打针来对她进行治疗,她的情感方面的问题我解决不了。说不定还得把她送到专
门机构住一段时间,谁知道呢,这方面我一窍不通。”
“她出什么事了?”
“悲伤、沮丧和各种闷在心里的情感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我说过,我对这
方面的症状一窍不通,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鲍勃的自杀——啊,是去世,成了
催化剂,勾起了这些说不清的东西。”这时,罗伯茨背后的争论声更响了,更激烈
了。“对不起,请你原谅。这儿的情况有点儿严重了。谢谢你的耐心与合作,我会
和你联系的。”
还没等特丽丝说一声再见,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上了。特丽丝把电话慢慢地放下
了。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犯罪感,好像是背叛了埃伦对她的信任。这个念头很奇怪,
毫无逻辑可言,但整个谈话有点儿脱离实际。她走出屋子,回到门廊,木然地坐在
椅子上。显然是有人骚扰了埃伦,她显然有些严重的感情和心理问题,但在医生拿
起听筒之前,特丽丝确实觉得有人在追她,有人在她房子里。
而且她很清楚那人是谁。
“哇,瞧瞧这位,”莱恩咧着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