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 作者:天下霸唱-第3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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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另外那个知青临时有事,王胖子只好一个人上山看场,他白天套了只兔子,出门时又从屯子里顺了一水壶土烧,他乐得自己吃喝,就在田间地头收拾了兔子,嘴里哼哼着样板戏“红灯记”选段,等把野兔从里到外烤透了,啃一口兔子肉,喝一口土烧,心情飘飘然,觉得山里的小日子还挺滋润,只可惜最近没野猪出来闹事,找不到借口放两枪过过瘾。
正得意间,轰隆隆一声雷响,黄豆大的雨点就掉下来了,胖子赶紧夹着酒壶拎着啃了一半地兔子逃回草棚躲雨,不料棚子里到处漏雨,根本没法呆,他一琢磨,苞米地那头有间磨房,荒废好多年了,何不到那边避避?
这间极为简陋的磨房从解放前就有了,却已经有好多年没人进去过,不知是什么原因,王胖子哪管那许多,抬脚揣开木门,里面黑灯瞎火,满是塌灰,但总好过在外边被浇成落汤鸡,他把剩下的土烧全灌进肚子,四仰八叉倒在木箱子上就睡,不多时便已鼾声如雷。
胖子这一觉睡得很香,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半截被雷声惊醒,隐约觉得这天怎么始终不亮?翻了个身又要接着睡。
这时就听耳朵边有个女人在哭,王胖子是横胆的人,又且没什么心肺,只顾着想睡,谁知耳畔的哭声越来越近,感觉都快钻进脑袋里了,他迷迷糊糊地骂道:“哭他妈什么哭!”
被他这一骂,那女人地悲哭之声顿时没了。胖子却根本没去想是怎么回事,仍是接着闷头大睡,过了一会儿,就听耳边有个女人说:“你别压我地鞋,别压我的鞋,你压我的鞋我就要你的命……”
这句话清清楚楚,胖子半睡半醒间仍是听得格外真切,禁不住全身上下起了一片毛栗子出来,腾地坐起身来,饶是他胆大包天。也已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磨房中哪有什么女人,门外艳阳高照,天色大亮了。
胖子心觉有异,骂了几句,起身一看,原来在身下木板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双女式棉鞋。鞋头还竹了两朵骄艳欲滴地红牡丹,胖子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中发起狠来,自言自语道:“这家伙,来真格地了。”抄起两只鞋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随后扬长而去。
回屯子后他对人们吹起此事,大伙都说十几年前。有个小媳妇在那间磨房里上吊了,临死时穿着一双新棉鞋,当时连鞋都一起埋坟里了,苞米地边上的磨房也没人再去,怎么可能在昨天夜里被胖子见到那双鞋?岂不撞鬼了?有好事地人,又跑去磨房看了。也没见有什么鞋子,都说是胖子偷喝土烧喝晕了头。
胖子也稀里糊涂地没当正经事,隔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鬼魂前来索命,不过到今天回想起来。夜宿深山,压着女鬼的鞋子睡了一夜。也确实觉得有些耸人毛骨,天知道那天晚上是撞到哪门子邪了。
这段经历却是胖子插队时遇到的真实之事,不过此时他在汽车上侃将出来,自是存心卖弄,不肯原事原说,不免要添油加醋,增加了许多耸人听闻的骇人桥段。
但是幺妹儿胆子大,根本唬不住她,只是觉得有几分刺激新奇,并不理会有多么可怕,还取笑胖子瓜包气,扯耙子讲个吓人的故事都讲不生动。
我暗中点头:“这丫头,果然有个能做些艰险之事的胆量。”正想打听地仙古墓附近的风物传说,便借机说幺妹儿胆量真是不凡,在老家是不是总听鬼故事?不妨也给我们讲些来听。
幺妹儿说青溪镇历史很古老,开了几百年巫盐矿,巫盐是一种特殊的地质盐,可以加工成食用盐,古时盐税极重,私采地盐是要掉脑壳儿地,民间大多都是偷着挖掘开采,以此谋取暴利,所以青溪一带的大小矿井不下千百处,到清代前后就差不多开采尽了,山中再也找不到新地盐脉,加上后来大举修筑防空洞,使得山里遍地都是窟窿。
“天然的、人工的、半人工的”各种洞穴山窟纵横交错,相互累积叠压,有的地方深可数十里,外来之人寸步难行,挖地深了难免会见到许多希奇古怪的东西,所以各种各样地传说都有,她曾经常到矿洞矿坑里去玩,反正那时候不太懂事,也不觉得恐怖。
我听得这些情形,不禁暗地里叫苦,眼见这最后一点指望,都要抛进东洋大海里去了,青溪的各种工程,把大山都快挖透了,却始终没人发现“地仙古墓”,不知“观山太保”究竟使了什么遮天的手段?也可能“封王坟”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根本就不存在于世上。
不过幺妹儿说的话中,提到了“穴地采盐”之事,巫盐已是灭绝的资源了,如今不复得见,我以前做工兵地时候,都不曾听说过山里还可以挖出盐来,但此事却有些符合地仙古谜中的“凿井伐盐,问鬼讨钱”之语。
想到这些,我便以“好个大王,有身无首;娘子不来,群山不开;烧柴起锅,煮了肝肺;凿井伐盐,问鬼讨钱;鸟道纵横,百步九回;欲访地仙,先找乌羊……”之语相询,问幺妹儿是否知道这些话中藏着什么秘密?
幺妹儿也茫然不解,她从没听说过封家秘传下这段的寻仙暗示,不知话里打的是啥子哑谜,但要说到“凿井伐盐,问鬼讨钱”,必定是指“青溪”古镇,再不会错的,旧时称采巫盐矿地矿坑为“盐井”,只是本乡本土的叫法,外地人大多不曾听说。
“巫盐地井”皆为地方豪族占据,穷人只得做“苦力、窑奴”,巫盐矿内常有沼气,地底又有随时涌出地下水,矿工窑奴们下井作业,每每要担许多风险,常有大批窑奴屈死在井下,故此当地民彦才说“凿井伐盐、问鬼讨钱”。
我见终于有了一些头绪,可只此一段,仍是难解全意,估计要想洞悉“地仙村”地谜团,仍是要先破解第一句“好个大王,有身无首”,按部就班的逐步推测,青溪镇旧时居民早已分散各地,想再多找几个人打探都不可能,那些古老的传说,也肯定要比明代的坟墓更加久远,如今的人未必能还能知道,我脑中思绪杂乱,正没理会处,只见车窗外云开雾散之处,远远地显出一座苍郁挺拔的山峰,瑰丽奇俏,清幽朦胧,不觉看得入了眼。
第七章 被从地图上抹掉的区域
孙教授在旁也赞叹道:“这就是望霞峰,传说当年天下洪水肆虐,大禹带领民众治水,所作所为乃是改换乾坤的举动,少不得有鬼神之力相助,所以神女下凡,站在此地为船只导航,年深日久化为山峰,故此也称神女峰。”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以口问心、自说自话道:“娘子不来,群山不开,这段谜文中所说的开山娘子,难道是指神女峰?”
此时云雾渐合,又将朦胧的山峰遮住,孙九爷在车上仍是出神不已,反复念叨着:“群山不开……百步九回……”直如痴了一般。
我曾多次看过孙教授的笔记,知道他是研究解密古代符号的年头多了,对谜文暗示之类格外执着,所以脑筋反而有些僵化,常常会钻死胡同,此时见他又将“神女峰”与“地仙坟”联系起来,便对他说:“神女峰这个传说太古老了,几乎是发生在神话时代,而且大禹更不是无首之王;神话传说中刑天舞干戚,刑天氏倒是无头的,将肚皮做脸了,但刑天氏既不是王,其事迹也不是巫峡一带,我看娘子不来、群山不开这句言语,并不象是与这些神话有关,可能在巫山山脉中,另有与之对应的传说。”
Shirley杨也说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青溪古镇”附近,若果封团长那段关于“地仙村”入口的启示不假,“地仙古墓”十有八九是在有盐井地地方。虽然以往没能有人找到,但咱们有几个有利的条件,首先地仙留给封家后人的谜文,至少已经知道了一半;另外还有个“杀手锏”,也就是可以占验龙脉生气的青铜古镜,关键时刻,可以用它得到一些提示。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中的“归墟卦镜”,对众人说:“我前些时候请我师兄张盈川,帮忙研究卦符的用法,亏得他是占验推算的高手。晓得许多阴阳之道,加上参详南海人的卦数古咒,不久前终于有了些眉目,但古镜中的海气已快消散尽了,恐怕最多能用一次,而且没有十足把握能看懂呈现出的半副卦象?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能轻易使用,发丘摸金、搬山卸岭留下许多盗墓寻龙地古术。我就不信望闻问切四法,还对付不了一介地主矿头的观山指迷。”
孙九爷不以为然:“你们还是年轻。缺乏经验,你道地仙古墓是举手可得、易如拾芥?我通过史料推测,安葬明太祖朱元章的明孝陵,正是由观山太保选址设计,那位地仙正是接了他祖上传下的名头,连观山金牌都是御赐之物。所以观山指迷绝不是浪得虚名,应该是传统文化中的精髓。”
我对孙教授所言也是不以为然:“如此论起来,摸金符却是观山腰牌的祖宗了,曹公墓就是摸金校尉造的,那才真叫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岂是明孝陵那种桌面上的布局可比?”
孙教授道:“胡八一。你信口开河呀,摸金校尉造曹操墓这是你顺口遍地吧?哪段史书上写着了?这不是对待历史应有的正确态度,我拒绝同你讨论。”
我对孙教授说道:“试看古往今来,有多少大事不入正史?史书历来都是官家做地,还不是官家想怎样写就怎样写。真正的机密之事,写史之辈又从何得知?还不只是把那些悬案谜史。在白纸上留下几行言语模糊的黑字,让后人自己去琢磨,说是清史,却多有混沌不清的内容。”
我又告诉孙教授,曹操墓是藏在天地未开时留下的一片鸿之气中,看似无,实则有,下葬时,要事先找到蛇女一条,刮鳞放血杀在墓中,只留其油脂带出墓室,随后封了墓道,此后再无人能从外界看到此墓形状,祭祀之时,要把蛇女油脂做灯点燃,才能够望山间红光闪现之处祭拜,等若干年后,那碗灯油用尽,神仙也找不到此墓所在,这都是古代摸金校尉的神通手段,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古代人地智慧和技术,咱们在巫山里寻找“地仙古冢”,也绝不能想得太轻松了。
孙教授只是不信,他的原则“是书上哪怕有一个字,也能相信,一个字记载都没有的,则坚决不信”,极为固执,我们一路争论不休,胖子则是呼呼大睡,谁也没注意汽车开了多久,半路上幺妹儿突然招呼司机停车。
我还以为到站了,赶紧把胖子叫醒,众人鱼贯下车,站住了一看,只见四周云雾缥缈中群山茫茫,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问幺妹儿这是哪啊?
幺妹儿说:“不是说过了噻,你们朗儿个不记得了?要走五尺道才能到青溪,从这山上下去,就上五尺道喽。”
我望了望载我们来的那辆汽车,早已开得不见影了,本想到县城落了脚再行动,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只好从这直接进山了,幺妹儿长这么大,也只走过一次,天晓得要走好久才到?
我们五人沿着山间羊肠小道,绕山而走,不久便找到了古栈道的遗迹,那是一派峭壁插在半空,石板和木材搭成地“五尺道”悬在其上,这段古道是先秦时期,为向山外运送巫盐而筑,秦时工程非同等闲,“长城、秦淮河、古栈道、秦陵、阿房宫”等等,其中的艰难奇绝和规模之巨,都使今人难以想象。
我们踏上“五尺道”,穿行在云雾幽深的峡谷之间,有如踏云而行,每一步下去,落脚处的石板都摇摇晃晃,有些地方石条石板都塌落了,仅有几根颤悠悠的木头凌空搭住,胖子见到连幺妹儿都走得轻松自在。抵死不肯失了脸上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向前,他抓住我地背包一步一挪地跟在后边。
众人谁也不敢大意,都提心吊胆地贴壁而行,哪敢向四周去看,有时也不得不停下脚来稍事喘歇,放眼看去,满目都是上悬下削的崇山峻岭,脚下急流奔腾,势若师孔雷鸣。看下方地山间都是云雾,仅闻得水声势大,却不见激流翻滚的情形。
五尺古道可能也不算太长,但我们就觉得这条栈道象是走不到头,越往深山里走,周遭的景色越奇,明明见到苍崖封锁无路可进,等行到峰回路转。却见云开处别有洞天,蒸郁不散的湿气借山势冉冉升腾。化作浮云细雨,有的地方是乌云滚滚,有的地方又是茫茫白露,云雾遮绕之处,都似乎是虚幻之境,古道也随之变得更加艰险。海拔落差已接近千米,谁也不敢再去分神欣赏那些缥缈朦胧的云烟变幻。
好不容易挨到尽头,众人已是个个手脚发麻,在山上就地坐下休息了许久,仍是觉得心神恍惚,都难以想象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坚持过来的。一想起回去地时候肯定还要再走一趟,不免从骨子里感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