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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高太尉新传-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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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
大约是很少外出的缘故,高嘉听到人群中时不时响起的阵阵掌声,神情也逐渐激动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最后甚至挥舞着小手不知叫嚷着什么,这也吸引了旁人的不少目光。当然,其中不少怀有歹意的在看到高俅的一身华服之后都退缩了开去,但仍有三三两两的人用贪婪地目光紧紧盯着高嘉脖子上挂的那个金项圈。
高俅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底生出了一股警惕。自从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以来,他除了最初的一段时间小小尝了一点苦头以外,之后就平步青云攀附权贵,至不济也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很少和平民百姓打交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懂得人心。目光所及之处,至少有五六个衣着简陋的汉子朝自己围了过来。
“呔,大家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多少赏几个吧!”随着那一声吆喝,卖艺人把棍子朝地上一扔,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盘子,向周围的人们讨要起赏钱来。(奇。书。网…整。理。提。供)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虎视眈眈地汉子终于忍不住了,齐齐地朝高俅扑了过来,目光自然集中在高嘉佩戴的诸多贵重首饰上。
“找死!”
眼看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而女儿尚在自己手中嬉笑,他顿时勃然大怒。看准那些人尚未合围的一个空隙,他猛地向右边退避了两步,随后一个漂亮的侧踢,将一个大汉一下子踢飞了出去,这一手自然震慑全场。
“他只有一个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那个金项圈到手,至少可以够我们吃上几年的了!”其中一个大汉大吼一声,当先冲了上去,“左右不过一死,我和你拼了!”
这世道竟如此败坏,天下脚下也有亡命之徒!高俅心中一惊,不由后悔起自己的鲁莽举动来,早知如此,带着那群家里的护卫,哪里会有现在的麻烦。事到如今他也来不及再多想,抱紧了高嘉便往外冲去,一下子撞翻了对面的两个人,尽管如此,他丝毫不敢停住脚下步子,一口气往不远处的一座酒肆跑去,只要到了自家产业,收拾几个恶徒还不容易?正在此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犹如及时雨一般的声音。
“大人!”
“高荣!”高俅一见来人登时大喜,急忙吩咐道,“后面那几个追着我的家伙心怀不轨,全都交给你了!”
高荣答应一声,立刻闪身护在了高俅跟前,缓缓握紧了右拳,一时间,只听他右手骨节爆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一变。
“啊……哈!”
发出一声怒吼之后,他一个箭步冲入后方的那几个人之中,重重的铁拳劈头盖脸地朝这些人砸去,丝毫不顾忌旁人落到自己身上的拳头,那种极度彪悍的作风顿时让周围的人群为之色变。但凡沾着他拳头的,无不是呲牙咧嘴连连呼痛,只是仗着人多方才坚持了下来。就在高荣打得痛快的时候,陆续赶来的几个护卫也围到了高俅身边,个个神色惶恐地连连请罪。
“今天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自己一时大意才会有现在的麻烦!”高俅见四周人流越来越多,生怕发生更大的骚乱,正欲设法弹压,谁料此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
“天哪,就是那些家伙……是他们哄抢了城西的米店!”
听到这句话,高俅立时怔了。尽管听上去只不过是一家米店遭劫,但是,这里是堂堂汴京天子治下,一向治安最严,又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脑海中转过千万个念头之后,他立刻朝身边一众护卫下令道:“你们也上去,将这些人全部拿了!”
当四个如狼似虎的护卫也加入战圈之后,一切便再无悬念,不过一袋烟工夫,六个形容萎顿的大汉便被齐齐押了上来,四周百姓无不惊叹连连。
第二部 经略 第四卷 利之所趋 第二十八章 民不聊生
“那个年轻公子是谁?看那几个护卫威风得紧啊!”
“嘿,不知是哪家王孙公子出游,这些人算是撞上铁板了!”
“这年头,朝廷朝令夕改,老百姓早就活不下去了!听说,京城外边好些地方都遭了灾,流民四处都是,可怜啊!”
“可怜个屁,要不是这些外乡人哄进城来,我们这些本地人会连活计都找不着?哼,成天不是偷就是抢,死了活该,多死几个才好呢!”
听着耳边各式各样的议论,高俅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原本他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些恶徒出一口气,后来听到米店被抢便知道事情不对了,如今看来,大宋的民计民生也已经到了不容疏忽的境地。尽管大宋向来有招收流民中的青壮为厢军的惯例,但是,在财政已经捉襟见肘的时刻,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再开这条路了。
瞥了一眼垂头丧气跪在地下的几个大汉一眼,他打消了派人将他们送去开封府的打算,居高临下地问道:“你们到汴京多久了?”
听到这句话,几个大汉不由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看似富贵人家的公子既不是把他们扭送官府,也不是责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而是问了这种不相干的问题。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较为机灵的便低声答道:“我们都是河北刑州附近的庄稼汉,因为这几年连年田地收成都不好,交不出租子,后来田主便夺佃了,我们没了活路,已经到京城三四个月了……”
夺佃!这两个字顿时让高俅警醒了,大宋的土地兼并有多严重他当然知道,但凡河东河北之地,大多数都属于京城的世家豪族高官。乃至于皇室宗亲,普通老百姓一般都只是租户。一旦遇到天灾人祸,这些交不出租子的人便很有可能被田主赶出原来的地方,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是常有的事,这些被迫成为流民的百姓,有的时候比真正遭了饥荒的流民更可怕。
“你们为什么要哄抢城西地米店,难道不知道这按律当死么?”尽管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但高俅还是厉声责问道。“我看你们都是年轻力壮,为什么不去找活干?”
此时,那一溜五六个汉子顿时沉默了,倒是外间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嚣道:“要是活都让他们这些外乡人抢了,我们该干什么,喝西北风么?”随着这句话,那些本地人纷纷哄笑了起来,杂七杂八的议论声不断。
“死……砍头也是一死,饿死也是一死,又有什么两样?”刚才那个打头朝高俅扑来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强硬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高俅,“你们这种人吃的用的都是我们的血汗,凭什么还要压在我们的上头?老子是没本事。否则,拉出一杆大旗来占了山头,非得杀光天底下地贪官污吏不可!”
听到首领的这句话,刚才还有些沮丧的汉子全都振奋了起来,有两个甚至大声嚷嚷了起来。
“没错,砍头不过碗大的疤!”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就在四周人群也随之一片哄闹的时候,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公差的吆喝,只是一小会儿,几个身着衙门公服的官差便挤进了人群,还没看清状况就大摆官威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敢聚众闹事,来啊,统统给我拿回开封府审问!”
“好大的官威!”眼看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这些人方才姗姗来迟,高俅心中早已大骂马后炮,此时自然不会给好脸色看。“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你是什么人,我们开封府公人行事,用得着……”耀武扬威的话只说了半截,那个官差头头终于看到了高俅。登时傻眼了。他曾经看到过高俅,更知道连顶头上司开封知府阮大献都对其客客气气,自己刚才还大摇大摆的,那不是找死么?好半晌,他方才哭丧着脸跪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叩头道:“小人叩见高学士!”
这一声叫唤不打紧,四周看热闹地人顿时全都愣了,若是别地学士他们可能不知道,可这个高学士在市井之间却可谓是耳熟能详,谁都知道,那是当今御前的第一信臣。一时间,地上被看得紧紧的几个大汉固然面色死灰,就连刚刚赶来地公差也同样脸色不好看。出了这样的大事,以开封知府阮大献和高俅的关系,他们回去肯定得吃挂落。
高俅见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思量片刻便踏前一步问道:“刚才是谁指认他们哄抢城西米店的?”
四周一片安静。
“那么,若是有人能说出当日详情的,我出赏钱五贯!”高俅心中暗叹,不得不祭出了法宝。果然,这回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挤出了人群,一个劲地说自己当时就在现场。
尽管手中还抱着女儿,但考虑到这件事背后的危机,高俅还是命护卫押上那几个汉子,随一群官差径直去了开封府。得知出了这种事情,阮大献勃然大怒之余不免有些诚惶诚恐,在高俅面前自然是连连致歉。他如今官至天章阁直学士,开封府事务大多由两个推官经手,算是曾布座下的一大干将。
“阮兄,你掌管诺大的开封府,有所疏失也是难免的事。”高俅随口安慰了一句,这才不无凝重地道,“但是,京畿要地,这种事情关系重大,怎么就没有人向你呈报么?”
阮大献事先已经向经管地差役问过细节,此时不免叹了一口气。“高老弟,不瞒你说,此事发生之后,开封府推官李建就立刻去追查过,那米行也不是什么规规矩矩做生意的,看见一些外乡人买米就故意抬高价钱,甚至从中短斤缺两,最后才把事情闹大了。所以,开封府一上门,他们为了息事宁人,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要蒙混过去。李建也不想闹出大事,便想派人追查那几个汉子就算了,谁知又闹出今天这么一出。”
说到这里,他不由暗中庆幸不已。所幸高俅和那位千金都安然无恙,否则若是出了任何问题,他这个开封知府就铁定完了。别说台谏那一关过不去,就连赵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待到那时,他就连叫苦都来不及。
高俅在意的并不是事情的经过,横竖他已经把人证带到了开封府,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用他操心。“阮兄,我想问的是,如今汴京这样的外乡人是不是很多?”
“呃……确实不少。”阮大献愣了一下,但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些年黄河水患日益严重,时常会有灾民流离失所,再加上因为收成不好而背井离乡到大地方讨生活的人,京畿的压力就越来越大了。”他略微顿了一顿,见周围没有外人,便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朝廷朝令夕改,对于民间来说则是无所适从,再加上完税都得用钱,钱贵米贱,百姓苦不堪言,负担不可谓不大。”
对于阮大献地认识,高俅一直停留在曾布亲信和善于见风使舵这一点上,对于其他的了解不多,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沉吟片刻,他便又开口问道:“那么,这些人在京城中是不是大多找不到活计?”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农人离开土地,能做的只有一些卖力气的活,而汴京靠力气过活的本就有一帮苦力,一来二去,新人自然就得遭到排挤。若有些其他手艺的还能勉强糊口,其他的除了投军那条路,便只有……”
尽管阮大献话说得隐晦,但高俅还是听出了那句未曾出口的话代表着什么。看来,若是不能尽早想出办法,别说裁汰厢军,恐怕厢军的队伍还要膨胀几分。
出了开封府,高俅稍稍抱紧了手中的女儿,早已没了最初出门时的好心情。要想强兵必先富民,否则什么都是一堆空话,可是,钱,钱又从何处来?他仰头望着天空,思绪又飞到了不久前刚刚出海的船队上。
由于自己私底下的诸多运作,这一次的出海完全符合了一个船队的规模,足足有十艘之多,光是每艘船上配备的军士就有二十名,可以说,没有官船之名而有官船之实。这其中,五艘船是前往高丽和日本,还有五艘则是远下南洋。
“唉,若是大宋的金银产量不是那么低的话,大可让这些像铜钱一样在市面流通,钱荒便可稍稍缓解。”脑海中突然转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后,高俅又想到了后世清朝那动辄千万甚至上亿两白银的赔款,若是让白银更多地进入流通领域,那么,至少商贾便不会囤积铜钱作为货币储备了。
“银子,可银子又从哪里来呢?”
后世上亿两白银的赔款也不是单单靠数百年积累来的,其中的大多数来自于欧洲的商人,而这些白花花的银元又大多掠夺自美洲,通过茶叶贸易大量输入中国。而对于现在这个时代而言,即便能够将茶叶输入欧洲,也很难换到那么多的白银。思考着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问题,高俅渐渐闭上了眼睛。
第二部 经略 第四卷 利之所趋 第二十九章 扬帆出海
对于童贯而言,这一次奉赵佶密令出海自然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机遇。从接到诏令开始,他就开始策划每一步的行动,事无巨细无所不包,唯恐出了一丁点差错。毕竟,不同于其他内廷派到各地的提举官,他这次完完全全是密令行事,不仅不能惊动地方官府,还要设法加以遮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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