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闺秀_派派小说-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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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任他这么闹?”
“闹去吧,丢得又是我的脸。闹的越大越好!”
“也对,反正丢也是丢了一家子的脸!”
“你说他这驴脾气是随了谁呀?”
“还能有谁,我呗,打着不走牵着倒退。”
“你真有自知之明!”
……
“你说圣上知道了吗?”
“揣着明白装糊涂呗,谁不会呀,你在府里不是老这么干吗?”
“其实永安那孩子也怪可人疼的,小小的就没了娘哟,想得的又无心她,哎……”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别装了。想想怎么能把儿子丢进纪家才是正事,就他这么笨,说不定咱儿两个都归西了,他还门前死磕呢。”
“你说这孩子平日不是也挺有算计吗?这会儿怎么这么笨呀!”
“咱儿子那是有大智慧的,这些小算计当然不会了。”
“……呸”
“一般是个人遇见这事儿都犯傻。”
“对,你那会儿也不精。”
“怎么又扯上我了……”
谷翠在车马外听的都快哭了,这两个当人父母的真是来帮忙的吗?怎么看着是来裹乱了呢……虽然早就知道这二爷和夫人本就是两活宝,也没想到能宝儿成这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来看自己儿子倒霉呢……已经三日了,少爷已经在纪家门口风餐露宿三日了。
街坊邻里的都知道了,这纪家门口住在马车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纪家那个鼎鼎大名的女婿安国公家的三少公子——林善信。那个坊间传言了不得小伙子,靠自己的力量解了边关危机,这会儿怎么又在自己岳丈干子门前守着呢。人们的八卦之心真是越来越烈,酒楼茶肆最近总是有无数的人等着听最新消息……有人说是大户门里欺负小户的纪家闺女,把人赶回了纪家;还有的说是这林三公子和人有染被正妻纪氏抓了正着,纪氏一气之下要和离搬回了纪家,林三公子知错来求了;还有说是纪氏身染恶疾自我放逐,林三公子不离不弃死要与之相守……传的是乱七八糟,每个版本都说的有鼻子有眼。
事情闹的这么大,兵部的人也很好奇,时不时地拿话套善信,想知道真相。林善渊和林善仁也没有被放过。当然林元会和林元机也成了被围堵的中心……就连徐卫潜也被翰林院那些同僚追问的躲进了茅厕。善信、善渊、善仁、卫潜四个人在茅厕相遇,相视无奈对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却在茅厕里。这几个难兄难弟悄悄地躲了所有的人,找了一家便宜的小酒肆对酒当歌去了。
“我说善信,你咋就现在都没搞定呢?几天了?”善仁很不满。
“七天了……”善渊道,“你闻闻他身上这味!弟妹说不定闻到就得晕过去。”
善信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往下灌自己。
徐卫潜抢过善信的酒杯道:“你别喝了,喝醉了就能解决问题吗?”
“你别管我!”善信一把抢过酒杯,又是一杯。
“你的豪情壮志都哪去了,当初那个林善信哪去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就能把你伤成这样!”徐卫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他。
善信根本不理他,只是一杯接一杯,善渊也看不过去,抢过他的酒杯。却不想善信一把拿起酒壶就往嘴巴里灌。“善信,你成何体统!”林善渊拍了下桌子,道。
“吼,都吼!继续吼!”林善信有些醉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当初谁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就把我丢进国公府,当初谁也不管我是不是喜欢就强迫我马上骑射,当初谁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就把我丢进书房,当初谁也不管我是不是开心就把我架上高头大马,当初谁也不管我开心不开心就把我丢进新房……现在又不管我能不能接受就离我而去,现在又不管我喜欢不喜欢就把一个天下第一美人丢过来,现在又不管我愿不愿意就说必须娶……我丫不是提线木偶,不是你们说什么我就必须做什么……凭什么谁都来安排我的人生,凭什么!”
徐卫潜也怒了,喝了两口酒,指着林善信就道:“这天还没塌呢,你发什么疯!谁没有怨,谁能事事如意,你给我收起你那世家习气。”卫潜一拳捶在善信身上,道:“论国事,边疆未尽;论家世,孝道未尽;你不是有满腔热血吗?那就去保家卫国呀!你不是有情深似海吗?那就去孝顺父母!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为儿女私情你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值得吗?”
“大丈夫何患无妻,等着要往你身上撞的芳草多得是呢。”善仁出口相劝。却被善渊狠狠地撇了一眼。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善信抢过徐卫潜的酒杯继续喝着。
“是,我们不懂,可是你却什么都做不了!你又做了什么,除了等在纪家门前,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对永安公主的不作为带来了今日的一切!而纪门内的那个女子却怀着你的孩子,为你养孩子!你这个当爹的扪心自问,你有没有想过她们的将来!”徐卫潜一番话憋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
“孩子?”善信一把抓住了徐卫潜的衣领,问:“你说什么?无尤有孩子了?”
“是。”徐卫潜拽开善信的手,道:“是,已经三月有余了,正一大夫亲口说的。”
善信甩下酒壶,起身踉跄地就往外跑。
“你干嘛去……”善仁叫。
“还用问吗?肯定是去纪家!”善渊道。
“不成,我得跟去看看。”徐卫潜说着抓起外衣,就跟着跑了出去。
*******
林善信一路跑一路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要见到无尤。无尤怀着他的孩子,无尤还是要他的,他再次坚定了无尤对他的心。不觉得欣喜上头,想大声呼喊。天色渐黑,林善信却觉得去纪家的路格外的清晰明亮。一路跑到纪家大门前,有容早就等在那边,一直没看见少爷,他心里着急。却看见一路奔来,全身是汗,满身酒气的少爷。后面还跟着已经弯着腰捂着肚子,大喘气的徐卫潜。
“纪无尤!”、“纪无尤!”、“纪无尤!”、“纪无尤!”、“纪无尤!”、“纪无尤!”、“纪无尤!”林善信连喊了七声纪无尤。就看着整条胡同都悄悄地把窗户打开了。徐卫潜知道总是要闹上一闹了,随他吧,走到一侧,坐下问有容要水喝。
“我知道你听的见,那你就好好地给我听着!”林善信卯足了劲儿的叫着:“我誓死都不会娶公主,除非我死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纪无尤这辈子休想逃离我身边,你这辈子就属于我林善信一人,一人!这辈子,下辈子,你也别想逃出去,你听见了吗?”
无尤站在院子里听的一清二楚,手扶着廊柱,心中百般滋味。
“我告诉你,我不会休妻,我这辈子都不会休妻,你死了这心吧。我不管你怎么想,你要是想看见休书,你就等着我进了棺材再说,等我死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现在你休做梦了!算命的说我至少还有五十年能活。”林善信吼得所有的人都听的见,“你就是把七出都犯尽了,就是有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休!也绝不会娶永安公主,我心里除了你——纪无尤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你不要以为你休了自己是成全了我,你想过我吗?你想过我的意愿吗?你想过吗?纪无尤,我恨你!恨的势要将你绑在身侧……你凭什么觉得你这么做是为了我的前程,是为我!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宁愿和你买几亩薄田过清贫的小日子,也不要这个所谓的前程,你难道忘记了吗?”
无尤听的出来,善信句句都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说着他有多恨自己写下的那份休书,那份休书多伤他的心。
“纪无尤,你不要威胁我!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你若敢以死相逼,我就敢跳下玉泉山!你忘记我在船上说的话吗?你若敢死,我必然跳下玉泉山,这黄泉路我陪定了。你不要拿什么威胁我,你还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你让水红告诉我,你和我已经干干净净、恩断义绝!你不要以为你躲在纪家,我就不知道你有了孩子,你若和我恩断义绝,你为何还要生下我的孩子!”
门哗啦一下打开了,无尤站在门内,满脸的泪,冲着林善信叫道:“你还要混儿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善信跨进门来,一把抱住无尤,道:“我怕你不要我了,很怕。”
“林善信,你就是个混蛋!你就是要把我弄的无地自容,见不得人,对不对?”无尤搡开他,哭着指责道。
“你要什么容,你这辈子除了我,你还想要什么容,不需要!”善信死命地搂着无尤,不肯放手。
“你是混蛋!混蛋!我怎么会嫁给你,混蛋!”无尤哭地泣不成声。
“好,我是混蛋,别哭了,我是混蛋。别哭,嘘,别哭了,宝宝会知道的,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不对不该这么晚才回来,都是我没有守在你身边,都是我的错,别哭,别哭了。”善信越是说,无尤就越是哭的凶,善信只得抱着她,柔声安抚。
院子里站了一排人,纪守中、袁氏、袁嬷嬷、水红、以蓝,看着门前的两个人笑了起来,总算了舒了一口气。门外徐卫潜和有容也抹了一把汗,林元机和李氏把门前两个人搡了进来。谷翠关上门,林元机对着纪守中和袁氏道:“亲家,我们也门外待了几天了,能进去坐坐了吧。”纪守中点了点头,示意两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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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正厅里,林元机和李氏、纪守中和袁氏在一起已经好一会儿了,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说说笑笑,好不乐乎。林善信抱着无尤回到无尤的闺房也好一会儿了,眼泪是擦了又擦,最后善信干脆就任她哭,这些日子的委屈似乎决堤一般的。一直到无尤摸水杯觉得渴了,才缓住了眼泪,自己擦了擦,说要洗脸。善信哪敢让无尤下床,他起身打热水,试了水温,拧好帕子,帮着无尤擦脸。然后又重新打了热水,放在床边,扶起无尤给她退下袜子,把无尤的脚伸进水盆里。无尤哭得头晕,任善信做这一切,洗好后,善信又细细地把水擦干,把无尤放进被窝,盖好被子。
“冷不冷,给你捂个烫包子吧?”善信把手伸进被窝试了下,问无尤。
“还好。”无尤应下,嗓子有点干干的。
“你看这眼睛红的。”善信用手指轻抚着无尤的眼睛,都肿成桃子了。
“还不都是你……”无尤本想狠说一些话的,看着善信那自责的样子在嘴边忍住了。
“是,都是我害的,你每次哭都是我害,我怎么就这么混儿呢,怎么就这么让人厌恶呢,怎么就老是让心尖尖上的人难过呢。”善信轻拍自己的脸颊,打给无尤看。
无尤看着他被袁嬷嬷打的淤血还在脸上一直没散去,这些日子必然也是没有打理,都青紫了,搡了他一把,道:“你走开呀!身上那么味儿,多久没洗了,脏死了。”
善信拎起衣领闻了闻,是有点味儿,但是嘴巴里却说:“你嫌弃我呀,男人哪有没味儿的,男人若是没有味儿不就成娘们了吗?”然后凑到无尤身上嗅了嗅,道:“还是我娘子味道好,香香的,想让人吃一口。”
“你快去洗了啦,真是的。”无尤把善信搡了好几下。
“好啦,好啦,我去洗了。”善信说着走出了屋门。
“小姐,这么就算过了?”以蓝站在一侧问无尤。
“以蓝,不然你还想怎么着?”水红端着药进来正巧听见以蓝的撺掇。
“我看着还要再让袁嬷嬷打一顿,然后再泼盆洗脚水,才算够!”以蓝恨恨地道。
“正一伯伯说要静养,我是什么都做不了了。”无尤看了眼还没倒的洗脚水,道。
以蓝心领神会,道:“没事,我来。”
“无尤,我是不是有身衣裳在你房里呢?”善信去耳房看了下没找到衣裳,就往这边问问看,“耳房那边没有呀!”
善信正要掀帘子,帘子就被掀开了,接着一盆水直扑周身,哐当一下水盆掉地,“呀,您怎么在门外呢?”以蓝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却带浓浓的笑。
善信用手呼啦了下脸上的水,僵硬地抽动了下嘴角,道:“你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