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谋 作者:小襄(晋江vip12.9.19完结)-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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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心下感动,元修却微微一笑,岔开话题:“名琰呢?”
青葛一指外头,有些不屑道:“方才我在一旁屋子熬药,他嫌屋子里都是味道,我叫他出去,他就气走了。”
灵儿疑惑:“他是?”
“是这永陵卫的卫卿,长的冷飕飕地,行事却很稚气。”青葛似乎不屑的很。
灵儿轻道:“不许对卫卿大人无礼。”
青葛吐了吐舌头将汤药递过来,看元修在灵儿身旁坐着,便道:“殿下,婢子来喂小姐吃药。”
元修一手接过,自然道:“我来。”
灵儿一怔,忙去元修手里接,慌道:“我自己来。”只是这一慌便碰到了元修的手,一抖,两人同时都愣住了。
青葛在旁看的有趣,接过来汤药的碗端在手中,笑着说:“小姐怎么与殿下这般生分,说起来,殿下还是小姐的表哥呢。”
见灵儿有些局促,元修轻咳一声,让过青葛让她为灵儿捧着喝药,在一旁微笑着不说话。
灵儿心下惴惴不安,将汤药喝完直皱眉:“好生苦。”
元修在一旁瞧着灵儿苦兮兮皱成一团的脸,暗自一笑,将从袖筒中摸出一团帕子包着的物事,递给灵儿。
灵儿好奇,打开帕子,瞧见裹着的是几块璀璀璨璨冰冰凉凉的糖霜,灵儿一喜,捡了一块放进嘴里,一股甜味莹润心肺,嘴里的苦味顿时没了。
也捡了一块放进青葛嘴里,青葛伸出手来:“再给我一块,我给齐大人吃。”
元修瞧着好笑:“名琰是大人了,他可不吃小孩儿才吃的糖霜。”
灵儿一仰头,嘴里咬着糖含糊不清道:“谁说小孩子才吃糖?”说着又捡了一块放在青葛手心,口中道,“给卫卿大人吃。”
元修瞧着灵儿清亮亮的眼睛,只觉心头熨帖极了。
灵儿此时病好了心事没了,便生出些调皮的念头,帕子往前一伸:“你也吃。”
元修摇头。
灵儿不依:“吃一块。”
元修伸手去系下巴上的肱带,又扶了扶白玉冠,轻咳一声道:“外头似乎下雨了。”说着推门出去了。
青葛与灵儿相视一笑,灵儿将帕子里的糖霜仔细裹好,放在枕下,轻声问青葛:“殿下如何会到这里?”
青葛端了水来与灵儿洗漱,回道:“那日小姐发热,一直昏迷不醒,我与司公公去求卫卿大人,结果卫卿大人不准,谁知到了夜间,卫卿大人便带着七殿下与孟大夫来了。”
灵儿舀梳子轻轻梳发,发丝略略有些打结,便一根根地轻轻梳理,口中道:“这般说来,卫卿大人倒真是面冷心热。”
青葛点点头:“他真是好人,只是有些凶罢了。”
灵儿点头称是,想了一时又道:“那殿下在哪里住宿?”
“殿下的母后便葬在永陵里,他从前常过来守陵,那地宫旁便有他的一间屋子。”
灵儿这才有些明了。
青葛见灵儿忧思,便道:“小姐,我打些水与你洗头发可好?”
见灵儿应允便去外头打水。
这厢灵儿逃脱危机,娆娆在宫里的日子却也不好过。
麟趾宫因了灵儿的离去显得愈发的萧索,娆娆与灵儿失却音讯,心中愁思不断,这晚娆娆就着一盏灯写些字来打发时间,心中却无法安定。
小蜻蜓见娆娆皱着眉头写不成字,刚想安慰几句,却见雪竹哭着跑进来,急急忙忙道:“贵人,不好了,有福和有禄傍晚在宫后苑里逢着了璇妃娘娘,不知怎么见罪了她,被掌了十几个嘴巴,现下血淋淋地跪在宫后苑呢。”
雪竹自灵儿走后本应被分配到别的宫里做活,只是亏了九殿下的庇护,才得以与明瑟、有福有禄在娆娆身边侍候。
娆娆心中一急,掩住口道:“怎么会这样,快去瞧瞧。”
几个人还未出门,便见有福有禄一脸血地进来,进来便磕头道:“奴问贵人安。”
娆娆见他二人这般模样很是心疼,忙叫着雪竹与小蜻蜓扶他二人起来,口中急道:“究竟怎么了?”
有福捂着嘴巴疼的说不出话来,有禄不住地掉眼泪:“傍晚经过宫后苑里逢着璇妃娘娘,娘娘非指着奴二人说挡了她的路,二话不说掌了嘴,奴二人当真是比窦娥还要冤啊……”
娆娆心疼,跌坐在榻上,默然道:“你二人就算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她想寻你麻烦,还是寻的到。”
小蜻蜓与雪竹二人舀了伤药来与有福有禄上药,雪竹便抽泣着说:“璇妃娘娘好狠毒的心,逼死了昭仪娘娘娘的孩子不说,还撺掇着太后将昭仪打成那样又逼出了宫,婢子从未见过这般狠毒的女子。”
娆娆叹口气道:“她出身将门行事自是比旁人狠辣些。”
小蜻蜓轻声道:“贵人不知,那璇妃娘娘后头有太后撑腰,前头还有她的哥哥当着大将军,自小又在京城里长大,相当的熟络,听说这一次昭仪娘娘的父亲下狱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灵儿父亲的事娆娆前些天便知,苦于自己无能为力,此刻摇头道:“好在如今灵儿的父亲也脱了罪,只盼着往后不再有这些事了。”
雪竹瞧着有福因自己手稍微重了一下便疼的呲牙咧嘴,更是心疼,愤愤道:“璇妃到底有什么好,圣上这般宠她?”
“不是她有什么好,而是圣上也没得选择了。”娆娆轻声道,看着有福有禄小蜻蜓雪竹,以及麟趾宫一宫的人,心中更加凄惶,她如何能护佑她们?
她为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避宠至今,让灵儿孤身一人在这宫里面对所有的不公平,她是否做错了?她到底坚持什么?
那个人的妹妹如此蛮横、如此狠毒,她对他却至今不能忘情。
只是这情到底是什么?是幼时日日瞧着的可以保护她的门神画像,还是那大比试中飞身相救的英挺将军?莫不是那望仙台上的一株彼岸花,让她与他隔的那般远,似乎没有相见的机缘。
她再如此下去,别说护佑宫人了,她自己,恐怕都不能保全。
娆娆长叹一口气,轻声问道:“小蜻蜓,雪竹,你说我美么?”
小蜻蜓与雪竹均是一愣,小蜻蜓忙不迭道:“贵人的容颜除了太后娘娘无人能比……只是,太后娘娘终究是老了。”
雪竹轻声道:“昭仪冰肌玉骨,贵人惊才绝艳,昭仪差贵人一分高洁,贵人差昭仪一分灵动。若论相貌而言,贵人更加精致些。”
娆娆声音苦涩,缓缓道:“此时此刻,我也只能靠自己救咱们了。”
小蜻蜓与雪竹相视一眼,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只瞧着娆娆绝美的面庞,默然不语。
那一盏红烛在夜风里摇曳,却终究没被吹熄,挑一挑灯芯,又燃的愈加热烈些。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啦,忙到头昏啊~
提前祝朋友们元旦快乐!!
☆、139良夜
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灵儿虽未被过上时疫;但发热发了几天身子还是虚弱的;不过精神气却好太多了。
元修与那永陵卫卫卿交好;自然是来去自如,只是到底还是得避着嫌;他住在那永陵卫卫卿的居所,日日托人来问候一句。故而二人虽近在咫尺,却也没见过几面。 这一夜;元修屏退了身边一直随着的温良;孤身往那西陵宫里而去。
这永陵里埋葬了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自他的母亲过世,这个世界上,便只剩他一人,他的日子,清寂、孤凉。他的人生与旁人再也不同,因着先帝嫡子的身份,他避着所有人的嫌,六哥、宣母后、世人。
他的人生太孤独。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却多了几分自在清淡,也比旁人多了一分从容,只是他的这份孤独,比别人隐蔽、也最蚀骨。
他慢慢地在神道上走着,两旁是黑沉沉的树影,偶尔传来几声寥落的乌啼,这永陵里,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加死寂些。
道旁的石灯里,灯光忽忽闪闪跳跃不定,偶尔漏影于林杈树荫间,犹如点点鸀莹莹的鬼火。元修慢慢走着,并不执灯,只乘着天上一轮明月,映的他周身像沐着月辉。
路旁促织叫的窸窸窣窣的,他听着有趣,伸手去捕了一只,只是却无处可放,在袖口里笼着,不知怎地,他忽有了些小儿女的情怀,想着如何去逗趣他的表妹,转念一笑,自己这般样子,倒有些傻气了,随手一放,那促织忽的一闪,便在草丛中隐没不见了。
他这一年常常在北疆,北疆有广无边际的草原和无尽的旷野,犬吠和牛羊的声响常常响彻在牧野沉沉的原野。他与玉衡坐在火塘边上,瞧着泛着微红的余烬,喝着烈酒,喝的那么凶湣鹇说难印�
喝了酒之后的元修,常常会想起紫薇宫里的一匹小藤马,想起那吊在宫墙上一溜排的小风筝,想起下雾的天,他执笔写着大字,耳旁听着母亲与旁人轻轻细细地说着话。
他远离了紫薇宫,远离了皇城,这些年快让他忘了那些,甚至他都快忘记了他母亲的容颜。
他孤独太久了。直到他遇见谢灵儿。
他失却了一切,江山,天下。他也曾扼腕过,伤怀过,但远远及不上他听闻谢灵儿入宫时那一刻的心痛。
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包括皇位、包括江山天下,包括荣华富贵位极人君,他通通不在乎,他只想要一个人,但就这么一个人,他的六哥却仍是不动声色地抢走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深的执念,他也从未有过这样深的相思。
只是他终究抵不过权势,当他白衣寂寂寞寞的归来,那女子却已如黄昏般嫁为人妇。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过权力。
他不知他痴站了多久,瞧着那窗棂子上的微弱的光久久不灭,映着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的侧影,想来她正在烛火旁,影子映在窗纸上清晰极了,他甚至能看到她颤动的睫毛和微翘的鼻头。
他到底爱她什么,他也不知道。
大约爱恋便是这样,令人头脑发懵神智不醒,令人若痴若狂忽喜忽怨,令人朝思暮想心心念念。
窗子里头的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立刻担心起来,她的身子到底好些没有?为何夜这么深,她还不眠? 而窗子里的弱焰下,青葛收拾齐备,将洗漱的水倒出门外,瞧着那门外的树下隐隐地站着一个人,青葛有些发怔,好一会儿才试探道:“是谁?”
元修的声音淡淡传出:“是我。”
青葛忙行礼:“婢子参见七殿下。”
元修自那树影中走出,疏朗一笑:“不必多礼。”
青葛回头望了望窗子,略略走近元修,轻声道:“殿下这时候怎么来了。”
“打算去母后陵前瞧瞧,路过这里……”不知怎地,元修不想让灵儿知晓他真正的来意。
青葛点点头,打量元修上下,口中道:“七殿下连盏灯都没有,陵园里的路这样黑。”
元修一笑:“不妨事。”抬头瞧了瞧那窗子里的侧影,轻声道,“你家小姐可好些了。”
青葛还未答话,灵儿的声音轻轻响起:“山里露重,青葛来舀一件外衣与七殿下披着。”
元修心中一动,她竟想着他。
青葛掩口一笑,小声道:“殿下,我家小姐关心着您呢。”说着又退了几步靠着窗子回话,“小姐,青葛要去打些水来,现下没功夫呢。”说罢笑着一蹦一跳地隐到一边去了。
元修看青葛调皮,付之一笑,只见那窗子里的人影晃动,不一时,灵儿已然穿戴整齐,手执着一件外衣,立在门外头,乍见了元修,她稍稍有些局促不安,望着元修清朗双目讷讷道:“青葛便是这般不懂事。”她轻轻举了举手中的外衣,见元修面带着浅笑望着她,一阵慌乱,“虽是五月了,但山里夜风凉,殿下还要保重身子。”
元修见她仍是有些孱弱的样子,上前一步,轻声道:“不妨事,你身子可好些了。”
灵儿点点头,看了看手中的外衣,终还是迈了一步,将外衣递在元修手中,低低道:“殿下披一披挡挡风。”
元修瞧着手中这件显然是女子的外衣,攥在手中,缓了一缓轻言道:“可否同我一起走走。”
灵儿抬眼看他,他的眼光清澈温和,因了灵儿的仰望,他的身躯愈发显得高大,灵儿有些晕眩,不知何时,心中又扑通扑通若擂鼓一般,她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来,轻声道:“如此也好。”
元修一笑,将手中的外衣披在灵儿身上,灵儿被外衣裹住刚想推辞,他却按住了,绕在前面为她系脖颈上的结,不可抗拒。
轻巧一步往那院外走去,元修走在她侧旁,二人慢慢地在这神道上走着。
走的沉默,心中的鼓却越擂越快,灵儿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过去,她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现下还配拥有他的爱恋么?她不过是一个宫中的弃妇罢了。这样想着,神色便有些沉寂下来。
像是察觉了她的沉寂,元修清朗的声音在一旁轻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