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山河+番外 作者:九庭(晋江2012.09.22完结)-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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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却只是一眼掠过,眼神平淡无波,没再看她第二眼。韩谢不由对这个面貌英俊,眼神坚毅的男孩产生了一些好奇。
秦墨可像只百灵鸟一样活泼灵动,又如白兔一般可爱。韩谢没有朋友,她发自内心的想和眼前这个小娃娃成为朋友。她羡慕秦墨可可以那样的自由自在。
秦墨可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到了池塘边,一朵荷花开得正好。秦墨可吵着闹着让她去摘。韩谢看看自己不太方便的衣群,又看了看秦墨可皱巴巴的小脸,咬咬牙,倾身去够那朵荷花,脚下一滑,便落入了水中。
她不会游水,惊恐地哇哇大叫,双手乱扑。可在她痛苦挣扎时,秦墨可和她身旁的女孩却开怀大笑起来。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屈辱。一边挣扎着,一边流下泪来。那个一直沉默的男孩却在这一刻跳下水中,抓起她的手,搂过她的腰,她还清楚的记得他在她耳边说:“别怕。”
声音是这个阶段男孩特有的粗哑,在她听来却是那样温柔动听。秦墨可蹲在她身边有些担忧地说:“姐姐,你没事吧?没想到你竟然不会游水,不过你不用怕,我们几个都会游水,你不会有事的。”
韩谢一身湿透,发髻散乱,身上脸上满是淤泥,很是狼狈。从那一刻起,她开始讨厌秦墨可,也是从那一刻起,她喜欢上了这个沉默的男孩—顾凉。
没过几年,一个少年英雄开始闻名于叶璃。十四岁时,他便立下五次战功。成为叶璃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认为他必将是叶璃乃至整个天下最年轻的将军。韩谢看到那些名门闺秀满脸荡漾地谈起顾凉时,总是抑制不住的自豪,她和她们不同,顾凉救过她的命,对他来说,自己一定是特别的。
叶璃与凉春一战,叶璃大胜,帝举国欢庆。
顾凉斩敌百人,亲自砍下凉春第一大将穹洋的人头。看到跪在殿前受封正三品骁骑参领的顾凉,韩谢的心像只蝴蝶一样轻盈盈地飞起,我的英雄,我愿与你白头到老,永不相离。
大抵是着了魔魇,她竟忘了女儿家应有的矜持,忘了世俗的目光,忘了她当做生命的自尊。
她让丫鬟引顾凉到偏僻的竹林里。顾凉见到她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又恢复清明,盈盈一拜,“不知郡主找臣有何事?”
韩谢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颤,“顾凉,你多大了?”
“二十有三了。”
“你这般的年纪,立下这样的战功也该成家了。”
“臣一介武夫,出生入死,不知何时便成了刀下亡魂,实在是给不起女子幸福。”
韩谢见他这般不开窍,心中一急便直说道:“你等得,我可等不得,我……我父亲要给我许亲了。”
顾凉默了半响才道:“郡主仙人之姿定会有个好姻缘,臣在此先恭喜郡主了。”韩谢有些恼;一把拽住他,“顾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信你不懂,难道你不知道我想嫁给谁吗?”顾凉凉凉地挣开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郡主请自重,臣先行告退了。”
韩谢一直以为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尤其是男人。以前她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但在喜欢上顾凉之后,她开始想如若顾凉喜欢她的容貌的话,那也是不错的事。她以为顾凉只是不善于表达,她以为只要自己主动没有人会拒绝。于是她放下她视作生命的自尊和骄傲,翻过心中那些礼义大山跑来找他,原来不过是虚妄一场。
后来依云太子求亲,她想若不能嫁给顾凉,嫁给谁都无所谓了,她只是求皇上让顾凉送亲,她终究不甘心,顾凉,你怎么可能不爱我?
可是顾凉一路上都没有和她说话,他那谦卑疏远的模样真真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晚,他们驻扎在依云国边境,过了边境,她与顾凉便完完全全没了联系,她像赴死一般,穿上皇帝赐的嫁衣,用碧玉簪绾起青丝,赤着脚一步一步走进顾凉的大帐。顾凉,我终究放不下你。
帐中顾凉正在看兵书,看见韩谢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放下书背过身去,“这么晚了郡主只身来臣帐中着实不妥,还请郡主快些回吧。”
再转身时,韩谢已褪了外衫,大红的衣衫落在地上溢着流光,双手有些颤抖却坚定地脱了里衣,仅着了一件素白的肚兜,露在外头的雪白肌肤接触到了冰凉的寒气,她微微颤了一□子,咬着唇,眼睛盯着顾凉要褪去最后的衣衫,顾凉面色如常。语气冰冷,“更深露重,郡主千金之躯还是快回吧。”
韩谢觉得自己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就像在众人面前没穿衣服一样的羞耻,眼中泛起水雾,那日夜思念的脸也变得不真切起来,声音像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顾凉,你到底有没有心!”顾凉微微低头,“臣早已没有心了。郡主不必为我这粗人如此轻贱自己,回罢!”韩谢狼狈地穿上衣衫,转身奔回自己的帐中,原来是有人不爱她的。这模样果真不过一具臭皮囊。
杜伊贺对她很好,但她却时常怀疑他爱的是她还是她的容貌。顾凉是她心中的一个障,因为这个障她学会了爱人,却再也爱不了人也无法接受别人的爱。所以杜伊贺对她再好,此生她也只有负他了。
起初她努力去扮演依云国太子妃的,可是她总觉得凉,从心里透出来的凉,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她受够了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杜伊贺碰她的时候,她感觉不到一丝异样的情绪,就像活死人一般。几次欢爱后,杜伊贺总算察觉到她的异样,他并不强求,夜夜只是搂着她入睡,对她说:“谢儿,无论你有什么放不下的,我都在等你,等你放下后,记得回头看看我。”
韩谢觉得自己讨厌极了,不知珍惜,自命清高,固执又残忍。可这就是她生命的全部,若有朝一日她不再坚持,那么她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她开始饮酒,酒果然是个好东西,可以让她忘了忧愁,可以让她不再那么冷。
大臣们又建议太子纳妾了,太子娶了她将近一年,她的肚子却没有半点动静,太子没有妾室,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妙。可是太子却严辞拒绝了,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她更加厌恶自己了。这副皮囊她厌恶至极,他越是对她好,她越是厌恶。
有次酒后,她脱了衣服极尽妖媚的抱住杜伊贺,言语迷离,“伊贺,你想要我吗?如果你想就要了我吧。我本就是你的妻,你为什么不碰我呢?”
他却神色深沉地推开她,“谢儿!你醉了,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身体。若你给不了我你的心,那这身体我又要来做什么呢?”
韩谢不再怀疑了,可是她依旧爱不了他,她开始想方设法地让他讨厌自己,她逃出宫去,和陌生的男子饮酒作乐,说些调笑的话。她淫、荡的臭名传遍整个依云国。起初,杜伊贺也是怒了的,可当他将她从宫殿上抱下时,他紧紧地抱着她,害怕地浑身颤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谢儿,要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能爱我?爱我好不好?你明知道这才是你的解脱,为什么你就不能忘了过去呢!”一宿未眠,天亮时他才长叹一声,“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后来韩谢越发放肆,再后来杜伊贺纳了妾,登了基,后宫佳丽三千甚至有了孩子。可是每个月他总要宿在她宫中一宿,却只是抱着她说一些胡话。
以前韩谢是恨过顾凉的,可现在她明白如同她对杜伊贺一般,一厢情深是债,很重很重的债。
这年冬日,依云下了千年难遇的大雪。韩谢近来时常吐血,便请来太医诊治。太医说她常年饮酒,内里早就掏空,可能活不到明年开春了。听了这话,韩谢却笑了,她甚至可以想象杜伊贺为她暴跳如雷,伤心难过的样子。原来我,临死还是这么自私,我不能再陪你了。她要求太医将此事保密。太医走后,她独自坐在窗边看了一天的雪,第二日便又出门饮酒去了。
韩谢略施小计,骗走了一直跟着她的护卫,街上堆起了没过她小腿的雪,几乎看不见人影。她就在这孤寂安静的大道上狂奔起来,这是她来依云以后最快乐的一天。她一直跑到湖边,下半身几乎失去知觉,脚下一个踉跄,仰面摔入雪中。
韩谢想站起来,却觉得累极了,也罢,这里风景很好,只是雪化了,她死在这难免大煞风景。躺在雪里,她又想起了顾凉,意识逐渐模糊,顾凉好像出现在她眼前,她伸手去触,却只触到一片冰凉。湖对面的高楼里传来歌女悠扬的歌声,断断续续飞扬在空中。
“皑皑琉璃雪;皎皎白玉霜。生于九天离宫,化在市井篱墙。纵心比天高,一堆淤泥散场……”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的很销魂,为了不让更新太坑爹,放上很久以前写的番外。话说这个番外都剧透了有木有。PS这文是没人在看了是吧,我还傻傻的更这文,不管这样还是快些完结了它吧。
☆、番外之青鸟行云
“你想不想要这块馒头?”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嘴角勾着凉薄的笑,看着对面死盯着他手上馒头的孩子。
孩子脸上有些畏惧,但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青年左右晃动着手中的馒头,小孩的眼睛也左右晃动着,“可是想要馒头的人太多了。这世上从来没有白得的东西。你若想拥有,就的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去抢!”
说罢,手一扬,将馒头丢入了一旁聚在一起不敢过来的小乞丐堆里。
小孩一愣,挤入了哄抢馒头的小孩堆里。他眼中好像只有食物,不顾身旁人的各种攻击,像只野兽一样撕扯,啃咬。终于他抢到了一个馒头,快速跑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馒头上粘着污泥甚至他和别人的鲜血,他不管不顾地咬了起来,也不咀嚼就这样吞了下去。
青年笑着在他面前蹲下,“你跟着我走吧。”
小孩恶狠狠地瞪着他,青年还是笑,“你不应该恨我,你应该感谢我教会你怎么活下去。至少你手中这个馒头还是我给你的不是么?”他回头看了看那些像野兽一样抢夺的孩子,“以后你就会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弱肉强食的。难道你不想变强,想一辈子这样做低下的贱民,靠别人的施舍生活?”
他蹲了一会儿见小孩没有反应,起身要走,突然裤腿被人抓住。青年低头看去,小孩眼中闪烁着火焰,他的嗓子很沙哑,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我要变强,要去争,去抢!”
青年嘴角勾起一丝赞赏的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阿爹阿娘还没来得及给我取名字就饿死了。”
青年想了一会儿,“我叫青鸟天沐,你就随我的姓,叫,叫……”
“叫青鸟行云。”小孩抬头看天,“总有一天我要像云一样高,像云一样白。”
青年听了笑的诡异。
多年以后,当青鸟行云可以眼都不眨地收割人命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当时师父的笑容,是在笑他痴心妄想!
青鸟天沐的训练手段残忍而又冷酷,青鸟行云想放弃,想逃。青鸟天沐的剑指着他的脖子,“人生的路可以有很多选择,而你只有一种,否则就是死!”他吓得浑身颤抖,手紧紧地抓住了手中的剑,“师父,我不会再放弃了。如果有一天我想逃,师父你就杀了我!”
剑没有放下,反而向前进了几分,鲜血顺着不过十岁孩子的脖子流了下来,“你记住一个杀手当他杀不了人时,那他就该死了!而你一定要成为最最厉害的杀手。”
青鸟行云十三岁时,他的师父爱上了一个女人。他从没见过师父那样温柔的模样,师父摸着他的头说:“我不打算当杀手了,做完这一次我就金盆洗手和她成亲了。行云你愿意跟着我么?”
青鸟行云不明白,师父明明说过杀手的路只有一条。
师父的最后一个目标是芹化县县令的发妻。他和青鸟行云在一个茶楼等了几天,终于让他们等到一个机会,那妇人每个月都要去戏楼子听几回戏。当她的撵轿经过楼下时,青鸟天沐脸上的笑意很是灿烂,很快他就可以做一个正常人了。他摸摸青鸟行云的头,“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得手之后,在城外老地方会和。很快,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不过师父的很快青鸟行云并没有等到,他站在楼上,看见师父突然冲了出去,没费什么力气就扯开了轿上的帘子,可是青鸟天沐却愣在哪里。就是这几秒的迟疑,一个士兵的大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身体。
青鸟行云面无表情地看着,心中微微刺痛,青鸟天沐死前回头看了茶楼一眼,更多的刀刺入他的尸体,鲜血迸溅在空气中,散发着腥气。以往那般桀骜不羁,整洁果敢的人却以这样屈辱丑陋的模样死去。青鸟行云透过他残破的身体,透过那些狰狞的面孔,透过空气中弥漫的血气看见轿子里一个一脸惊恐的夫人死死抱着一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