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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静女 作者:叶知萦(潇湘2012.8.7完结)-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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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竖子!你竟惹鬼回家?!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一声尖脆的厉喝从一巷口传出。径自想事出神的杜鹃被围在附近观看的路人挡了去路,蓦然止步,不经意的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009 孝子

  一名粗悍的妇人手抓扫帚,愤怒的驱逐立在她家院门的瘦弱男子。男子容色憔悴,神情哀伤,似乎痛失了什么亲人。他披头散发,身披麻衣,双手紧紧环抱着一副成人大小的船形棺木。
  似乎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男子脚上的草鞋早已歪歪斜斜,鞋面,裤脚上,都沾了一层半干的泥浆。就连那件崭新的麻衣上,也被荆棘枝条划出了几道醒目的破口,依稀能见一些野草碎叶依附在上。
  唯独他怀里的船棺,干净安然。
  面对妇人的驱逐,男子哀色转浓,却纹丝不动。扫帚使力的戳来,刺痛了他的脸,划伤了他的皮肤,青年依旧不肯走,甚至也不避。只小心的转身护着怀里的棺木,不让扫帚打到。
  凶悍的妇人动作虽然激烈,扫帚一直不停的挥动,却似乎对那棺木十分避忌,也不敢戳向它。只一味的打在青年的身上,希望他知痛离开。
  使力的打了好一阵,妇人感觉乏力了,青年还是仿若顽石般驻在那里。
  “咄!晦气!”
  悍妇一把将扫帚丢下,啐了一口,便愤愤的往屋里走。不一会,便听得这家后院里鸡飞狗跳的杂乱声。没多久,一直藏在门边哭着的少妇忽然落出头,朝着青年开口劝道。
  “阿鲁哥,嫂嫂没错啊。你爹凶死,孩子都受了惊,家里已乱作一团。好不容易请法师逐走了恶鬼,如今你作何还固执的引鬼回家?”
  听她的口吻,应是这青年的妻子。只是不知为何,少妇似乎十分畏惧青年怀中的棺木,始终隔得远远的,不敢上前。
  “他是我爹!不是鬼!若不是要救我们的孩儿,爹不会死得这么惨。”
  青年很愤怒,不满女子这么说,沉痛的转过身申辩。
  “呸!被老虎扒得血肉模糊,头手支离,肠肚遍地,哪是咱爹?!”
  一早消失的悍妇再度出现在门口,手上端着个木盆。一出现便越过少妇,朝着青年大步走去。边走边骂:
  “你哥将尸骨捡回来已是不祥,现躺在屋里日日噩梦!花了大把钱,神族巫师才帮着驱走了恶灵,你搬它回来作甚么?!”
  “走!把它搬得远远的,莫惹它回来!”
  说罢,伸手一泼,一盆鲜红的鸡血当头便朝青年和棺木淋去。
  这家的门前,早在悍妇的一声斥喝,便惹来了,路人和邻居的围观。因为青年怀里的棺木太令人避忌,大伙只是远远的站着,谁也不敢靠近。指指点点的听了好一阵,悍妇这一泼,惊得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跳开一步。仿佛那十步之遥的鲜血会洒到自己身上一般。
  “嫂嫂!爹意外丧生,已令人痛。为何还残忍的将他老人家驱得远远的?葬时巨石压身?!爹生前待大家,一直都很好啊。那巫族向来胡说八道,为何偏信?!”
  青年用手抹掉面上的血,终于忍不住控诉。
  “小哥!你可不能乱骂。这些年,神女领着蓝巫族,可是替咱做了许多善事。什么时候骗过大伙?”
  旁人中有甚爱蓝巫族的,忍不住多嘴的护了一句。
  “蓝巫族是做了不少好事,只是其它的巫师太嚣张。”
  有人小声的咕哝一句,便隐没在人群中,仿佛怕得罪人似的。
  “嫂嫂,我陪爹爹守在院外,如果晚上无事,请你让爹爹安心葬在族墓山上!”
  “造孽!你还要留一夜,等恶鬼害死了全家你才罢休吗?!走!赶紧走!再不走,我便请人来赶!”
  悍妇一听,怒目圆瞪,凶巴巴的叉腰大骂一顿。颐指气昂,宛如一只被激恼的母鸡,竖冠张翅。
  “小哥走吧。”
  一把静慈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随即一个头戴斗毡的女子徐徐走来,立在青年的身旁,站定。长长的襦裙轻轻一晃,几乎贴近地面,却毫不避忌那淋漓一地的鸡血。
  女子伸手掏出一方洁白的绢帕,友善的递给了面目狼狈的青年。
  “你爹若见家里因他生乱,安能走得放心。找个安静的地方,葬了你爹吧。不是族墓山,他不会介意的。”
  女子温和的劝说。
  青年接过绢帕,他的面容、衣服鸡血淋漓,刚才那盆血被他用身挡了大半,可他却没有擦脸,反是轻轻的擦拭溅在棺木上的点点血迹。
  听到好心妇人的劝说,他小心擦拭的手忽然顿住,努力压抑着,却始终止不住伤心,以至于开口的腔调近似哭诉。
  “可是我舍不得。我爹,为了这个家,劳碌奔波了大半生,甚至是为了救孙子,他才惨遭不幸。爹生前,我们谁也来不及孝敬。如今去了,难道还让他当孤魂野鬼?嫂嫂,大哥若是醒了,也断不忍心。”
  说到最后,他再度转身恳求不曾离开的悍妇。见状,戴了斗毡的女子轻轻的叹了一声:
  “小哥,你护爹爹至深,但你嫂嫂维护家人安宁的苦心,更加可贵。”
  说罢,女子转头诚挚的看向悍妇:
  “小大姐,你只是这家的长嫂,已是这般关顾家人。小哥死去的爹,与他们兄弟更亲,甚至舍己护孙。老人家不幸魂化,也只愿守护保卫着家人。怎会是伤害人的恶灵?”
  女子一先赞赏的话已让悍妇怒色缓和,这话一完,心中更是有所动:
  “他爹对大家的好,我记得!赶他这么远,我们忍心吗?可老爹死得这么惨,巫师说他怨气难散,会回来害人解气。家里已经有两个受害了,谁还敢冒险?”
  提及巫师的话,先前凶悍无比的妇人忽变得无比虔诚,满眼是对巫言的信奉。
  早在明砚朝之前,巫族在蜀人心中,便是令人敬畏的通神之族。明砚朝创朝伊始,巫人便在所有的重大事件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比如,创朝时,当时与开明王室毫无血缘关系的明光帝,便是靠着巫族的一句支持赢得了留守蜀民的信任。
  又比如,明光帝时期,那场恐怖严重的瘟疫里,是巫族神女神奇的挽救了成千上万蜀人的性命……
  总之,如今巫族,已是深入蜀人心中。即使觉得有些巫人的行为有点过分,畏于他们的巫族身份,也多不敢计较,仍旧有很多的蜀人盲目的听从巫族的话。
  “你家大兄弟病倒,怕是悲伤过度,加上目睹爹爹惨死,难以承受。小孩子受惊,多是被猛虎吓坏。往南城十里医馆,去请个巫医替他们定定惊,抓几副药调调身子,很快没事。至于说老人家怨气难散,怎会呢?他是舍不得孙儿受难,才舍命相救。难道死后便回头加害自己苦心保护的孙儿?”
  女子耐心的劝引,声音宛若拂面相迎的微风,温和舒服。
  “十里医馆。那里的巫医,都是师从神女,信誉很高。小大姐,你就听这位娘子的话,让小哥妥帖的葬了老人。若是真闹鬼,你们就去找蓝巫族的巫师,他们作法驱邪,比其它巫师实在,灵验。”
  围观的人,开始受温善妇人影响,纷纷热心的劝解,提建议。眼见那泼血大骂的悍妇已逐渐软和了态度,戴毡帽的女子悄悄的转身,退出了人群。
  “老师!”
  
  




☆、010 许诺

  眼尖的看见熟悉的身影已转身淡然离去,杜鹃忍不住扬高声调呼喊了一声。生怕一闪眼,一向来去无踪的老师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只因她的老师,偏好安静,不喜张扬。常常赠人援手,待人心生感激意图报答时,她已悄然离群而去。
  女子闻声,顿步,转头,微笑看着杜鹃快步走来。
  “老师。”
  终于走近,杜鹃欢欣的唤了一声,便伸手挽住了老师的臂弯。
  “你真的回来了?!”
  女子笑得更加灿烂,仿佛在这里遇到杜鹃,是件很开心的事。
  “嗯。”
  “老师,有您这般常常尽心为巫族树立好名声,难怪巫人越加放肆了。”
  每每遇见老师,总是在这样的场合里。每次,杜鹃总忍不住故意的埋怨一句,毫无恶意。只是想起那些借着老师和神女用心塑造的巫族名声到处作恶,她总替老师她们感觉不值。
  “你们父女至今就这么仇恨巫族吗?”
  听多了杜鹃如女儿般的撒娇埋怨,老师也不计较,淡淡一笑,故意打趣。气质相近的师生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走,早将身后那群人抛得远远的。
  她们,偶然相识于五年前。一开始,她们是受彼此身上的特质吸引。她喜她的灵慧,她佩她的沉静。
  当彼此晓得,一个是闻名的杜鹃,一个是最接近神女蓝湘的巫医,加上性情的相投,两人交情迅速加深。
  从老师身上,杜鹃不曾刻意学过什么。每每相处,杜鹃总爱静静跟在老师身边,看乐善好施的老师在面对民生疾苦时眉间升起的恻隐;观她在赢得芸芸众生感激记恩时容色的淡然;察她在对待粗鲁无礼野民时胸襟的雍容大度。无需进言讨教什么,只是静静的跟随着,观看着,杜鹃便觉得从老师身上学到许多许多。
  面对老师,杜鹃的心情常常是自在舒畅的。五年来,杜鹃只要想念老师,便不计路程,特意跑去老师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制造相逢的机会,然后跟着老师四处游走。
  殷宇,便是有一年追随老师的脚步在路上认识的。
  通往朱提神山灵巫谷的西城郊外,有一片清幽的竹林,师生两人走到了这里,便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女子一直面带微笑的听着杜鹃讲述一年不见的经历和变化。听见杜鹃关心的问及自己的情况时,老师灿烂的眼神顿时暗了暗。
  “老师,您为何伤心?”
  杜鹃心细的捕捉住老师一闪而过的心情,温和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为了一句话,耿耿于怀,难以舒解。”
  老师淡淡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心头,仿佛要抚下梗在心头的不快。
  “老师,陛下与神女争执,是真的么?”
  忽然想起离开茶馆前听到的议论,杜鹃敏感的觉得,老师是为相关的事伤怀。
  “昨日才起的事,今日街上便传开了?”
  老师的笑容忽然闪过一丝苦涩,很快,便恢复轻松,淡淡继续:
  “真的,不过那是陛下无心之过。”
  “老师在替神女难过?”
  杜鹃立即了悟,老师是神女的好友。神女许多的事,从来,都是从老师口中了解的。
  “两个都有。陛下向来仁孝,说出这番话,他也很难受。”
  老师善意的替明殷帝说话,毫无一点诋毁和愤怒。可见,常年跟随神女蓝湘的老师,早已把明殷帝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宽容关顾。
  “老师,神女用心教子,结果换来这般的对待,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吧。”
  虽然同情明殷帝,但仰慕了多年的神女,同样令她深深关顾。
  “是很伤心。”
  老师缓缓的说了句,便努力的将梗在心头的难过压下,沉默了一会,才轻声继续:
  “也好。本不该当他的母亲,令他痛苦至此。或许撇清了关系,他方有解脱。是不是母亲,没关系,也不重要。她从不曾想过要得到母亲该有的享受。不曾要求亲爱的孩子必须回报什么。”
  老师淡淡的说着,仿佛是无意中想通了什么,唇角渐渐扬起了一抹静静的微笑,语气变得轻松自在。
  “只是,为什么连你也拒绝了他?陛下在你眼中,不值得眷顾吗?”
  老师平静了心情后,转头认真的看着杜鹃。
  “老师,陛下品性高华,韬隐睿智,理当是救民于难的王者。如果他就是帝,杜鹃小时的后梦,可以不是稚言。杜鹃愿意立在他身旁,助他、扶他、支持他。人生的打算本就不能事事作实。为了他,改变人生的方向,又如何?只是,我爹爹有坚持的理由,杜鹃尊重爹爹的决定。”
  “如今局势,已让陛下陷于劣势;你们父女俩的拒绝,更令他孤立无援,独撑大局。杜鹃,你忍心吗?”
  听出了杜鹃话里的坚定,老师沉重的叹了叹气。
  “明砚朝内聚拢的都是有心复国志士。是老师期望过高,忧虑过度。当今陛下自小就有睿敏美名在外。想必不是别人传说的这般不堪。倘若真有错失,民将不得安生。可是近年来,我朝子民生活尚属安逸,并无怨言载道。可知当今陛下不过是经验尚浅,纵然真有什么令人微言的举动,也是一时的迷乱,调整磨砺过后,当是我朝一代明君。”
  杜鹃温情的安慰着,说出的话合情合理,加上语调温和,让人听得心情舒服。
  “杜鹃,你对他如此自信。甚至能体谅他的苦衷。如若有朝一日,他有难需助,你可否为今日之言做下印证,极己所能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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