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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断翎雪-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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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竹冷噗地一笑:“做贼有什么不好?我倒是真想做一回贼。”

  洛小丁闻言不语,只望着黑暗处笑。

  风竹冷自顾自说下去:“你猜,我最想做什么贼?”

  洛小丁摇头:“王爷的心思,岂是我这等泛泛之辈猜得出来的?”

  风竹冷叹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回答颇为不满,继而便笑出了声:“我若做贼,必要做个偷心贼。”

  洛小丁眉尖微蹙:“王爷府上美女如云,要心还不容易?只要王爷一句话,哪个不将真心奉上,竟还用偷?”

  风竹冷哈哈笑道:“常言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你那是得陇望蜀,若叫你偷着了,便又觉得无趣,只怕随手便扔了。”

  “说得也是。”风竹冷也觉有道理,随后又摇摇头,语声中颇有懊恼之意,“又不是……我原本想说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怎么你一打岔,我便胡说八道起来?”

  洛小丁噗嗤一笑,自觉如此说话大不方便,便往后面退了一步,将窗口让了出来,道:“墙头上不冷么?王爷请进来坐,也不怕让人担上大不敬的罪名?”

  风竹冷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穿窗入内,也不客气,自个动手拽过一把软椅坐下,感觉到扑面暖意,不禁点头:“嗯,墙头上风大,果然不及三公子房里暖和。”

  洛小丁倒了杯酒递给他:“屋里茶都冷了,你若不嫌弃,便喝口酒暖暖身子。”

  风竹冷接过酒抿了一口,望着她若有所思:“都说酒能乱性,这话一点也不假,看看,你才喝一口酒,胆子立刻变大了许多……往日你哪里能跟我说这些话呢?”

  洛小丁被他说得一怔,她脑中微有些晕,一时竟想不起自己说了些什么话,只得转移话题:“王爷府里不忙?居然有空赶过来吃我大师伯的喜酒……”

  “这不是为了来看你么?听说你受了伤,我心里放不下,只找不到机会来,方巧裴副城主送来请柬,这就名正言顺来了……”

  洛小丁连忙打断道:“王爷说笑了,分明是大师伯面子大,才请动了你这尊大神,怎把话扯到我的身上?”

  风竹冷摸着下巴,仿佛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我很奇怪,我与裴副城主并无多少来往,也不知他为什么请我?”

  洛小丁笑道:“王爷这是明知故问。”

  风竹冷懒洋洋靠住软椅:“你大师伯其实请错了人,他该请云阳王,鄱阳王这些人才对……我虽顶着王爷的头衔,却一无兵权,二无财力,三无朋党……你说,是也不是?”

  “可是王爷有军功,有威望,振臂一呼,必是一呼百应。”洛小丁嬉笑调侃。

  风竹冷面色微寒,冷声道:“你当初与我结交,也是为着这个?”

  洛小丁似笑非笑看着他:“王爷如此想也没什么不对……”

  “你——”风竹冷气结,她竟毫不避讳地承认,简直就未将他放在眼中,可是自两人结识以来,她又几曾将他放在眼中?如此一想,风竹冷竟笑了起来,而后斜睨她一眼,颇有嗔怪之意。

  “你那日为何走得那么急?连声招呼都不打……”

  洛小丁微微一愕,无奈苦笑:“我也要起得来给你打招呼才成……”

  “伤的这么重?”风竹冷蓦然坐直身子,凑到她面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他的气息热乎乎扑在脸上,含着丝丝酒香,熏人欲醉。洛小丁不动声色将椅子往后挪,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淡淡道:“知道——”

  “谁?”

  “我是从王府回来时中的埋伏,中的是千尺门的曲沉丝,王爷认为会是谁呢?”洛小丁望着窗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是在说一件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风竹冷凝目望定她,拧眉思虑半晌,沉吟道:“你是说……那人,是当日赴我寿筵的宾客?还同千尺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咳咳咳……”他突然咳个不停,神色大不自然,连眼神都有些躲闪起来。

  “王爷猜到了?想不到是么?我也没有想到……”洛小丁唇角微露笑意,眸中却有一丝嘲讽之色,都是王室显贵,更有姻亲往来,云阳王谷玉澜之妻风林秀不就是大元的明安公主,他九王爷的姑姑么?也难怪他这样。

  “小丁——”风竹冷沉默良久,神情渐趋凝重,再不复方才的佻达。“我的确不曾想到是他……只是,他为何要这样?”

  谷落虹为何要这样?洛小丁答不出来,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在潞州别院听到的那一番话也许是个线索,可是,这话又怎敢对他人言说?师父面前她尚且不敢提,又遑论风竹冷?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女子——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久久无言,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风竹冷缓步走至她身后,轻轻握上她的肩:“我帮你查清此事……”

  “多谢九王爷好意,只是……这件事我不想外人插手。”洛小丁往旁侧让了一让,不着痕迹地避开,转身面对于他,眼中隐有一丝疏离。

  风竹冷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然后摸上自己的头,无奈叹气:“你总是如此……就只当我是一个外人,连朋友都不是?”

  洛小丁静静望着他:“在晋阳时,蒙王爷垂顾,小丁方得以成事,王爷待我可算情深意重……小丁只怕无以为报。”

  “谁要你报答?”风竹冷摇头,深深看定她,“我只想让你快乐!”

  洛小丁心神一震,忽然嗤笑出声:“谁说我不快乐?我每日逍遥自在,不知道有多快乐。”

  风竹冷道:“你快乐么?那你笑给我瞧瞧。”见洛小丁扬起唇角,不禁叹气,“笑得这么难看,哪里看得出一丁点快乐来?小丁,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洛小丁怔了一怔,自欺欺人?她是在自欺欺人,那又如何?她不以为然抬抬眉毛,埋怨道:“王爷这不是为难人吗?我才被你勾动烦心事,如何又笑得出来?”虽是如此说,却仍望着他展颜一笑,面上笑意濯濯,然眸中一缕忧思哀愁,却无论如何都挥不去。

  她的确,是不快乐的。

第一卷 20。苦心

    亥时时分,前院里有了动静,杂沓纷乱的脚步声中夹杂有秦管家的呵斥声,大约是在斥责擅离职守的下人。洛小丁看看风竹冷,道:“时候不早了,王爷该回去歇息了。”

  风竹冷心领神会,朝她一笑,低声道:“你师父回来了?”

  洛小丁神思不属,微有些焦躁,只“嗯”了一声。

  风竹冷伸手攀住窗棂,欲要跃窗出去,想了一想又觉不妥,转头对洛小丁道:“这样偷偷摸摸的,似乎不大好,我还是大大方方从门口走出去好了,顺便跟你师父打个招呼。”

  洛小丁霍地站起身来,脸色颇为难看:“王爷在酒桌上还没有跟我师父说够?”

  风竹冷忽然“哦”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道:“不成,我方才走时,扯谎说头痛,要回客房歇息,这样出去岂不是要被拆穿?还是翻墙出去为妙。”

  洛小丁连忙道:“既是如此,王爷赶快走吧!”

  风竹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实在不成,我便睡这里了……”

  “你——”洛小丁尴尬不已,面上忽红忽白,眼中隐隐有了恼意,一咬唇别转脸去,再不理他。

  “当真像是做贼……这贼不是我,倒像是你……”风竹冷低笑不止,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洛小丁会如此怕她师父?自听到前院的说话声起,她整个人便方寸大乱,完全失却往日从容自如的举止。

  洛小丁咬牙道:“你再不走,我便真喊捉贼了。”

  “若要我走也容易……”风竹冷见她真急了,便再不好使她为难,便道,“明日你要来送我。”

  洛小丁眼下只盼他速速离去,只好点头答应。风竹冷这才满意,身子往前一扑,颀长身形呼地跃上后墙,他在墙头微微一顿,回头朝洛小丁摆了摆手,就此没下墙头,消失不见。

  洛小丁背倚窗口长出一口气,正要去把桌上的酒壶收拾妥当,却听脑后风声乍响,大惊之下,霍然向旁移开二尺来地,转头看时不由哭笑不得,原来风竹冷竟又回来了,他微弓着身子半蹲在窗户上,笑容满面地看着她,眼中颇有促狭之色。

  “你怎么……?”洛小丁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忘了一件事……”风竹冷敛去脸上笑容,神情倏然间变得凝重,“今日同你一桌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

  洛小丁道:“他说他叫江秋白……怎么了?”

  “他是千尺门门主左守成的嫡传大弟子,这一两年同谷落虹那小子走得很近,你最好小心……”说完这话,风竹冷再不多言,翻身掠上后墙,起落间已了无踪影,这一次是真走了,半晌再未见回来。

  洛小丁又在窗口站了一阵,回思他方才所言,心头沉重无比。

  第二日一早,李玄矶便着秦管家唤洛小丁到书阁去。洛小丁匆匆洗漱了,换好衣服过去,到书阁时,李玄矶正端坐于书案前,脸色略有些阴沉,她心里打个突,一时七上八下,却也不敢表露出来,请了安退在一边等他开口。

  李玄矶瞥她一眼,冷声道:“你昨晚走时为何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提前退席也罢,好歹跟你大师伯道声谢,也不知你素日读的书都到哪里去了?”

  洛小丁被骂得面红耳赤,呐呐地道:“是弟子不对,改日弟子到大师伯那里请罪……”

  李玄矶“嗯”了一声道:“今日九王爷要走,你同我去送送,你大师伯也在,你自己看着办。”一边说一边起身往外走,走到她面前时,忽然顿住脚步,问道:“九王爷昨晚上来看过你?”

  洛小丁愕然望住他,心头急跳如鼓,虽知纸里包不住火,被师父知道此事是早晚的事,却还是被问了个猝不及防,承认不是,不承认更不是,她僵在那里,一时哑口无言。

  李玄矶举目看向门外,神情间看不出喜怒哀乐:“你很有主意……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惹,很好……很好。”

  “师父,我……”洛小丁只觉心头一根细弦越绷越紧,竟连呼吸都有些费力起来。师父这话的意思已很明显,他如今已不止知道昨晚上的事情,甚至连她私自上小寒山这件事,也都清清楚楚。

  李玄矶冷锐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掠而过,那一瞬间洛小丁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那个李玄矶,那个高高站在云端,俯视着她的浮云城主。

  “你要怎样,我也管不了你,万一出了岔子……”李玄矶微闭上眼,万一出了岔子他能怎样?怎样?他再说不出来,迈步径直走了出去。

  洛小丁愣了愣,慌忙跟出门去,李玄矶一直走到自己的房门口,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用过早饭没有?”她没想到师父竟会问她这个,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摇了摇头。

  李玄矶道:“那就一起吃吧!”进屋吩咐小郭去送早饭来。

  饭菜不多时便送到,师父一向吃的清淡,桌上只有两碗白粥,一盘水晶饺,还有两碟小菜。李玄矶端起碗来,招呼洛小丁道:“吃吧!”洛小丁这才动手,她心里总挂着方才之事,想要跟师父解释两句,又想起“食无言,寝勿语”的古训,只好闭口不言。

  李玄矶虽看出她的心思,却也不说话,两人各怀心事,这一顿饭二人均食不知味。

  一时饭毕,漱了口盥手毕,李玄矶拿过方巾递给洛小丁,问道:“你方才想要说什么?”

  洛小丁低头道:“弟子有错,请师父责罚。”

  李玄矶面色微缓,道:“你认错总是认得很快,可惜……就是死不知悔改。”他望着她,眸中隐有痛惜之色,她一次次认错,又一次次犯错,他整日为她担心,越是担心,她便越是出错。只是一刻不见,她便能做出叫他胆战心惊的事情来,他为此寝食难安,几乎耗尽心力,一颗心不知不觉间全用在了她身上。

  可她知道什么?她还是孩子,任性冲动我行我素不甘人下的孩子,怎体会得到他的一片苦心?

第一卷 21。安心

    两人准备妥当,便往风竹冷下榻之所而去。到那里时,风竹冷的马车正从侧门出来,马车之后又是一队骑兵,都是风竹冷的扈从。裴玄义与风竹冷并肩自朱漆大门内走出,边走边在说着什么,似乎相谈甚欢,笑语不断。见李玄矶与洛小丁前来,风竹冷脸上笑意更深。

  行礼问候完毕,风竹冷道:“李城主与三公子能在百忙之中前来相送,风某实在感激不尽。”

  李玄矶笑道:“九王爷不必客气,这原是应该的。其实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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