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后定律-红尘胭脂梦 作者:尹筱然(晋江2012-7-22完结)-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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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拥着我在殿中间的榻上坐下,招手示意守在外面的赵公公进来。
“赵言,去把周将军传来,就说朕有事要问他。”
“是。”赵公公行了一礼,退出殿外。
我渐渐平静下来,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顿时清醒了许多。爹和娘的离去已是既定的事实,我唯有接受,但是,我绝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想到这里,我伸出手,与慕轩林握在了一起,感受到他的回握,我便明白,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地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这件事情太蹊跷,虽然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但总觉得,有些地方出了差错。而今唯有从周桥的话里推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桥很快就来了,他正要下跪行礼,慕轩林抬手制止了他。
“皇上,娘娘。”周桥拱手道,“臣知道皇上想问什么,尚书令兵败被抓后,臣也试图从其口中套出一些可靠的信息,但是,就在方才……”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才道,“他在牢中暴毙身亡。这绝对不是自杀,因为臣反反复复检查了几遍,最终发现他的头顶插着一根极细的银针。”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沉思,看样子,最终的主谋根本不是常箐,而是另有其人。是林仆射?我立即否决了这个想法,自从他认错,这五年来,我发现他这个人虽然有些老顽固,但根本不是那种利欲熏心、阴险狡诈的伪君子,加上他自先帝一朝至今的赫赫政绩,我更是笃定他是一个贤臣。
季大人,严大人,钟大人……他们的面孔一个个划过脑海,又一个个被我排除,先别说他们近些年来也是兢兢业业一心为国,即便是他们想要帮助常箐造反,凭其官职及势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周桥,朕暗中遣你回宫除贼一事,有几个人知道?”慕轩林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回,他的眉心微微地蹙着,估计有着与我相同的疑问。
“除臣之外,还有琉羽军的四名副统领。”周桥回答道,旋即又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补充道,“但肯定不会是他们。他们的为人想必皇上比臣更清楚,臣也敢以性命担保,他们对皇上绝对忠心。”
良久的沉寂。半晌,慕轩林凝声道,“周桥,朕再交给你一件事,五日之内,将曾经到过行宫的所有人的底细查清,包括那里的每一个侍卫和宫女。此事容不得半点含糊,明白么?”
“遵命。”周桥点头,随即又道,“皇上,臣在您和贵妃娘娘回宫之前,就调查到一件特别奇怪的事。太后娘娘、太妃娘娘以及安华长公主,她们竟然全部异口同声地说根本就不知道南门发生的一切,从而失去了调动禁卫军增援宣大人的最佳时机。直到臣擒获尚书令进入皇宫,她们才得知了兵变一事。”
“朕知道了,你赶快去办事吧。”没等我多想,慕轩林便让周桥退下了。待周桥离去,他忽然缓缓对我道,“紫璃,我明白是哪里不对了。在这件事情上,常箐不过只是一颗棋子,他的野心被人利用,才会发兵谋反,至于那个真正的主谋,他针对的并非权位,而是宣卿和宣夫人,更确切地来说,其实应该是你。”
我怔了一下,不过确实,刚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出在这里,分明谋反的人是常箐,可是却总觉得他是在被人利用。回想周桥的话,正是这样,如果一个人想要夺权,首先必须控制皇宫内部,否则,一旦内部下令调集禁卫军镇压,那么叛军必败无疑。
而常箐却放弃去监国慕沧澜以及太后、太妃那里逼宫,反而集中火力去进宫南宫门,这简直就是下下之策。
能对此解释的只有一个理由:有人答应常箐会在宫中配合他,里应外合共同篡权,才使他毫无后顾之忧地攻打皇宫。
但是,那个置身宫内的主谋却并没有按他自己所说的去逼宫,反而隐瞒下了常箐谋反一事。那个人必定是对爹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他若得知常箐造反,情急之下一定会去镇守宫门。
下一步,若是爹想要派人通知宫内,那人就半途截获信息,不让消息传入宫中。
如此一来,宫里不知情,没有调兵平叛,于是就导致了爹娘的牺牲。
再往前推,这是什么时候就布下的一张天罗地网呢……那人和常箐同谋,唆使常箐与安明雅合作,引诱我离京,然后利用常箐谋反一事,布下棋局,最终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想自己此时的脸色定是惨白一片。九重宫阙内,竟然有人这么恨我,费尽心机,设下这么大一个局,只为让我生不如死。
“小先生……”真是太可笑了,我好想笑,但估计笑得比哭得还难看。靠在慕轩林肩上,我颤抖着伸出手回抱住他。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出了这一份依偎的温度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的心、我的身体不要在这刺骨的寒冷中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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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五,爹娘下葬的日子。
爹为官五载,私财不留一分,在我看来,他也定不希望自己的身后事大肆铺张、劳民伤财,所以,我恳请将他和娘一同葬在了洛安城郊的青山上。
那一天,全城百姓皆着素服,跪在棺木经过的路上,无不泣下数行,高呼“右相大人一路走好”。
爹的谥号是“忠仁”,从此,“大凌忠仁丞相”之名传遍九州。
可是,我不想听这些。我宁肯他不是美名远扬的丞相,我宁肯我们还是平民百姓,虽然生活拮据,但至少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我和瑾羲只能站在一边,看着黄土一点一点盖上爹和娘的棺木,从此阴阳两隔,团聚唯有入梦里。
是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我却要送他们从这个世界离去。
爹,娘,走好。我会照顾瑾羲,看着他长大、成才、成家立业。
爹,娘,走好。女儿会为你们讨回公道,让那个害我们天涯永别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爹,娘,走好。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坚强,请你们放心。
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一家人,换我来照顾你们,为你们挡风遮雨,尽到一个女儿此生再无机会去尽的孝道,你们说好吗?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从小到大,我的每一次撒娇,每一次提出任性的要求,从来都没有被你们拒绝过。这最后一次,你们必定也不会拒绝吧……
那么,好的,爹,娘,我们来世再见,下一世,我还做你们的女儿……
墓碑立起,我携瑾羲一同跪了下来。在这一片青山绿水中,爹,娘,你们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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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哀悼,兴安宫里尽是素白,冬天的雪映着这些白色,肃杀得令人窒息。
朝堂上,慕轩林下旨罢朝五日,并亲自为爹和娘写了悼文。
忠烈祠中,从此又多了一块牌位。
我平静地面对这一切,日日忙完瑾羲身上的事后,所做的就只有等待周桥的消息。
十一月十七,周桥终于带来了消息,他顺藤摸瓜,查出了那条密报的来源,始作俑者竟然是贤妃的人。
我亲自前往审讯。那些宫女的下颔被掐着,让她们不能咬舌自尽,我冷眼看着这一切,示意将刑具抬上来。
这个世上,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工具有很多。我走到她们面前,冷笑着问她们要不要一个个挨着试过去。
她们吓得脸色剧变,在一通威逼利诱之后,招供一切都是受贤妃指使,她让她们悄悄地散布出常箐要谋反的消息,说他会在十一月十一午时兵变。
除此之外,她们便一无所知。可是,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林茉瑶……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落红似烬葬谁人(倒计时 2)
我当即转身向林茉瑶居住的晴雪殿走去,周桥跟在我身后,问道,“娘娘,这事不如先告诉皇上,您再去找贤妃如何?”
“周将军去复命吧。”我没有停住步伐,头也不回道,“皇上现在在御书房与几位大人议事,请将军先不要让林大人离开,待本宫问完他的女儿,再去与皇上一起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麻烦将军派一些军士守在晴雪殿外,告诉他们只要听到本宫下令,就立即进去将贤妃擒获。”
“娘娘请自己小心。”他在我身后道,“臣会派人守在晴雪殿外,一旦有变,也能保护娘娘的安全。”
我谢过他,以更快的速度走了出去。出了监牢,正午的太阳便迎头照下。冬日的阳光并不是很刺眼,但照在晶莹的雪堆上,却反射出灼目的光华,宛如宫中那些无形的利刃,刺穿了我全部的希望与幻想。
皇宫原来永远都不是一个可以独善其身的地方,那么,我也不必再后退。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不如就选择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我在偌大的兴安宫中穿行,如同沿着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晴雪殿的不远处,有一座临寂阁,此时,林茉瑶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裳,正伫立在阁楼最高一层处。
拾阶而上,我终于站在了她的身后,生平第一次,这么高的楼,我竟没有半点喘息。
“贵妃娘娘,你还是来了。”她并没有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嘲讽,“我承认,全是我做的,我就是想让你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是我让常箐联合安明雅绑架你弟弟,引诱你离宫,也是我让常箐在十一月十一辰时发兵,而派宫人们散布出去的时间是午时,我料定以右仆射大人的为人,一定会殊死守城,所以我进宫和其他妃嫔一起拖住了太后、太妃和安华长公主,并拦截下了你爹让人传入宫中的求援信息。后来,同样也是我将常箐害死在狱中。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吗?”
“那瑾羲呢?”我冷笑,“你既然要我家破人亡,我不相信你会好心放过他。”
“我也不想啊,都是沈蝶衣坏了我的好事。”她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忘了她了吗?就是那个沈美人啊,她出宫后,隐姓埋名嫁到了常家,当初常箐把你弟弟藏在常府,就是她偷偷把你弟弟给放出去的,后来也是她在我下令攻入右相府之后,暗中把你弟弟接走了,等我发现,想要再对他下手的时候,你和皇上刚巧就回来了,我不得已只好作罢。宣紫璃,这次真是便宜了你。”
我凝视着她的背影,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我恨不得你下地狱。”她回答得十分干脆。
“贤妃。”我叫她的封号,等她一回头,我便狠狠一个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这一巴掌的力度应该不会小,因为我的手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
她的脸颊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但她还是微微笑着,犹如一个贤良淑德的温柔女子。可是谁知道,在她娴静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的是怎样的一颗心。
“林茉瑶,你讨厌我,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你想送我下地狱,我随时恭候。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爹娘还有弟弟下手?”我的声音无比平静,可是胸中却一阵血气翻涌。耳边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一遍遍地叫嚣,是我,原来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爹和娘,害瑾羲变得孤苦无依,全是因为我!
她一抬手拭去了唇边的血迹,然后轻轻开口,“我认为,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摧残他的肉体,而是击垮他的精神。这一点,你应该有过深刻体会啊,七月初一那晚,据说皇上为了你身受重伤……”她说着,伸出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胸口,声音轻得如同微风,“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有一种痛得恨不得死去的感觉呢?你想一想,如果那一回伤在了你的身上,你会有这么痛吗?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啊,你说呢?”
我拂开她的手,对着这个浅笑盈盈的女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为了对付我,究竟费了多少心思?七月初一那件事,因为怕引起京中动乱,所以根本没有让宫里知道,她从何而得,只有一种解释,她在军中,或者说是在我的附近,安插了太多的眼线。
“我的父亲一生只有我母亲一个女人,即使是她只为他生下了我这个女儿,但自从她病逝后,我父亲就没有再娶妻,甚至纳妾。”她突然开口道,说着,兀自转过身,走到栏杆边,低声道,“我在小的时候,一直渴望自己这一生也可以有一份这样深刻的爱情,盼望有一个人会像我爹爱我娘那样爱我,我在他眼中,是这个世界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