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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敌后武工队-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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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仇人相见眼睛红,二话没说,“呀呀”地拚刺起来,刺刀碰枪身,磕得叮当山响。贾
正、刘太生看到辛凤鸣和一个粗壮的鬼子拚刺,手里都捏着一把汗。他俩朝哈叭狗揳两枪,
就忙朝辛凤鸣这边看。这时,赵庆田、李东山共同拚掉了一个老鬼子,便急忙往辛凤鸣这边
纵跳过来。李东山立眉瞪眼地拉着长声“呀——”,朝一撮毛的右肋用刺刀尖虚虚一点逗,
一撮毛紧忙右腿后撤来躲闪,就在这时,“呀”的一声,赵庆田把一尺多长的刺刀,狠劲地
戳在一撮毛的左肋上。
    贾正、刘太生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好!”可是扭头一看,哈叭狗已打着滚,钻进了
蹲裆深的麦地里逃走了。
    “妈的,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贾正挥臂骂了句,二人悔之莫及。
    太阳高挂在东南方向,南面的枪声由激烈变成稀疏,而后渐渐消逝了。一场伏击战漂亮
地结束了。
    
 
 
 
第08章 

    在敌占区作战,必须打得干脆,撤得利落,走得诡秘。结束了战斗,魏强简单迅速地向
杨子曾报告了战绩,然后按照指示,领着小队的同志,带着胜利品,朝东北方向,不过村不
进庄地转移待老松田陪同津美联队长,带领四五百名鬼子,坐着土黄色的卡车,风是风,火
是火地从保定城里赶来增援时,已是“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半月啦。”
    汽车首先在武工队伏击的地点停下来。松田没有等到汽车站稳,就拖着三尺长的战刀,
跳出了车门;津美联队长摘掉白手套,朝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托力克的金丝眼镜,顶着松
田的后脊梁,跟了出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漫步朝大坟地跟前走去。长筒皮靴上的刺马针
相互磕碰得发出当啷当啷刺耳朵的响声。
    这里,还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和腥臭味。津美联队长左望,左边躺着中弹死去的“大
和”武士;右望,右边仰卧的是拼刺阵亡的日本士兵:个个都是血肉模糊。在横躺竖卧的尸
体旁边,散丢着弹壳和打穿了的水壶,还有爆炸后的手榴弹木把。一张张印有日文的红色传
单,搁放在日本兵尸体上;一张张印有中国字的绿色宣传品,散撂在周围的土地上。他板着
面孔,缓缓地迈动脚步边走边察看。在这个“明朗化”的地区,“皇军”竟遭到了这种想不
到的严重打击,他的心情烦乱至极,扭头望望跟在他右后方的松田。
    “少佐!”津美联队长声音显得挺平淡。
    “有!”松田答应着急迈了两步,立正站住了。
    “今天,在你统辖的这个治安区里,发生这样意料不到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津美
联队长一字一字地问。
    “我觉得,在我说来,曾经多方面地了解了这个地区的情况,对敌人的防范是严密的。
从拂晓到天明,又专派出几辆装甲汽车分段地进行了巡逻,对每个复杂地形都用探照灯照
了,用机关枪扫了。但是……但是……”松田像个雕塑的泥胎,站在津美联队长的面前,一
时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知道,这个顶头上司声色愈平静,说话愈缓慢,那就是他愤怒到
达极点的表现。
    “但是什么?”津美挥动摘掉的一只白手套,指点着松田发起了脾气。松田低垂着脑
袋,“是,是”地要解释……忽然,坟圈圈里面的几墩柳子后边,一个日本兵呻吟着喊叫起
来:“哕!太君的,大大的太君!我的还活着。”他的双腿都缠满了雪白的绷带。
    搜索的日本兵要去抬,军官们也要朝前凑,津美联队长挥舞着手套,瞪出眼珠地喊:
“都站住!”所有的日本官兵都刷地停住了脚步。
    “你,受伤啦!”津美联队长走了过去,叉开两腿,狠盯着受伤的士兵,像要用眼睛瞅
化他似的,吐着很不满的声调问。
    “是,太君!我的两腿被打断,八路军给我包扎上,把我抬到这里来的!八路说……”
负伤的士兵强打着精神报告。“住嘴!你为什么不战死?皇军的败类!”津美联队长一肚子
怒气向伤兵倾泻出来。眼前的这个负伤的兵士,不但没有战死,居然接受了八路军的包扎,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大和”民族的耻辱。他伸手拽出亮晶晶的战刀,喀咔扎进了负伤兵士
的心窝。负伤的兵士“啊——”地惨叫了一声,咽了气。远处呆立的日本兵都吓得狠闭双
眼,低下了头。
    津美联队长将沾满血迹的军刀在长筒皮靴底上反正地一擦,狠劲地装在刀鞘里。“走,
南面的看看!”
    日本官兵爬上了汽车,津美联队长钻进了驾驶室,汽车拖着一股子黄烟,朝皇军第二个
倒霉的地方——田各庄附近驶了去。


    家家闭门入睡的时候,魏强他们顺着唐河的西堤根,蹚着齐腰深的麦子,悄悄地进了西
王庄,钻进老房东赵河套大伯的家里。
    守在一盏昏暗的菜油灯旁吧嗒吧嗒吸烟的刘文彬,听到院子里的响动,忙跳下炕来朝外
迎,门帘没抓到手,魏强早已进来了。
    刘文彬高兴地握住魏强的手,跟着便和陆续进来的人们招呼:“咳呦,都辛苦啦!”
    人们揩抹枪的揩抹枪,清点子弹的清点子弹。有的在脱光膀子洗脸,有的在用热水烫
脚。辛凤鸣头上扣上一顶钢盔,端着缴获一撮毛的那支三八枪,腆着肚子,噘着嘴,瞪着两
个眼珠,装着日本兵的样子冲着李东山说:“老保守,你有多少‘大八勾’①的?赶快拿
来,我的‘新交’‘新交’②!”
    ①日语:纸烟。
    ②日语:给的意思。
    “‘大八勾’我的不多,统统地拿去没关系!”李东山点头哈腰,双手托着一盒绿兵船
牌的纸烟,送到辛凤鸣的面前。辛凤鸣伸手刚要拿,常景春一把抓了过去,顺手装到自己紫
花褂子的口袋里。
    “哎!别半道上打闷棍哪!”辛凤鸣忙去抢烟。
    “从你们手里缴来的,怎能再给你们抽!”常景春捂着口袋挣扎、抗拒。
    “给他吧,你忘记优待俘虏了?”李东山逗趣地讲着情。常景春将烟掏出来,说:“我
们这是优待俘虏‘一马斯’!”在这敌占区,大家虽然不敢高谈阔论,狂笑海闹地庆祝今天
伏击的胜利,但是,人们的心里都洋溢着愉快的情感,脸上都充满着喜悦的笑容。全屋,都
被喜庆的空气笼罩着!河套大娘兜一大兜红枣走进屋,哗啦一声,倒在炕桌上。“弄这个干
什么?留着……”魏强话没有说完,被大娘接了过去:“干什么,吃呗!大娘没有好的慰劳
你们!”
    “是啊,瓜子不饱是个人心!”河套大伯帮腔说着,又把挎进来的一篮子红枣放在了炕
上。
    “你们这一打,算是把人们的心打豁亮啦!咱伤人了吗?”大娘担心地问。
    李东山指着刚长起的头发,凑到大娘眼前,说:“连个头发丝也没碰到啊!”
    “阿弥陀佛!那敢情好。真是老天爷保佑,要在早先,我非得请一炷子香烧一烧!”大
娘两个手掌合到一起,点头作揖地说。大家知道老大娘的心情,虽然想笑,都没好意思笑出
来。
    “得了吧,又搬出你那封建脑袋来啦!”河套大伯又气又笑地顶噎了大娘一句。
    汪霞、李洛玉也来了。洛玉张嘴就问:“一撮毛打死了没有?”
    “没有打死,让他拿刺刀戳死啦!”魏强指着端着一盆洗过脸的脏水的赵庆田。赵庆田
难为情地咧咧嘴,迈步刚要朝外走,河套大伯两手一插,抢过脸盆去:“怎么能叫你这英雄
干这个!”端了就走。弄得赵庆田红着脸退到一边。
    “你看,这是一撮毛的枪。”辛凤鸣把枪送到李洛玉面前。李洛玉嘴唇叼着烟卷,双手
把枪接过来,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又看;汪霞、河套大娘也凑到跟前去抚摸。
    “你们撂倒一撮毛,哈叭狗呢?”李洛玉怕把枪磕碰着,轻轻地往地上一竖,抬头朝人
们问道。
    “你问哈叭狗,就问他们俩吧。”辛凤鸣指了下贾正和刘太生,“为这件事早吃小队长
一顿批评了!”
    “还说呢!要不是你,他十个哈叭狗也逃不出俺们这两条枪!”贾正没好气地说。
    “你们这是一笔什么帐啊!叫人听了挺糊涂。”李洛玉从话音里知道哈叭狗是逃跑了,
到底怎么逃的,他还真的闹不清,便开口打问。魏强把事情学说了一遍,人们这才闹明白。
“咳!学有学规,营有营规,没有个管教也不行。常说打油的钱不买醋,你俩怎么在枪子底
下还东张西望的?看把个坏羔羔子给放跑了。”大娘听到魏强一学说,指指贾正,点点刘太
生,好像教训她家宝生似地教训了一阵子。贾正、刘太生都低垂着脑袋,不吭一声。大娘扭
过脸来,又冲魏强说:“他俩担心自家人吃亏,也是出于好意,放跑了哈叭狗也真该挨顿批
评。当队长的说说他俩就算了,两个都是好小伙子,会知错改错的!”
    “只要他俩认识到错就行了。不过,”魏强又自我检讨地说道:“哈叭狗的跑掉我也有
责任。我过于强调逮活的了!要不然,凭他俩的枪法,说真的,有十个哈叭狗也早躺下不动
了。”
    “叫刘太生那一枪,恐怕他也得带点伤!”贾正扬起脸来说。
    “带点伤就好。不给个厉害也不行。今天跑了,还有明日呢!总之,今个咱是一人不伤
的大胜利!大家就乐乐呵呵地庆祝这个胜利吧。执行任务有过错,以后注意就行了!”刘文
彬觉得屋里的气氛有点过于严肃,忙拽扯人们转话题。
    “你们不知道,我是当探马来啦。群众听说军队打了胜仗,正操持还愿哪!”李洛玉比
比划划诉说自己的来意,跟着问大娘:“老嫂子,你操持得怎么样啦?”
    “我?哎呦,你要不提,我还忘了。”大娘像想起一件没作完的事情,冲汪霞说:“闺
女……”以后声小得听不到了。汪霞的脸上虽然满带笑容,嘴里却一个劲地说:“可别!可
别!大娘,可——别!”大娘说完,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还什么愿?”“群众有什么愿还?”“怎么个还法?”人们又让李洛玉给说的有些糊
涂了,大家就七嘴八舌地上来打问,特别是辛凤鸣问得更上劲。
    “这个,要知村里事,必问当乡人!”李洛玉竖起一个手指,在空中来回划着圆圈地
说,“群众许下的是:‘打死一撮毛,家家吃煮饺。’一撮毛不是完戏啦,人们也就该吃
了!”“今天要打死哈叭狗呢?”辛凤鸣紧问。
    “那就吃肉喝烧酒!”李洛玉连想都没想地告诉给他。“像打死侯扒皮、刘魁胜,群众
也一定有愿许,是不?”辛凤鸣还接连地打问。
    “当然有啦!你听我给你念叨念叨。”李洛玉揎揎袖子,左手五个手指伸出,右手按曲
一个指头,就说上一句:“‘打死侯扒皮,摆酒吃顿席’;‘打死刘魁胜,家家把酒敬’;
‘打死老松田,重新过大年’;‘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敲锣打鼓唱对台戏!’这不都是群众
许的愿?”
    魏强他们听后都咧着嘴笑了。
    “你们今天前半晌这一打,可把群众的抗日心气给打足了!说真的,有些户,乐得一宿
都睡不着觉。”李洛玉说。“我走啦,好告诉人们切韭菜整馅子去。”李洛玉朝脸上抹了一
把,跟刘文彬咬咬耳朵,刘文彬点点头。
    李洛玉走了出去。汪霞说:“不光这村的老百姓这么高兴,方圆左右村子的群众,也都
高兴得不得了。都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这一天盼来了!’有些村,还偷着操持慰
劳的事!”
    寂静的夜晚。远处,传来一两阵声嘶力竭的猪叫声,是谁家在宰猪;近处,还能听到断
断续续刀剁案板的声音。人民的胜利,人民是知道怎么来庆贺的!这胜利仅仅才是一个开始。


    不知是养成了习惯,还是心里惦记事,没等到公鸡张嘴,魏强神经一机灵,一个骨碌从
炕上爬起来。揉揉眼睛,见刘文彬正坐在炕桌旁的油灯下看文件。“你还没有睡?”
    “没有。你怎么醒啦?天还早呢!”刘文彬觉得魏强还应该多睡会。
    “不想睡了。”魏强打个哈气,摇摇脑袋,拽拽滚皱了的衣服,凑到灯前,吸着一支
烟,问道,“情况怎么样?”刘文彬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张纸,“这不是,二十四团在田各庄
村北,共缴获四挺歪把子,一挺重机枪,四个掷弹筒,还有三十六支三八大盖和三个王八盒
子……”
    “嗬!人家这大网,就是逮大鱼,敌情有什么变化?”魏强称赞地说完,立即又转向另
一面。
    “敌情?”刘文彬撂下手里的文件,说:“咱刚打完仗,津美联队长就带领十几汽车鬼
子,和老松田气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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