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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懒起画娥眉-虚无之旅 1-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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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留之间,已事到临头,我该如何选择!
  轻展大红嫁衣,上面用金线和着七彩丝线绣着凤凰、百合等吉祥图案,这是为我准备的吗?月沣应该拥有一个更好的女孩,更贴心的妻子,她不是我,在红色的纯美和明艳照耀下,让我觉得自己是如此卑劣,根本配不上月沣。
  我将大红喜服展开挂在床前的衣架上,其余的衣裳重又包好收进衣柜里。对视嫁衣,耳畔响起他的铮铮誓言:我会与海潮同生共死。红光弥漫的安静和空寂里,我惆怅万端,深恨自己懦弱得可恨,脆弱得可怜。头发渐渐干爽了,我来到屋外,夜风梳过山林和发丝,胜乐山静寂如亘古的荒原。
  
  染着粉红色的晨光带着喜悦又携着几分忧郁从窗子间隙处进来,昨夜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慢慢睡着,却又被晨光早早唤醒。透过几层薄薄的帐幔,晨光被滤去色彩,变得单调苍白。强打精神起来洗漱,脖上包裹的细棉布早已解除,裸露着一道暗红色疤痕。喝了一点稀饭便觉饱了。再见床前大红嫁衣,嫁衣上繁花盛放,花间的凤凰展翅欲飞。我对着镜子将头发理顺,依然编成松松的麻花辫,解下耳环和串着珠子的链子,用绢帕包好,放入枕下。是不是应该开始收拾东西,是不是要做好启程的准备?该怎样向他开口告别?
  
  正想着,忽然间我的心跳开始加快,扑嗵扑嗵仿佛要跳出身体之外,接着我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我紧盯着门口,隐隐有护卫似在禀告,然后是门发出的一声弱响,一个挺拔的身影走进房间。我的眼泪哗地一下涌入眼眶,我站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多日不见似已陌生的他,又伏在他胸口处听了一会心跳,那温暖而有力的心跳,他的脸色白皙光泽,嘴唇红润饱满,头发黑浓顺滑,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他一动不动,任我看来看去,轻抚这里,轻触那里。直到我全部检视完成,才缓缓的拥住我:“傻丫头!现在让我看看。”他先是查看脖上已痊愈的伤口,“再擦些药膏,不会留下痕迹的。”这让我想到那次被花盆割破的手掌,他每天为我涂抹药膏的情景。心被幸福浸泡得柔软如棉絮,脸上荡漾起笑容。
  “昨日让莫总管送来的衣服,试了吗?”月沣的一句问话,让我从久别重逢的狂喜和甜蜜中清醒过来,刚才我见到了他,将要告别回家一事全忘在脑后。现又被嫁衣二字拉了回来。
  “还没,只挂着看呢。”我垂下头,低声说。
  “为什么不穿,不知合不合身。”说着月古人拉着我走到被帐幔隔离的内间,喜服印入我们两人的眼帘,也照着整个卧室喜气洋洋。
  “现在就穿,让我看看”月古人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眼中闪动着期盼和喜欢。
  “嗯。要全部都穿吗?”我老实的问他。
  他点点头。
  
  我从柜中取出其余的衣服,再将外衣从衣架上拿下来。月古人退到外面等候。古时的嫁衣真是非常复杂,在没有人相助的情况下,我好不容易才一件件穿上并且穿对,最后成功套上大红外衣,又在梳妆台镜子前照了照,只见一片红彤彤,反称得脸色黯淡苍白,便取了些宫粉和胭脂在脸上扑了扑,抹了抹,鼓起勇气走到外间。
  “我穿好了。都很合适。”我低声说,语调里找不出一点欣喜的味道。我垂着头,不敢看月沣的目光。
  “海潮,你怎么了?”他用手指轻轻托起我的下巴。迎着他清澈明净如水的目光,“没什么呀。”
  “是不是因为这几天不许你出院子,不让你去看我,我又没有来,你生气了。”我急忙摇头。月沣忽然微一蹙眉。指尖轻触我的耳朵。问道:“耳环呢?珠子呢?”
  “忘记戴了。”
  月古人一笑,“是要我为你戴吗?”
  我轻咬了一下嘴唇,去枕头下面取了来。月沣温柔地为我一一戴上。并再次指着颈间的两枚粒珠子:一个是海潮,一个是我。
  说完又打量了一番,再次蹙眉。拉着我走到内间,让我坐在梳妆台前,原来这次是因为我的头发。他亲手将我绑好的辫子解开,用梳子梳顺,然后双手灵巧地一握一挽一盘,再从小箱子里捡出两根簪子发钗,一一别住,一个简单清爽的盘发造型就完成了。我正愣神中,他已执起眉笔,凑在我的面前,为我画起了眉。他专注的神情,让我心如刀绞。相遇也许本是命中的安排,然而命运本身却又是变幻无常。心底的愧疚让我不敢乱动,只是全神贯注感觉他的呼吸他的一举一动。就这样过了好久,他轻轻道:好了。我不敢看镜中人的模样,只是站起来。他抚着我的肩最后一次细细打量。轻叹道:“我的美丽新娘。”我抬眼凝视他:“我真的美丽吗?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认真点了点头。
  月沣微笑:“因为你与众不同。”我心里一沉。“还有呢?”
  “心地纯良。”
  “没有了?”
  “非常可爱,而且勇敢坚强。”
  “勇敢?坚强?”我心中满是怆然,我勇敢吗?我坚强吗?
  “还会画画唱歌,很聪慧……”
  这么多理由……
  “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你是第一个表扬我会唱歌,又会画画还很聪明的人!”
  月沣不禁大笑。头一次看到神仙大笑,笑容可掬的样子纯净得象个孩子。
  “海潮,我们现在去拜见师傅。”
  “穿着这个?”
  “嗯!不好吗?今日我们成亲。”我被他的话震得发晕,“成……亲?”
  月沣神色温柔镇静,完全不象随意说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去见师傅,请他老人家做主证婚。就是太过简朴,海潮,我现在暂时只能给你这样的婚礼。你介意吗?”
  我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心却早已臣服在他温柔真诚的话语中。不由自主的摇头说:“不介意,这样就很好了!”
  火烧寒汀院

  来到白云经师的住处,经师正坐在后院的小厅里阅读经册,见我们进来,以微笑迎候,同时他并没有因我身着喜服而流露出丝毫惊奇。月沣恭身向经师行礼罢,将我们的来意一一细禀。经师一直微笑倾听。月沣说完后,经师望着我:“海潮,你想好了吗?”我抬起头,看到经师微笑后面的肃穆。我张了张嘴,到底没勇气说出什么。月沣略带疑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经师。
  
  “梓祎,你可知道海潮的真实身份和身世?”经师收起笑容,正色问月沣。
  “海潮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她的家世我并不在意,我只想娶海潮为妻。”月沣亦正色回答。
  “梓祎,我说的不是幽眠山道的秘密。而是她自己的身世,她的来处,她的家乡。”
  “师傅,这有什么不同?”
  经师起身,缓缓走到我们面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跟我来。”
  
  我们第二次来到经师的静修室。经师这次仍不让我们坐在一起。月沣似有话要说,被经师阻止。
  “梓祎,欧阳海潮姑娘,她本不是这尘世间的人,她来自与此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时空。”我的心跳骤然加快,我紧张注视对面的月沣,这样的消息,纵然他再聪明,再豁达,能一下子接受得了吗?
  “您的意思是:海潮她不是人?”月沣并不显得十分惊奇,反问了一句。
  “她是人,但她不是存在于我们这个时空的人。所以,她必须离开。”离开二字象重锤敲击着我的耳膜,
  “离开?她要去哪里?”
  “回属于她自己的那个时空。”
  “所以,海潮要去幽眠山道,因为那是她回家的路对吗?”月沣在问经师,也是在问我。经师沉吟着,不答。我知道,这是我必须要回答的。可是我……
  “是的,幽眠山道是通往家的必经之路。”我轻轻地说。
  “云之飘渺的安神医,他也是来自你的家乡?”想不到月沣立刻想起了安静。
  我点头。
  “为什么他可以留下?”
  我在心头喃喃自语:因为他愿意留下。
  “因为他不是能取出幽眠山道秘密的人。”经师代我回答。
  “为什么海潮不能留下?她可以不去取幽眠山道里的东西,她可以和我在一起。”月沣的声音微微颤抖。
  “梓祎,事事强求,必会走向反面,海潮不应该留在这里,你若强留她,你也看到了,她受的伤,这一次能侥幸避开。下一次呢?”
  月沣本已恢复光彩的脸渐渐失去了神采。
  “师傅,难道我保护不了她?”
  “你非但保护不了,自己也会受到伤害。”
  我的眼泪开始啪嗒啪嗒掉下来。
  “所以,孩子,你还想娶海潮吗?”
  “想!”我和经师都被这一个掷地有声的字所撼动。
  “我可以和海潮一起,同去她的时空她的家乡。”我怔愣望着月沣。经师也略显惊异望着爱徒。
  “孩子,你知道海潮的家乡在哪里吗?它离我们有千年之遥。”
  “千年?“
  “她生活的时代是在我们大魏王朝千年之后的未来,你明白吗?”
  月沣缓缓点头,不过我认为他不能一下子理解。
  “唉,我不多说了,你们两个孩子回去好好想想吧。”经师忽然泄气,不肯再说。
  
  回到屋内,快近中饭时分,红色嫁衣让我有些坐立不安,身体燥热。我脱掉了它,重新换回家常薄衫。月沣一直站在屋外廊下沉思,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仆人送来饭菜,他没有进屋吃饭的样子。我担心他身体才好,今天经师的话和我的身世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健康。便去屋外叫他回来。
  “海潮,你喜欢我吗?”月沣突然问道
  “喜欢。”
  “为什么喜欢我?”月古人问起的居然和我上午问的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品貌出众?有钱武功好?世家弟子?骄傲沉稳?
  这些理由哪一个我都不能说出口。月沣见我不答。轻轻说道:“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才喜欢我,对吗?”
  我无言以对。我也不知道喜欢上他的具体理由。我只能上前抱着他,把头埋进他胸口。过了一会,才闷声道:“梓祎,我只是害怕。”
  “我都明白。”月沣抚着我的头发。
  “你叫我月古人,是因为你来自千年之后,所以我才是古人,对吗?”
  我抬起头,“你记得?”
  “记得,叫了我三次。”
  “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回现代?离开你的母亲和亲友?放弃这里的一切?梓祎,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的牺牲,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这是我自已愿意做,与你无关。海潮,只要你能平安幸福,我就满足了。”
  “可是海潮只有和月古人在一起才能幸福。”
  “傻瓜,吃饭吧。”
  
  吃完中饭,我开始向月古人展示现代带来的东西。
  “这是我的身份证。”我将身份证递给月沣。月沣反反复复看了半天,上面印着我的出生年月,住处地址,这些都进一步证实了我根本不是大魏王朝这个时代的人。月沣用手指轻轻摩搓着身份证上我的照片,那是大学毕业换证时拍的,照片上的我,一头短发,一脸傻笑。
  “这是我爸送我的手表。”我上了上弦,它开始走起来。
  “你看,这是时针,分针和秒针”我给月沣讲解怎么看表,表又怎么计时。他一听便懂了。嗯,比我聪明。月沣一一看罢,默默无语。
  “你知道了我的身世,真的愿意娶我?”
  “不是我愿不愿意娶海潮,是海潮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只是我怕自己不能带给你幸福,不能做到为人妻应做到和应承担的责任。”
  “海潮,等我安顿好母亲和旧臣,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寻一处桃源胜地生活好不好?”
  “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到哪里找一块世外乐土呢?”
  “既然你来自千年之后,你可知道大魏王朝的气数什么时候能尽。”
  我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能告诉月沣,在历史上,在我所学过的历史书上根本没有大魏王朝的存在,更没有姓公上的皇帝。
  
  不是我不愿意嫁给你,月沣之妻的称谓是那么荣耀高洁,我这个时时想逃跑的爱情逃兵,能冠上这样的名字吗?
  正当我们为我的身世,成亲与否各自内心纠缠不清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突临寒汀院。同时胜乐山下被一支大魏朝的军队包围得水泄不通。我从仆人那里听说这个消息,惊得乱了方寸,他们的到来,不会与我有关吧。纵然与我无关,也一定与月沣有关,难道大难和大乱就要降临了?
  白云经师与来客面谈了两个时辰,最后此人愤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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