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特别座1 by吉田珠姬-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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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教室的门猛地被人打开,只见村老师站在门口,一脸不解地睁大眼睛看着我们。
“明天就是结业典礼了,你们怎么还一副闲着没事干的样子窝在这里?”
村老师用他一贯的沙哑声音说,一面坐在我们身旁的椅子上。
他成天穿在身上的白衬衫,因坐下的力道而飘散出一股呛鼻的油画颜料的味道。
闻到这种味道,我脑中突然涌现一股现实的失落感……
明天我就要从这所中学毕业了!
“村老师,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其他老师都在为了毕业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你居然还敢跑来这里跟我们鬼混!”
尾原率先开口驳斥。
只见村老师扁扁嘴说:
“别傻了!如果我不跑来这边偷懒,那就太没有原则了,我才不做那种无聊的事。”
我们聚集的地方是“第一美术准备室”的旧教室。
我们学校有两间“美术室”,这间美术室
位于旧校舍中,房子老旧到只要下雨就会漏水,学校在几年前就已经下令停止使用。
这间美术室后面有一间小小的“美术准备室”,过去是用来放置美术用品,现在也已经破烂不堪。
大部分的学生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所以平常也不会有人来。
会在这么肮脏的地方聚会,只有美术社的指导老师村老师,以及我和尾原。
村老师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上野,帮我把那个拿过来。”
他用下巴比了比放在地上的烟灰缸对我说。
村老师这种比校长还大牌的行为,我早就习惯了。
听说我们学校很多家长以前都被村老师教过,至于他是从什么时候就在这里,人家都不清楚,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他的个性与众不同,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被冠上“怪物”这个绰号。
我一面拿起烟灰缸,一面发牢骚说:
“脏死了,烟灰都满出来了,偶尔也该倒一下!”
“笨蛋,要是把烟灰都倒干净了,别人不就知道我在这里抽烟了吗?”
闻言,我和尾原不禁相视苦笑。
村老师是教职员中最年长的老师,就算有人发现他在这里抽烟,其他老师也不敢吭声。
“啐!干嘛年年都要办什么狗屁欢送会!每次都只会摆出一些好看不好吃的食物,不能喝酒,不能抽烟,还要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学生家长应酬,听那些三姑六婆在一旁说长道短,真是受不了!”
抽了两口之后,村老师发表他的感言。
“没办法,这也是老师的工作之一吧?”
尾原在一旁打岔道。
村老师睁大眼睛看了尾原一会儿接着笑得脸上全是皱纹说:
“色男,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尾原有些难为情的低垂着头。
“记得你刚入学的时候,还是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现在怎么全变了样?”村老师故意调侃尾原。
见状,我马上开口帮尾原解围:
“你是受村老师影响,所以嘴巴才会变得这么坏,对不对?”
“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他是被你影响的吧!”
村教师也不甘示弱地反驳。
听完我们的争执,尾原立刻露出迷死人的招牌笑容说:
“既然如此,那我要好好感谢两位了。”
这次换我和村老师看着对方的脸苦笑。
在我们说笑期间,狭窄的准备室里已经充满烟臭味。
“村老师,我把窗子开一下。”
我被烟熏得受不了,于是站起身走到窗口边。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破旧的木头窗推开。
“小鬼,很冷耶!你不知道我身体欠安吗?”
村老师夸张地故意抖动身体。
“只有这种时候你才肯服老。”我笑笑说。
“我本来就是老头子!”
“天气渐渐暖和了,你看外头田径队的队员个个朝气蓬勃的样子。”
我站在窗口,大口呼吸窗外飘来的新鲜空气。
外头正清楚地传来同学们为棒球队加油的呼声,我们三人都不禁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象。
从这个狭窄的地方看去,校园每个绿油油的角落都能让人心情开朗起来。
“你们应该和那些人一样尽情享受社团的洗礼而不是和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鬼混。”
村老师望着窗外,颇为感叹地说。
“你这个只会画画,思想不健康的老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是我们自己的事,干嘛一定要和别人一样!”
我生气地回答。
我不是不想参加社团,如果真要选择,我也只想参加美术社。
只是尾原不愿参加社团,所以我也陪着他,因此这三年来,我们只参加了“回家社”。
尾原父母的教育相当严格,他们对宝贝的独生子早有一套完整的生涯规划。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他们认为尾原根本没有“运动”的必要,甚至连“朋友”也可以不需要。
尾原的妈妈在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还特地跑到学校和导师恳谈:
“请不要强迫我儿子参加审计署,他将来要当律师,如果现在不好好用功就来不及了。”
虽然同学们都很同情尾原,可是大家都不敢招惹他的父母,所以都刻意和尾原保持距离。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待会儿不是要毕业预演吗?”
“啊!我是来拿这个。”
尾原举起拖手上的纸袋。
村老师看着尾原手上的东西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说:
“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尾原若有所思。
“你不能把这个拿回家吧?”
“嗯。”尾原肯定回答。
“那就像以前一样寄放在我这里,让我替你保管好吗?我不会拿出来看的。”
我和尾原特地来这里拿素描簿,还有几张画布。
最初我根本不想画画,只是想看村老师的画。
村老师的画工一流,可是他的画只给他顺眼的人看,另外再加上他口无遮拦,个性又古怪,所以学校的其他老师和学生们都对他敬而远之。
但我们一点也不害怕,相反地,我们还觉得他是个非常有趣的老先生。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我和尾原就会待在这里。
“要不要寄放在我这里?”村老师再次探问。
见尾原不知如何回答,我立即开口说:
“当然不行!村老师和这间旧校舍都太老旧了,能保管多久都不知道,万一被发现的话怎么办?”
要是真的被人发现,那么这三年来,我们费尽心思瞒着尾原爸妈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才不要摆在这里!里面有一半是我的画。”
“学弟妹要是看到你的画,他们一定会吓得跳起来。”
村老师取笑我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画很炫?”我故意得意言道。
村老师嘻皮笑脸地看着我,不回答。
“村老师,你那是什么表情?”
“老天真爱捉弄人!色男比你有天分又画得好,可是却……唉!世上果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听见村老师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我忍不住大声抗议:
“原来我的画在你心中这么不值!”
不过说真的,以美术老师的立场来说,尾原的绘画才能被埋没的确可惜。
但是光有天分也是没用,对一个中学生来说,父母亲的话比上帝说的话更具有决定性。
虽然尾原一直说他看开了,可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很难过。
因为他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只好逆来顺受。
记得尾原曾经对我说过:
“虽然我不喜欢父母为我规划的道路,但他们总有一天会离我远去,在那之后我再选择喜欢的生活方式也非常划算。”
尾原在说句话的时候,表情显得非常满足。
他这些话和当时的神情,我到现在还忘不了。
最后,村老师提出一个问题:
“色男,将来你想做什么?”
“嗯……我想当律师。”尾原犹豫了一下,才肯定回答。
“是吗?”村教师听完便不再追问。
“村老师,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嘟着嘴说。
“你一向随心所欲,有自己的张,到哪里都能生存。”
“好过分!你根本就是在亏我嘛!”
“好、好!我听就是了,你说说看。”
“将来我想开一家设计事务所,怎么样,厉害吧!”
“那你就好好努力,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村老师敷衍我说。
“你这种鼓励根本没有诚意!”我不满地抗议道。
我一直以为这种欢乐时光永远不会逝去,但是当我回过神时,发现夕阳已经悄悄西下。
我们三个人都想装作没发现,可惜的是,一旦到了不得不开灯的时候,任也装不下去。
尾原走出准备室后又转过身,他站在门口沉默地环视一周,最后才带着叹息的声音说:
“村老师,再见了……”
我站在尾原身旁,鼻酸地一一注视准备室里的景物,最后心一横,口是心非地和村老师道别:
“再见!你这该死的老家伙!”
村老师仍不改常态,背对着我们大声吼道:
“我们这两个小鬼赶快滚蛋!”
我们两人走在微暗的走廊下,无意识踏出的脚步相当学生,使得地板发出很大的声音。
脚步声回荡在旧校舍的走廊上,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大声。
每当这个时刻,学校里几科看不到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尾原忽然出声,喃喃自语。
看见尾原一脸惆怅的样子,我现在很想说些话安慰他,但我心里也和他想着同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我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找得那么辛苦,密室还是没找到……”
尾原说的是,我们中学里学生们谣传前几代学长所遗留下来的一间密室,其实各个学校都有类似的传说,一点也不足为奇。
我们这间中学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谁不知道那些谣传有几分真实性。
不过对学生来说,这是重要的文化轨迹,只听说一点风声,学生们就喜欢加油添醋一番,这样一代传一代,“密室之谜”便带给往后的学生无限遐想。
新进的一年级新生们,听到了这个传说以后,一定会出现几个立志要找出密室的英雄,他们会花上一整个学期的时间,敲遍学校里的每片砖瓦,试图找出传说中的密室。
我们两个在一年级的时候,也不能免俗地对那些传言非常热衷,我们拚命调查每一条可能的线索,可是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现在回头想想,那些往事还历历在目,真是有趣,这是不是所谓的“人不痴狂枉少年”呢!
我们一面走着,一面往四周张望。
窗外还能见到田径社的队员在操场上练习起跑。
突然间,一股莫名的感伤上心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往后的每一天,这里的一草一木就和我们无关了!
假如能和尾原上同一所高中,或许我的心情就不会如此沉重。
尾原要上的是著名的“大和”高中,而我只能进水准较低的“山边”高中。
其实我不曾为选择和他不一样的高中而感到后悔,但我的心仍不免隐隐作痛。
我们已经故意放慢脚步,但还是一下子就走到出口!
“咦?”
三年级的鞋柜前站着一个人,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等人……
“大久保?”尾原比我先认出对方。
“你怎么还没回家?”
尾原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久保惠介吓了一跳,他偏过头一脸惊惧地看着我们。
大久保惠介是尾原的同班同学,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孩,虽然和他同窗三年,可是跟他交谈次数不超过十只手指。
“嗯,我有点事……”
他先是暧昧地微微一笑,然后偷偷地看了我一下。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我在心里嘀咕。
“啊!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也是要上‘山边高中’,对不对?”
“嗯……”
大久保显得很紧张的样子,生硬地点点头。
“我也是,请多指教。”
如果他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