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父之名-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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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
“关于我,从前的一切……关于那恶魔的……一切。”
“利连特不是这个意思……”
“不……我知道,我知道……”
少年脸上的那丝蔚蓝的忧愁,依旧让人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吗?
“但是,那会伤害到你的……那种恐怖的记忆。”
“迦洛德会伤害我吗?”
“不,不会……永远不会……”
西风吹皱了梧桐树下那一池春水。
“那,迦洛德保护我吧。”
望着少年那碧洗的眼眸,神官的心踯躅起来。
然而他却禁止自己继续思考下去。
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圣人,又何必要伪装,还不如就这样让他看清楚,由他去了,以后不至于一下子伤得过深……
“如你所愿,我把记忆还给你。那你又能够给我什么呢……”
没有等少年的回答,男子深情的吻就印在了少年雪白的肌肤上。
这是数年之后的第一次交合,没有任何的预兆,甚至,它的动因,并不完全是出于情。
是爱情是交换是为了等到什么?开始时候有什么悲哀的慌乱的东西在蓝的那脑中盘亘着,然后汇成一股暗色的漩涡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它卷走了思维,卷走了迷惘和伤悲的余地,蓝不得不闭上眼睛,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些怪怪异的幻觉——不,也许不是幻觉。
加洛德炽热的拥抱,绵密的吮吻,在臃肿的袍衫褪尽之后裸呈的苍白色肢体上游走,
旋转着嗜咬的力量将体内炽热的火焰带了出来。
“嗄……”
无限延长的喘息是混杂着痛苦与欢愉的宣告,又像是对于展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不是幻觉的幻觉无奈的回应。
那就是过去。加洛德还给自己的记忆。
那五年之前,发生在麦乐迪斯境内,梅尔梅森城堡中的真实。
午夜的死寂里,沉沉睡去了的母亲。安详的容颜,淡紫色的卷发带着自己最眷恋的芬芳。
“妈妈……”
想要伸手拥抱一下那温暖的双臂,可是伸出的手中,竟然紧紧地握着锋利的刀刃。
“不,这是想要做什么!”
只一刀,喉管就被轻松地划开了。
闭上双眼,依然有血渗进他的眼睑。
红、红、红。
“你还真是训练有素啊……”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曾经听到过的这句话。少年悲哀地哭了起来。
随即就有炽热的双臂拢在了他的身上。
“迦洛德……”
黑发男人用指尖的轻触作为安抚。
“迦洛德……我不要那些记忆了……再也不要……”
少年战栗着,如同被鬼追逐,小声哀求。
可是已经开始恢复的记忆,是停止不了的。
“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害怕。”
泪水,从蓝碧色的眸中流淌了出来,随即消失在了不断绽放的,温柔的亲吻中。
“哥哥……”
接着出现在记忆深处的,是个比自己略大一些的身影。
“哥哥……我在这里哟……”
站在高处的窗台边,混身是血的孩子笑着望向这边。在看到自己的兄长不顾一切跑了过来时,向后一仰,跌向窗外。
“蓝…!”
那个音乐般的声音最后一次回响在少年耳边。
从高处仰天跌落在坚硬的大地上。兄长的目光凝滞在紧紧地抱住手足的那一瞬间。
少年,毫发无伤的坐在血亲的生命之湖中。荧绿的双瞳中跃动着的,是属于恶魔的妖火。
是恶魔呀!
心中的伤痕被撕开,蓝哀绝地叫喊着,倒了下去。
洁白床单上,淡金色的短发宛若濒死的花朵。少年如同献祭日的牺牲,被泪光割裂了的眸中始终满是难以译读的悲伤。
一切甜美的言语,灌输进少年的耳中,却唤不回丝毫的回应。
“蓝……”俯身在他耳边呼唤着,“这不是你的错……不是。”
少年被这句话唤醒。
“……那……是谁?是谁……的。”
男人的表情,好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窗外的芍药花瓣,滚落下朝露的泪珠,跌向幽深的池塘。那是害怕蒸发消散于孤独之中的水精灵,所做的最后一次挣扎努力。
“迦洛德,不论我是不是恶魔……请你抱着我好吗……”
妩媚的悲伤的容颜,微微颤抖的消瘦的双肩。
少年绝望地哀求着。
从心底里涌起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渴欲,男人不假思索地回应了这种哀求。
“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我会抱着你,保护你……永远,永远……”
害怕孤独的人,主动跨坐上来,数年没有承过情的小穴却违逆地紧窒着。阻碍着身体的结合,那被硬生生扯开的疼痛像一道缓慢的闪电劈开蓝的身躯。
“慢慢来……”
伸手抚上爱人的前端,想要粘取爱液加以润滑,可是就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火热,包裹了自己。
像是应和着现实的残酷,伴随着撕裂的痛苦,殷红的血之细线蜿蜒下来。像是个着了色的悲叹,混杂进洁白的被褥中。
跌落的朝露,终于如愿地落入了池塘的怀抱,但也就在它在在害怕孤寂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生命的轮廓。
“请让我相信你,只能相信你……迦洛德……”
六
我做了个梦,一个夏天的梦。
我所爱的人将我紧紧拥在怀中,让我忘记所有的痛苦与罪恶。
然而悲凉的秋天就快要来临了,我似乎已经看到,在黄金树的枝头,不会再结出甘美的果实。
长久的缠绵是羸弱者的宿敌。
蜷缩在爱人怀中,少年努力不去回想究竟看到了什么,而迦洛德间歇的亲吻,也有意无意地打断着他的思维。
“不是我自己想要那样做的……不是我自己下的手!”
然而少年终究痛苦地喊出了这句。
“……我来告诉你吧……如果你这么想要知道的话。”
男人的声音中,透出隐隐不安。
“不过,那将是更大的悲剧。”
与此同时,丧殿漆黑的夜晚,也悄悄降临了。
没有时间的概念,大神官利连特不再介意于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他甚至已经开始仇视起所有金发的人来。
十年之前,和那恶魔的相遇,就注定了自己的双手,会沾满了血腥。
金发的异国君王,本应高高坐在他那具有传奇色彩的御座之上。但此刻,他青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残忍,欲望,仇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被派遣出使麦乐迪斯王国的银发神官时年二十一,已是最年轻的大神官候选人。
然而,对于麦乐迪斯王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那一年的时间,是由鞭笞、侮辱和强暴堆积而成。用鞭痕记录下的光阴,每一寸都是作为影子而存在的。
赫兰肯特神官之王,费托?斯卡利特的影子。
费米利恩?德?斯洛斯是一个绿色眼睛的恶魔!他从不忌惮任何事,也许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希望自己所做种种劣迹,能够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人的面前。
当看见青年白皙皮肤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时,带着银质面具的王,似乎发出了微微地叹息。
“利连特……你想要复仇么……”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被感动,现在又会如何……
于是依循着夏连特拉大陆皇室传统,成为了那个男孩的教父。在圣堂观看授予教名仪式时,那恶魔的眼中流露出的凝重,证明了他知道将会发生的一切。——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
而自己又算什么。
神官,恶魔?
撕裂、掌控那个无罪孩子的心灵,让他成为复仇的祭品。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银发的神官都为此而深陷在痛苦里。
不过,至少还能够陪伴在自己仰慕的人身边。
可是现在。
上旬第三日,麦乐迪斯国王费米利恩?德?斯洛殒,第十一日他的王也接踵而去……
一切都像是两人互相诋毁的游戏,而自己就是被利用了之后随手丢弃的玩具。 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那银色的面具。
到最后,还是死去了的人操纵着一切……
“李连特……你想要复仇么……”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被感动,现在又会如何……
“神官大人,安驻斯特使,前来悼念。”
庭院里的金盏花慢慢地谢了,留在迦洛德脸上,蓝的泪水也消失不见了。
知道了真相的少年,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萋草。原本支撑他生命力的一部分支柱轰然地倒塌了,反过来沉重地压在了受伤的心零上。
而自己那虚伪的犹豫也是那么地让人厌恶。
从一开始就准备说出那种残酷的事情的。
黑发男人将长发束好,皱着眉从院中的水塘中端详着自己。
“带上银色的面具的话,我就看不见迦洛德这么漂亮的脸了吧……”
苦笑了一下。
赫兰肯特不允许神官们有与异性过分亲密的交往,却宽容着同性之间超越繁衍需要的恋情,可能是因为六主神中的利尔梅,也和其他的男神们葆有超越友情的传说吧……所以,就算是成为了神官之王,戴上了那象征神圣与不可知的银色面具之后,仍然可以将自己同性的情人,庇护在阴影之下的。
可这仅仅是一般的情况。对于蓝,应该有不同的结局在等待着他。
另外,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蓝?德?斯洛么?
迦洛德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残留着百合的清香。
是食言而肥,还是违背嘱托?
无论如何,他已经披上黑袍走向门外。
七
我做了个梦,一个坠落的梦。
银色的幽灵被鲜红的伤痕中被解放出来,他拖着我向下坠落。
那些假意伸出的援助之手,都是恶毒的棘条,在地狱的烈火中,鞭笞着我。
第六天的夜里,安驻斯特使来到了丧殿。
刻意选择了人最少的时段,穿着黑色丧服的黑发特使端坐在外殿悼念。按照当时的传统,需要等到六根神烛燃尽之后,才能够离开。
烟雾缭绕的空间静得可怕,天生沉默的青年沐浴在月光与烛火的辉映中,口中诵念着悼词,而如同薄冰般的蓝瞳却不停地搜索着什么。
有脚步声,自远及近延递过来。青年迅速地调整着自己的神态。当那个金发的少年喘息着来到门口时,清秀的特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深陷在悲痛中的祈祷者。
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外殿的动静,而是径直走向灵堂。不稳的脚步声压出一连串大地的呻吟。
他要找的人,大神官李连特,依旧守在灵边。
“母亲和哥哥,不是我杀害的。”
声音出奇平静,却更吸引利连特将紫眸转向门边。
“蓝。”
少年倚在高高的落地帷幕边,苍白的十指紧紧拽着这从天顶垂下的依靠。
“母亲和哥哥,不是我杀害的……是你,你控制的我……不是我。”
他的那种表情,超越了极端的悲痛之后的无,甚至化出自嘲的悲笑。
“可是……可是请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就算说杀人的是我也好,恶魔是我也好。至少你们曾经真心可怜过、庇护过我这个恶魔……”
少年走近,颤抖着的目光分明乞讨着怜悯的回答。
但是什么样的怜悯,才能够不再伤害他?
“不,真正杀人的……不是你。是我,是我。”
一弯悲凉的笑,同样悬在大神官的唇角:
“你也出来吧……不需要躲在那里,还是说,你是想要看看,这次是轮到谁倒下?蓝, 我不会再欺骗你。我要你看好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想要害你……就是他。”
少年望向那立柱的后面,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有那么一两秒,少年像是就要这样倒下去,不过他还是想要抗争一下,拼了命地站在那里,消瘦的身躯如同风中的黄杨树。
“……不相信,迦洛德不会欺骗我……这个世界上,除了迦洛德我谁都不相信……”
黑发火瞳的男人,因为这句话,掠过一阵心痛。
“告诉他你的想法吧,迦洛德,像猫那样戏弄着猎物的人,最快乐的不就是看着他痛哭的样子么?”
黑发男人没有回答,不顾一切的银色神官又转向少年:
“蓝……我不想伤害你,可是,可是你的父亲,我却不能够不复仇……不能原谅你!因为 你是他的孩子……你那金色的头发和绿色眼镜就是罪的证明!”
“你疯了。”
从迦洛德口中,突然迸出了这几个字,生硬,仇视,似乎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