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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师生] 剖心-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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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云才端到唇边的茶杯登时一停,错愕地望向他。 
“……你说什麽?” 




如果不是他听错,那就是在说笑了。 
可司马鸿飞的表情再认真不过,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和我一起去法国吧!你可以在那边继续深造,拿学位,做研究,或者做其他的事情也可以!总之绝对能够让你比在这里好上一百倍!” 
司马鸿飞的语气略显激动,面色潮红,几乎还带著愤愤不平。 




“我打听过了,你在A大干了两年都还是助教,不要说薪水少得可怜,连住的房子都没有,而是实验楼的管理室,这对你实在太糟蹋了!你完全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的!” 




“鸿飞……” 
不知所措地看著对面兀自为自己打抱不平的男子,邵云还没能从这忽来的信息中消化出来。 
昨天教授才跟他说了考研的事情,今天又有好友来劝他出国? 
怎麽尽撞到了一块? 




可是,他要怎麽跟他说,他之所以这样,仅仅只因为无欲无求,只是希望生活过得简单些就好…… 



 



“邵云!我知道这麽说可能有些突然,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到法国去!” 
司马鸿飞情难自禁地握住邵云放在桌面上的手,差一点就忍不住将满心的爱意一泄而出,但他及时地考虑到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邵云,极有可能在听了一个男人的告白之後吓得落荒而逃,才硬生生地忍在喉咙里头。 



 



这个告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酝酿,为了不吓著邵云,为了不被厌恶,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大事。只要邵云肯答应与他一同到法国去,又何愁没有表白的机会? 




邵云缩了缩手,没能缩回来,才刚想要说点什麽又被迅速地截断。 




“怎麽样?你认为如何?一个地方待久了,总应该换个环境才是,在法国你绝对可以感受到不同於这里的一派风情。出国的事不用你操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只要你的一句话,你愿意吗?” 



 




浓情蜜意压在心头,连司马鸿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说出的话根本与求婚无异。 
可是邵云并没有听出他的暗示,而是被其中的一句话牵去了心思。 



 



一个地方待久了,总应该换个环境…… 
换……? 
是要他离开吗……? 




他已经逃了两次了,第一次是从那场破碎的爱情中逃开,第二次是从对他失望透顶的亲情中逃开,逃过了数不清的唾弃与嘲讽,逃过了那一双双鄙弃厌恶的目光,逃过了令他欲死不达的背叛,却始终没能逃过那刻骨铭心的伤痛…… 



 



一旦想起,就会感觉一切仿佛都只发生在昨天,熟悉得连甩在脸颊上的耳光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是否表示,他逃得还不够远? 
远远地逃开,逃到过去找寻不到他的地方去,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他是不是……就可以重新认识自己……? 




如果……如果不是有那个过去,他又怎麽会…… 
怎麽会…… 



 



发觉他的脸色愈来愈白,司马鸿飞慌忙摇了摇他。 
“邵云!怎麽了?你不舒服吗?” 




猛地回神,邵云一脸的惊悸,冷汗涔涔。 
“不……没、没事!”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还紧紧握在司马鸿飞的手中。 




“怎麽回事?你的脸色好差!” 
司马鸿飞担忧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却把他惊得浑身一震,险些跳了起来。 




抬头望进那双错愕的眼眸,邵云顿时窘得说不出话来。 
司马鸿飞的手在空中停了几秒锺才收回来,邵云抵触的反应令他既难堪又难过。 




“对……对不起……” 
他喃喃地道歉,心下万分沮丧。 




懊悔於自己过度的反应,邵云慌忙摇头。 
“不!不是的!我没有……” 




不知该如何解释,舌头就像打了结似的。 
他该怎麽说呢?鸿飞是不可能会明白他真正的想法的。 
吞吐到後来,他索性不说话了。 



 



屋子里一下沈默下来,两人各怀心事,尴尬相对。 
半晌,司马鸿飞又鼓起勇气道: 
“总之,你考虑一下好吗?下个月我在巴黎那边的学院要招收一批新的留学生,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行的话,下个月,我们就一起去巴黎吧。” 




“下个月……?” 
邵云低语著,眼神依然空洞。 
这个……未免来得太快了吧?在这短短的二十来天,他能考虑些什麽? 




“我知道,时间可能紧了一些,但没有关系,你可以多想几天,过了期也不打紧,你只要想好去或不去就行,其余都交给我来打理。” 
司马鸿飞极力地想要说服他。 
“不过,邵云,我真的认为到那边绝对比你待在这里要好,有很多事情并不需要顾虑太多的,或者,你是担心你的家人?” 




一听到“家人”二字,邵云的反应就是立即摇头。 
“我没有家人!” 




他短促地说著,没有丝毫的犹豫,亦没有任何的动摇,给人的感觉就想在强调什麽。 




不错,他相当於没有家人……那个家离他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 
是他们说的,没有这麽个丢脸的儿子,没有这麽个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变态家人! 




从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想到过要回去。如他们所愿,他也拒绝承认这血缘上的关系。 
他所顾虑的,是噩梦是否也会跟随他一起走下去……? 
若是那样,不论到哪里,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对此司马鸿飞并不明白,仍一径猜测著。 




“莫非,在这里有你放不下的人?比如……女朋友……?”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问出口,胸中夹杂著伴随迩来的浓浓妒忌。虽说邵云在的大学四年期间,没有与哪个女生有过什麽接触,也不见他对女生表示出兴趣,但很难说,走上工作岗位後不会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想到邵云有可能已经有了情人,司马鸿飞就禁不住满心的醋意。 



 



让他大松了一口气的是,邵云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 
淡淡的两个字就消除了司马鸿飞的疑惑。 




他是绝对不会主动爱上任何人的,不管是谁,对他来说,都没有惦记的必要。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两袖清风,一纸烟灰,即是他的全部。 




司马鸿飞放下心来,但对於邵云的久不作答仍感到心忧。 
“既然如此,还有什麽可犹豫的呢?我们又不是到国外过一辈子,只当是出去长长见识,换个环境生活,等条件改善後,随时都可以回来。” 




邵云眼睫低垂,似若有所思。 



 



换个环境生活…… 
说得也不无道理。 
他在这个大茧里憋闷地太久了,久得几乎忘了时间的存在……他从没有奢想要走出去,可是…… 




他抬眼看向热切盼望自己回答的司马鸿飞,幽黑深沈的眸子令後者一悸。 




“鸿飞……为什麽你会想到要带我出国呢?” 



 



23 



 



这一问恰恰问到了司马鸿飞的心坎上,他先是一愣,脸颊随即如烧著似的滚烫起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等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表现,在那样的注视下,心儿就好像小鹿一般,似乎马上就要蹦出来了。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犹豫著该不该现在就把心意表露出来。 



 




正当他欲言又止之时,邵云幽幽地开口了: 
“两年不见,你居然还记得我……我真的很高兴,可是,鸿飞,你不明白,我……” 




说到一半,他又闭口不言了,眼底泻满了落寞,反呈现出一种凄楚孤苦的美感,看得司马鸿飞怦然心动。 



 



邵云不知道司马鸿飞对他的真正想法,正如司马鸿飞不了解他的苦处。在大学的时候,他之所以能够与人保持正常的交往,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特殊的性取向,没有人知道他噩梦一般的过去,司马鸿飞也一样,是因为把他当作一个正常的朋友,才会如此热忱的吧? 



 



如果……他知道这个所谓的朋友其实是个同性恋,会不会也和别人一样立刻躲得远远的,以充满鄙夷与嫌恶的目光看他呢?会不会也认为他是个龌龊的大变态? 




正因为深刻地了解这一点,所以,他从不敢轻易交朋友,一旦成为亲密好友,他就没有勇气和自信继续隐瞒和伪装下去,这也是他为什麽只有江夜一个较为亲近的朋友的原因。 
江夜不在乎他的性向,依然温和亲切地待他,可是却无法保证其他人也一样。 



 



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众人口中的变态交朋友,在不了解之前或许还可以无所顾忌地接近,一同玩笑,一同工作,一同学习,但……在听说了他 
与众不同的性向之後,全都如避瘟疫般地逃开了,以往亲切的目光也都变了样,惊讶、惶恐、不信、厌恶、恶心 
、鄙弃……纷纷向他射来,令他无处遁形,甚至逼得他有时都不得不问自己,是否真的很脏很脏……? 




鸿飞若是知道的话,姑且不说邀他一同出国,恐怕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吧? 



 



就在邵云黯然神伤的同时,司马鸿飞也矛盾不已。 
一方面他想要告白,想让邵云知道他对他的感情,想将两年来的思念一倾而出,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遭受拒绝,更怕被邵云当成变态以至产生厌恶和反感。长这麽大,一直在女人中无往不利的他,想都没有想过,第一个让自己如此深深爱上的,居然是个男人…… 



不能不说是老天的玩笑。 




只是……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如果邵云是女人,他也不必如此苦苦压抑,乃至白白迷惑了两年! 



 



当晚邵云并没有回去,而是在司马鸿飞的劝说下留了下来。 
虽说同睡在一张双人床上,但想到对方对男人没有兴趣,邵云也就不觉得有什麽了。倒是司马鸿飞为自己私心的安排独自激动了一夜未眠,单是暗夜里,倾听著身旁平稳规律的呼吸,就足以令他浮想翩连。 



 




然则邵云这一夜未归,却气煞了另一个从傍晚起就等在实验楼的男人。 




可恶! 
那个淫贱的家夥还真的没有回来! 




高彬火冒三丈地看著手上的表──这是第N次看表,从指针指向下午6点开始,一直转到现在的午夜3点,还是没见到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人儿出现! 




气愤地将烟头踩在脚底,他继续抽出一支香烟恶狠狠地吞云吐雾。在他的脚下,已经堆积了十来根长短不一的烟头。 



 



真是岂有此理! 
那小子居然敢如此待他……! 




无法解释这风起云涌的愤恨来自何处,高彬胸中的怒火随著时间的流逝,愈撩愈旺盛,满脸寒霜,阴黑可怖。自打了邵云的手机被告之关机起,他的情绪就一直处在爆破的边缘,万分不情愿但有不得已地打到“梦中人”酒吧问江夜,对方却冷冷地丢了一句: 



“他是你的床伴,你都不晓得,我哪知道?” 
然後就挂了,气得他火焰直飙。 




怎麽也联系不到人,最後他干脆跑到实验楼来守株待兔,准备抓住本人问个清楚,谁知到现在鬼都不见一只! 
真是…… 
太可恨了! 
他饶不了他! 



 



虽然不愿去想,但脑海里还是无法控制地出现邵云与那名黑衣男子含情脉脉深情款款你侬我侬乃至翻云覆雨的景象,更是令他几欲抓狂! 




一种浓烈的,超乎愤恨与恼怒的更激狂的黑色风暴在一瞬间内吞噬了他所有的大脑细胞,从外到里,全都像是被浓硫酸泼过似的,嘶喊著,狂嚣著,抽搐著,扭曲著……又像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疼痛到无法呼吸! 



 



若问他现在最想做的是什麽,那就是将那个胆敢把邵云拐跑的男人碎尸万段! 




仅仅一夜,就像等了一百年那样漫长,不去想通常只有别人等他,岂有他等别人的原则,高彬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浓郁的火药味。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空等了一夜的他咬牙切齿地将最後一根烟头踩灭,旋即飞身冲下楼去。 




没多久,一辆仿佛失了控的车子自杀似地飙出校门,朝街上飞驰而去。 




好似一个妒火中烧的丈夫,四处搜寻著红杏出墙的老婆,高彬这会儿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思考自己此刻的行为究竟代表什麽,他一条条街道转,两眼紧盯著每一个行人,杀气逐渐弥漫在小小的车厢内…… 



 




由於前一天没有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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