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伦旅馆之谜(柏翠门旅馆之谜)-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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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
“在你这样的位置是不会知道的,”总警督戴维指出,“马利诺斯基不是那种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而你的女儿你根本就不了解。你也容许这样。当你发现马利诺斯基来到伯特伦旅馆的时候,非常生气,是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因为你是这场演出的组织者,”“老爹”说,“你和亨利,财政方面的事由霍夫曼兄弟负责。他们安排所有有关大陆银行、账户及其它方面的事情,但是这个集团的老板,管理并安排它的大脑,是你的大脑,塞奇威克夫人。”
贝斯·塞奇威克看着他大笑起来。“我从没听说过这么荒谬的事情!”她说。
“哦,不,这一点都不荒谬。你有头脑,有勇气,有胆量。你大多数事情都尝试过,你觉得最好再试试犯罪。那里面充满刺激,充满危险。吸引你的不是钱,我可以这样说,而是这样的事所带来的乐趣。但你并不主张谋杀,也不主张不恰当的暴力。没有杀戮,没有暴力袭击,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好心地、悄悄地、科学地在头上敲敲。要知道,你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女人,极少数真正让人感兴趣的了不起的罪犯之一。”
有几分钟的时间,大家都没说话。然后,贝斯·塞奇威克站起来。
“我想你肯定是疯了。”她将手伸向电话机。
“打算给你的律师打电话?在你说得太多之前这样做是很对的。”
她猛然一挥手将电话往话筒架上一摔。
“再一想,我讨厌律师……好吧。你说得很对。是的,我操纵着这场演出。
你说得很对,这出戏很有趣。我喜欢它的每一分钟。从银行里、火车里、邮局里以及所谓的押款车里拿钱很让人开心!做安排、做决定都让人开心,非常有趣的事情,得到它我很高兴。泥做的罐子在井里打水一次都太多?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对吗?我想你说得对。为了钱,我已经玩得非常开心了。但你说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开枪打死了迈克尔·戈尔曼,你错了!不是他,是我。”她突然高声而激动地大笑起来。“不要刨根问底他做了些什么,他是怎么威胁的……我跟他说过我要打死他——马普尔小姐听我说过的——我就真的打死了他。我的做法基本上跟你所说的拉迪斯拉斯的做法一样。我躲在那地方,当埃尔韦拉经过的时候,我胡乱地开了一枪,当她尖叫起来米基冲到大街上来之后,我打中了他身上我想打中的地方,我让他罪有应得!当然,我有这个旅馆所有入口的钥匙。我从朝向那块地方的门里溜进来,上楼到我的房间。我从来没想到你会查出这把枪是拉迪斯拉斯的——并会怀疑他。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他的车子里偷了它。但绝对没有,我向你保证,把嫌疑转嫁到他头上的念头。”
她扫了马普尔小姐一眼。“你是我说的这些话的见证人。记住,我杀了戈尔曼。”
“也许你这样说是因为你爱马利诺斯基。”总警督戴维暗示说。
“我没有。”她猛然反驳说,“我是他的好朋友,仅此而已。哦,是的,我们曾经是关系不太亲密的情人,可我并不爱他。在我这一生中,我只爱过一个人——约翰·塞奇威克。”她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变得轻柔起来。
“可是拉迪斯拉斯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他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而蒙冤入狱。我杀害了迈克尔·戈尔曼。我这样说过,而且马普尔小姐也听到了……现在,亲爱的总警督戴维——”她兴奋地提高了声音,大笑起来——“来把我抓起来呀。”
她一甩手臂,用沉重的电话机座砸碎窗户,在“老爹”能站起身之前,她就跳出了窗户,斜着身子沿狭窄的护墙飞快地向前挪动着。戴维拖着肥胖的身躯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迅速跑到另一扇窗,推开窗户。与此同时他吹响了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来的警笛。
马普尔小姐费了更大的气力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他们一起注视着伯特伦旅馆的正面墙壁。
“她会掉下去的。她正沿着下水管道往上爬,”马普尔小姐惊叹道,“可是为什么往上爬呢?”
“到房顶上去。那是她惟一的机会,她知道这一点。老天,看她,爬得像猫一样灵活。她看上去就像贴在墙上的一只苍蝇。看她冒的这个险!”
马普尔小姐半闭着眼睛喃喃说道:“她会掉下去的,她不能那样……”他们注视着的女人从视线中消失了。“老爹”往房间里缩回身子。
马普尔小姐问:
“你不想去……”
“老爹”摇摇头。“我这样的身子去有什么用?我已经让手下准备好应付这样的事情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办。过几分钟我们就会知道……我想她不可能斗得过这么多的人!要知道,她是个千里挑一的女人。”他叹口气,“那些野蛮人中的一个。唉,每一代人里面我们都有些这样的人。你不能驯化他们,你不能把他们带回到社区里,让他们生活在法纪之中。他们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如果是圣教徒,他们会去做照看麻风病患者之类的事,或者在丛林中殉道;如果是坏人,他们会做些你听都不想听的残忍之事,有时候——他们就是野蛮!要是生在另外一个时代,一个每个人都得靠自己的双手,每个人都得通过争斗来维持生活的时代,我想他们是可以接受的。时时有危险,处处是危险,而他们自己对别人也必然造成危险。那样的世界适合于他们,他们在那里面会得心应手的。这一个却不是。”
“你知道她打算干什么吗?”
“不知道,那是她的天赋之一,出乎意料。要知道,她肯定已经把这件事想透了。她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她坐在那里看着我们——让一切继续进行——一边进行思考。努力地思考,计划。我想——蔼—”他打住话头,因为突然传来重重的汽车排气所发出的声音,车轮的尖叫声以及一辆大型赛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他探身往外看看。“她成功了,她到了自己的车子上。”
那辆汽车两个轮子着地从拐角处经过时,发出更多的尖叫声,随着一声吼叫,那漂亮的白色怪物要把整个大街撕成碎片。
“她会杀人的,”“老爹”说,“她会杀很多人……即使她不自杀。”
“我不知道。”马普尔小姐说。
“她是个好驾驶员,肯定的。非常好的驾驶员。但是,那一个差一点!”
他们听到汽车吼叫着疾驰而去,喇叭不停地高声鸣叫,听到吼叫声渐渐微弱。听到哭声,喊叫声,刹车声,听到汽车鸣喇叭、停车,最后是轮胎凄厉的尖叫声,低沉的排气声以及——“她撞车了。”“老爹”说。
他非常平静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这种耐心是他那庞大的身躯所特有的。马普尔小姐静静地站在他旁边。然后,像接力一样,话沿着大街传下去。对面人行道上的一个人抬头看着总警督戴维,用手迅速作了几个信号。
“她得到了报应,”“老爹”沉重地说,“死了!以每小时九十英里的速度撞上公园的栏杆。除了一些轻微的碰撞之外,没有其它伤亡。了不起的驾驶技术。是的,她死了。”他转身回到屋子中间沉重地说,“嗯,她开始讲了事情的经过。你听到她说的话了。”
“对,”马普尔小姐说,“我听到了。”她停了停,“那不是真的,肯定的。”马普尔小姐平静地说。
“老爹”看着她。“你不相信她?”
“你相信吗?”
“不,”“老爹”说,“不,那不是事情真正的经过,是她想出来的,这样就能与案子完全相符,但不是真的。她没有打死迈克尔·戈尔曼。你可能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当然知道。”马普尔小姐说,“那姑娘。”
“啊!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认为的?”
“我一直这样怀疑。”马普尔小姐说。
“我也是的,”“老爹”说,“她那天晚上充满恐惧。她撒的谎都很拙劣。
可我一开始并看不出有什么动机。”
“那使我也感到迷惑不解,”马普尔小姐说,“她发现了她母亲的婚姻是重婚,但一个女孩子家会为这而去杀人吗?如今不会!我猜这里头有金钱方面的原因。”
“对,是与钱有关,”总警督戴维说,“她父亲留给她一笔巨大的财富。发现她妈妈已与迈克尔·戈尔曼结婚的时候,她意识到她妈妈与科尼斯顿的婚姻不会是合法的。她以为那意味着她不会得到那笔钱,因为,尽管她是他女儿,但她不是婚生。要知道,她错了。我们以前也有一个与此相类似的案件,取决于遗嘱里的条款。科尼斯顿非常明确地把财产留给她了,指名道姓。她肯定会得到它的,而她却不知道这一点,而且她不打算失去那笔钱。”
“她为什么如此需要呢?”
总警督戴维表情冷酷地说:“以收买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他可能是为了她的钱而娶她的,没了那笔钱就不会娶她。那姑娘不是个傻子。她知道这点。
但她需要他,不惜以任何条件。她不顾一切地热恋着他。”
“我知道,”马普尔小姐说。她解释道,“我那天在巴特西公园看到她的脸色……”“她知道,有了那笔钱她就会得到他,而没有那笔钱就会失去他。”“老爹”说,“所以她计划了一场残忍的谋杀。她当然没有藏在那片地区。那地方没有一个人。她就站在栏杆边上,开一枪,然后尖叫,当迈克尔·戈尔曼从旅馆冲到大街上时,她在很近的距离开枪将他打死。接着她继续尖叫。她是个冷静的老手。她没想连累年轻的拉迪斯拉斯。她偷了他的手枪是因为这是她能轻易弄到一把枪的惟一途径,她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涉嫌这桩案子,也没想到那天晚上他就在附近。她以为可能会归罪到某个利用大雾的暴徒身上。是的,她是个冷静的老手。但那天晚上她很害怕——后来,而她妈妈又为她感到担心……”“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是她干的,”“老爹”说,“可我没有证据。也许她会有初犯者的运气……现在连法律好像都奉行这样的准则:每只狗都准许咬一次——用人类术语翻译过来了。老练的律师能够利用这些搏人怜悯的事情编一出好戏——这么小的姑娘,这么不幸的成长过程,要知道,她还很漂亮。”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卢西弗的孩子都很漂亮——众所周知,她们像绿月桂树一样枝繁叶茂。”
“可是正如我跟你说的一样,很可能甚至不会到那个地步……没有证据……拿你自己……你将作为证人被传唤,为她妈所说的话,为她妈对这次犯罪所做的坦白作证。”
“我知道,”马普尔小姐说,“那是她强加于我的,不是吗?她为自己选择了死亡,以求让她女儿获得自由。她把它作为一个临死的请求而强加于我……”连着卧室的门开了,埃尔韦拉·布莱克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宽松直式长裙,金黄色的头发从两边脸上垂下来。她看上去就像早期原始的意大利油画中的一个天使。她看看这个,又看看另外一个。她说:“我听到汽车声,相撞声,还有人们的叫喊声……出了交通事故了吗?”
“我很难过地告诉你,布莱克小姐,”总警督戴维一本正经地说,“你母亲去世了。”
埃尔韦拉轻轻地倒吸一口气。“哦,不,”她说。那是种无力的拿不定主意的抗议。
“在她逃跑之前,”总警督戴维说,“因为那的确是逃跑——她承认是她杀了迈克尔·戈尔曼。”
“你是说……她说……是她?”
“对,”“老爹”说,“她是这么说的,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埃尔韦拉看了他很长时间。非常轻微地,她摇了摇头。
“没有,”她说,“我没有任何要补充的。”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么,”马普尔小姐说,“你打算让她逍遥法外吗?”
短时间的停顿后,“老爹”一拳砸在桌上。
“不,”他咆哮着——“不,我向上帝发誓我不会罢休的!”
马普尔小姐缓慢而沉重地点点头。
“愿上帝宽恕她的灵魂。”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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