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红楼梦杀人事件-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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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乱葬岗子发现了香菱的尸体，说是有一群人打算把尸体掩埋掉。实际上香菱的尸体早就被掩埋起来了，那些人只不过是把尸体挖出来而已。为什么先掩埋再挖出来呢？宝二爷熟读宋慈的《洗冤集录》，应该明白。埋在土里的尸体要比暴露在外面的尸体腐烂得慢得多。香菱早就被杀害了，先掩埋再挖出来的　
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使香菱看上去好像刚刚被杀害的样子。〃　
〃可惜呀，真可惜！〃宝玉小声嘟嚷了一句。〃可惜？可惜什么？〃虽然宝玉的声音很小，还是被尚荣听到了。　
宝玉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没说可惜啊，你听错了吧？你还是接着说吧！”　
〃好的。〃对于宝玉这种明显的隐瞞，尚荣感到非常不满。但是，在这种小问题上没有必要纠缠，尚荣继续说了下去。　
〃下面该说鸳鸯和晴雯被杀害的事件了。这两个案子的突出特点是怪异。已经死掉的人，居然把活人往湖水里拖，这到底是怎么一问事呢？而且尼姑妙玉一声喝，居然把亡灵喝退。我们有理由怀疑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亡灵。只要我们变换一下看问睿�的角度，就可以弄清这个问题了。也就是说，不是鸳鸯的亡灵把龄官往湖水里拖，而是龄官把鸳鸯的亡灵往湖水里推。不过，诸位首先应该清楚这样两件事，第一，所谓亡灵，只不过是模仿鸳鸯的样子做的一个偶人；第二，龄官是一个很会表演的演员。　
〃于是，所有事件中最大的一出闹剧上演了。虽然偶人是在慌忙之中制作的，但由于垂着头，加上长发挡住了脸，脸部就用不着做得那么像，只要形体和衣服像鸳鸯就可以了。给了那个偶人灵魂的是龄官，她做出被偶人往湖水里拖的样子，实际上是她抱着偶人往湖水里走。另外，偶人脚下栓着一根没入水中的牵引偶人的绳子，只要龄官一松手，那偶人就会沉到湖水里去。　
〃现在该说说晴雯的案子了。所谓晴雯的魂灵把所有人的扇子撕破，借以告诉大家自己已经被杀害，完全是假象，是一个无耻的骗术。扇子并不是晴雯的魂灵撕破的，而是各位接受了某人的命令之后自己撕破的，没有听到命令的个别人的扇子则是被人偷偷撕破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企图混淆视听。　
〃晴雯跟鴛鸯一起去取那十个一套的木碗的途中，遭到了凶手的袭击。在反抗中，晴雯撕破了凶手的扇子。当时，凶手打算换一把新的，但时间来不及了，随手扔掉吧，又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刚才还拿在手上，怎么没有了呢？　
〃这时候凶手想：如果大家的扇子都是被撕破的，自己就不会被怀疑。于是，他让大家都把扇子撕破，这样他自己就不会被怀疑了。他这一手还真灵，大家一下子联想到晴雯撕扇子的故事，晴雯的死被涂上了神秘的色彩。顺便说一句，鸳鸯和晴雯并不是在梨香院被杀死的，而是有人趁着湖边骚乱搬到那里去的。〃　
尚荣一口气把话说完，直视着宝玉问道：〃宝二爷，这就是凶手施用的诡计的全部，您觉得怎么样？〃　　　
2　　　
〃嗯……原来如此。〃尚荣的长篇演说结束以后，宝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然后呢？没有下文了吗？好像没听见你把凶手的名字说出来嘛！〃　
〃我当然要说的。〃赖尚荣说。终于到了揭穿真相的时候了！　
〃总而言之，只有能够施行上述那些诡计的人才有成为凶手的可能。也就是说，杀害贾迎春小姐的时候，有权力叫人在大观园的湖心搭布景、派小女伶表演的人；杀害王熙凤夫人的时候，　有权力放天灯并且命令平儿说假话的人；杀害史湘云的时候，有权力叫人制作那么多可以供动物食用的假芍药花的人；杀害香菱的时候，有权力命人把她劫走，命人画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命人掩埋了香菱的尸体又挖出来的人；杀害鸳鸯和晴雯的时候，有权力命人制作类似鸳鸯的亡灵的偶人，命龄官现场表演，命令那么多人撕破扇子的人；还有，有权力把梨香院里12个小女伶遣散的人。顺便解释一句，这无疑是为了防止她们走漏了风声。有权力做上述一切的人，就是凶手！〃　
〃有意思，真有意思！〃贾宝玉愉快地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光是有意思，我还非常佩服你！尚荣，你真是明察秋毫啊！不要说目前活在世上的人，就是翻遍所有的公案小说和戏剧，也找不到你这样的名判官！不是夸张，你确实是了不起！〃　
〃谢谢！〃尚荣略施一礼，〃可是，不管您怎样感谢我，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的！〃　
〃什么话？请说吧！〃　
〃贾宝玉！你就是凶手！〃尚荣指着贾宝玉，简洁明快，且十分自信地说。　
霎时间，音乐、歌曲、爆竹声，好像一下子都停止了，时间也好像停止了，寂静笼罩了整个房间。尚荣是这样感觉的，至于别人是不是这样感觉的，他不知道。　
〃当然，我还有其他证据。〃尚荣耐不住这可怕的寂静，又开口说话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刘姥姥的证词。刘姥姥喝醉以后，走进了大观园里的一处建筑，而且还在里边睡着了。有人把她叫醒，说那是林黛玉小姐的住房。那里真是林黛玉小姐的住房吗？如果是林黛玉小姐的住房，叫醒刘姥姥的为什么是宝二爷的丫鬟袭人呢？这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我认为，那里是您宝二爷的怡红院！那么，刘姥姥在那里看到的躺在床上的女子是谁呢？　可以肯定地说，不是鸳鸯就是晴雯。刚才我说过了，鸳鸯和晴雯的尸体是被人从别处搬到梨香院里去的，所谓别处，正是怡红院！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找到刘姥姥，详细地询问了她在被袭人告知是潇湘馆的情况，用来跟我看到过的怡红院加以比较。虽然怡红院里的摆设跟潇湘馆里的摆设肯定有很多是一样的，但有一件东西是怡红院里有而潇湘馆里不会有的。那就是那个西洋玩具——可以在水上行走的西洋自行船。　
〃我问刘姥姥是否看见西洋自行船了，刘姥姥说没看见。这样的话，说那里不是潇湘馆的证据就不太充足了。但我忽然想到，那时候西洋自行船可能被用来干别的了。例如被安装在冒充鸳鸯亡灵的偶人脚下……　
〃其他证据还有许多，不再赘述。唯一弄不懂的一个问题是，您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莫非只因为生下来以后什么都不缺，日子过得太安逸反而厌倦了自己的生活？这就得好好问您自己了。　
〃还有一点必须要指出的是：海棠诗社的结成与大观园里的第一起杀人亊件发生在同一天，绝对不是偶然的。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有迎春小姐的死，才有海棠诗社的诞生。海棠诗社这个团体成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还说不湥С�，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诗友会。可以证明这一点的就是史湘云小姐被杀。湘云小姐偶然参加了海棠诗社的第一次集会，了解到某些对您宝二爷不利的情况，所以您就把她给杀了。我给她写过信，打算当面问问她海棠诗社第一次集会时的情况，结果我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见面，就……　
〃因为湘云小姐注意到集会时迎春小姐不在场了，这个情况如果被我了解到，就会对您产生威胁。实际上，在海棠诗社第一次集会之前，迎春小姐就已经被杀害了。您利用她在不在场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性格特点，把她杀害以后扔进泉水里，然后再去布置小亭子里的杀人剧。仅此一件，就足可以证明海棠诗社是跟杀人亊件有关的，而作为这个诗社里最有权力的人物宝二爷，就是一系列杀人事件的真正凶手！〃　
3　
〃你，贾宝玉！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尚荣再次断言道。　
尚荣说完环视四周，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那些可爱的小姐听了他这些措辞激烈的言辞，依然微笑着，蒙着盖头的新娘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宝玉也是泰然自若，脸上依然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不，不再微笑，而是张开嘴巴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还一个劲儿地拍手，就像听了一个非常可笑的笑活。　
〃哈哈哈哈哈哈——失敬失敬，不过，你说的这一套也太可笑了。尚荣啊尚荣。你可真是了不起啊，你的推理全都是正确的，　遗憾的是你从根本上是错误的！〃说完又继续哈哈大笑起来。　
尚荣被笑得不知如何是好，慌慌张张地问道：〃我从根本上是错误的？这……这活是什么意思？〃　
宝玉的哈哈大笑里掺进了一些苦笑：〃你作为一个以破案为职业的执法官，跟我们这些以解谜为乐趣、沉迷于小说和戏剧的人相比，有着很大的区别。现实不会像文学作品中的故亊那么顺利，所以在现实中有些人就采取了比较随便的态度，凡事都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想。当然，在揭开谜底、揭穿凶手的作案手法、抓住凶手等方面，现实跟文学作品中的故事也有共通之处。但是，荣国府并不包括在我所说的现实范围之内，荣国府是用跟外界完全不同的方式进行统治的，你恐怕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吧？〃　
〃什么？〃尚荣不由得向前探着身子问道。就在这时，鼓乐管弦声突然大起来，暂时下去休息的年长的史太君、王夫人、薛姨妈以及亲戚朋友们又都陆续回来了。尚荣只好停止了追问。　
〃哎呀，怎么还盖着盖头哪？〃　
〃喂！新郎官！快把新娘的盖头揭下来吧！〃　
在人们的起哄声中，宝玉开始慢慢地揭下新娘的盖头。最初动作很慢，最后一下子掀了起来。　
〃啊？〃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小姐们更是尖叫起来，史太君、王夫人、薛姨妈则愣住了，既没有惊叹也没有尖叫。　
〃这……这……这到底……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样？〃　
人们惊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赖尚荣也愣住了：为什么是她？宝玉的新娘不是薛家小姐薛宝钗吗？　
从盖了很久的盖头下面露出脸来的新娘不是薛宝钗，而是林黛玉！这个意想不到的新情况的出现，简直要把刚才赖尚荣苦心惨淡地进行的长篇推理吹到九霄云外去。　
有段时间没见过黛玉了，她好像显得更加消瘦，病病歪歪的。但是，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希望，苍白的脸上泛着些许红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把新娘换成林黛玉了？黛玉不是跟紫鹃一起留在了大观园里的潇湘馆吗？她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呢？不管傻大姐有多傻，从潇湘馆里出来一个林黛玉总不能看不见吧？　
〃不对，〃尚荣摇摇头，〃不怪人家傻大姐，是我自己太粗心了，我才是个真正的大傻瓜呢！〃　
眼前的场面真是一个大逆转。大观园里的年轻人把荣国府的大人们耍了！大人们违背宝玉的意愿，不让他跟他倾心相爱的黛玉结婚，硬要他跟他不爱的宝钗结婚。于是，这群年轻人采取了一个暗换新娘的手法。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新娘出大观园上轿的时候，黛玉就和宝钗交换了角色。进行这种交换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需要住在大现园里的所有的姐妹和丫鬟们的配合，更需要宝钗本人的问意，否则是绝对换不成的。　
宝钗肯定也很喜欢宝玉，让她把宝二奶奶的位置让给黛玉，她的心情一定是十分复杂的。但是，在爱情和友情发生冲突的时候，她毅然选择了友情。　
在人们不明就里的悄况下，宝玉和黛玉拜了天地，成了正式的夫妻。现在掀开盖头，发现新娘不是宝钗而是黛玉，已经晚了。　
尚荣心想：〃林黛玉坐在宝玉身边，一直静静地听我的长篇推理。当她听到她所爱的贾宝玉是一个杀人凶手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儿反应。这是因为她深爱着宝玉，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呢，还是因为她也是宝玉的帮凶呢？〃　
〃不，黛玉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帮凶！〃尚荣使劲儿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黛玉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宝玉，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圣的微笑。宝玉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温柔地看着黛玉。　
〃宝玉……你……”黛玉一句话没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众目的注视之下，黛玉的脸色渐渐变得清白。　
〃颦儿，你怎么了？〃宝玉惊愕地叫着黛玉小时候的外号。黛玉的身子慢慢倒下。　
〃黛玉！〃宝玉大叫着，噪子几乎都要撕裂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人们一下子都慌了，谁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尚荣凭着职业习惯，立刻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冲到宝玉和黛玉身边，一只手将两人托住，另—只手在黛玉身上摸索着。　
突然，尚荣在黛玉身上摸到一件硬邦邦的东西，仔细一看，　大红的嫁衣上还有一个小洞。尚荣向宝玉示意，让他把黛玉的嫁衣脱下来。　
黛玉身上竟然深深地插着一把匕首！刀刃全部插进了她那羸弱的身体，只有刀把还露在外面，从刀把与身体的结合部，渗出股红的鲜血。　
人们刚刚受到暗换新娘的冲击，紧接着又受到了更大的冲击。场面顿时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