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密码7冥河之路-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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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划了一段路程,细碎的波纹逐渐扩散开来,众人耳中开始出现“嗡嗡嗡”的蚊吟声,那是死神战斗的号角。每用力挥一次桨,就离死神更近一步,但是他们没有退路,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勇闯到底。
张立有些耐不住了,抢问岳阳道:“还没有看到有可以停靠的地方吗?我们已经在这条通道里走了这么久,会不会过了?”
卓木强叮咛道:“不要干扰岳阳。”
岳阳心头又何尝不紧张?一双眼睛鼓得都快突了出来,可是放眼四望,只有平滑如镜的黝黑色岩壁,别说石柱,连一丝裂缝褶皱都没有。
蚊吟之声越来越响,人人心中如擂木震鼓,严勇虽面无惧意,但手上青筋绽起,握浆如触电;诸严眼露悲色,手抖脚颤;张健嘴里不住念叨:“世界再神面前败坏,地上满了强暴。神观看世界,见是败坏了……神就对诺亚说,凡有血气的人,他的尽头已经来到我面前。因为地上满了他们的强暴,我要把他们和地一并毁灭……看哪!我要使洪水泛滥在地上,毁灭天下。凡地上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
赵祥犹豫着,看了看身边的人,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害怕,于是专心致志去控制狂跳不已的心。王佑和孟浩然吃了药、打了针,此刻都还在休息,反而没有感觉。
诸严终于双手发颤地问道:“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卓木强扭过头去,微笑道:“放心,我们会找到停船的地方的。虽然现在声音响,那潮头其实离得还远着呢!”接着,他的声音一大,喊道:“接着划,来唷!马泉江水高千尺唷——”
高亢的嗓音在黑暗中有如惊雷,众人心头都是一震,从各自的思索中被惊醒。距离卓木强近处的张立和严勇小声应和道:“嘿唷!嘿唷!”
卓木强又道:“飞鸟不渡熊绕道唷——”
诸严、张立、岳阳、严勇、胡杨队长都加入了应答的行列。
“嘿咗!嘿咗!”
声音大了些。
“雾锁江颜浪滔天唷——”
“嘿唷!嘿唷!”吕竞男和唐敏也加入其中,为雄浑的应答音增添几分清脆激昂。
“险滩礁石胜阎罗哦——”
“嘿唷!嘿唷!”张健、巴桑、赵祥也吼了起来,声音越聚越大。
“藏巴的男儿有热血唷——”
“嘿唷!嘿唷!”肖恩、亚拉法师、塔西法师也加入了进来。虽然他们不大明白,可那吼声中似乎真蕴含着一股力量,就像一剂火引,要将体内的血点燃。骨子里迸发出澎湃的热量,一定要借大声呼喊才能宣泄。
“浑身都是力和胆唷——”
“嘿唷!嘿唷!”热血沸腾起来,一群衣衫褴褛、血污满面、浑身伤痛的人,面对那无尽的黑暗,发出了震天的吼声,声音掩盖了船桨激水,掩盖了岩壁蜂鸣。
“敢上刀山敢下海哟——”
“嘿唷!嘿唷!”
“敢穿恶浪迎激流哦——”
“嘿唷!嘿唷!”
一声声发自内心的呐喊,驱逐了所有阴暗和恐惧,伴随着这雄壮的吼声,蛇形船如飞一般向前。朝着死神来临的方向,迎头而上。
卓木强喊道“乘风破浪船似箭唷——”的同时,岳阳不顾嘶哑的吼声终于窜进来:“我看见了!强巴少爷!”
岳阳的灯光牢牢的索死右方十来米高的崖壁,上头突起了一块,像一双巨人的耳朵,耳朵眼里直立着约有一米直径的石柱。
“停!”
所有桨手立刻倒挥船桨,蛇形船就像钉子一般稳稳得钉在河面上。同时,诸严面色惨白地盯着前边,低声道:“我也看见了……”
前方,白色巨龙张开了大嘴,已然进入了探照灯的照射范围内。
张立用双手在大腿上一撑,忍着伤痛霍然站起来,大叫一声:“强巴少爷!”跟着在船上一跺脚跃起。
卓木强哪能不会意?双手一架,正好让落下的张立踩在手心,接着用尽全力往上一托。张立的身体登时再高一米,手腕一番,飞索“嗖”地射出,双脚则不停步地在崖壁上“蹭蹭蹭”蹬了上去。
下面的岳阳早将那捆主绳递出,卓木强将拴有块挂的一头抡起,“呼”的一下子向耳朵眼位置抛去。此刻张立也正巧刚到,而那滔天的白浪同样赶了上来,近在咫尺。十几米高的巨浪啊!蛇形船在它面前就像一条微不足道的爬虫,船内的新队员有些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卓木强将主绳的一头抛出之后,看也不看,跟着就将绳子的另一头大力一甩,在船的龙骨粗大处绕了好几匝,接着讲绳头剩下的部分往腰间一绕,双脚抵住船头龙骨,做好最后的准备。
张立在高处重复了同样的事,将主绳朝石柱一抛,利用块挂的重力绕支柱两圈,剩下的部位也往腰间一绕。刚绕一圈就发现白浪已将蛇形船冲走了,赶紧抓紧绳端,身体斜依着这个仅能容下一个人的小坑,双脚死死抵住石柱。
又一次,主绳将龙骨缠得“嘎嘎”作响,又一次瞬间被激流吞没,然后从激流中挣扎着探出头来。卓木强猛地甩开遮挡在眼前的水珠,高昂着头,在他前面的岳阳也从水中抬起头来,与他对视,露出会意的微笑。
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张立拴牢了主绳,跳进船来,一落入船中就瘫倒在船底,一动也不想动,直到此刻,才觉得百骸俱裂,浑身散了架似的。
同样坚持不住的也包括了卓木强、诸严、胡杨队长、肖恩……等人,大家一路拖着身上的伤痛划船,直到这时,总算找到一处较为安全的地点,绷紧的神经一松懈,顿时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纷纷倒下。
第四十九章 黑暗中的漂流
1
一次险道激流经历给船上的人沉重打击,不仅失去了李庆宏、黎定明,张健伤重,孟浩然和王佑身体也变得极为虚弱,在险滩因旋转而剧烈呕吐的还有赵祥,船进入平稳河道时他就已经手脚发软,后来划船全凭一股毅力支撑,一脱险就因低血糖而倒下,好在年轻,恢复得比孟浩然和王佑要好。
孟浩然和王佑虽然有所恢复,但两人都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吃不进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就是喝糖水也吐。
唐敏各种办法都试过了,依然不能解决问题,塔西法师也束手无策,说这是超速旋转引起体内变化,不是简单处理就能治好的,只能注射维生剂。但维生剂数量并不太多,必须有计划的使用,同时配合冬眠疗法,减少代谢消耗。
经过长久的休息,总算渐渐恢复了体力,清点残余物资,诸严、李庆宏、赵祥和黎定明四人的背包被甩丢了,虽然包袱里没有什么重要设备物资,主要是食物、衣物、帐篷等……,可这下原本够吃一周的食物变成只够吃三四天,备用探照灯也只剩下三个。最关键的是船上大多数人都成了伤患,虽然每人都有急救包,但那只能做简单的止血、止痛、消毒处理,对于关节、软组织的损伤,就只能忍着,等伤自然好了。
岳阳反复的调看地图,比对崖壁上的凹槽,却始终不能确定。看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卓木强都有些不忍:“找不到吗?找不到就算了吧!”
岳阳有些沮丧:“我找不到,迷路了。”
张立走来,拍拍他的肩头道:“休息一下,我们要送黎定明走了。”
黎定明双手交叉握在胸前,面色安详,只是眼睛有些似闭非闭,胡杨队长抹了几次都没能让眼睛完全闭上,就像他还想透过缝隙看到点什么一样。张立将黎定明的头灯塞入他手中,由巴桑和严勇一头一脚抬着,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入水中。
在大家的默默注视下,黎定明的身体渐渐沉入水里,同时,流水将他朝下游冲去。那一盏头灯在水中发出乳白色的光芒,就像一只萤火虫,在黑夜里孤寂飞行,仍试图努力向前,为黑暗中的人指引方向。
最后,终于淡了,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送走了黎定明,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一层不安,出发是十八个人,如今少了两个,还有两个正躺着,明天呢?明天还能有几人坚持?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虽然每人都抱着献身的决心,无怨无悔,但活着的人总会为逝去者沉默,那不仅仅是失去一条生命那么简单。
岳阳又开始研究那地图,并请亚拉法师一同参详,讨论了半天却还是没有结果。食物量又决定了他们必须启程,在第二波可怕的涌水之后,蛇形船重新启航。
“我们有罗盘、方向仪,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没有地图也同样能到达香巴拉。”张立如是安慰着。
岳阳苦笑道:“不能确定在地图中的位置,意味着我们不知道河道的危险程度,不知道涌水什么时候会来,什么地方有可以停船拴船的停泊点,那代表着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张立脸色一变,涌水到来时找不到拴船之处,那后果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卓木强道:“如果多过几次分岔点,你能确定我们的位置吗?”
岳阳摇头道:“如果是在地图边缘,我还可以逐一排除,可是现在,我们是在地图标注的中心位置,分岔河道几乎都是一样的,这片区域的停船点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仅仅是这些咨询,我无法知道具体位置。目前唯一掌握的情况,就是涌水的时间还算有规律可循,每天会比前一天提前约半个小时左右,两次间隔几乎是十二小时,比较准确,一次大,一次小。我们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涌水,再过十二小时还有一次小涌水,以船行速度扣除已走过的距离,大概能算出涌水在什么时候来。”
张立疑惑道:“又没有停船的地方,就算知道什么时候有涌水,那又有什么用?”
岳阳道:“你看地图,古人显然很清楚涌水的威力,所以每一段河道中一定有一个停船点。虽然河道有长有短,但只要我们把握住涌水发生的时间,就能在两个停船点之间做好控制,决定该继续前进还是原地等待,这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诸严道:“划船吧!早一些走出这地下河,我心中也舒坦些。下面太黑了,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蛇形船又开始向前行驶,由慢而快。
拉萨。
方新教授已经不眠不休地查了一夜的资料,姆、沙姆大陆、那提姆克神,一定在哪里见过的,一定!他翻遍了藏族经文,那些他查阅过无数次的资料,究竟是被记载在哪里了呢?
终于,他在一本经文查到了这样的字句:
我闭上眼睛,仿佛已看到,当巴尔星坠落于今天已是水天相连的地方时,七座城市,连同它们金碧辉煌的城楼和金字塔似的寺院,一起颤动摇晃。霎时间从宫殿里冲出一条火舌和滚滚浓烟,到处是即将断气的人的呻吟和众人的喊叫。扛着财物的男人和穿着最值钱衣服的女人都在绝望地呼号:“姆,救救我们吧!”
文字后面又记载着,在今天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的附近,恐怕曾经有一块巨大的大陆沉没。方新教授将电脑中这段经文关闭,其页面上,用金粉描着“天轮经疏注”这五个大字。
“不可能!”教授猛地摇了摇昏昏欲睡的头,想使自己更清醒一点,可又不得不重新注视着电脑里那本以桦树皮为纸、金粉为字的经文。正在此刻,又有电话打来,他放下思索,滚着轮椅来到手机旁,接起电话。
“老方,你托我帮你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真有哈恩这个人!他是德国原子能研究专家,二战后被美国抢了过去,似乎一直在美国原子能研究机构里秘密担任重要职务,后来还出了一本回忆录,主要写他在二战中从事原子弹研发的经历。”
方新教授道:“还有回忆录?在哪里?网上能找到吗?哦!那这样,你把它扫描到电脑里,保存为高清晰的图像,立刻给我发过来。”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发来再联络,我想我需要去休息一下,老了。”
“那好,我给你发短信。”
等到方新教授一觉醒来,手机上有短信留言,那位朋友已经将查找到有关哈恩的资料扫描到电脑上,并传送了过来。
教授来不及洗漱,匆忙打开电脑,就着资料一条条仔细查看。
其中大部分内容是哈恩的回忆,包括莱西实验室的建立、他担任的职务、当时有哪些人参与、工作进程和对家人的思念……等等,但其中还有些非常奇怪。说奇怪,是因为哈恩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提出疑问。
在回忆里,他这样说道:“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研究已经取得相当成果,但此时敌军已经对我们实施的这一计划有所了解,开始在捷克实施破坏计划,重水的供给线全被毁了,我们急需更多的重水……我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