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侦探夜行录 作者:楼兰海-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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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处,那儿站着一个人,暗红披风、骷髅面具,罪人丧钟。
此刻麦哲夫怀中抱着一名孩子,正和站在他面前的罗赛朵大眼瞪小眼。
“朋友,我们可以谈谈,先放下那孩子,好吗?”罗赛朵放柔声线哀求着。
罪人丧钟奇怪地没有说话,面具下的眼睛默默看着罗赛朵,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哥特市警察!别动!”刚于此时冲进餐厅的银凌海大喝道,同时如反射动作般,葛拉克17迅速来到手中,枪管指向戴上面具的男子。
罪人丧钟将视线转向探员,脸上的苦笑更为升华。他又再沉默了一会,把怀中的小孩挡在自己面前,左手指甲倏地暴长,如利刃般抵在其脖子处。
人质竟是小玲!毫无知觉的她双目紧闭,像是熟睡了般。
“马上放下人质!”
罪人丧钟无视银凌海的话,犹自默默看着二人。正当银凌海想有所动作的时候,对方忽然长笑数声,面具下的双目涌现赤芒,尖利的犬齿同时冒出。
“什么!”银凌海大讶,惊觉对方是自己的“同类”,而且真的是近日闹至满城风雨的吸血杀手。
罪人丧钟以极为古怪,像是刚吞下一吨炭的沙哑嗓子道:“我的名字是罪人丧钟,是所有罪人的丧钟,当我出现的时候,代表他们的末日已然来临。所以,警察!别像那女人般……总之别与我为敌,否则你会死。”
“该死!”银凌海大喝道:“马上放下那孩子!”
罪人丧钟没理会银凌海,提着小玲退后数步。
不行,不可以让他伤害小玲,这情况开枪又太危险了……要变成吸血鬼吗?但以我现在的状态……银凌海倏地想起前几宗案子被害者的模样,暗地咬咬牙。
不行,没时间考虑了!集中精神,集中……
就在银凌海刚要吸血鬼化的瞬间,异变倏至!
给我血……
什么?
强大的饥饿感忽然涌现,瞬间探员的目光由罪人丧钟处转向小玲,心中充斥着的念头并非如何救出人质,而是如何抢夺“食物”。
“不可以……”银凌海仅存的理智部分在心中大喊。
罪人丧钟趁着银凌海犹豫时,脚一蹬,身子像是毫无重量般,横向越过近二公尺的空间,落到窗台上,再一踏窗台的借力,身子在顷刻间远去。
众人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超现实情境。
“老天啊,”不知是谁打破沉默:“那是什么怪物?”
罗赛朵看着窗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银凌海轻靠身旁的椅子,在短短半分钟内满身满脸都是冷汗。
市立医院。因为罪人丧钟的出现,警方大为紧张,派出大量人员到现场调查。
“是的,当时他就站在这儿……”银凌海正向鉴识人员指示当时情况,忽有人拍拍其肩。银凌海回头,是老黄。
“阿海,跟我来。我们要和小玲的母亲谈谈,要你帮忙。”
二人步进电梯中。老黄假咳一声,像是料到探员心中的疑问,解释道:“最近罪人丧钟的行动都针对鬼头张,故我们怀疑他这次抓了那小孩,也与此有关。我们和小玲的母亲霍秋菊谈过,不过她什么也不说,坚持要有信任的警察在场才肯说。”
“但为什么是我?”
“因为她说你救过她女儿啊,小子。”
两人边讨论边来到病房门外,在房外站岗的警员向二人打声招呼。
门恰于此时推开,医生步出病房,看着正打算进内的二人,道:“病人的身体很虚弱,我希望你们注意一下,时间别太长,也别太刺激病人。”
二人点点头,步进房内。
小玲的母亲霍秋菊正躺在病床上,她是名普通的中年亚裔妇女,样子有六分似小玲,待看到二人,虚弱的半支起身子,道:“两位警官好。”
“霍女士,”老黄忙道:“请躺下吧,身体要紧。”
霍秋菊点点头,但仍坚持的坐直身子,先看看二人,目光再停留在银凌海身上,道:“你就是银探员了吧,小玲向我提过你,谢谢你救了她,又陪她玩耍。”
“这是我的职责,请别客气。”
老黄假咳一声,道:“霍女士,银探员是个尽责的好警察,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说罢,老黄先顿了顿,以精明的眼神看着妇人,边观察其表情反应边道:“那家伙捉走了小玲,是不是因为她……呃,又或是你有某种背景或是与某人有关系?”
霍秋菊沉默了一会,再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一种早知如此的平静,道:“是的,我姐姐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霍女士,你可以说清楚一点吗?”老黄皱皱眉头。
“小玲她……其实是我姐姐的女儿,那时那混帐加八级的男人把她们母女丢下,我姐姐伤心得不得了,咳咳……他定期寄钱来又怎样?”
平静的霍秋菊忽然激动起来,边咳嗽边断断续续的道:“他以为我姐姐是什么?由她怀孕直至生下小玲时……都没有……咳……即使我姐姐……咳……后来病入膏肓时,他……他也从没有出现过,现在……现在又……”
霍秋菊又咳嗽了一会,才续道:“有这样的作孽父亲,这一天迟早会来,我就是知道。”
老黄静默一会,待她平静下来才道:“那么说,小玲的父亲就是……”
“是的,就是张洪五。”霍秋菊简短的道,彷佛那可以解释一切。
银凌海立时惊讶得瞪大双目,老黄的下颔几乎要掉到地上。
“我知道那姓张是混黑道的,但小玲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好孩子,请你们救救小玲。”霍秋菊道。
银凌海点点头,正式的道:“霍女士,警察不会因为她的身分而……总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她的。”
“霍女士,”老黄低下身子,轻拍其手,柔声道:“相信我们,小玲一定会吉人天相的。”说罢,老黄直起腰,推推银凌海,再带点急忙的语气道:“那么我们要走了,霍女士,请信任我们,保重身体。”
“嗯嗯。”银凌海也点点头,转身欲走。
“请等等,银先生。”女士忽叫住探员。
“嗯?霍女士?”
霍秋菊从怀中掏出一块颜色翠绿的玉佩,道:“这是当年……当年那混帐张洪五给我姐姐的,传说有护身之效,我姐姐一直不肯丢掉,小玲出生后就一直戴在她身上,她知道我病了后,硬要塞给我。”
她顿了顿,勉力把玉塞到银凌海手上,道:“麻烦你们了,这玉就当成谢礼……”
“不!”银凌海立时像碰到烙铁般,手倏地移开,带点严厉的口吻道:“霍女士,警务人员不可接受任何形式的馈赠或礼物。”
“嗯嗯,”妇人笑了一下,道:“很抱歉,银先生,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会看人,你身上有正气,你就当成……咳咳,不,这玉是我暂时借你,让你能成功救出小玲的护身符,好吗?”
语毕,霍秋菊拿着玉佩,同时双手紧握探员的手,其力气竟然甚大,银凌海一时间也挣之不脱。
“好吧,”银凌海面对一名母亲的哀求眼神,败下阵来,无奈地接过玉佩,清晰的双眼牢牢看着妇人,坚定的道:“听好了,霍女士,我会把这个交给小玲,再让小玲亲自交回给你,你答应吗?霍女士?”
“你是个善良的人,银先生,谢谢。”妇人微笑道。
从医院离开后,银凌海及时在停车场截住了老黄。“老黄,等一等。”
“怎么了,小子?”老黄一脸严肃地对行动电话说了几句,再转头道。
“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了,小玲被抓真的和黑帮有关吗?”
老黄皱起眉头,现出古怪的表情,道:“小子,总之有关张洪五……呃,我的意思是……总之,你问这个作什么?”
“老天,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罪人丧钟抓走小玲啊!难道你现在叫我闪一旁凉快吗?”
老黄双目和银凌海眼神接触,露出拗不过他的表情,道:“听好了,小子,现在的情况有点麻烦,恶鬼张是三合会“兴盛隆”其中一名副山主,主要的“业务”是走私那边的,比如偷运中国人蛇,从墨西哥等地进口毒品,还有偷运红油、枪械、甚至古巴雪茄(在这个国家持有及贩卖古巴雪茄是非法的)等,大小通吃,可说是走私大王。
“因此扫毒署、烟酒及枪械管理局、移民局等都对他很有兴趣,不过他滑得很,懂得避重就轻,又雇了一大票律师,懂得钻法律条文空子,所以仍旧奈何他不得。”
老黄顿了顿,拿出一根烟,点了火,详细解释道:“现在“兴盛隆”的龙头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我们收到消息,他们打算下个月推选新龙头。虽然外界及帮中都普遍以为他是第一号人选,但其它“候选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冲突难免,所以这段时间我们都得打醒十二分精神。”
“唔。”
“故此那个什么罪人丧钟最初出现时,我们以为是帮中内鬼欲杀张洪五威风,又或是其它帮派想混水摸鱼,趁此机会立威,但发展到这时又不像那回事。”
“怎么说?”
“先不提那个罪人丧钟的古怪杀人方式,俗语所谓“没鬼不死人”,搞这种事情,还弄得那样大,总会有点消息漏出来的。但我们半点风声也收不到。
“另外,亚裔帮会仇杀一般都祸不及妻儿,即是偶有,也是其碰巧在场,杀人灭口而已,但故意来掳走小孩?那会被人看不起、惹公愤的,所以我曾推断那个罪人丧钟并非帮会中人,但……”
“但是?”
“那家伙一连串行动都是针对张洪五的“生意”,砸的都是他秘密堂口、货仓等,当中有些地方我更是完全不知道。不是帮会中人不可能如此熟悉内情,这我实在搞不懂。”
老黄说罢,把抽剩的烟屁股丢在地上踩了踩,道:“总之眼下推选新龙头在即,张洪五骑虎难下……不,以他性格,加上此等情势,他铁定会不惜一切把罪人丧钟和背后主使者都大卸八块,弄至血流成河,届时我们可要皱眉头。”
老黄的行动电话此时忽然响起,他瞧瞧来电号码,皱了皱眉,向银凌海道:“现在我们尽量密切监视着“兴盛隆”主要成员的活动。但我也是那句老话,阿海你别管此事,特别是张洪五,别接近那家伙。”
“但我……”
老黄挥挥手,作了个这通电话你不方便在场的手势,示意银凌海离开。
下午,市中心旧城区,咖啡店“猫眼”。
银凌海拿起眼前的曼特宁,啜饮了一小口,此刻他明白自己需要一个平静的地方,好好理清混乱的思绪。
本来的问题已令他一个头两个大,现下小玲突然被罪人丧钟掳走,又徒添新的烦恼;对于罪人丧钟的事,雯妮莎是解答这个问题的不二人选,但追踪蕗馝的她现下又音讯全无,连带蕗馝的行踪也一并失去,有可能的线索都断了。
银凌海猛力翻搅着眼前的深褐色液体。
“我可以坐下吗?”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也不待探员回答,径自坐在他面前。
银凌海抬头,立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对方竟是张洪五!
“一杯拿铁,麻烦你。”张洪五挥手向女服务生说道,而后细细打量银凌海。端详他样子良久,叹了口气,眸子罕见地露出缅怀的神色,“你好,银探员。”
“张洪五,你……”银凌海深吸一口气,压抑对这个黑道,不,是对抛妻弃女的人的愤怒,冷冷道:“张先生,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银探员,我知道你对我的……”张洪五思索了一会,“对我的职业有点偏见,不过我只视自己为生意人,虽风险较大,但回报率也比别的行业高,而且不用纳税。”
“你的生意包括杀人放火?”探员冷笑道。
“有更多衣冠楚楚的人干的事比我更脏,而且他们还因此博得好名声哩。”
“你这是歪理,别人的错不是自己犯错的借口。”
“每个当事人都相信自己站在真理那一边,真理其实不过是一个空泛的概念,是集体幻觉罢了。”
女服务生这时捧来咖啡,二人同时不语。
待服务生转身后,张洪五用赞赏的表情看看浮在咖啡表面的泡沫,再轻尝一口,露出满意的神色,续道:“好了,哲学讨论时间完毕,我们来谈正事吧。小弟,我想知道有关那个砸我的场子、干掉了我兄弟的,叫什么……罪人丧钟的家伙的事。”
“恐怕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银凌海冷硬的回道。
“我想知道他是谁,是哪一条道上的,还有,他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警方的调查资料?你……”
“听好了,”张洪五近乎反射神经般打断银凌海,道:“当年你父……”
把话说到嘴边的黑社会分子却忽然顿住,不自然地举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