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区域-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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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格莱克回答说,试一试吧,如果不行,就停下来。镇里又试
了一下。一个吸毒者把镇图书馆过时的杜威十进位系统重新组织
了一下,变成了新的国会图书馆目录系统,没花镇里一分钱。几
个嘻皮士把镇公园布置成一个可游览的地方,非常科学地设计了
池塘和运动场的位置,减少了危险,延长了运动时间。正如格莱
克指出的那样,这些吸毒者大部分在大学中对化学很感兴趣,但
他们在大学中还学到了别的东西,应该把这些知识用起来。
在干这些事的同时,格莱克向曼彻斯特的《工会领袖报》
波士顿的《环球报)和(纽约时报》写信,支持越战、支持对吸
海洛因者判重刑,支持恢复死刑,特别是对贩毒者实行死刑。在
竞选众议员的宣传中,格莱克宣称从1970年起他就一直反战,
但这纯属谎言。
1970年,格莱克·斯蒂尔森开了自己的保险和不动产公司,
获得了巨大的成功。1973年,他和其他三个商人合资在州首府
市郊建了一座购物中心。那年阿拉伯实行石油禁运,那年格莱克
开始驾驶一辆林肯汽车。那年他也竞选里杰威市市长。
市长任期两年,两年前的1971年,新英格兰的共和党和民
主党都邀请他加入。他微笑着婉言谢绝了。1973年,他作为独
立候选人竟选,对手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共和党候选人和一个民主
党傀儡。他第一次戴上建筑工人的安全帽。他的竟选口号是:
“让我们建设一个更好的里杰威!”他大获全胜。。一年以后,在缅
因州的姐妹州新罕布什尔州,选民们不理民主党的乔治·米切尔
和共和党的詹姆斯·欧文,选了一位保险公司职员詹姆斯·朗格雷
做他们的州长。
葛列高利·阿玛斯·斯蒂尔森从中吸取了经验。
四
在报刊复印件的四周,是约翰尼的注解和他经常问自己的问
题。他对自己的推理过程太熟悉了,当钱瑟勒和布林克雷在继续
统计选举结果时,他可以逐字说出这些推理过程。
首先,格莱克·斯蒂尔森应该不能当选的。他的竞选承诺简
直是笑话。他的背景不对,他的教育不符。他只读到中学, 1965
年之前,他差不多是个流浪汉。在一个选民认为应该由律师制定
法律的国家,斯蒂尔森很不符合这一要求。他没有结过婚。他的
个人历史非常古怪。
其次,报刊令人困惑地没有攻击他。在大选之年,报刊记者
无孔不入,韦布尔·米尔斯承认有一个情妇,威纳·黑斯被赶出议
会,那些很有权势的议员也会遭到报刊的攻击,按理说记者们应
该对斯蒂尔森大加攻击。他古怪的个性只引起报刊的敬仰,他似
乎没使任何人一也许除了纳翰·史密斯——感到不安。他的保
镖们几年前还是一些流氓。在斯蒂尔尔森的集会上总有人受伤,
但没有一个记者对此做出深入的研究报道。在州府的一次集会
中,了个八岁的女孩折断了胳膊,扭伤了脖子;她母亲发誓说是
“摩托车迷”中的一个人把她从讲台上推下去的,当时小女孩爬
上讲台想要那位伟人在自传上签名。但报纸上只有很简短的报道
——“在斯蒂尔森集会上女孩受伤”,这事很快就被忘掉了。
斯蒂尔森公开了他的经济情况,约翰尼认为那不是真实情
况。1975年,斯蒂尔森的收入是三万六千元,付了一万一千元
的联邦税,根本不用交州个人所得税,新罕布什尔州没有这种
税。他声称他的收入全部来自他的保险和不动产公司,再加上市
长微薄的工资。没有提到首府市郊的购物中心。也没有解释斯蒂
尔森怎么能住在一栋价值八万六千元的房子里,他完全拥有那栋
房子,当美国总统正为玩高尔夫球的费用而受到指责时,斯蒂尔
森古怪的个人收入报告却没引起人们的怀疑。
还有他当市长时的政绩。他当市长时干得很不错;很精明,
对人情世故了如指掌。1975年他任期满时,市财政十年来第一
次有了盈余,纳税人感到很高兴。他的停车场计划和改造嘻皮士
计划都大获成功。里杰威是整个地区最早成立两百周年委员会的
市之一,一个做文件柜的公司在里杰威成立;在经济不景气的时
期,当地的失业率只有百分之三点二。所有这一切都让人佩服。
在斯蒂尔森当市长时,还做了一些别的事,这些事让约翰尼
感到害怕。
镇图书馆的经费从一万一千五百元削减到八千元。与此同
时,市警察局的经费提高了百分之四十,买了三辆新的巡逻车。
增加了两名新警察,在斯蒂尔森的提议下,镇议会通过了一项决
议:警察购买随身携带的武器可以报销一半钱。于是,这个平静
的新英格兰镇的几个警察去买了0. 357 D径的麦格纳姆手枪,
这手枪因卑鄙的哈里·卡拉汉而出名。在斯蒂尔森任期内,青少
年活动中心被关闭了,还通过了一个决议:十六岁以下的人,十
点后不许上街。这应该是自愿的,但警察却强迫人们遵守。另
外,社会福利削减了百分之三十五、”
是的,格莱克·斯蒂尔森的许多事情让约翰尼感到害怕。
专制的父亲和溺爱的母亲。像摇滚音乐会一样的政治集会。
他对待人群的态度, 他的保镖一
自从辛克莱·刘易斯以来;人们就一直在说美国会变成一个
法西斯国家,但这种事并没有发生时。在跟易斯安娜州出了胡埃
·朗,但胡埃·朗——
被刺。杀了。
约翰尼闭上眼睛,看到潘高竖起手指。砰,砰,砰。老虎,
老虎,在黑暗的森林中闪亮。多么可怕的手或眼睛一一、
但你没有播下毁灭的种子,除非你与弗兰克·杜德。奥斯瓦
尔德们。西尔汉们和布莱默们为伍,他们是一群疯子。不停地在
你偏执狂似的笔记本中加入最新的内容,在半夜三更翻看它们,
当事情到了紧要关头时,寄出优惠券去邮购枪支。约翰·史密斯,
见见斯屈奇·弗洛梅。很高兴见到你,约翰尼,你笔记本中的东
西很有意思。我要你见见我的精神导师,约翰尼,见见查理。查
理,这是约翰尼。当你干掉斯蒂尔森后,我们将~·起去干掉其它
的狗东西,这样我们就拯救了杉树。
他的头在旋转。头疼又开始了。一想起格莱克·斯蒂尔森,
他就会头疼。该睡觉了,上帝保佑别做梦。
但是,问题仍未解决。 ~
他把问题写在一本笔记本上,不停地看它。他写下问题,然
后画了三个圆圈,把它圈在里面,问题是:如果你能坐着时间机
器回到1932年,你会杀掉希特勒吗?:一
约翰尼看看他的手表。一点十五分。现在是十一月三日,两
百周年选举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了。俄亥俄州还没最后出结
果,但卡特现在领先。不用争了,孩子。选举结束了,福特可以
解甲归田了,至少在1980年之前。
约翰尼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大屋是黑漆漆的,但车库那边
潘高的住处还亮着灯。潘高很快就要成为美国公民了,他仍在看
美国四年一次的仪式:老的游手好闲者从那里出去,新的游手好
闲者从这里进来。也许戈登·斯特拉强回答水门调查委员会的话
是对的。
约翰尼上了床,过了很长时间才入睡。
又梦见笑面虎。
1977年1月2日下午,赫伯·史密斯和查尔妮。麦肯西举行
了结婚仪式,婚礼夸教堂举行。新娘的父亲,一位几乎双目失明
的八十岁的老先生,把新娘的手放到新郎手中。约翰尼站在他父
亲身边;及时掏出了结婚戒指。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场景。
莎拉·赫兹列特跟她丈夫和儿子一起参加了婚礼,她儿子现
在已经不是婴儿了。莎拉怀孕了,容光焕发;显得非常幸福和满
足。看着她,一阵痛苦和妒嫉突然涌上约翰尼的心头,就像突然
受到催泪瓦斯的攻击一样,片刻之后,这种感觉消失了。在婚札
后的酒会上,约翰尼走过去跟他们交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莎拉的丈失。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留
着小胡子和一头早熟的白发。他竞选缅因州议员成功了,他滔滔
不绝地谈着选举的意义,以及跟一个无党派州长一起工作的困
难,与此同时,丹尼扯着他的裤子,还要喝饮料,爸爸,再给我
一点饮料,再给我一点饮料!
莎拉很少说话,但约翰尼能感到她明亮的皈睛落在他身上
——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但并非不愉快。也许有点儿悲哀。
酒会上酒水充足,约翰尼多喝了两杯。这也许是因为重见莎
拉的震动,他这次和她家人一起;也许是因为查尔妮容光焕发的
脸让他意识到维拉·史密斯真的离去了,永远离去了。在赫兹列
特一家离开后十五分钟,他来到新娘的父亲赫克托·马克斯通身
边,这时他已经有点儿醉了。
老人坐在角落里,挨着残存的结婚蛋糕,他因关节炎而粗糙
的手握着拐杖。他戴着墨镜,一个眼镜架上贴着黑胶布。他身边
有两个空啤酒瓶,还有一个半空着。他仔细打量着约翰尼。
“你是赫伯的儿子,对吗?”
“是的,先生。”
赫克托·马克斯通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孩
子,你气色不好。”
“我想大概是熬夜熬得大多了。”
“看上去你需要吃点儿补品,补补身体。”
“你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吗?约翰尼问,老人的蓝色
军礼服上挂满了奖章。
“是的,”马克斯通说,兴奋起来,〃1917年和1918年,在
美国远征军中服役。我们在战壕中,病了,风一吹就拉肚子。贝
拉森林,我的孩子。贝拉森林。现在它只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
字。但我在那里。我看到人们死在那里。风吹就拉肚子,整条战
壕里的人都因此死了。’”
”查尔妮说你的儿子……她的哥哥。…”
“巴迪。对。他本来会成为你舅舅的,孩子。我们爱我们的
儿子吗”我想是爱的,他叫乔,可是从他出生以来,每个人都叫
他巴迪。电报到的那天,查尔妮的母亲就不行了。”
“在战争中死的,是吗?”
“是的,〃老人慢慢地说,“1944年,在圣罗。篱贝拉森林不
远。他们一枪结束了巴迪的生命。那些纳粹。”
“我在写一篇文章,”约翰尼说,感到很得意,终于把谈话引
要!真正的话题上了,“我希望把它卖给《大西洋)或《哈泼)
”你是一个作家?”墨镜对着约翰尼,表现出新的兴趣。
“嗯:我在试图成为一个作家。”约翰尼说。他已经开始后悔
自己的油腔滑调。是的,我是一个作家。我深更半夜在笔记本上
写作,“不管怎么说,文章是谈希特勒的。”
“希特勒?谈希特勒的什么?”
“嗯……假设……假设你跳进时间机器中,回到1932年的德
国。假设你遇见希特勒。你会杀了他还是让他活着?”
老人的墨镜慢慢抬起来对着约翰尼的脸。·现在,约翰尼不觉
得醉或聪明了。一切似乎都决定于老人要说的话。
“这是开玩笑吗,孩子?”
“不,不是开玩笑。”
赫克托·马克斯通的一只手从拐杖上挪开,伸进他的套装裤
口袋里,在那里摸索,时间长得似乎像是永远。最后它终于出来
了。手里握着一把骨头把手的折叠小刀,经过这么多年,刀把已
经像象牙一样光滑圆润。另一只手过来,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
打开刀刃。刀刃在教堂大厅的灯光下闪着寒光:‘这把刀在1917
年曾随着一个男孩去法国,那男孩要阻止德国鬼子杀戮婴儿和强
奸修女,要向法国显示美国人的勇气,男孩们遭到机枪的扫射,
男孩们得了痢疾和致命的流感,男孩们吸进芥子毒气,男孩们从
贝拉森林走出时就像吓人的稻草人。但这一切都是白费力,不得
不又再做一次。
音乐传来,人们在说笑,人们在跳舞,灯光闪烁。约翰尼凝
视着赤裸裸的刀刃,灯光照在上面,一闪一闪的,让他着迷。
“看到这个了吗?”马克斯通轻声问。
“看到了。”约翰尼吸了口气。
“我会把这刀扎进他阴暗、残暴的心中,”马克斯通说,“我
会尽力向里扎……然后我会转动这刀。”他慢慢转动手里的刀,
先顺时针转,然后又逆时针转。他微微一笑,露出光滑的牙龈和
一颗翘起的黄牙。
“但是,”他说,“首先我要在刀刃上抹上毒药。”
“杀死希特勒?”罗戈尔·柴沃斯说,呼出的气全是白色的。
他们俩穿着雪靴在屋后的林中漫步。林中非常静隘。现在是三月
初,但今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