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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妖怪林"别墅疑案-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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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作证,她没有去。”比尔回答说,语气激动而诚实,“再者说,她怎么可能呢?你看后门是拴好的!”
  亨利·麦里维尔又在帽子上按出两个黑手印来。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耷拉着脑袋,向狭窄的走廊里走了两三步。他的脚差一点儿踩上什么东西。他拾起来一看,是一张很大的方形防水薄油布,有一个角参差不齐。
  “您找到什么了吗?”比尔紧张地问。
  “没有,我是说没找到什么有用处的东西。等一等!”
  走廊里端的左边是威奇·亚当斯小时候的卧室,她是在那儿失踪的。亨利·麦里维尔虽然刚才已经检查过一遍了,可他还是打开了门。
  妖怪林几乎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隐约可以看到二十年前这间屋子的情形:屋子是用荷叶花修饰,窗帘镶着花边,红木家具擦得象镜子一样锃亮,在用白纸裱的墙上反光。亨利·麦里维尔似乎对窗户特别感兴趣。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摸着窗框。他到处都摸遍了,甚至吃力地爬上一把椅子去摸窗框的顶端。他从比尔那里借来一盒火柴。划着后,火柴的火苗刺激着人的每一根神经。
  “亨利爵士,”比尔说了十多遍,“她在哪儿?”
  “孩子,”亨利·麦里维尔沮丧地说,“我不知道。”
  “我们离开这儿吧,”夏娃突然小声喊起来,“我知——知道这是个骗局;我知道威奇是个骗子!我们还是走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走吧!”
  “其实,”比尔清清嗓子,“我同意。无论如何,我们在明天上午之前是不会找到威奇的。”
  “噢,怎么不会。”威奇的低语声从外面的黑暗中飘进来。
  ——夏娃尖叫一声——他们点着一盏灯——但是那儿没人。
  必须承认的是,他们从别墅离开时的样子可不那么体面。他们是如何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二脚,东倒西歪地穿过草场;如何把毯子和装野餐的大筐堆放到车里;如何好不容易才找到大路。这些最好就不在这里—一描述了。


  第三章

  亨利·麦里维尔爵士从此对这件事嗤之以鼻——“感觉有点儿傻呼呼的,不过如此”——毫无疑问,他没有勇气再提及此事了。但是他感到担心,非常担心。这从后面发生的事情中我们可以发现,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亨利·麦里维尔到克莱里奇家适当吃了点夜宵之后,回到布鲁克大街自己的公寓睡觉。早晨三点钟,即便是夏天,天也就刚蒙蒙亮,他身边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恶梦中惊醒。他在电话中听到的声音使他血压升高,头晕目眩。
  “亲爱的亨利爵士!”一个熟悉的、妖精般的声音低吟道。
  亨利·麦里维尔完全从梦中清醒过来。他感到无比恼怒和暴躁。他打开旁边的灯,仔细戴好眼镜,不失身份地冲着电话说:“我是不是十分荣幸地在和威奇·亚当斯小姐讲话?”——他的这种客气是危险的。
  “噢,是的!”
  “我完全相信,”亨利·麦里维尔说,“你一直过得很愉快。你还俗了吗?”
  “噢,是的!”
  “你现在在哪儿?”
  “恐怕,”一阵忸怩怕羞地笑声,“要保密一、两天。我想要好好地教训你一下。祝福你,亲爱的。”她挂上了电话。
  亨利·麦里维尔一声没吭。他爬下床,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身上穿着一件一直拖到地的旧式睡衣,遮住了威严的大肚子。既然他早晨三点钟就让电话给吵醒了,那么,他该做的显然是去吵醒别人。
  “不,先生,”总检察长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之后冷淡地说,“我不介意你打电话吵醒我,一点儿也不!”他又有点自鸣得意地说,“因为我有消息要告诉你。”
  亨利·麦里维尔怀疑地望着电话:“总检察长,你是想再一次愚弄我不成?”
  “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不是吗?”
  “好吧!好吧!”亨利·麦里维尔呼喊着说,“什么消息?”
  “你还记得你昨天提到了威奇·亚当斯案件吗?”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的。”
  “嗯,啊!我跟我的同事们大致议论了一下。有人向我提示,去见一位律师,他是老福莱德·亚当斯先生生前的律师。亚当斯先生是六、七年前去世的。”总检察长的话是充满了胜利的语调,“我早就说过,亨利先生,恰克·兰德尔在那幢别墅里设置了一个机关,以便有事时能迅速跑掉。我是对的。这个机关是……。
  “你很对,总检察长。这个机关就是窗户。”——可以肯定,对方大吃一惊。
  “是什么?”
  “窗户,”亨利·麦里维尔耐心地说,“你按一下弹簧按钮,整个两扇锁在一起的窗户就会在两面墙中间滑下来,这样人便可以爬过去。然后再按一下按钮,窗户便可复原。”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噢,伙计!在迫害天主教徒时期,他们经常在农村给人打这种窗户。这当然是事后的猜测。只是……机关不灵了。”
  总检察长似乎很心烦:“它现在已经不灵了,”他附和地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可以猜到。还是你告诉我吧。”
  “因为就在亚当斯死之前,他发现他那宝贝姑娘让他惶惑不安。这件事他只告诉他的律师。他拿了一把四寸钉子把窗框全都钉死了,就连猩猩也奈何不得。窗框刷了油,这样便不会引人注意。”
  “噢。你现在。已经注意到了”
  “我怀疑那个姑娘本人可能也知道。但是上帝啊!”总检察长严厉地说,“我将非常喜欢有谁能去试一试!”
  “你愿意吗?嗯?那么,你对这个姑娘再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失踪感兴趣吗?”
  亨利·麦里维尔开始叙述了事实经过,但是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对方发疯了。
  “真的,总检察长,”亨利·麦里维尔严肃地说,“我不是开玩笑。她没从那扇窗户出来,但是她确实出来了。你最好来见我。”他下达命令,“明天上午,还是这个时候。老兄,祝你睡个好觉。”
  第二天午饭前,总检察长面带倦容走进保守党高级官员俱乐部大楼的会客厅。会客厅阴森昏暗,通向一个通风井。客厅四周挂着长着络腮胡子的绅士肖像。他们样子忧郁、暴躁。客厅里到处有一股木头和皮革发霉的臭味。桌子上虽然放着威士忌和苏打水。亨利·麦里维尔还是坐在远离桌子的一只皮椅子上,双手摸着秃脑袋。
  “嗯,总检察长,你得穿便衣,”他警告说,“这事儿可能很离奇,但是跟警察毫不相干,起码是现在。”
  “我知道这事与警察无关,”总检察长严肃地说,“但对我都一样,我已经跟阿里斯伯雷的警察长通过话了。”
  “福勒?”
  “你认识他?”
  “当然,我谁都认识。他要监视那儿吗?”
  “是的,他想看看那幢破旧的别墅。我已经吩咐过,所有的电话都直接打到这儿来,同时,先生——”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真好象是鬼使神差似的。亨利·麦里维尔抢先接了电话。
  “我是老头子,”他说。无意中摆出一副大人物派头,“是的,是!总检察长在这儿,但他喝醉了。你就先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里小声说着什么。
  “我当然检查过厨房的柜橱了,”亨利·麦里维尔吼叫道,“尽管我想威奇·亚当斯不会藏在里面。什么?再说一次……盘子?杯子被……”亨利·麦里维尔的脸上露出恐惧。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神气十足的样子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连电话里说什么都没去听。他的脑袋里正在思索着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虽然对方的话还未说完——他竟然挂上了电话。
  亨利·麦里维尔晃晃悠悠地走到桌旁,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总检察长,”他小声说,“我差不多是干了一件最愚蠢的事。”他清了清嗓子,“这件蠢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伙计,可以的。别因为我刚才撂了福勒的电话,就跟我喊叫。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威奇·亚当斯失踪了。当她说她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的时候,她讲了实话。”
  “你怎么知道?”
  “她死了。”亨利·麦里维尔回答说。这句话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沉重。墙上一张张络缌胡子的脸在向下看着,“你知道,”亨利·麦里维尔茫然地接下去说,“当我们想到威奇·亚当斯是个骗子的时候,我们猜对了。她是个骗子。为了引起别人对自己的注意,她利用那扇窗户的机关,骗了她全家人。此后,她便一直利用它。这一点使我误入歧途。我一直警惕着以防威奇·亚当斯会耍什么花招。所以,我一直也没想到这一对相貌出众的未婚夫妇——夏娃·德雷顿小姐和比尔·塞奇先生精心策划了谋杀她的阴谋。”
  总检察长慢慢站起来:“你是说……谋杀?”
  “嗯,是的。”亨利·麦里维尔又清了清嗓子,“让我做证人也是他们事失安排好的。他们知道威奇·亚当斯经受不住出走的诱惑,特别是威奇总以为她可以从窗户的什么机关出来。他们想让威奇说,她准备要出走。他们并不知道窗户机关一事,总检察长,但是他们对自己的计划却是了如指掌。
  “夏娃·德雷顿甚至曾经向我讲过她的动机。她讨厌威奇,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这不是主要的。她是威奇·亚当斯唯一的亲戚;她会继承一大笔钱。夏娃说她可以等待。——天啊,她说这话时,她那眼神已经表明了这一点——她宁肯让人们相信威奇是自己失踪,也不愿意自己冒一点儿谋杀风险。为此她等待了七年……
  “我认为夏娃是策划谋杀的主谋,但她有时不免害怕。塞奇虽然自始至终担惊受怕,然而是塞奇亲自干的这次肮脏的谋杀。他引诱威奇·亚当斯到别墅,同时夏娃在草场同我交谈,以便不让我离开——”亨利·麦里维尔停下不说了。
  总检察长曾去过别墅,此刻,阴暗树林旁的平房仍然栩栩如生,历历在目。
  “总检察长,”亨利·麦里维尔说,“为什么在几个月没人住过的房子里,洗澡间的水龙头还会滴着水?”
  “嗯?”
  “你知道,塞奇是个外科医生。我看见他把一只装仪器的皮箱从车上拎下来。他领着威奇·亚当斯到了那幢房子,他在洗澡间杀了她,把她脱光,然后他在澡盆里卸了她的尸体——这很容易,伙计!”
  “接着讲!”总检察长一动不动地说。
  “脑袋、躯干、胳膊和腿被分别用三大块方形防水透明油布包上,每一块都用粗线缝上以防有血渗出来。昨天晚上,我发现一块弄坏了的油市,他的针划破了油布的一个角。后来他走出那幢房子去采野草莓,制造罪犯不在现场的假象。”
  “塞奇走出来,却把尸体留在那幢房子里?”总检察长叫喊道。
  “嗯,是的。”亨利·麦里维尔同意这种看法;“可是他把尸体放在哪儿了呢?同时,伙计,夏娃·德雷顿在干什么呢?在事先安排好了的三刻钟过后,她暗示说她未婚夫和威奇·亚当斯之间有秘密。于是她跑进那幢房子。但是,她去干什么呢?她走到走廊里面,我听见了。她在那儿只需要把后门关上之后,再拴上。然后她走了出来,回到我这儿,眼里流着泪水。这对未婚夫妇对调查已经有所防备。”
  “调查?”总检察长说,“尸体还在房子里?”
  “嗯,是的。”
  总检察长举起双拳。
  “那位年轻的塞奇一定是大吃了一惊,”亨利·麦里维尔说,“当我发现了那块洗过又掉在地上的防水油市。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只剩下最后两个花招了。‘失踪’的姑娘必须得讲话呀——这样才能说明她活着。如果你在那儿,你就会注意到夏娃·德雷顿的声音跟威奇的很相象。如果有人在一间黑屋子里小心模仿她自己从来没有用过的声调,那么效果会是很理想的。电话里的声调便是如此。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总检察长。他们唯一要干的就是把尸体从那幢房子里弄走,弄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可这正是我要问你的,先生!尸体一直在哪儿?到底是谁把尸体从房子里弄走的呢?”
  “我们三个人。”亨利·麦里维尔回答说。
  “你说什么?”
  “总检察长,”亨利·麦里维尔说,“你还记得装野餐的大筐吗?”
  这时,总检察长发现亨利·麦里维尔脸色苍白。他听到亨利·麦里维尔下面说的话,感到好象有人在脸上重重地打了一拳。
  “三只带盖的大柳条筐。我们在门廊下吃完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这些大筐被拽进房子里,塞奇可以到那儿去把用过的陶器差不多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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