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疑云-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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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星期前就该走了。这我跟你说过。”
“一个人总是不大愿意逃离祖国。”拉马特的统治者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记住,莎士比亚或是哪个诗人说过:活着逃走,日后再来
战斗。”
“你想想,”年轻的亲王激动地说,“花了多少钱把这里变成一个福利国家。医院、
学校、保健设施……”
鲍勃·罗林森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一一列举下去。
“我们的大使馆不能为你做点什么事吗?”
阿里·优素福生气地胀红了脸。
“到你们的大使馆避难?绝对不行。极端分子们说不定会冲击大使馆——他们不会
尊重外交豁免权。而且,如果我这样做,就真的一切全完了:他们加给我的主要罪名就
是亲西方。”他叹了一口气,“真叫人弄不懂。”他似乎在沉思,看上去比他二十五岁
的年纪要年轻一些。“我的祖父是个残暴的人,一个真正的暴君。他有好几百名奴隶,
而且对待他们很残酷。在部族战争中,他残忍地屠杀了他的敌人,用恐怖的酷刑将他们
处决掉。只要轻轻地说一声他的名字,就会吓得人人脸上发白。可是一他现在仍然是个
传奇人物!受人尊敬!称他为伟大的艾哈迈德·阿卜杜拉!而我呢?我做了些什么?建
造医院、学校,办福利设施,解决住房问题……
据说人们要这些东西。他们难道不需要这些吗?难道他们宁可要我祖父的那种恐怖
统治吗?”
“我估计是这样的,”鲍勃·罗林森说,“这似乎不大公平,可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为什么,鲍勃?为什么?”
鲍勃叹了一口气,他扭动着身体,努力想说明他的感觉。他费了好大劲,可是表达
不出自己的想法。
“这么说吧,”他说,“他会搞壮观的场面——我想原因就在这里。如果你明白我
的意思的话,他这人——有点——
戏剧性。”
鲍勃朝他的朋友看了一眼,他这位朋友肯定是一点戏剧性也没有。文静的正派人,
诚恳而容易困窘,阿里就是这样的人;正是为了这个,鲍勃才喜欢他。他外貌既不惊人,
性格也不粗暴。在英国,外貌惊人、性格粗暴的人使人不安、惹人讨厌,可是在中东,
鲍勃可以相当肯定地说,情况并不一样。
“可是民主——”阿里又开始说。
“啊,民主——”鲍勃挥动他的烟斗,“这个词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意义。有一
点可以肯定,这个词所指的,从来就不是古希腊人原先用它来指的那种东西。我可以打
赌,你愿意赌什么都行,如果他们把你从这里赶走,一些暴发的、善于吹牛的生意人就
会接过权力,大喊大叫地自我吹嘘,把自己塑造成至高无上的神,把敢于发表一点点不
同意见的人一一逮捕或是杀头。而他们,你听好,却会说这就是民有、民享的民主政权。
我估计人民甚至会喜欢这种政权。他们感到够刺激。有大量的流血事件。”
“可是我们并不是野蛮人:如今我们也变得文明了。”
“有各种不同的文明……”鲍勃含糊不清地说,“而且——我倒是认为我们都保留
着一些野蛮人的性格——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适当的借口,就会把野性发泄出来。”
“也许你是对的。”阿里阴郁地说。
“似乎如今到处都不受欢迎的,就是具有最起码常识的人。”鲍勃说,“我从来不
是一个聪明人——阿里,这你是知道的——可是我经常想,当今世界真正需要的东西—
—不是别的,正是最起码的常识。”他把烟斗放在一边,在椅子上坐直,“可是先别管
这些。现在重要的事情是我们怎样把你送出拉马特。在军队里有你真正信得过的人吗?”
阿里·优素福亲王缓慢地摇了摇头。
“两星期前,我会说有。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拿不准……”
鲍勃点了点头:“麻烦就在这里。至于你的这座王宫,它可叫我心惊肉跳。”
阿里默认了,没有流露出情感。
“对,王官里到处都是暗探……他们什么都听得见——
他们——什么都知道。”
“甚至在飞机棚里——”鲍勃突然停顿了一下,“老艾哈迈德很行。他有一种第六
官能。他发现有个机械师想在飞机上捣鬼一这个机械师我们会发誓说他完全可靠。我说,
阿里,如果我们打算把你送出国,就得赶快行动。”
“我知道——我知道。我想——我现在可以肯定——我如果不走就会遇害。”
他说话时既不动感情,也不流露出任何惊慌,而是略带一种超然的意味。
“不管怎样,我们很可能遇害。”鲍勃向他提出警告,“你知道,我们必须从北面
飞出去。他们不能从那个方向拦截我们。可是这就要飞越群山——而且是在这个季节……”
他耸了耸肩:“你应该明白,这非常危险。”
阿里·优素福似乎感到不安。
“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情,鲍勃——”
“哦,别为我担心,阿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要紧,反正不管怎样,我这种人
迟早肯定是会送命的。我老是在做疯狂的事情。不——要紧的是你——我不想说服你走
还是不走。如果军队里有一部分人是忠诚的……”
“我不喜欢这种逃走的主意。”阿里干脆地说,“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做个殉难者,
让暴徒把我砍成碎块。”
他沉默了一会儿。
“那么,好吧,”阿里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来试一试。什么时候?”
鲍勃耸了耸肩。
“越快越好。我们必须用不引人疑心的方法把你弄到简易机场去。说你打算视察阿
勒贾萨尔的筑路工程,你看怎样?是突然的念头。今天下午去。然后,你的汽车经过简
易机场时,就停在那里——我把飞机准备好,发动起来。意思是要从空中视察筑路工程,
明白吗?我们起飞,马上飞走:当然,我们不能带任何行李。一切都必须是临时决定似
的。”
“我没有什么想带的——除了一样东西——”
他微笑了,这微笑突然改变了他的面容,使他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不再是那个向往
现代化的西方方式的年轻人——这微笑里面包含着他的种族的全部狡诈和诡计,就是这
种狡诈和诡计使他的历代祖先得以生存下去。
“你是我的朋友,鲍勃,你可以看。”
他的手在他的衬衫里摸索,然后递给鲍勃一个羚羊皮的小口袋。
“这个?”鲍勃皱着眉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阿里从他手里拿回小口袋,解开缚在袋口的绳子,把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鲍勃屏
住气,然后轻轻吹声口哨把气吐出来。
“天哪,这些是真的吗?”
阿里似乎给逗乐了。
“这些当然是真的。大部分是我父亲的。他每年都添购一些。我,也是这样。这些
珠宝来自许多地方,由可靠的人替我们家族到伦敦、到加尔各答、到南非去买。这是我
们家族的传统。用这些来应付不时之需。”他若无其事地加上一句:“按今天的价格计
算,这些大约值七十五万英镑。”
“七十五万英镑!”鲍勃吹了声口哨,抓起一些宝石,让它们从指缝问流过。“这
真不可思议,像童话故事一样。这会使你变样。”
“对。”这位黑皮肤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他那古老民族的困倦面容又出现在他脸上,
“见到珠宝,人就变了。在这种东西后面总是跟随着一连串的暴力行为。死亡,流血,
凶杀。女人会更坏。因为对女人来说,不仅在于珠宝的价值,有时候是由于珠宝本身。
美丽的珠宝使女人疯狂。她们要占有珠宝,把珠宝戴在脖子上,戴在胸前。我不会把珠
宝托付给任何女人。可是我相信你。”
“我?”鲍勃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不希望这些珠宝落到我的敌人手里。我不知道反对我的暴动什么时候发
生。可能就定在今天。今天下午我可能不会活着到达简易机场。你把珠宝拿去,尽你的
力量去做。”
“可是我说——这我不明白。我拿这些珠宝怎么办?”
“想个什么办法把它们安全地带出拉马特。”
阿里平静地注视着他那心烦意乱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你不带这些珠宝,要我来带?”
“你可以这样说。可是我认为,真的,你会想出好办法来把珠宝带到欧洲去。”
“可是我说,阿里,我一点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办。”
阿里靠在椅背上。他安静地微笑着,有点给逗乐了。
“你有常识,而且诚实。自从你是我的低班同学时起,我就记得你总是能想出巧妙
的主意。我给你一个人的姓名和地址,这个人是替我办这种事的——这就是说——万一
我不能活下来。不要这样愁眉不展,鲍勃。你尽力去办。我只这样要求你。如果你失败
了,我不怪你。这是真主的旨意。
对我来说,这很简单。我不希望他们从我的尸体上把珠宝拿走,至于其余的事——”
他耸了耸肩,“就像我说过的,一切尊照真主的旨意。”
“你疯了!”
“不。我是个宿命论者,仅此而已。”
“可是我说,阿里。你刚才说我诚实。可这是七十五万英镑。你难道不认为它会使
任何人变得不诚实吗?”
阿里·优素福深情地看着他的朋友。
“很奇怪,”他说,“我对你的诚实深信不疑。”
扫校:琵吉
第二章 阳台上的女人
1
鲍勃·罗林森沿着王宫里的大理石走廊走着,走廊里发出回声。他一生从来没有像
这样不愉快过。知道自己的裤袋里带着七十五万英镑,使他极为苦恼。他感到他遇见的
每一个宫廷官员似乎都知道这回事。他甚至感觉到人家可以从他脸上看出他身上带着值
钱的东西。如果他知道他那长着雀斑的脸上的表情正是像平时一样地和气而愉快,那他
就会放下心来。
门口的卫兵咔嚓一声举枪敬礼。鲍勃走上了拉马特拥挤的大街,他的脑子还是很迷
乱。他要到哪里去?他打算做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而时间却很紧迫。
这条大街和中东的大多数大街一样,它是肮脏破旧和壮丽豪华的混合体。新建的几
家银行雄伟地耸立着。数不清的小商店里陈列着一批廉价的塑料制品。儿童穿的短靴和
廉价的打火机很不相称地陈列在一起。那里有缝纫机和汽车零件。一些药房里陈列着上
面下了苍蝇卵的专卖药品、各种形式的青霉素和五光十色的抗生素广告牌。没有几家商
店会有你想买的东西,也许最新式样的瑞士手表是个例外,几百只手表挤满一橱窗。品
种如此之多,你想买也觉得眼花缭乱,无从下手。
鲍勃仍然有些精神恍惚地走着,让那些身穿本地或欧洲服装的人推来推去。他定一
定神,再一次问自己,他到底要到哪里去。
他走进一家本地咖啡馆,要了一杯柠檬茶。在喝茶的时候,他开始慢慢地清醒过来。
这家咖啡馆里的气氛使人镇静。他对面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年长的阿拉伯人在宁静地拨
动一串琥珀念珠。他后面有两个人在下十五于棋。这是一个好地方,可以坐下来思考。
他必须思考。价值七十五万英镑的珠宝交给了他,要由他来想出计策把珠宝带出拉
马特。而且得赶快。暴动的信号随时会升起。
当然,阿里是疯了。他就那样随随便便地把七十五万英镑扔给了一个朋友,然后平
静地安坐在椅子里,把一切托付给真主。鲍勃没有那样的神可以求助。鲍勃的上帝给信
徒们以力量,要求他们尽最大的力量自己作出决定、自己采取行动。
他究竟该怎样处置那些倒霉的珠宝呢?
他想到了大使馆。不行,他不能把大使馆牵连进去。几乎可以肯定大使馆是绝不愿
牵连进去的。
他需要找到一个人,一个极为平常的人,这个人即将以极为平常的方式离开拉马特。
最好是一个商人,或是一位旅游者。这种人没有政治牵连,他的行李最多只是马马虎虎
地给检查一下,或者很可能根本不受检查。当然要考虑到另一头的情况。也可能在伦敦
机场闹出惊人事件。企图走私进口价值七十五万英镑的珠宝,等等。可是必须冒这个险。
这种平常的人——一个真正的旅客。突然鲍勃狠狠地责怪自己是个傻瓜。琼不正是
这样的人吗?他的姐姐琼·萨克利夫。琼带着她的女儿詹尼弗来到这里有两个月了。詹
尼弗害了一场肺炎之后,医生说她需要阳光和干燥的气候。
再过四五天她们就乘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