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情记-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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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我也可以……”
“封绍,我说过,我做的事,无须旁人指点。”楚琴章瞟了他一眼:“更不用你来指手画脚。你又懂什么?”
封绍并不擅长游说别人,但这一次他居然按捺住了火气娓娓说道:“琴章,就算我什么都不懂,我也知道战乱一起,民生涂炭。”
“那关我何事?”楚琴章冷哼一声:“封绍,我也明白告诉你。我,已经无法收手了。既然无法请动你这位大神出手相助,那你就袖手旁观好了。”
“琴章你错了。我还有第三个选择。”封绍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以选择做你的对手。”
楚琴章瞠目望着他,仿佛不能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封绍没有避开他的视线,他不知道经过了这一次,还有没有和他这样说话的机会:“琴章,你我都知道,你背后那人利用你无非是因为你有楚国的一国之力做后盾。现在,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管李明皓给你许了什么诺,我都不会允许楚国卷进这场是非里来。以目前的局势而言,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楚琴章不屑地一笑:“就算有把握,你还是会竭力阻止的。”
“是,”封绍毫不否认:“李明皓要的是乱。他要借乱成就他的壮志雄心。而我,我要的是稳。我要楚国的老百姓都能吃饱喝足,每天躺在床上想的是怎么更舒服地过日子,而不是吃完了一顿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吃下一顿!”
楚琴章没有出声。
“琴章,我是个庸人,我早说过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封绍自嘲地一笑,缓缓说道:“不过,你们这些有大志向的人要做的那些事,但凡我可以阻止的,我绝对会竭尽全力地去阻止。”
这一刻的封绍面沉如水,眸光如冰,从骨子里透出的威势竟凛凛透着杀意。
楚琴章凝注良久,声音干涩地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番外合集
番外一 我是楚王子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越来越喜欢夜晚。喜欢深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的点点繁星,喜欢我和这偌大的储琴宫一起被笼罩在清水一般的月光里。匍匐在黑暗底色上的我在那样的时刻往往会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还是那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干干净净的楚王子。
那样的错觉,也许是源自于根深蒂固的思维习惯吧。其实,我喜欢夜晚的原因只是因为夜晚的黑暗可以掩盖一切:贪婪、争斗、欲望……让我可以更深地隐藏起来,也可以让我暂时释放出禁锢在楚贵侍那个沉重外壳里的楚琴章,让他可以在这异国他乡的残酷里勉强透一口气。
尽管我比谁都知道得清楚,从一脚踏进这座宫殿开始,楚琴章就已经死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身份尴尬的楚贵侍。
很难形容瑞帝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有一双极其冷静的眼睛,波澜不惊。当她很认真地望着你的时候,会让你从心底里不寒而栗。我很少见到她笑,连略显愉悦的表情都很少见到。甚至在欢爱的□,她眼神里的迷离也只有一瞬间。
可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将那个冷漠得如同一块石头似的火焰君捧到了天上去。她为他大肆翻修了毓曦殿,为他广植玉兰,甚至连紫玉兰的名字都被她称做“火焰花”……她这样的态度,我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是疑惑来得准确。我真的很难想象象她那样的一个女人,会把自己以外的人放在心上,宠爱到即使他生病也要陪伴在他身边的地步。就连下人之间偶尔的争执,也不能允许让毓曦殿吃半点亏。
而我的柱子,就那么不幸地和火焰君的随侍发生了争吵。极平常的几句口角,却不巧被经过的瑞帝和火焰君听到。火焰君只是轻描淡写地数落了自己的随侍几句,并没有难为柱子的意思。平心而论,他这个人虽然冷淡,但是待人却并不苛刻。但是瑞帝却勃然大怒,将火焰君冷淡的态度迁怒到了我的身上,罚我跪在御花园的承恩亭外反省“御下无方”的过错。
那是伏天里最酷热的时刻,就连宫里的侍从们都一个一个躲去了阴凉的地方。空荡荡的御花园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越来越无力的呼吸。里里外外的衣衫很快就被汗水浸透了,被太阳烤着,皮肤上有种火辣辣的刺痛。我几乎闻到了头发被烤焦的味道。
神智渐渐模糊。难堪和羞辱的感觉到了这时都已经不重要了,除了麻木,就只剩下无法立刻死去的遗憾。那之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曾经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没有那一口梅子汤,也许楚贵侍就死在那个酷热的午后了吧?
当我还是楚王子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自己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其间的距离只是……一口梅子汤。
那把绣了芙蓉花的翠蓝色绸伞就是在那个时候挡在了我的头顶上。也许小小的一片阴影无法驱散正午的酷热。可是在那一个瞬间,阴凉的感觉却美好到让我从骨子里为之战栗。
抬起眼眸最先看到的是一根晃来晃去的手指。保养得很好的手,肌肤柔腻如脂。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手指向上移,一张女人的脸正歪着头冲着我笑。那是一张精致得看不出年龄的脸,眼神通透,带着隐隐的怜惜。
“挨罚了?”她半蹲在我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渴不渴?”
一个“渴”字让我浑身上下顿时着了火,整个人都仿佛要干裂成了碎片。可我却只是抿紧了嘴唇,无声地低垂了眼眸。
一只银质的酒壶毫无预料地抵住了我干裂的嘴唇,壶口开着,凉幽幽的果香扑鼻而来。那一霎间的冲击让我几乎发狂——有几个人可以承受得住这样的折磨呢?可是不等我发作,她却微微眯起了眼睛,撒娇似的拿壶口碰了碰我的嘴唇:“来,喝一口啦。”
我愣愣地望着她,满心的暴怒都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转为疑惑。她不是宫里的人,可是不是宫里的人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左右看了看,微微有些着急地催促我:“你快点啦,再磨磨蹭蹭会被人看到的。”
我终于抵挡不住梅子汤的诱惑,俯下头小小地抿了一口。
她的神情立刻释然,随即便摇着头笑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倔呢?”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无法开口去问。因为那小小的一口梅子汤正含在我的嘴里,不舍得咽下去。我只是望着她,本能地想把她的样子记在心里。
远处有人在轻声地喊:“商大当家?商大当家?”
她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抚了抚身上的衫子。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将那个刚刚盖好盖子的银壶塞进了我的手里。顿时,一丝凉意顺着花纹繁复的银壶由我的手心一点一点扩散至全身。手一抖,便感觉到了银壶里传来的轻微的撞击——那是尚未来得及化开的碎冰。即使在瑞帝的后宫里,也不是所有的侍君都可以享受到御赐的冰块。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茫然地抬起头,她已经不见了。连手里冰凉而舒适的凉意在一片白晃晃的阳光下,都显得似真似幻。
从那时起,那个银壶就被我随身带着。闲暇时摹娑着壶身繁复细致的花纹,我总是忍不住会揣测那个女人的身份。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份人情我该如何去回报——那一口梅子汤对于我来说,破开了生与死的界线。
于是,当我在三个月之后瑞帝的私宴上再次见到她时,望着她眼里略带狡黠的笑容,我就知道,有些事是注定了会发生的。
那一夜她醉酒被瑞帝留在了宫里。
那一夜的子时,我站在储琴宫宽大的台阶上毫不意外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月光如水,在她掀起帽子的一瞬间点亮了她含笑的眼睛,也点燃了我身体里的酒意和焦躁的欲望。
这是来到赵国之后,第一个让我产生欲望的女人。我甚至等不及殿门在我的身后合拢便开始撕扯她的衣服。空荡荡的大殿里连喘息声都仿佛带着回音,粘腻地层层缠绕上来,让包围着我们的黑暗都变得粘稠而灼热。欲望化身为兽,狂暴地在她破碎的呻吟里辗转肆虐,在渐升渐高的快感里层层堆叠为极致的那一道霹雳,重重地劈开了楚贵侍的外壳,重新释放了身为男人的楚琴章。
欲望倾泻而出的瞬间,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的疲惫一点一点涌上来,我紧紧抱着她的腰,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听着她急促的喘息和心跳,心头竟激荡着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自那夜之后,她便留了一个人在我的身边。那个人很少说话,但是每当他戴起人皮面具的时候,就连柱子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我。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会顺着那座闹鬼的冷宫里的一条秘密通道无声无息地溜出宫。
禁忌的感觉令人上瘾,而自由的感觉则让人疯狂。我开始整夜整夜地留在紫衣巷,背着她重新联络安京城里的楚国暗卫。我把自己得救的希望和安京的一些消息陆陆续续地送了出去,可是我希望得到的那个回信,却始终没有等到过。
我又一次被自己的族人抛弃了。
也许自我踏入赵国开始,在他们的眼里,我就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当我又一次固执地不肯回宫的时候,商冬姥把我引荐给了一个我素未谋面的男人。他有一张极刚毅的面容,看人的时候目光阴沉。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很好。”
第二句话是:“楚公子,我需要你帮我。”
引我出来的女人垂着头站在我的身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我笑。于是我也笑了:“帮你?帮你做什么?”
他凝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帮我……把赵国的天翻过来。”
我沉默。
他低下头俯视着我,目光中气势压人:“我可以给楚国最优厚的通商条件,我可以答应在我有生之年绝不越过界河一步。另外,我还可以给你爵位和赵国最好的封邑,你可以做官或者守着封邑颐养天年——反正离开禁宫没有人会认得你是楚贵侍。”
我忽然就动心了。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干干脆脆地说:“好。我会竭我所能地帮你。做为交换,我有一个条件。”
他沉沉地望着我:“你说。”
“我会竭尽全力来帮助你。”我再一次字斟句酌地重复我说过的话:“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事成之后,请你交给我一个县让我来治理。只要一个县就好。”
他目光一跳。连一旁的商冬姥都露出一副讶然的神色。
他沉默良久,终于还是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因为守牧一方,一直都是楚琴章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
“阿绍,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要造一条大船,带着老娘一起出海。她天天叫唤宫里无聊得要死……你呢?”
“我啊,我要当一个好官。不是那种很大很大的官,县丞就好。我要把我的县城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提起我的时候都会说我楚王子是一位‘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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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火焰君
第六十二章 两条出路
当我还是阿武的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不再挨饿。这样卑微的愿望,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甚至是对她。
从我记事起,我就和母亲住在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偏院里。每次有人提到那个地方都不得不绕好大一个大圈子:“就是西宫院的菡湘殿后院那个小院子……”
菡湘殿是先皇囚禁废妃的地方。是冷宫。而我那身份低微的母亲,甚至连住到菡湘殿里去的资格都没有。听姐姐说,我的母亲只是皇帝身边的宫女,普普通通的一个宫女,既没有出众的才貌,也没有过人的心机。一夕得宠之后便被他抛在了脑后。
后来……就有了我。
我的出生令宠冠后宫的喜贵妃大为震怒。她是宰相之女,娘家在魏国的势力如日中天。我那可怜的母亲轻而易举就被扣上了“偷窃”的罪名,远远打发到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外。尽管所有的人都知道“偷窃”只是一个借口,没有它,还会有“犯上”、“□”等等更加不堪的说法来掩护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些惩戒的合理性,但是我的母亲还是承受不了这两个字公然带来的耻辱而日渐恍惚。
她叫我“阿武”。除了她,这偏僻的院子里就只有姐姐跟我们作伴了。
我的姐姐,名字叫做鹊儿。据说她的母亲在她出生的头一天,看到了飞入菡湘殿的一只喜鹊。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听说鹊儿出生没多久她就死了。我只知道她和我的母亲经历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份。她是他的妃子,惨烈的后宫争斗中的失败者。不像我的母亲,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