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情记-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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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管另一端的房间里,两个人显然已经办完了事。连说话的声音里都还残留着激情的余韵。封绍不用听第二个字就分辨出了楚琴章的声音。此时此刻,那个熟悉的,总是冷冰冰的声音里却透着一种奇怪的粘腻,轻佻得象个……小倌。
“是这里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
“你这妖精!”女人的声音哧地一声笑了:“乖乖地陪着我躺一会儿吧,不要再顽皮了。”
“你真舍得?”琴章似乎还在□她。
女人长长地叹气:“不舍得也得舍得。晚间我还得巡夜呢。”
琴章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你可是掌管着京畿防卫的李将军,巡夜这种小事也要亲力亲为么?还是你的手下太没用?”
“你懂什么,”女人继续叹气:“陛下虽然要把北营的大军给我,但是调兵的信符却始终不肯交给我。你想想看,她把北营交到我手里,这就已经让我把那个女人得罪到了底。如今我手里却连个调兵符都没有——不但没有捞到实惠,反而里外不是人了。”
秋清晨悚然一惊。原来瑞帝并没有将信符交给李云庄……那就是说,瑞帝只是拿李云庄做幌子,借机调开了自己。难道她怕的是自己这个兵马大元帅的身份会成为她自如调动北营大军的绊脚石?
可是……如此急不可耐地将兵权拢在自己手中,她到底是在防谁?
“你对她好象很忌讳呢。”琴章继续不动声色地煽风点火。
“哼!”李云庄果然开始上钩,连声音里都透出了恶狠狠的味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倘若当初陛下没有驳回了我的请战书,如今谁是兵马大元帅还不一定呢。”
“连我这不懂军务的人也替你惋惜呢,”琴章的声音听起来倒是一派真心实意:“云庄,可惜你一身武艺,居然没有遇到一个好主子。”
秋清晨又是一惊。楚琴章这话就说得很阴险了,绝不是只替自己拉拢靠山的口吻。倒像是在替什么人做说客……
“想当初,我背井离乡跟着陛下一路征战,连老娘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李云庄长长地叹息:“如今可好,只混了个在京城看大门的差使……”
“我听说,那秋清晨从军的时间并不比你长啊。听说武艺倒是不错……”
楚琴章貌似无意的一句话,又引得李云庄一阵冷笑:“你真当她是个人物么?她不过是个渔村里混出来的女海盗罢了!被赵楚两国联手围剿,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投靠了陛下。在军中心狠手辣地钻营多年才混到了这一步……”
封绍的身体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怀里的秋清晨。而秋清晨却只是凝神听着他们的对话,仿佛那些充满恶意的字眼完全与自己无关似的。
封绍的心立刻就乱了——她是海盗?她当年竟然……是海盗?
封绍的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了海边金黄色的沙滩和秋清晨书斋前面铺满了细砂的池塘,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那些画面对他来说有一种莫名的眼熟,那么是不是说,梦里那个海边的渔村,自己是真的去过呢?
可是他究竟是怎么去的那里?他究竟是……什么性质的人质?当年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事,为什么他会缺失了一段如此重要的记忆?还有,李云庄说她被赵楚两国联手围剿,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投靠了瑞帝——那又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么?
秋清晨感觉到了从他身体上传来的簌簌颤抖。她回过头来静静地凝望着他,然后一言不发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印上了一个轻吻。
满心的燥乱都因她的一吻而缓缓沉淀,封绍再一次感觉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安心的强韧。她从来都是一个强韧的女人,仿佛他每一次的彷徨无助,都能从她那里得到平静下来的力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打击,她都是一个可以和他并肩战斗的人——再次意识到这一点,封绍的心境豁然开朗。
秋清晨的眉头舒展开来,手却依然环在他的脖子上。没有动,也不想动。她忽然间也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原来,她身体里那种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给予安慰的本能,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啊……
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指头粗细的铜管上时,另一端的两个人显然已经说到了其他的事,李云庄的声音有些焦急,楚琴章反而气定神闲。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可不能说抽手就抽手啊。脸面要紧……”
楚琴章嗤地一笑:“我放着好好的二品贵侍不做,跑到这里跟你偷偷摸摸。传出去的话连命都没了,还要脸面做什么?!”
“琴章!”李云庄的身影蓦然拔高了许多:“你该不是……该不是……”
“是什么?”楚琴章的笑声里微带嘲讽:“我只是提醒提醒你罢了。你自己想想,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楚贵侍,你呢?若说是我故意霸占了你,换了你是瑞帝,你信不信?”
李云庄久久无语。
秋清晨不由得暗自咂舌。看不出这楚琴章软硬兼施的手段竟玩得如此高明。如果接了玉如意的那天自己如约去了如梦楼……秋清晨想到这里,竟有些不寒而栗。
封绍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他忽然就有些怀疑这个楚琴章会不会只是戴了楚琴章的人皮面具呢?真正的楚琴章……何时变得这般卑劣无耻?他把头埋进秋清晨的颈窝里。和楚琴章多年的交情,竟然走到这一步,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可如今这情势,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楚琴章的声音忽然就笑了。笑声里带着一种哄小孩子似的宠溺:“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如今和你是在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李云庄还是没有出声。
楚琴章又笑:“你再想想,在赵国谁是最有权势的人?我放了她不要却来跟你,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偷听的两个人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封绍想的是:“原来这小子妖孽起来跟我也不相上下嘛……”秋清晨想的是:“李云庄一向纵情声色,竟然栽到这么个货色手里。真真是报应不爽……”
李云庄长长叹息:“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语声甚是无奈。
楚琴章压低了声音叽叽哝哝地安慰她。听壁角的两个人都有些心事重重的,也无心再听下去了。知道李云庄已经被楚琴章攥在了掌心里,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他们好好消化消化。
秋清晨小心翼翼地堵上了管口,蹙眉沉思了片刻转头问道:“那个人是楚琴章?”
封绍抬眼望着她,低声反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秋清晨迟疑片刻,低声说道:“他曾经送我一只同心玉如意,又约了我去如梦楼私会……”
封绍脑海中“轰”地一声响,“这王八蛋,居然敢对老子的女人下手?!”
秋清晨白了他一眼。
封绍兀自咬牙切齿,秋清晨叹气:“楚王爷,你是故意在避重就轻么?!”
封绍一愣,随即便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是:楚琴章并不是勾引她秋清晨。他要勾结的是赵国的兵马大元帅。正如他此刻勾引的并不是李云庄这个女人,而是……赵国的京畿防卫统领!这一点,他早已知道,但是此刻经她提醒,封绍的额头还是迅速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楚琴章身为楚国的裕亲王世子,他这般行事,若说背后主使不是楚国谁会信?!
他好不容易能才把美人抱到怀里亲近亲近,这下可好,进一步退两步。若是被她怀疑自己在她面前耍了花样骗她,就算他浑身是嘴,又该如何替自己辩白?说楚琴章的事自己毫不知情?说他的所作所为与楚国全无关系?
“这王八蛋,真把老子害惨了!”封绍恨恨地骂。
秋清晨却只是摇了摇头:“封绍,我不管你在其中到底是充当了什么角色。既然让我知道了这件事,断断没有放手不管的道理。你……好自为之吧。”
封绍一把将她搂回了自己怀里,恶狠狠地问道:“你不信我?”
秋清晨摇头:“我信不信你,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些人掺杂在其中,赵楚两国所谓信任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我未能参透陛下的用意,只怕你也未必了解烈帝的雄心。阿绍,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再让你留在亲兵营里了。”
“你要赶我走?”封绍呆呆地望着她。他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说错。他也并不是真心要留在赵国的军队之中。可是,明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到,为什么现在的他还会这么难过?
封绍低着头将她的衣襟整理好,她的脸色有点发红,却并没有抗拒。如果已经没有了以后,那么,这一刻的温柔她还是要的。
封绍细心地为她系好了衣带,垂眸笑道:“清晨,就算赶了我走,我也要你记住一句话。”看到她诧异抬起的眼眸,封绍飞快地凑过去在她唇上吻了吻:“你是我的女人。这一点你万万不可忘了。”
三十七
回到住处,封绍才知道自己那个“回来收拾东西”的借口编的有多么蹩脚。除了两三身换洗衣服和随身的兵器,他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行李。甚至就这些东西也都是赵国的军队里配发的。
封绍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空着手走了出来。庭院里没有人,光耀也不知去了哪里,眼睛落到哪里都感觉空荡荡的。这种感觉,有点酸,有点涩,又沉甸甸的。封绍完全无法形容。这里只是她家的一个院子,恐怕她从来都没有进来好好看过一眼——他有什么好不舍的呢?
封绍揪着自己的头发长长地叹气:“上次还说琴章到了娘儿们当道的地方就变成了假娘儿们。他大爷的,原来这毛病会传染!”
封绍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头也不回地朝着秋清晨的书斋走了过去。不管是借口也罢,礼貌也罢,走之前怎么也该和她打个招呼的。他想,反正她也知道自己跟着回来本来就是厚着脸皮不想走的意思。
路过花园的时候,封绍顺手摘了一枝半开的夜来香。月夜里静静绽放的花朵很象那个女人——在太阳下披挂着满身的荆棘,所有的美都绽放在别人的视线之外。
封绍嗅了嗅花朵的幽香,再抬起头时,满眼的温情惆怅都因为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影而在刹那间变得杀气腾腾。
云歌!
这死小倌,居然又跑来勾引老子的女人!
封绍将手里的花藏在身后,阴沉着脸大踏步地穿过了庭院。他的脚步声那么重,仿佛要把甬道上的碎石都统统踩碎。凉亭里正在对弈的两个人想要无视他的出现都不可能。
云歌看看秋清晨,再看看杀气腾腾走过来的男人,指尖夹着一枚棋子还没有来得及落下,神色之间已经多少流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秋清晨微微蹙眉,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封绍在凉亭外收住了脚步,冷森森的目光自云歌脸上一扫而过,望向了石几另一侧的秋清晨:“标下有要事要回禀大帅!”
秋清晨看到了他扫向云歌的那充满了警告意味的一瞥,心中多少有些了然。却也感到好笑——他居然会吃醋?而且还是吃一个身份地位远远不及自己的男人的干醋?
“标下有要事要回禀大帅!”封绍再次开口,明显地加重了语气。
秋清晨放下手里的黑子,温和地望向了云歌:“天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云歌点了点头,水光盈盈的大眼睛恋恋不舍地望着她,低声嘱咐:“大人也要早些休息。”
秋清晨点了点头,目送他单薄的身影慢慢穿过了庭院。还没有收回目光,就听封绍重重地哼了一声。秋清晨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记得你已经不是我的亲兵了,还有什么要事非要到这里来禀报?”
封绍已是满肚皮的不痛快,她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忍不住冷冷笑道:“把我赶走了,你就那么痛快?”
秋清晨微微蹙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封绍觉得一口气就憋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居然问他要说什么?他要说什么她会不知道?这该死的女人总是跟自己这么阴阳怪气的,就算自己少了一段记忆——那也不带这样歧视病号的!
封绍气冲冲地走进凉亭,将那朵一直藏在身后的夜来香甩手丢进了她的怀里,转头就走。
娇黄色的花朵撞上了她的胸口,然后掉落在她的膝头。秋清晨看着已经被他掐成了好几折的花茎,不禁哑然失笑。这算是送花给她吗?连送花都送得这么孩子气……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气的举动,秋清晨还是觉得自己又被他打动了。
糖串子也罢,道边顺手折来的花儿也罢,都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玩意儿。没有人会觉得秋清晨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武将会需要这样的